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招生季,新入门的弟子们满含期待地来到玄灵宗,进入宗门时无不在宗门口停留片刻,用灵天镜对着左侧石柱一通狂拍。
一百七十多年过去,龙二的体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盘不住石柱只能站在顶端的它,如今已经能盘着石柱数圈不止。
这一百多年中,越溦已突破渡劫,达到大乘境修为,并相继考下了天阶炼丹师证书和天阶炼器师证书,成为目前为止修真界唯一一名拥有两张天阶证书的修士。
由于她的出色和骨炎龙的加入,玄灵宗的口碑一再提升,声势直逼万华宗,每次招生时都会有无数人报名。
龙二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懒懒地盘在石柱上,任人围观,只偶尔察觉到白潋或是越溦的气息靠近时,才转动身子往宗门内看一眼。
白潋经过近两百年的修炼,浑身经脉已经基本都重塑了一遍,如今只剩最危险的心脉还未重塑。
江凌雁的意思是重塑心脉太过危险,最好还是等越净渊出关指导一下,给他护法,他在开始不迟。
可越净渊迟迟没有出关,他的心脉也就迟迟没能重塑。
不过好在他修炼刻苦,身体又恢复了大半,现在已经有金丹后期的修为。想来等心脉重塑之后,渡劫指日可待。
今日开学迎新,越溦身为教习,自然也加入到维持现场秩序的行列中。白潋每次都会过来帮忙,这次也不例外,一大早就和她一起从第七峰赶了过来。
这边离宗门的石柱不算远,龙二能察觉到他们的气息,因此时不时就往这边看一看。但因他们都在忙碌,它就没有过来找他们。
前方一位凡人弟子因为没有芥子袋,手里拿的东西又太多,眼看着要掉在地上,白潋伸手帮了一把。
对方大概是初入宗门有些紧张,春日里热出了一身汗,面颊通红,结结巴巴地跟他道谢。
白潋摆摆手示意不必,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根绳子递给他,让他把先前领的书捆成一摞,这样比较好拿。
一旁的孙兴业看到这幕,嗤了一声,道:“惺惺作态。”
他的声音不大,但白潋已是金丹期修士,自然能听见,不过没有理会罢了。
孙兴业当初刚进宗门时,还想装个乖孩子,后来因为和白潋发生冲突,早早暴露了自己桀骜自负的本性,也就懒得装了。
反倒是白潋,装了这么多年也没几个人发现,大家还都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人,这些年人缘越发好了。
孙兴业很是看不惯他这般装模作样,但白潋自从身体渐渐好了以后,修为也进步神速,现在已然跟他一样,都是金丹后期了,这让他除了嘴上说他几句,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从前那个心比天高,连越溦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和真正的“天才”之间的差距。
越师姐现在已是大乘境,他却仍在金丹期,曾经那个一心想要“脚踩白潋,拳打越溦”的狂妄少年,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早早筑基又如何?修炼越到后面越难,筑基后的每一个境界之间都仿佛隔着一道鸿沟,难以跨越,尤其是金丹之后。
他明明已经一只脚踩到了渡劫边缘,距离渡劫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却迟迟也摸不到门路,在金丹期一停留就是百年。
这让孙兴业收敛了当初眼高于顶的性格,对越溦真心实意的佩服起来,甚至是有些崇拜。
但越是如此,他对白潋就越是不服,觉得他就是占了第七峰亲传弟子的便宜,有越师姐常年亲自指导,连所用的丹药法器都是越师姐亲自给他准备的,这才能提升的如此之快。
倘若他也能常常跟在越师姐身边,说不定早已渡劫了。
白潋压根不将孙兴业的话放在心上,一直在场中帮忙,但眼角余光始终停留在越溦身上,默默地跟在她附近,不曾远离。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刚领了厚厚一摞书,明明可以收入芥子袋中,却迟迟没有放进去,而是抱着这摞书往越溦的方向靠近,经过她身边时故意踉跄了一下,手上一松。
书册散落,少年惊惶的表情刚刚挂到脸上,还没来得及对转过头来的越溦开口,就见掉落的书册被灵力托在半空,自行整理好,又回到了他手里。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身影闪现到他面前,挡在他和越溦之间,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小心。”
说完顺势将他往旁边一推,转过头无比自然地对越溦道:“师姐,今日太忙了,好累。晚上不做饭了,咱们一起去芙蓉镇吃好不好?”
语气十分熟稔,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而越溦只是笑着回了句好,神情宠溺,视线完全被对方吸引,根本没注意别处。
少年算盘落空,只能把怀中书册收入芥子袋,问跟过来的朋友:“刚才那人是谁啊?”
朋友满脸诧异:“越师叔啊,你偶像你都不认识了?”
“我说她旁边那个。”
朋友回头看了一眼,哦了一声,道:“白师叔,越师姐的师弟。”
“我看他们关系好像很好。”
“那不是废话吗?同门师姐弟关系能不好?白师叔可是第七峰唯一亲传弟子,越师叔唯一亲师弟。”
朋友说完推了他一下:“我说你能不能别只把目光放在越师叔身上,好歹也了解一下宗门其他人吧?越师叔现在只教金丹期了,你一时半会上不了她的课。”
少年点头,神情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给自己打气:“我会努力的!”
………………
白潋一直在迎新现场忙到下午,回第七峰前他先去看了看龙二。
龙二现在已经很大了,而且轻易不喜欢变换身形,不出门的时候都是用本体待着。
白潋无法再跟它一起待在石柱顶端,每次来时都是直接坐在它的龙角上。
这个位置坐着很舒服,也方便跟龙二说话,还能指使它绕着石柱转动,换着角度看遍宗门内外各处景色,白潋很喜欢。
龙二低吟一声向他讨要灵石,白潋伸手去拿,手上的戒指闪了一下,有人发了条消息过来。
灵天镜在八十年前经历了一场技术革新,外形发生了很大变化。
以前的灵天镜为了能容纳更多法阵,有半掌大小,外形基本是固定的,一眼就能认出是灵天镜。
但是八十年前,越溦研究出一种新的方法,可以将芥子加入到灵天镜中,使法阵几乎可以无限叠加,而不用担心灵天镜的大小。
从那以后,灵天镜的外形就开始变化多端,经历过数十年的演变,现在最受欢迎的就是饰品类,比如做成戒指,镯子等等。
越溦把这个方法卖给万华宗,大赚一笔,直到现在每年都有不菲的分成收入。
只是除了万华宗和玄灵宗个别人以外,至今没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让法阵在芥子中运转起来的。
芥子只能存放死物,这是修真界公认的事实,一切符箓法阵在里面都只能保存而无法运转,她却让这些符箓法阵在芥子中“活”过来了,也就等于是让芥子“活”过来了。
至今八十年过去,无数器师试图研究出这种“活”的芥子,都以失败告终。
只有白潋知道,那个方法其实是师姐专门为了他想出来的,而且很简单,根本没有那么复杂。
那次白潋修炼时无意受伤,不得已在没有越溦和江凌雁护法的情况下临时重塑左臂灵脉。
期间疼得厉害,神志有些不清醒,他怕自己晕过去半途而废,就想吃一颗丹药提提神。
谁知一不小心把药匣打翻,丹药滚出老远,怎么也够不着。
他正值重塑灵脉关键时刻,无法挪动,更不敢打乱体内灵气运转用灵力去取,只能用灵天镜联系师姐,想让她回来帮自己一把。
偏偏那天越溦忘了带灵天镜,江凌雁又在闭关,白潋最后索性叫了龙二回来,让龙二帮他拾起丹药。
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师姐回来后看到他力竭晕过去的样子还是吓坏了。
为了避免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越溦想办法把灵天镜改成了一个镯子,随身携带,这才有了之后灵天镜的巨大改变。
白潋现在的灵天镜是越溦专门让万华宗给他定制的,保证所有基础功能的同时还是一件天阶防御法器。
刚才那条消息是庆元坊黑市的一位掌柜发来的,他看了一眼,眉梢微挑,拍了拍龙二的角,给它留下一些灵石,起身离开了。
………………
庆元坊有三界第一黑市之称,以交易物品种类多,安全系数高,治安好著称。
和其它黑市不一样,这里没有什么打架斗殴的乱象,也不用担心前脚买的东西后脚就被人抢了,唯二需要防备的是小偷和骗子。
只要小心一点不被偷,眼光好一点不被骗,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在这里买东西。
玄灵宗虽是名门正派,但私底下其实很多人都会来。倒不一定是买什么违禁品,有时只是为了来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什么市面上买不到的宝贝或材料。
越溦炼丹炼器需要的东西很多,是庆元坊的常客了,手中有一颗贵宾才有的“灵丸”,也是出入庆元坊的凭证。
白潋从晧清宫毕业后,就时常会帮他跑腿,去庆元坊取她定好的东西,久而久之对这里也熟悉了,有时自己也会来买些东西。
庆元坊的出入口都不固定,每次都会随机变换,过去的人要带着灵丸才能寻到方向。
入夜后,白潋根据灵丸的提示,来到一片荒野中。
四野寂静,鸟雀皆无,前方一片黑沉沉的沼泽,时不时冒出几个气泡,又噗的一声破掉。
白潋一路缓缓向朝泽走去,来到那沼泽边缘时却对黑沉泥沼视若无睹,一步便踏了上去。
浓墨般的沼泽并未将人吞没,行走其上的人如履平地,衣摆连一点泥星子都没沾到。
白潋在沼泽中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工夫,行至某处时从袖中取出那枚金色灵丸,指尖轻弹,不偏不倚将那灵丸弹入了沼泽中不知何时冒出的一只乌鸦口中。
那乌鸦立于泥沼之上,双目呆滞,直至口中衔入这枚灵丸,才忽然有了生机般,转了几下眼珠,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然后扑棱着翅膀飞入高空,一头扎进前方某处消失了。
随着乌鸦的消失,四下黑暗尽退,一处热闹的街市凭空出现,仿佛一幅巨大的画卷迎面而来。
一个迎客的小妖立在刻着“庆元坊”的石碑旁满脸热情地招呼:“客官里面请,今日浮绘楼全场八折,有空可以去看看呀。”
另有几个小妖不甘示弱,也纷纷开口介绍起自家。
白潋目标明确,径直越过他们向着街市东侧走去,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座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前,踩着嘎吱作响的台阶上了楼,推门进入一间挂着“天”字牌的房间里。
掌柜在那乌鸦衔住灵珠时便知道他来了,此刻已将他定下的货物准备好,放在一个托盘中推了过来。
“喏,前几日刚收到的玉竹精,我一拿到立马就通知你了。”
白潋点头,道了声谢,伸手将那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段竹子拿了起来。
玉竹有感,在他手中瑟瑟发抖,却碍于身上被束了一条缚灵锁,动弹不得。
白潋是常客了,掌柜和他说话也轻松一些,不讲究黑市里的那些规矩,一边清点着他递来的芥子袋中的灵石一边随口道:“你花这么大价钱买这竹子精作甚?玄灵宗明文禁止吸食炼化已经生出灵智的精怪,你拿去也没用啊。”
相比起人类以及各种妖兽,花草树木往往很难生出灵智,哪怕是生长在仙山灵泉中的灵植亦然。
但也正因为这一点,生出灵智的草木往往已经在无意识中吐纳了成千上万年的灵气,灵元纯粹,于修士而言无异于大补之物。
名门正派自是规定禁止无故杀害已经生出灵智的生灵,但那些没有门派束缚的邪魔外道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便是生剖同类内丹的都有。
可越是厉害的妖兽和修士就越不会轻易被捕获,相较而言,初出茅庐的草木精怪单纯的就像是襁褓婴儿,一锄头就能挖走。
这让草木精怪在黑市中成了香饽饽,有市无价。也让这个本就数量稀少的族群越发少见,每每出现便会引人哄抢。
白潋若非是“三间屋”的常客,又一早便说过自己想要一个玉竹精,让掌柜帮忙留意着,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拿到。
他将那玉竹精收入随身的芥子,回了掌柜方才的问题:“养着。”
“养着?”
掌柜一愣,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别人拿去都恨不能一口气吸干了,你拿去养着?”
白潋点头,玉竹竹笋鲜嫩爽口,可入汤,可做菜,可切成碎丁与火腿腊肉等包在一起做成生煎,师姐很喜欢。
可玉竹难寻,普通玉竹又数十年才生一颗笋,所以玉竹竹笋不仅价格昂贵,还很难买。
但有了这个玉竹精,以后师姐想吃的时候就随时都能吃到了。
白潋这些年虽然依旧没能成为师姐的道侣,但他已经完全做到了道侣最基本的两条:照顾和陪伴。
师姐以前出门都是轻车简从,现在每次出门前,他都会另外准备一个芥子袋,里面装满他做的各种吃食和出门在外可能用到的东西。
师姐起初嫌麻烦,现在不带上倒觉得缺了点什么,毕竟没人比他更了解她的口味,知道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而且这些年白潋厨艺日渐精进,就连外面许多酒楼的招牌美食都学会了,越溦的胃口被他养得越来越刁,已经不大在外面吃饭了。
他自然不会和掌柜解释这些,掌柜见他只是颔首却不开口,还以为是玄灵宗研究出了玉竹的什么新用法,涉及到了玄门秘辛,便也不再多问,钱货两讫后便将人送出去了。
白潋沿着原路返回,走回那“庆元坊”的石碑后没多久,四下便又成了一片荒野,方才的热闹荡然无存,被乌鸦衔走的灵丸则闪着金光飞回到了他手中。
白潋赶在天亮前回到了第七峰,一回去便钻进厨房,厨房中不多时就响起了水声和切菜声。
白面和水揉成团放在一旁,淘洗干净的灵米倒入煮沸的水中,盖上盖闷煮。
葱姜蒜切末,火腿切粒,然后……
白潋下意识去拿竹篓里剩下的最后半根玉竹笋,忽又想起还放在芥子袋中的小精怪,于是趁着还有时间,将那玉竹精放了出来,解了缚灵锁随手丢进院中一处角落里。
“长个笋。”
他对那横躺在地上的玉竹精说道。
此地灵气充沛,玉竹精强忍着落地生根的冲动,横在那里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根平平无奇的死竹子。
白潋等了片刻,见它毫无反应,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长个笋,快一点,不然就把你吸干。”
玉竹精继续躺尸,身上看上去半点灵气也无,与寻常竹子毫无区别。
白潋蹙眉,思摸片刻总算明白,这竹子精可能刚出山就被人挖了,压根听不懂人言。
他低声骂了句蠢货,在它周围下了个锁灵阵便又回到了厨房。
天光大亮时,热腾腾的生煎出炉,锅里的粥也熬的粘稠,散发着清香。
白潋将生煎盛出放在盘子里摆好,又装了几碟小菜端上桌,正要去盛粥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人声。
“呦,好香,小潋这是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来人是第三峰峰主余泓,他身后还跟着个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但他以前并未见过。
白潋扫了少年一眼,收回目光对余泓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师伯,温声回道:“随手做了点早饭罢了。”
余泓点头:“你师姐真是好口福啊,有你这个师弟照顾着她。”
说着看了眼盘中点缀着细碎葱花的生煎包,被那香味勾的唇齿生津,到底没忍住,拿起筷子道:“这么一大盘,越丫头想来也吃不了那么多,我尝尝。”
第三峰和第七峰的关系向来亲近,越溦小时候又是他和纪晚庭养大的,说是养父母也不为过。
白潋在玄灵宗这些年也没少受他的照料,自是不会反对。
余泓笑眯眯地在桌边坐下,夹了一个生煎包咬了一口,竖起拇指称赞:“小潋你这手艺,还是这么好,我都想搬到你们第七峰来了。”
说话时见那随他一起来的少年一直盯着他瞧,想起这小子如今还是凡人之躯,此时必是饿了,便给他也夹了一个。
白潋微微蹙眉,但也没说话,默默地看着两人分食他给师姐做的早饭。
那少年狼吞虎咽,连吃了两个生煎后噎住了,白潋在旁只当没看见,既没给他倒水也没给他盛粥,只笑问余泓:“不知师伯一大早来第七峰所为何事?”
余泓平日里对他亲如子侄,有什么事从不避讳他,这次却只摆了摆手:“等你师姐起了再说吧。”
这话让白潋皱起了眉,又看了一眼他身旁少年,不知为何心底觉得有些不安。
一盘生煎包眼看就要被瓜分完的时候,越溦终于来了。
她还没进门就闻到了玉笋的香气,吸着鼻子走过去,正想问白潋是不是做了玉笋生煎,却见房中坐着两个人,不禁有些惊讶。
“余师伯?你怎么一大早到我们第七峰来了?出什么事了?”
不怪她大惊小怪,实在是余泓从来没这个时候来过他们第七峰。
余泓刚喝了一口茶,赶忙咽下,走过去将她拉到一旁:“小溦啊,来来来,咱们这边说。”
两人并未走太远,也没用隔音结界,只是压低了些声音。
这样的距离于修仙之人而言并没有什么用,也就只有那仍在埋头吃生煎的少年听不见而已。
白潋听着两人的低语,面色渐渐沉了下来,拢在袖中的手握得越来越紧。
余泓前些日子下山,偶然捡到了这个少年,说是一眼看去便知根骨奇佳,极适合修习第七峰的勾陈剑,于是硬要把人塞到第七峰做徒弟。
越溦一大早听见这样的话,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余师伯,我爹闭关三百年,什么时候能出来还不知道呢,又如何收徒?”
“你帮忙代收就是了,”余泓低声道,“小潋不就是当初你娘帮忙代收的吗?他也没见过你爹,没当面行过拜师礼,不照样是你爹的徒弟,这有什么不行的?”
“那怎么能一样?我娘和我爹是道侣,她帮忙做主收个徒弟我爹自然不会说什么。何况小师弟身体不好,我娘让他学勾陈剑是为了给他续命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硬要把人留下,一个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见越溦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余泓最后索性厚着脸皮,装模作样地指了指自己的灵天镜:“我和你温师叔说好了今日一起去趟秋风谷,他催我了,我得赶紧走了。”
说完竟就这么将少年扔在这里,留下一句“以后这孩子就是你小师弟了”便扬长而去。
白潋身子一僵,转头看向将生煎吃得一干二净的少年。
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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