“猜的。”时也随口敷衍。
闻言齐淮别有意味地落到到了时也的瘸脚之上。审时度势了一番,时也慢吞吞地伸手在怀里取出一物,“看着这个猜的。”
齐淮举着火折子靠近了时也,这人坐着不动比平日看着乖巧多了。
“……灵璧石?”
时也掌心躺着一颗小石子,石纹肌理缜密,正色似素,截脂胜雪。齐淮就这般看着,时也举得手酸,拉起齐淮空着的左手便将小玉石转放至他掌心。
“黄金万两难求,灵璧一石难求。”时也幽幽道,她看着齐淮的脸色,见他神色莫测。
齐淮确实在想事情,灵璧石向来罕见且珍奇,尤是白灵璧石,与和氏璧不遑多让。向来都是作为贡品,谁家敢藏这东西,都不怕揽祸。
掌心的白灵璧石入手温润,但刚才时也拉他的那只手,好似才是真正凝脂。
齐淮不由将眼神又投向了时也,却见她也正目不转瞬地盯着他。
两厢对视,“本王脸上有脏东西?”
“王爷脸上就算有脏东西,也丝毫影响不了王爷在下官心目中那无人可比的高大地位。”时也竟丝毫不想将眼光移开。
“……”齐淮选择性地忽视了这话,随手将石子射嵌入了石室墙上,“你怀疑此事与本王有关?”
时也并未回应,拄着剑拐着去到那处机枢处,拿着手中的剑又击了几下。
齐淮数着,恰好五下,不多不少。
“轰”又一声响,出现了挺宽的一条道。时也本来是先捡到的这石子,后发现的机括。她说是猜的,确实本来也是才几分把握罢了。
但现在这么一看,九五之数,她猜得可真准。时也侧身让着齐淮先行,“王爷,请。”
齐淮扯了扯嘴角,“时大人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脚下步子是先迈了进去,不提时也让他先进去趟机关。
谁家的密道修得这般宽。
幽暗,却不潮湿。拄着剑走了一小段,觉着这道好似有些长,时也一面说着,“其实下官觉得,下官跟王爷想得是一样的。”
话音未落,身后咚隆的声音传来。时也心中顿感不妙,前头的齐淮便带起一阵风从她跟前而过。时也忙将手中的剑连鞘往前一抛,“接着。”
不过半息,咚隆声便停了。时也掐着点,刚才走过的那段路,半息怕是赶不上。
果然,便看到齐淮执着剑面色不快地回来。瞥见时也懒洋洋地倚在墙上,将剑随手便丢还给了她,“门关了。时大人倒是接着说说本王到底想得是怎样的。”
瘸·时也·子盯了一会齐淮手上的火折子,看着火没灭的迹象,才舒了一口气。要和齐淮憋死在这儿,怎么想都太过丢人了些。
“天家之事,下官怎敢妄言。”时也低敛了下眉眼。但也只是看上去低眉顺眼而已,齐淮可分毫不信,他可没忘了时也和齐兆先前密会过。
齐兆,是齐淮皇叔。南郡,恰好便是他的封邑。南郡鳄患,齐兆不派人来管,却让郡守上书哭着让时也管辖的兵部来治。
真是其心可诛。
时也都酝酿了一肚子的阿谀草稿等着说,横竖她也是另有所图才跟着来,和齐淮为此将仇恨结得更深了些倒也没必要。
不料妄言二字刚出口,却着实碰了壁——暗道之中齐淮步子迈得不大,时也勉强能跟上他脚印踩着。却冷不防他停了下来,时也一股脑便撞了上去。
鼻子撞得酸疼,时也脾气也不大好了,“干嘛。”就是吼出的声音有些像小兽咆哮,让人觉得也生不起气来。
齐淮转身后退半步,看着时也揉了好半会鼻子,才皱眉侧身让开。
时也眸子朦胧抬起,齐淮前头,又是一堵石墙。厚实粗陋,密不透光。
见着时也表情也是有些不大好,齐淮却是轻笑,辨不出喜怒,“没干嘛,每次时大人一说完话就没了路。倒想请教时大人,这又是应该敲几下。”
齐淮问完,却没巴巴等着时也说话。又拿着火折子四周照了个遍。道里顶上和四壁都粗糙得紧,毫无纹理。真是见鬼,这人大费周章建这个密室密道难道并无所图。
这儿地面可就没那么光滑了,凹凸不平,连脚印都看不出来。
这事儿其实也不难解决。齐淮有的是人在上头,虽然方才齐淮打了暗号让他们在上头等着。但是时间一久,他们自会有人下来寻。就是迟则易生变,况且齐淮这么一大个人,任谁都不想和他呆一处。
时也可真是累坏了,瘸子走路竟这么辛苦。一层薄汗都浮在了她额前,但她还是五指挨个将墙上的壁砖摸索而过。
难得两人有一致的需求,齐淮手下也没停,“你是为了时绥?”
时绥要上任户部尚书,里面最麻烦的一桩事便是玉石纲。小皇帝登大宝后,各地纷纷呈献心意。其中齐兆送的一尊白灵璧玉的神像,当时是由户部的人亲往鉴察,连白灵璧玉的画像都传回了盛都。
结果朝廷派去护送灵璧玉的人却送丢了,寻了个把月也没见找。时也其实信不过齐兆,看到白灵璧碎石的时候,才不顾腿瘸也要先进来看个究竟。
只是她以为她会是和阿罕一起进来探个究竟。
望着眼前还摸着石壁的齐淮,时也发现自己这个时辰内叹气的次数有些多了,“若是下官说为了百姓民生,君王社稷,王爷怕是也不信。”
齐淮摸着石壁的手一顿,表情有点古怪,“你会说话就多说点。”
“?”时也皱眉,就算再不信,这副表情是怎样。
齐淮生得比时也高了有那么一截,以致时也现在要仰着头,望着齐淮那停着不动的手,“王爷可真英明神武,这般快就找着机括所在位置了。”
伤残人员用手挠了挠下巴,也研究不出来到底是通道还是机关。自发地瘸着稍稍往后面挪了好几步,状似关怀,“王爷,可小心了,下官就不妨碍王爷的发挥了。”
齐淮觉得自己这个时辰内想削了时也的次数有些多了。
指力之下的这块壁石是活动的,齐淮往内里一推,里头确实是空了一块。
只是,咔地一声,声响发出却是在他后头。
时也脚下所站的一连片砖壁瞬间变空。
短短一个时辰内体验了两次踏空,时也感慨了自己挑的一手好位置,不忘护住了自己完好的另外那只腿。
却是有人随她而下。黑暗之中,搂住了她的腰肢,直接将她纳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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