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渗着血的人.皮面具迎面朝娄一竹的脸上扑来。
娄一竹能看到的,是一双正在不断放大的漆黑眼孔。
小盈一声尖叫,冲上前来拽住娄一竹的手,一把将面具从娄一竹脸上掀开,随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唐小姐,你想做甚!”
娄一竹的手被小盈紧紧抓住,能分明地感触到小盈的手正剧烈地颤抖着。
她的目光死死地粘在里面上折叠起来的面具上,只能听见心脏余悸的咚咚声。
“就是它,就是它突然出现在我床上,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芸熹,你救救我呜呜呜。”
唐心雪崩溃地瘫坐在床上大哭起来,屋外女人的争执声愈来愈近,那人马上就要踹门而入了。
“哐——”的一声,二姨娘领着一众丫鬟闯进了唐心雪的屋内。
娄一竹缓过神,刚刚将视线移过去,就听见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叫的耳朵里嗡嗡响。
二姨娘手指指着地上的面具,一张保养的温润而泽的脸上骤然起了无数条皱纹,她微眯着眼,似乎是不敢仔细看面具的模样,一张嘴磕磕巴巴地骂道:“唐心雪,昨日夜里果真是你在装神弄鬼!成日里疯疯癫癫,你安的什么心啊!”
听闻床头那处没了动静,娄一竹转头看去,只见唐心雪双手掩面,细碎的呜咽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见唐心雪还在嘴硬,二姨娘的火气更甚,她抄起丫鬟手里备着的木尺就朝床边走,一边走一边骂着:“还敢嘴硬,平日里装疯卖傻我就算了,竟敢骑到我身上?看我不把你打招了!”
随着一声又一声清脆的木尺鞭挞在皮肉上的声音,唐心雪的哭声愈来愈凄惨。
娄一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她招手叫站着的丫鬟去拦住二姨娘,然而丫鬟们都连连摇头,像是在害怕什么,把头低得死死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目前她能看到的,没有一件是符合常理的。
一个姨娘就能随随便便地鞭打小姐?
娄一竹愤然皱起眉头,一个箭步向前挡住了二姨娘正要鞭下去的手臂,就着她的力道把她手上的木尺挥到了地上。
二姨娘正要对她出言责骂,一时间看见娄一竹的脸,倒是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平复着表情对她欠了个身。
“二姨娘好大的威风,要当着本郡主的面上演一场虐打小姐的戏码。”
娄一竹皮笑肉不笑地收回自己的手,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二姨娘深吸了口气,缓缓扬出一个笑容,只是眼角没有皱纹,在假笑罢了。
她道:“原来郡主在这,是我在气头上没发现,还望郡主海涵,这丫头昨夜装神弄鬼的吓唬我,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您说我是不是要好好让她长点教训。”
说着,二姨娘斜着眼狠狠地瞥了眼伏在床上抽泣的唐心雪。
到现在还敢当着她的面给唐心雪脸色,看来她根本没有把芸熹这个郡主放在眼里。
据说二姨娘是唐明最宠的妾氏,虽非正妻,在唐府中也可算是只手遮天,由于唐心雪母亲早逝,在她还未与芸熹交好之前曾一直遭受着二姨娘对她的欺辱,直到后来她对唐心雪的态度才客气了一些。
典型的灰姑娘与恶毒后妈,唐心雪似乎对她有生理加心理上的恐惧。
想到此处,娄一竹看向二姨娘的眼里更多了几分厌恶,她上了一步挡住二姨娘威胁唐心雪的视线,端起了芸熹盛气凌人的姿态来
“这东西是无缘无故出现在小雪床上的,二姨娘你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她又打又骂,姿态好生难看。”
二姨娘闻言逐渐瞪直了眼,像是气到了极点,话都说的不太利索:“郡主你被这疯子给骗了,她鬼主意多的很,就想着不让我好过……”
“她为什么不想让你好过?”娄一竹嗅到了话中的隐秘,立马出声插了句嘴。
“还不是因为我——”二姨娘显然没反应过来,眼看着一句话就要全盘托出,然而最后一刻她还是反应过来,闭上了嘴。
二姨娘两根手指快速地抵了一下两边脸颊,眉毛下压看着她。
她在抵触,话里面有事不想告诉她。
娄一竹分析着二姨娘的神色,压低着嗓音对屋内所有人下命令:“从今日起,谁也别再来扰小雪心烦,要是传到本郡主耳里,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二姨娘闻言脸色一青,还欲与娄一竹争辩,却被贴身丫鬟拽住了手,仔细掂量了一番才不甘地领着一众丫鬟出了卧房。
转眼间房内便只剩下三人,小盈上前一步,将娄一竹拉的离唐心雪远了一步。
唐心雪仍伏在被子上,但也没有哭下去,只是维持着这个姿态,娄一竹唤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娄一竹收回目光,缓缓看向了地上的面具,她吸了口气,蹲下身用两根指头把它捡了起来。
方才她被吓了一跳,没来得及仔细深究。
面具是仿真的那种,表面摸上去很光滑,在眼孔下方,还有嘴部周围都染着红色血迹。
娄一竹凑近闻了一下,什么味道都没闻到,那么就说明面具上的血是假的,可能是某种红色墨水,那就说明昨日真的只是个整蛊罢了。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唐心雪的床上?而且她还面不改色的和她聊了这么久才把这个东西扔出来。
唐心雪的行为举止真的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十几天来,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娄一竹垂下眼皮,眼里盛满了疑虑。
“芸熹你对它有兴趣?”倏的,唐心雪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她,娄一竹猛地看过去,只见她坐在床上笑着看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太不正常了。娄一竹无声地看着唐心雪脸上灿烂的笑容,额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见娄一竹不说话,唐心雪又苦下了脸,她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有气无力的道:“芸熹你走吧,我想睡觉了。”
不知为何,娄一竹几乎是松了一口气,她又和唐心雪说了两句,就带着小盈离开了。
出府的路上,小盈都还心有余悸,一直小声念叨着唐心雪是不是被脏东西附身了。
脏东西定然是不存在的,人心怎么变谁也掌控不了。
甫一出府,娄一竹便看见傅骞正抱剑立在马车前,一身紧身玄衣将肩腹线条勾勒地更加完美。
傅骞就像是上天窥探过她的心思后特意捏出来的人,完完全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娄一竹缓缓走向他,不知为何越靠近傅骞,就觉着这天气更热上一分。
傅骞绷着脸,拿出梯子示意娄一竹上车,两人全程未说话,等娄一竹坐稳了他才一个跃身坐在了车垣上,等着车夫架马离开。
娄一竹坐在车里,隐隐约约觉得今天的傅骞不太对劲,甚至她觉得自己也有点不太对劲。
想得正入神的时候,傅骞突然撩帘进来了,车厢对他来说小了些,他便一手撑着车厢两边的座椅,身子微微弓起。
傅骞正欲说话时,车子突然一个颠簸,傅骞倒是站的稳稳的,娄一竹直接从正中的座位上扑了过来。
外面传来车夫战战兢兢的解释,但娄一竹已经完全没心思听了。
她怔愣地看着傅骞放大的眼,她的唇上正传来一阵撩人心弦的热度,鼻尖甚至能触到傅骞冰凉如山间清泉般的呼吸。
空气似乎都快被煮沸了,她看见傅骞垂眼注视着自己的双眼,眼底很黑,藏着她看不到的情绪。
她亲在了傅骞的下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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