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应小怜扭头,对谢涵笑了笑,“多谢。”时至今日,他无爱亦无恨,只是对方死了,依然会有些怅惘。
谢涵嘿嘿笑,“那小怜打算怎么谢我?”心里却想着,大抵在原著世界中,对方是死在年前朝阳夫人府的劫难下,才会无名无姓。
除了阮明兰,朝阳夫人府中人全部死了。而在原著世界里,苏韫白和陈璀不会出现在朝阳夫人府和对方搭上线,他更用不着借助对方逃离会阳。那他就始终被困在那座靡丽带毒的府邸。
应小怜瞟他一眼,收回目光,淡淡道:“告诉君侯一个好消息罢。”
“宋太子期玩弄厌胜之术,被废圈禁,宋侯改立国夫人妤之子,两岁的九公子斯为太子。”
谢涵一愣,旋即笑道:“我就知道,阿姊若是下定决心要干什么,没有干不成的,之前都是被宋期那个废物迷了眼睛。”
接着应小怜又对谢涵汇报了下对方离开这一年来的国内外近况。
温留城中一切都欣欣向荣,修筑长河引流灌溉的工程进度快的不可思议,每每到艰难瓶颈期,就会有或神迹或新工具出现,所有人的热情空前高涨,连郑演都觉得谢涵是天命所归。
谢涵摸了摸鼻子,觉得十有八、九又是沁儿的杰作,看来他得好好奖励对方一番。
霍无恤不在,练兵的事一直由蔺缺在负责,这应小怜和谢涵一样是两眼一抓瞎,只沈澜之说不错,那应当是不错了。
经济之事,在苏盛黑一番鬼斧神工下,如今温留富庶纵不敢比之大都城,至少不堕了边境交汇地带的地理优势,应小怜极其自豪地给谢涵看了一眼单单他们融资的店面账簿。
谢涵:本君终于可以停止自掏腰包倒贴的日子了。
谢涵:本君要继续和苏老板保持友好关系。
谢涵微微笑,“小怜真是点石成金手,得小怜,吾无财患也。”
应小怜绷着笑意摆手,“小怜有百种想法,奈何君侯总出幺蛾子,抽不出时间,还是苏老板配合地好。”
谢涵:……行罢。
另外,便是马场修建之事了。得亏谢涵舍得花钱,又有之前的仁善之举,还有现在修河时的屡降奇迹在,否则就他这又要修河,又要练兵,现在还要修马场的事儿,一准被说“暴/政”。
谢涵想了想,还真是这样,讪讪笑,“是我不知予民休息了。”
“还与民争粮。君侯可知,养一匹马要的土地粮食,可以养活二十五个人。”
“得亏现在沟渠已经修了一半,否则您送来的这近千匹马,只有饿死的份。”
谢涵默默无言。
应小怜数落一通后,在沈澜之看宝藏一样的眼里,也知这胡马的珍贵与重要性,哼了一声。
接着是齐国之内,太子已经大婚,须四小姐入主东宫,须氏水涨船高。但论其心腹,还是虞氏。玖氏之前因玖少游一事元气大伤,但玖玺桓不愧为这一辈的玖氏龙头人物,很快令玖氏渐渐恢复过来,这一次更拿到攻打滕国的主将一职。
不出意外,定是攻打成功。
开疆拓土,想必很快玖氏就能重归巅峰。
在这之前,便是齐国偷袭楚国的事了,楚太子监国,亲自撕毁当日盟约,楚楚夫人幽闭宫门,不问世事。
另外,齐国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太子谢泾推行变法。
谢涵蓦地一惊,“你说什么?”
应小怜用一种看“祸水”的目光瞟了谢涵一眼,缓缓重复道:“太子泾在国内推行变法。前车之鉴,鲁姬夫人被气病了,但太子执意如此,也获得了君上和狐相的支持。奇怪的是……”他蹙了蹙眉,“虞氏竟然也支持,并帮太子游说他族。”
想起狐源对他两面三刀的欺骗,虞旬父不惜自折一腿也要拉他下马的决心,谢涵面露古怪,“可有新法文书?”
“有的。”应小怜道:“就放在竹楼一侧。咱们先把事都说完,再看不迟。国内拢共就这些事了。如今已是暮春初夏,都内已来函两次请君侯回都加冠,还有两个月就是君侯寿辰,现在的确应该出发,星夜兼程回去还赶得上。”
“不——”谢涵摇了下头,附身在应小怜耳边耳语片刻,应小怜一呆,继而理解,“这怕是燕太子的肉中钉眼中刺了,若不解决,便要伴他长眠,自成执念,也怪不得他要在这个时候动手了。”
“那照如此,要即刻通知北境。”
谢涵点头,“我已与游弋喾、徐芬说过了。这就去告知小侠和温亭一趟。沿途也封锁了我归来的消息,不要让旁人知道。别的倒不惧,只怕燕军会大举压境,而我国内发兵会受人阻挠。”这“人”自指狐源。
继而又忧愁,“都中延迟也不是一次两次,我又怕无恤心急,露了马脚,陷自己于险境。”
应小怜定定瞧他一会儿,若有所思道:“这一年来,君侯与无恤感情很好。”
谢涵顿了一下,应小怜已换了话头,“其实都中,君侯大可联系太子。太子为储君,本就可调动部分兵力,且他眼光魄力都有,想必会明白这一战对我国的重要性。”
谢涵想了想,点头,“你说的极是,我竟忽略了他。”
他正出去欲交代豫侠、温亭,却发现女娲像前一阵兵荒马乱,只见豫侠古板的脸竟然露出极其生动的惊慌,他怀里是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任屏笙。
所幸谢涵原本就是在此地“养病”,自然有随行医工,很快温拾许被拎了上来,他一查一按一切,脸上露出喜气的笑容,对豫侠拱手道:“恭喜豫守将,夫人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如今不过是动了些胎气,小人开几幅药调理调理便好。”
豫侠一愣,继而露出傻笑。陈璀笑眯眯,“太好了——这可是双喜临门,温大哥才请豫大哥去喝喜酒,屏笙姐姐就被诊出了身孕,一准是个福星。”
谢涵一边令人送任屏笙入室上床歇息,一边笑看温亭,“温亭要成亲?”
青年脸一红,眼睛亮晶晶的,勾着头道:“母亲做的主,通里城内一个乡绅家的小姐,很是温柔娴淑。君侯到时候一定要来喝一杯。”
谢涵瞧他样子,便知其也是喜欢的。
这下一个准新郎,一个准父亲,谢涵觉得开口都变得为难了,但这生活还是要继续,所以口是一定要开的。
豫侠听完,点点头,只道:“屏笙现在身体不宜长途跋涉,就先让她在温留养养身体。”
谢涵自无不可,温亭也很有身为守将的自觉,想当初豫大哥的亲事可是被一拖三拖的,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点头道:“我同杨小姐说一声,晚几个月便是。”
旋即商讨了一番阵地与防守,谢涵又开始想霍无恤了。
——如果对方在这里,就一定不会让内容变得如此抽象而乏味。
本就是来游玩兼指责一下谢涵的“不负责任”,这下有大事,女娲庙前的“莺莺燕燕”很快四散,各回各城,只剩谢涵留在女娲庙,继续扮演温留城中人“养病”的形象,与燕太子眼中“失踪”的形象。
桑朵拉在温留城里转了一圈回来,拉着谢涵胳膊,“老师,我决定了,我要先学认字和基本文理,再学医术,最后是水利。”
谢涵看她一眼,点了点头,然后给人打包去温留府中的小书堂。
三双豆丁眼和一双大杏仁眼。
大眼瞪小眼。
谢沁眨眨眼:妹子颜正盘顺,还他么一股异域风情,我可以。
“哇哦——”青牙一击掌,“小姐姐好漂亮啊。”
两人都是十岁的年纪,然开口压根比不上才六岁的谢珩,谢珩很快让人整理出一张书案,“姐姐可以把东西先放这儿,书的话,我闲来抄了几份,现在派人去取送你一份,希望姐姐不要嫌弃我字丑。”
谢沁:……小珩竟然是这种心机狗。
青牙摇头晃脑,“小珩又开始zhu:āng&039;b-i了。”
“zhu:āng&039;b-i?”桑朵拉歪了歪头。
青牙立刻把谢沁之前说的“典故”巴拉巴拉说一遍,逗得桑朵拉捂嘴咯咯直笑。
三人行注入了新生力量,桑朵拉虽虚长了许多岁数,意外地和三个豆丁相处融洽,还因为掏鸟蛋手艺绝佳,从一开始的“小姐姐”到后面被称作“大姐”。留下谢珩抬头望天,给三人望风,深觉寂寞如雪。
他还是比较喜欢和太傅、不,是兰先生、韩先生、魏师傅、温留君他们说话。
“小珩,快接着——”青牙在树上,扯着嗓门喊道。
谢珩:“哦哦,来了来了,青牙哥哥——”
阮明兰也在温留城里转了一圈,临走前,依着谢涵的门,“温留君当真如此无情?”
赶走又三波刘氏人马,并听对方全方位的一个人演出他谢涵“玩弄少女心”、“利用少女搭上朝阳夫人”、“然后翻脸无情”的戏码。
明明是她一个人的戏,却非要带上他姓名。
谢涵在温留的良好风评终于染上了一丝污点,只等谢涵解除“隐藏”后扩大受众范围了。
他看一眼少女怀里始终被精心呵护的花朵,不敢乱说话,笑着道:“今天又是什么风把明兰吹来了?”
阮明兰钻进院门,在山花烂漫中转了个圈,好像穿花蝴蝶,“我美吗?”
“姝色无双,清甜怡人。”谢涵由衷肯定道。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阮明兰站定,对谢涵笑道:“我今天要出发去灵道了,你这么有眼光,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谢涵温柔笑,“什么秘密?”
“之前说的时候说漏了,现在我想起来了,当初刘氏算计嫂子,铲除梁武王子孙——刘氏背后有昊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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