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初想出言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又难以开口。


    原身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没有任何资格去劝慰夏以柔。


    如果她这么做了反而显得很滑稽不是吗?


    或许夏以柔会觉得她是在惺惺作态。


    江予初从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夏以柔在面对她时,浑身上下都竖立着刺,让她难以接近。


    对了,还有江糥糯啊!


    于是乎,江予初凑到江糥糯耳边小声提醒道:“糥糯,你看妈妈是不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啊?”


    江糥糯一听,马上看向夏以柔,察觉到夏以柔心情的确不太好,她的小短腿立刻蹬下地,往夏以柔怀里够。


    “妈妈~”


    “怎么啦?糥糯”


    夏以柔将江糥糯抱在怀里,柔声问道。


    “江阿姨说你心情不好,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夏以柔看了江予初一眼。满心的不可思议。


    江予初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腻了?


    江予初被夏以柔看得耳朵涨红,心中郁闷,江糥糯怎么转头就把她买了。


    啊!好尴尬!


    “妈妈没事”


    夏以柔敛起心中的思绪,语气温柔的说道。


    “给妈妈一个抱抱~”


    她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就希望妈妈能抱抱她,这样她的心情就会变好。


    “谢谢糥糯”


    夏以柔将江糥糯抱住,手中切实温暖的触感以及江糥糯的安慰让她的情绪好转了许多。


    有些事情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她也不想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她也渴望光明,可是她就像身陷在沼泽地里一般,无论她怎么尝试着走出沼泽,只有越陷越深的趋势。


    她何尝不想像一个正常人一般,而不是如此的情绪不定,时常陷入惊恐、害怕的情绪中。


    …………


    “嘿,老子就去上了个厕所,你们就坐了我的位置,老子面还没吃完呢!”


    一个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桌旁,一脸怒意的说道。


    江予初对突然出现、满脸盛怒的男子感到一脸茫然。


    男子见江予初她们没反应,想上手拽人,不料手刚伸出去就被及时出现的曹兰芬无情的一把拍掉,男子还被她推了一个踉跄。


    明明男子比曹兰芬高了一个半头,却显然不是她的对手。


    “赵老三,活的不耐烦了!”


    曹兰芬插着腰,声音尖锐的喊道。


    赵老三刚想破口大骂,一看是曹兰芬,气势瞬间弱了一大截,硬着头皮对喊到:


    “我抢回我自己的位置有什么错!”


    “你走了这位置就空出来了,要想再坐,就再付钱吃面,不然就给老娘滚”


    曹兰芬恶声恶气的说道,表情不屑。


    “陈勇家的,你给我等着”


    赵黄牙心中愤懑,却只敢放狠话,边说边落荒而逃。


    毕竟曹兰芬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泼辣和不讲理,他干不过曹兰芬。


    “什么东西!”


    曹兰芬朝着赵老三离去的背影低骂到。


    在面向江予初时,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同志再等等,面马上就好”


    “没事”


    曹兰芬自江予初她们进门开始就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江予初身上,现在才正眼打量夏以柔和江糥糯。


    看两人好像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还有个孩子,那应该是一家人了。


    “两位同志看起来很般配,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郎才女貌”


    曹兰芬拍着马屁说道。


    江予初闻言尴尬的朝夏以柔看去,发现对方皱着眉,脸色有些不自然,她连忙解释道: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曹兰芬一听眼里闪过精光,连忙问道:


    “那同志你结婚了吗?”


    曹兰芬起了兴致,她有个侄女还没结婚,看江予初长得眉清目秀的,又有钱,好像还是个alpha,要是她侄女和江予初结了婚,她也跟着沾光。


    “我家里已经给我定了婚事了”


    江予初神色自若的扯着谎。


    虽然撒谎不好,但是她真的不想就这方面的事情再说下去了。


    第一,这是她的隐私,第二,她不相信曹兰芬会介绍什么好人给她。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首先她目前对结婚不感兴趣,其次,她觉得要是曹兰芬介绍的女孩子,她大概率在婚后会被家暴。


    “那真是可惜了”


    曹兰芬一脸失落,原本以为还可以帮弟弟家钓个金龟婿呢。


    曹兰芬走后,夏以柔看了她一眼,她总感觉夏以柔那目光带着揶揄。


    “干、干嘛?”


    江予初板着语气做贼心虚的说到。


    谁知道就吃个饭也会被人问婚姻状况啊!


    吃个面状况百出的,她真的很后悔听许意的建议来这里吃面。


    “没什么”


    夏以柔平淡的应着。


    她在心里想到:没想到江予初还在惦记着她那位白月光,回绝的这么利落。


    她心中闪过嘲讽:江予初那么绝情的人,竟也会如此痴情。


    面是由刚才那个瘦弱的男孩端上来的,他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没人帮他,他一个人端着三碗面,那竹竿般细的手艰难的托着托盘,紧皱的双眉间溢着痛苦的情绪。


    方泽靠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力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端着托盘的双臂在细微的颤抖,身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江予初看不下去了,上前将托盘接过来,男孩握着托盘的力气很小,她一拿就拿过来了。


    “不、不用,您坐着就好”


    男孩惊慌的说道,伸手想将托盘拿回来,期间还眼含惊恐的瞄了一眼厨房。


    “没事”


    江予初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她迅速的离开,将托盘端到自己那桌。


    方泽无措的跟着她来到桌边,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谢谢”


    说完后不等江予初回答,他就立刻离开去收拾桌子了。


    这人好奇怪啊!江予初在心里想到。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奇怪啊!”


    江予初察觉到当自己问出这句话时,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


    完了!她直觉她又踩雷了。


    江予初害怕的闭上了嘴,放缓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夏以柔冰霜般的眼神看向江予初,胸口聚集着愤恨和痛苦。


    她们刚离婚那段时间,她就是生活在类似的状态里,总是害怕江予初会突然出现,害怕别人的接触。


    那男孩的反应一看就是被长期虐待,或许他的情况比她更惨。


    “那什么,面再不吃就糊了”


    江予初企图转移夏以柔的注意力,说道。


    江糥糯看看夏以柔又看看江予初,眼中带着疑惑。


    为什么感觉妈妈和江阿姨之间有些奇怪。


    夏以柔又恢复了之前对江予初冷淡的态度,不再理会江予初。


    江予初害怕,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她刚才有说什么很过分的话吗?


    好像没有吧!


    她回想着刚才说过的话,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她食欲顿无,一心想着自己哪里做错了,她好害怕,夏以柔现在好可怕。


    面刚端上来没多久,曹兰芬的大嗓门又开始吼起来了。


    曹兰芬拎着一根棍子往方泽身上招呼,嘴里囔囔道:


    “我让你偷懒,我让你偷懒”


    方泽没有反抗任她打,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没有一个人出手援救。


    其实这种情况刚开始发生的时候还是有人过来劝说的,不过都被曹兰芬骂了回去,之后就算有人看得心生不忍,也不敢上前阻止。


    曹兰芬可是凶名在外的,他们绝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得罪一只疯狗。


    方泽没有偷懒,是陈德叫他去厨房打下手,但被曹兰芬看到了,诬陷他不仅偷懒还想偷师学艺


    可是他明明没有。


    他已经被打习惯了,早已麻木。


    江予初看不下去了,这妥妥的虐待员工啊,而且这绝对是一次良好的表现机会,在夏以柔面前重新树立新形象。


    她刚想起来制止,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


    “你做什么?”


    陈德从厨房出来,满脸怒意的说道。


    曹兰芬一看到陈德瞬间就没了嚣张的气焰。


    “爸”


    “方泽偷懒,我教训一下他”


    “教训?人都要被你打死了”


    陈德虽然已经七十岁了,但身体康健,步伐坚定,他快步走过去扶起地上的方泽。


    方泽在被他碰到的那一刻本能的缩瑟了一下,眼里闪过惶恐。


    “孩子,没事吧?快起来”


    陈德语气温和的说道。


    他有着一张老实憨厚的脸,看上去慈祥和蔼。


    方泽小幅度的想将手抽出,但他的手臂纹丝不动。


    “哎呀,这陈德这么老实良善的人,怎么有这么一个媳妇”


    ”是哩是哩,凶得很哩”


    “看把那孩子打的,唉!惨啊!”


    “可怜哩!”


    江予初她们隔壁一桌两个妇人在讨论着。


    “大娘,怎么回事啊?”


    按捺不住好奇的江予初朝隔壁妇人那桌问到。


    她真的好奇极了。


    为什么明明被苛待成这样还要留在这里,为什么不去别家打工?


    这男孩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妇人看了她一眼,语气肯定的说道:


    “女娃不是县南的吧!”


    “嗯,我是县东那边的”


    “这老陈家关系复杂着哩”


    “那个娃是曹兰芬儿媳妇的弟弟,叫方泽,今年才十九岁,就被兰芬这么虐待,那还是个孩子哩!”


    “他没有父母吗?”


    妇人东张西望了一下,确认没别人后,悄咪咪的和江予初说道:


    “她那儿媳妇是买来的哩,犯法的哩,阿泽是跟她姐一起嫁过来的。”


    “兰芬的儿子身体不好,没人愿意嫁给他,所以兰芬就从人贩子那里买了个媳妇给阿康”


    “她那儿媳妇也惨,天天被兰芬打骂,我就住他们隔壁,经常看兰芬用竹鞭抽她儿媳妇,那竹鞭,又细又长哩,看得我都疼”


    “刚开始兰芬对她儿媳妇和阿泽也没那么坏,是因为她那儿媳妇结婚两年了还没生一个孩子,后来好不容易怀孕了,生了个女孩,兰芬从那时候开始就没给她那儿媳妇看过好脸色,动不动就打”


    “阿康也是,不知道护着点媳妇,随他妈打骂,这以后又不是和他妈过活,媳妇要是被打死了,他可怎么办哩”


    “唉,你说都是一家人……”


    “就是啊!”


    另一个妇人附和道。


    “看小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一看就是经常没给吃饭。”


    “我之前看不下去,给了小泽几块饼,被曹兰芬看到了,追着我骂,说我看不起她,她还会不给方泽饭吃”


    “陈德一辈子做了那么多好事,名声都要被曹兰芬坏光了哩”


    “造孽啊!”


    妇人摇了摇头,说道。


    “太不是人了,怎么有人可以这样,这简直就是畜生,你说是不是?”


    江予初听完后愤慨不已的朝夏以柔抱怨到。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家暴这么寻常?


    “是啊,简直就是畜,生。”


    夏以柔似笑非笑的看向她说道,后面两个字咬的特别的重。


    她觉得夏以柔在指桑骂槐。


    不!夏以柔就是在指桑骂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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