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什么是畜生啊?”
江糥糯眨着好奇的眼睛问道,她只听过杂种、扫把星,还没听过畜生呢。
“这不是个好词哦,糥糯不能学江阿姨乱说”
“嗯”
看来是和杂种、扫把星差不多的意思。江糥糯在心里想到。
“你不是也说了吗?”
江予初小声嘀咕,不仅说了,而且还是在骂她。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说特别的对,糥糯要听妈妈的话”
“嗯”
江糥糯乖巧的点头应到。
江予初现在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她的心情:憋屈。
夏以柔眼中江予初情绪的一系列变化是这样的:得到认可的喜悦、迷茫、恍然大悟,然后是委屈。
特别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狗狗。
她不由想到:她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每次面对江予初时她所表现出来的前所未有的恶意都是不受控制的。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试着与江予初和解,但是她好像始终跨不过心里的那道槛,无论她如何尝试着迈出门槛,最后的结果总是失败而归。
她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宽宏豁达。
要论来到这个世界后哪些事是最频繁的发生在江予初身上的话,那一定是生闷气了。
江予初现在有比任何时刻都强的欲望和夏以柔说清楚,她不是原身!她不是畜生!原身才是!她是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啊!
她不说自己有多善良吧,起码也从没做过什么坏事。
她沉默的吃着面,心里的戏唱的有声有色。
唉,畜生就畜生吧!
做人好难,做江予初更难。
可是她有点不甘心。
江予初食不知味,虽然知道这样做没有意义,但是她还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
“我…人都是会变的,我承认以前我就是个畜生,可是…可是我真的开始改变了,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没有别的恶意。”
她这应该不算骂自己,她骂的是原身,虽然她这样说不一定有用,但是决心是一定要表的,有没有用再说。
她不期望能得到夏以柔的回答,她只希望夏以柔能知道。
“好”
出乎意料的是,夏以柔回应了。
江予初难以置信的看向她,满脸不可思议。
此刻,江予初心情复杂,既为夏以柔能选择相信她而感到开心,又为夏以柔轻易选择相信她而感到郁闷。
夏以柔她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吗?她真的不怕再次被骗吗?
原主这么垃圾的一个人你怎么可以选择原谅她,江予初越想越发觉得夏以柔性子太软了。
她得出了结论:夏以柔这个女人有点傻,心太软了。
要是她是夏以柔的话,她一定不会原谅江予初的,她见她一次打一次。
等等,江糥糯的性格将来不会也和夏以柔这个女人一样吧,那将来江糥糯岂不是很容易就被人骗去了。绝对不行,她要把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江予初越想越离谱,她发散的思维没有想到的是,无论怎样,前提条件早已变了,她操心的那些完全已经不可能发生了,她不是‘江予初’,她是江予初。夏以柔也有自己的评判标准。
一旦思绪绕进了死胡同,就不好出来了。
夏以柔不知道江予初想到了什么,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怒其不争?
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江予初了。
“你不怕我骗你吗?”
想了想,江予初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夏以柔轻笑了一下,原来是因为这个,她直视江予初的眼睛,眼神真挚的问道:
“那你会骗我吗?”
夏以柔承认,她在赌,赌江予初开始变了,赌注是她二十八年来仅剩的勇气,输则满盘皆输,但是她愿意赌,既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江糥糯,她不希望江糥糯有一个有严重心理问题的妈妈,她也不希望自己一直被过去的生活所困扰。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她的心理医生和她说的。
“当然不会”
江予初急急的保证道,生怕夏以柔不信。
“我发誓”
“不用了”
江予初不管不顾的说着:“如果我将来再次伤害你,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辈子孤苦伶仃、穷困潦倒、下半生不得安宁……”
“可以了”
“你不用这样的”
“好”
江予初乖乖的闭上了嘴,她在心里想到:离夏以柔又近了一步啊。
吃完面的江予初开开心心的站起来想去柜台结账。
“等一下”
夏以柔说着从兜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江予初。
“我和糥糯的”
“不用了,你上次给我的一百块钱还没用完呢。”
“你看我像傻子吗?”
夏以柔要被江予初气笑了,同一个借口用两次。
“难道你不是吗?”
江予初耍完嘴皮子就溜去结账了。
她这人就是典型的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
江予初就是个幼稚鬼,不要和她计较。夏以柔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一共多少钱?”
“一碗鸡汤虾丸面五十元,一共一百五十元”
江予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多少?”
“一共一百五十元”
江予初合理怀疑曹兰芬在杀猪,想黑她。
不是说她舍不得花这个钱,而是曹兰芬明显在宰她。
不是,她看起来像是冤大头的样子吗?她看起来像很不聪明的样子吗?她看起来像好欺负的样子吗?
“您确定?你这面里面就一些青菜、三颗虾丸和面,怎么,你这面是特别不同一点吗?”
“这面的价格就是这样的”
曹兰芬听江予初语气不满,她的语气也变得不好了起来,理直气壮的回应着。
“兰芬,你不能欺负外来人啊!哪有一碗面买五十的哩,平时一碗面就五块,就算加了虾丸也不会这么贵啊!”
“是啊是啊!还得做下次生意的嘛!”
刚才两个和江予初说话的妇人帮腔到。
曹兰芬被她们回驳后面如铁色,她眼神恶狠狠的刮向两个人,横眉怒视,气急败坏,没想到这两个老太婆又出来和她作对,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又没薅她家钱,这么爱管闲事做什么。
曹兰芬语气不屑的说道“不就是一百五十元吗?你这同志看起来也不缺这钱,没想到这么小气,连面钱都付不起,就算你三十六算了”
不是,这是小不小气的问题吗?还有,我有钱就活该给你宰吗?什么思想,江予初刚想开口骂人,就差发出声音了,被陈德及时打断。
“这位同志不好意思,我这儿媳妇不懂事,乱要价,就收您三十元好了”
他语气诚恳,态度谦卑。
江予初胸口的那股气憋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算了”
江予初掏出三十六元放在柜台上。
下次她再来这家店吃面她就是狗,黑心商家!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有什么用!
这样的店竟然是百年传承,她都不知道这家店是怎么传下去的。
三人吃完面就起身离开了。走到门口时,夏以柔突然停下脚步,而后说道:
“我东西好像落里面了,我进去找找,你和糥糯先去把车开过来吧。”
“啊?我帮你去找,是什么东西?”
“不用”
“我自己去就好”
夏以柔态度坚决。
“好吧,那我先去把车开过来”
“好”
江予初牵着江糥糯先去开车,夏以柔转身再次进入店内。
她进去后正好曹兰芬不在,只有方泽一人在收拾桌子。
正合她意。
她走向方泽,将刚才在门口准备好的钱握在手上。
“您、您是东西落了吗?”
方泽看到去而复返的夏以柔,胆怯的问道。
夏以柔没回答而是将钱放在桌上,随即温柔的说道:“哪怕有一丝希望,也不要放弃,这个世界上总有你留恋的东西,值得你活下去的念想。”
既是对方泽说的又是对她自己说的。
方泽听完夏以柔的话,神色一震,她、她怎么知道……
等他反应过来,夏以柔已经将钱留下离去了,他只能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他将钱拿在手上,呆愣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孩子,怎么了?”
陈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满脸关怀的说道。
方泽快速将钱塞入口袋里,“没、没什么”
陈德看到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转瞬即逝,他握住方泽的手,语气和蔼的说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和阿公讲的。”
方泽受惊般将手抽回,后退了一步,“谢谢阿公,不、不用了”
“没事的,你晚上有空吗?阿公最近背有点疼,晚上可以来给阿公敲敲背吗?”
“我、我晚上有事”
“这样啊!没事,那我去问问真真有没有空”
“别、别,我姐很忙的,我去”
方泽慌张着急的说道。
陈德笑的无害,“听你的”
江予初看向出来的夏以柔,问道“找到了吗?”
“嗯”
“那走吧!”
江予初等夏以柔坐好,就往家开了。
虽然一个是县南一个是县东,但两者距离并不远,米县本来就是个不大的县城,所以她们很快就到家了。
三人各自回家后,洗洗就睡了。
江糥糯很早就起了,昨晚只要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去动物园了,她就兴奋的难以入睡。
不过小孩子容易疲惫,即使再兴奋也很快就睡着了,只不过早上很早就醒了。
她静悄悄的起床去卫生间洗漱,踩着小板凳自己刷牙洗脸,然后打开衣柜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
今天要去交新朋友,所以她要穿她最喜欢的粉红裙子,那是骆阿姨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她很喜欢,一直舍不得穿。
夏以柔醒来后没在旁边看到江糥糯,刚想起来去找江糥糯。
“妈妈~起床啦!”
穿戴完毕的江糥糯扑向已经醒来的夏以柔,开心的说道。
夏以柔顺势抱住江糥糯,“糥糯,怎么起这么早啊”
“妈妈”
“江阿姨说过今天要带我们去动物园的”
“妈妈快起来,然后我们去找江阿姨”
“好”
夏以柔宠溺的摸了摸江糥糯的小脸。
她心中有些酸涩,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亏欠了江糥糯好多东西……
耐不住江糥糯的催促,她快速的将自己收拾好,然后带着江糥糯下楼找江予初。
开门的是李思若,她并不认识夏以柔。因为江予初结婚的时候她并没来,准确的说,是江予初没邀请她。
“你是?”
李思若好奇的看向眼前长相温婉,落落大方、举止温文的女人,问道。
“我找江予初”
“稍等”
“江姐,有人找”
“谁啊?”
江予初从房间里出来,她刚收拾好正准备去找夏以柔她们。
江予初看到夏以柔她们立刻扬起了笑,“夏老师,糥糯,早啊!”
“早”
“江阿姨早~”
“这是我朋友,李思若,暂时住我家”
“这位是我们楼上的邻居,这位可爱的小邻居是她的女儿。”
江予初顺手为她们相互介绍到。
“夏小姐好”
“你好”
“阿姨好~”
李思若细细打量眼前的小女孩,她和她妈妈长得很像,但是她怎么感觉眼前的小女孩看起来有股熟悉感。
江予初和李思若道别后,就载着夏以柔和江糥糯去了动物园。
江糥糯靠在夏以柔怀里东挪西挪,兴奋不已。
到了动物园后,江予初让夏以柔和江糥糯先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她,她去买票。
今天周六,来动物园的人很多,可能是因为这个年代没什么消遣的东西,所以周末的动物园异常热闹。
排了好久的队终于买好票的江予初转身离开时无意和正在队伍中排队的一个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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