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原是假寐,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等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他翻身坐起,有什么咕噜噜从枕头上滚了下来。
扭头看去,只见是个和昨日一般无二的雪人,他伸手拿起,小雪人像包了层透明的鸡蛋壳,一戳——硬硬的。
霍无恤自是在他坐起后就醒了,捡起狐裘给人披上,“裹了雪莲果汁液,这就不会化了。”说完,又觑着人茫然面色,小声道:“方法总比困难多,你这么聪明,不要放弃。如果实在无法解决,也可以讲给我听,你瞧,我主意也很多的。”
谢涵定定看他有顷,偏了偏头,无起无伏地“哦”了一声,“你昨天晚上出去就是去做这个,你欺骗我?”
霍无恤一卡,硬着头皮道:“这雪莲果汁液,只说保鲜,没说保冷,我怕不成,岂不是害你空欢喜一场?而且、而且如果知道是去做这个,你会拦着我的罢。”
谢涵:“你知道我会拦着你,还要去做?”
霍无恤简直要窒息了,“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想要你开心。”
谢涵眼珠转了转,“你再说一遍。”
“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想要你开心唔……”霍无恤双眼蓦地瞪大,原本的窒息在这一刻加重,脑子里顿时一片飞花,他甚至觉得自己要昏倒了。
谢涵跪在床上,一手按着他后腰,另一手扣着他后脑勺。
双唇相触的一刻,系统炸裂,疯狂警报。
只是这更加刺激了谢涵,他撬开那菲薄的唇。霍无恤呼吸急促,本能地伸手搂上对面的人,紧紧的,不可分割的。
谢涵听到【男主愉悦度】像出了问题一样,一个劲上飘,在冲天的心悸中,他笑了一下,得意又愉悦。
含糊的笑意响在耳边,像一阵惊雷,霍无恤不满地轻咬着他舌尖,同样含糊道:“你不专心。”
好一会儿,谢涵撑不住胸口那种心悸刺痛,趴在对方肩头,细细喘着气。
霍无恤如梦初醒,抱着对方,也许过了一刹那,又也许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反应回来耳畔呼吸声的不自然,似乎伴着轻轻的吸气,急道:“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谢涵正在和系统交涉,此时话头到他的无赖之语,“是啊是啊,剧情的不可抗力,恶毒女配爱上男主,有什么不对吗?要不你换个宿主罢。”
系统:【……】
谢涵蹭了蹭霍无恤肩头,“我觉得有些冷。”
“哦哦——”霍无恤连忙给人裹紧了,一起躺倒进被子里,又皱眉道:“可我觉得你不像冷,像疼。”
谢涵:“冷得疼了。”
“……”霍无恤“哦”了一声,等人呼吸渐渐平复,忽然道:“你刚刚……”
“我舌头也冷。”谢涵淡然道:“所以来掠取热量。”
霍无恤:“……”他侧过身,皱着眉,“你再说一遍。”
谢涵仰面看帐篷顶,“明年兰雅要出孝了,我该大婚了。”忽然腰上一紧,唇角一痛。
霍无恤翻身压倒在他身上,叼起他嘴角狠狠咬了一口。
谢涵吃痛,嘴角一松,对方就长驱直入,恶狠狠的,带着报复性的。
谢涵摸在他后脑勺,五指插进发丝,一下下往下梳理着,来到脊背,安抚地顺着,却带起对方一阵战栗,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屈膝一顶,把人掀翻下来,按着嘴没好气道:“你属狗的吗?”
霍无恤看着他,不说话。
琥珀色的眸子在幽暗的帐篷里色调偏暗。
口腔里满是腥甜气,谢涵摸着还在流血的嘴,瞪了人一会儿,重新坐下来,“说罢,怎么想的。”
霍无恤忽然笑了一下,“我怎么想的,对你来说重要吗?”
“不重要。”谢涵声音偏冷,“我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步调。”他伸手,不在乎我三妻四妾,什么都不在乎,可以做我的一个男宠么?”
霍无恤垂眸,“我好像没有我认为的大度。”
谢涵指出错误,“‘大度’这个词是用在正室身上的。”
霍无恤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谢涵,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伤心,不会难过?”
“只要是人,就会伤心,就会难过。”谢涵撇开对方炽热又受伤的目光,淡淡道:“我们越界了。”
霍无恤点了点头,“是,我们越界了。你说得对,我们做好友是最好。”可是怎么忍心怎么舍得?他刚刚分明感受到那素来淡然温雅面具下炽热又不顾一切的灵魂。
他也是喜欢我——他从未如此真切又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
瞧着人冷淡的面色,又是那种把万般情绪都掩藏在平淡中的面色,让人看不分明。霍无恤忽然想,他是不是现在也如我一样难过。
只是我无牵无挂,而他有太多责任与负担。
就像当初我不得不得娶璨星公主一样。
——他也许比我更伤心。
谢涵已经和系统进入白热化的讨价还价,系统简直被宿主的无赖操作惊呆了。
什么“你换个宿主罢”,“剧情的不可抗力我也没办法”,“我就是想禁锢着他在我身边”,“送他去雍国你做梦”,“你还是换个宿主在我被你抹杀后努力掰正剧情罢”,“客死他乡没什么殉葬品倒是个问题”,“不过雍始皇一个倒也胜过千金百玉了”……
系统:【……】卧槽。
霍无恤收拾好情绪,替谢涵系紧了裘衣,眉眼又是明亮软的笑,仿佛刚刚的j-i&039;q-与对峙都不存在,“谢好友,你可不要着凉,再给我看谢三岁了。”
谢涵瞥他一眼,“霍好友,我们既为好友,不如今日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霍无恤:“……”他把狐裘系得紧紧的,谢涵险些窒息,松着系带,奈何手笨好一会儿松不开来。
见人憋得脸都红了,霍无恤这才上手给人松开,咬牙道:“君侯可以不要这么多戏么?”
谢涵吸了下鼻子,可怜巴巴道:“我只是觉得若可以和无恤‘死同椁’倒也不错,无恤不愿意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吗?”
【不要啊——】系统疯狂呐喊。
霍无恤想说不要说讳字,不知为何,却是倏忽笑了,“最好不要,要死就叫我死在君侯前头。”
谢涵:“若我先死呢?”
霍无恤深深凝视着他,“那卑将一定不会让君侯寂寞太久。”
谢涵心满意足笑了起来,和系统的这场交锋,他已注定立于不败之地。
【宿主你不要冲动。】系统瑟瑟发抖。
谢涵仿佛很善良地对系统道:“放心罢,生命如此可贵,我虽然因为剧情的不可抗力情不自禁地爱上男主,到底不想立刻死了。我一向没什么得不到的东西,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征服欲,你让我先和他好一会儿过过瘾,再对他始乱终弃,送他去见女主,不依然可以叫他被他的光救赎吗?”
他循循然善诱统,最后系统丧权辱统,给出最后的底线,【男主可以延迟回雍国,但必须是雍皇,这是主线,也必须和女主走相应剧情,和女主打出he是最重要任务。否则我将向主脑提出申请,再派一个系统过来,那时男主会知道宿主做的一切事情,一切救助下的别有用心,不会再爱宿主】好像怕力度不够,它最后又重重“哼”了一声。
是的,没错。
系统坚信,男主对宿主的爱源于各种救命之恩,否则不能解释现在不合理的状况。
他弱弱地企盼女主在后续剧情能继续不可救药地吸引男主,这世上分明有着白月光最后还移情女主的男n还少了吗?
男主也一定可以。
谢涵“哦”了一声,瞧着【男主】走出帐篷,又盯着那帘子看了一会儿,抱起小雪人,亲了一口他的祖母绿眼睛。
之后谢涵和霍无恤的相处并没有太多改变,又是交心信任的一对好友了呢。
云开雪霁后,一行人继续上路,路上靠彩虹寻找“神药原材料”若干,像之前计划的那般,回去走了靠近利胡的路,可惜的是,始终没利胡人上前抓人。
当胡可没利胡的九月祭祀,正是分散在各个草原的时间,当胡呼啸而来,逐个击破,哈根达斯果如传闻中那样勇猛,利胡们还没从去年被召国大败中恢复过来,不堪抵挡,往北遁走。
当胡们抢了两千多头牛马,除开交给彩虹神使的,还有结余,心满意足,家家张灯结彩庆祝。
兀而和瞧着明显战后的草原,雄鹰低飞,捉起一只兔子,忽有感慨,“狼要吃羊,鹰要吃兔,这就是草原的天性。”
这时,走过来一个大孩子,神情苦闷,闻言冷笑一声,“怎么,你觉得打败飞蛇族抢些牛马就很了不起吗?”
那大孩子长得颇有些中原人的俊秀,衣饰华贵。
兀而和正有逸兴呢,冷不丁被莫名其妙嘲讽,他虽然从小被欺负,却没养成忍气吞声的脾气,反而是个刺头儿,上手就打,“你是什么人,难道是手下败将飞蛇族?我们了不起不了不起我不知道,你这样就一定是个孬种。”
兀而和跟着谢涵队伍学了不少武艺,更兼本人天赋高又好勇斗狠,本以为手到擒来,不想对方技高一筹,不一会儿就剪着他双手负到身后,打了几拳泄愤后笑道:“我跟你个小屁孩置什么气。”便松开手,“滚罢——”
兀而和鼻青脸肿,恭恭敬敬道:“谢谢,谢谢英雄。”
“我可不是英雄,就是群没脑子的莽夫罢了。”那大孩子背着手看山水,声音很是忧郁。
兀而和在他身后,引着他说话,“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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