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没入花不衍的身体,但是预想中的阻力却未曾出现,冰凉的铁器触若无物,


    花不衍的的身体就如同虚化了一般,似存在,又似虚幻,没有伤口,也没有血液喷薄。


    霆阆愣了一下,伸手去触试,转而又被花不衍抓住胳膊,这手上的触感却真实存在。


    花不衍没有理睬霆阆,而是笑着看向叶渐尘。


    “你没有中毒,也未曾上当,叶宗主今日着实给不衍上了一课啊。”


    “不过不衍送给宗主的礼物,宗主看上去相当喜欢。”


    说完,花不衍连同他身后的那只黑豹,尽数化成了蝴蝶飞散,消失得干干净净,若不是身上的伤与破损的围墙,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宛如一场梦境。


    然而又有一句话,若有若无的回荡在院子里。


    “原来冷面的仙君,竟真有动情的一面。”


    “这……这是什么。”此刻只有霆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渐尘将太上收起。


    “水月镜花,御偶术第七层,花不衍已练得大成了。”


    “居然……没有办法杀了他吗?”


    “很难,水月镜花来去无踪,除非找出死穴,否则,我也很难奈何得了他,而且……”


    而且花不衍是踏月阁的少阁主,叶渐尘不能毫无顾虑地对他下手,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这些话,叶渐尘并没有说出口。


    叶渐尘的语气平淡,似乎早就看透一切,“这应当就是他说的‘留的后手’。”


    刚刚出现在这里的花不衍和他身后那只体型巨大的黑豹,不过是他隔空操纵的一只玩偶。水月镜花,亦真亦假。


    霆阆转过身惊愕地看向叶渐尘,而叶渐尘也正巧一直在死死地盯着霆阆。


    “我有话想问你。”


    霆阆警觉起来,这本不靠谱的同人文里,叶渐尘莫名其妙就被作者安上了多疑的人设,这下不会又在怀疑他将花不衍送进来的吧。


    大哥,真不是我引鬼子进村的,没看见我刚刚也被打得吐血嘛!


    叶渐尘面色平静,但是却眼神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你刚刚……为什么不杀了我。”


    叶渐尘头一次语气如此激动。


    “你要是杀了我,花不衍不会为难你,你明明……”叶渐尘越说越激动,“你明明是可以杀了我的,你为什么偏偏……你到底是……”


    霆阆这下明白了,叶渐尘刚刚装作中毒的模样,废了那么多的心思,是将计就计,在试探花不衍的真正实力,和他的目的。


    这一切都算计的很好,但是问题出在了霆阆的身上。


    水月镜花只是御偶术的第七层,花不衍的人偶并不能继承他的灵力,无法对叶渐尘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他才会费劲了心思让霆阆动手,可是霆阆偏偏不按着剧本来。


    他宁愿死,也不肯对叶渐尘下手。


    叶渐尘已经问出了口,只可惜霆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怎么说呢。


    你是我师弟啊,虽然上本书里可能有那么些误会,但是你还是我师弟啊,我当然得护着你。看着你一路登上玄鉴宗宗主的位置,我这么高兴,又怎么会舍得杀你。


    可是这话又不能说。


    他现在是原清迟,不是霆阆。


    要不要告诉他……


    霆阆的内心闪过一丝犹豫。


    若是一开始,他当然可以坦坦荡荡地说出一切。


    师弟,我可是你失散多年的大哥啊!


    而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叶渐尘对他的心意,表明身份这件事就变得尴尬无比。


    犹豫半刻,还是罢了,准备叹口气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一下的时候,腹中突然如刀搅一般疼痛。就如同有人拿着小勺,一下一下地挖着肚子里的肉,每一下都牵扯着自己的神经。


    叶渐尘这下彻底冷静不下来了,立马去探霆阆的脉搏。


    是踏月阁专门用来豢养死士的虫蛊毒性彻底发作了。


    刚刚叶渐尘还没问出口的那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你到底是不是霆阆?


    他之前三番两次的闪过这个念头,都被一一否决。


    然而就在刚刚原清迟宁死都不愿对他下手的时候,就在原清迟拿起太上,灵剑铮铮作鸣的时候,这个想法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嘶吼出来。


    但是这个想法却在探到原清迟脉搏的一瞬间,再次破灭了。


    只有从小在花家长大的死士体内,才有这种虫蛊,怎么可能是他心里的那人呢。


    叶渐尘的眸子又恢复如常,淡淡的,似远山,似墨画。他轻轻扶起原清迟,点住穴位,防止毒性扩散。


    花家的毒,天下一绝,若是这毒扩散至心脉,那么就算真正仙人来了,怕也是难以回天。


    叶渐尘调动灵气,缓缓输送到原清迟的体内。


    霆阆腹中疼得直教人昏过去一般,突然间有一股很熟悉的暖流灌满了全身,让全身都放松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这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他知道这是叶渐尘在替他疗伤,但是,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应当还是叶渐尘头一回替他疗伤,那这股莫名的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的。


    霆阆觉得意识开始模糊,眼皮变得沉沉的。


    他觉得自己有些像在做梦,周围打打杀杀,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刀剑相接。但是一会又觉得自己醒着,就躺在竹舍外的院子里,岁月静好。


    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还听见有人一直在说话。


    有人笑。


    “大师兄,当真是玄鉴宗的栋梁啊。”


    又有人在哭。


    “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为什么!”


    数不清的场景仓皇而过,如戏台上唱的曲一般,这首唱完了,换个搭子再唱下一首。


    一曲接着一曲。


    等霆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偏房里了,身上盖了厚厚的被子,从窗子望去,天已经大亮了。右手上扎满了针,不远处顾秋允坐在桌前。


    “醒了?”


    顾秋允听见动静,将手中的书放下。


    “你身上的蛊,宗主替你解了,还让我给你送了套衣服过来。”


    “什么衣服?”


    “应该是玄鉴宗的道服,以后你便在玄鉴宗住下了。”


    “什么意思?”


    顾秋允笑了笑。


    “宗主的随从自然也就是玄鉴宗的人,吃穿用度所需的一切,自然就都是由玄鉴宗负责。”


    霆阆刚刚醒来,脑子里还都是一团浆糊,但是理了半天,终于是明白过来。


    “你是说叶……宗主让我当他的随从,还让我住下来。”


    顾秋允迷茫地看着霆阆。


    “你之前不就是说是宗主的随从吗?难不成……”


    “这这这,这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但是听你的意思,从今天起应该就算是了。”


    从前算实习期。


    顾秋允笑了笑,没有追问,只是起身替霆阆拔去了腕上的针,又替他把了把脉。


    “我睡了……”


    顾秋允像是知道霆阆要问些什么似的。


    “三天,三天前我带着弟子们赶到的时候,宗主已经在替你祛毒了,然而这蛊毒十分刚猛,你估计还得卧床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霆阆点点头。


    “这种刺杀……”


    “这种刺杀对与宗主来说,几乎是常态了,小莲花峰上布满结界阵法他不住,只愿住在这里,还不让人打扰。所以以后就得多靠你照顾宗主了。”


    霆阆:“不必了吧……”


    我觉得我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霆阆朝另一边的屋子里打探,想瞧瞧叶渐尘现在在干什么,不会又躲在暗室里看着他的画像流口水吧。


    然而顾秋允却突然面露难色。


    “宗主他,不在房内。”


    “宗主他如今在水牢里,审问辜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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