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一竹是早上被小盈叫醒后知道的消息,直接把她的脑子给吓清醒了。
唐心雪她怎么会跳井,她不是在装疯卖傻吗。
也没等她细想,小盈便急急忙忙帮她洗漱,一出房门就见王府掌事已经把后续一条龙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直到上车的时候娄一竹还没缓过来,只见掌事恭敬地朝她行了个礼:“王爷嘱咐,让小姐去唐府住上几日,直至查清原由再回府,这些日子傅骞还有小盈会跟随郡主左右,若小姐要用人,差人来王府报信即可。”
这还是不是亲爹,娄一竹颇为郁闷地坐在车里,这么快就把她所有的行李都备好了。
不过也是,毕竟芸熹不是他亲女儿,要是唐明小女儿的死真和芸熹沾上点关系,那安王定然损失了一条财路。
他这么做反而帮了她一把。
如今唐心雪死了,说明唐心雪就是剧情里第二个案件,那她必须得赶在芸竹之前破了此案才行。
车外突然传来了敲打车厢的声音,小盈担忧地试探道:“小姐可要吃些糕点?马上就到唐府了,生死有命,小姐别太浸于离别苦痛……”
小盈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娄一竹,以她现在的身份来说,唐心雪的死意味着芸熹最好的朋友去世了,那她应该是处于情绪低迷的状态。
娄一竹调整好表情,等着车马稳稳停下才掀开车帘,低着头下了马车。
唐心雪是昨日半夜跳的井,此时的唐府还没来得及挂上白绫,只是府内安静的如同一座荒宅,里面的丫鬟小厮各个都白着一张脸,死气沉沉地来回奔波。
同行的几个王府护卫提着娄一竹的衣物跟在身后,迎面走来了一个高老头,对她行了个礼,老头面容保养的不错,只是脸上布满了愁思
“郡主万安,老夫是这府中的管家,老爷吩咐老夫为郡主打点住处,请郡主随我来。”
老头领着娄一竹走到了后院,路过时娄一竹远远地看了一眼唐心雪的院子,发现整个院子都被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
“为何要用木头定住小雪的院门?”娄一竹收回目光,沉下声问道。
老头微微弯了弯腰:“郡主不知,府里都在谈论鬼神之说,老爷为了安抚人心,特意命人将三小姐的院子封起来,再过不久请的法师也要到府里来做法——”
“笑话,这世上哪来什么鬼神,就算有,小雪又怎么会害你们。”
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娄一竹打断了老头的话。
或许是联想到了自己,倘若她自己去世后知道最亲的家人们像防鬼一样封印她,那她心里定然不好受。
唐心雪虽跟她娄一竹没什么关系,她也不愿看到她被如此对待。
老头喏喏地回了句“是”,便继续带她左弯右绕地来到一处向阳且清静的小院。
娄一竹倒是对这院子挺眼熟,从前芸熹来唐府做客的时候老来这附近转悠,只是唐明下过命令,不让闲人进去,所以她和唐心雪没有进过这个院子。
老头招呼着护卫和丫鬟把她的行李放进屋子后,踱步到她跟前报备:“郡主的行李已经安置好了,若郡主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府中下人,老夫先行告退。”
娄一竹挥了挥手让管家走,随后带着小盈进了卧房。
虽说这个院子常年空着,但里面的摆设却是纤尘不染,看来下人一直在精心打扫,莫不是这个地方曾经住着唐明忘不了的人?
搓了搓干净的指尖,娄一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姐,下一步你想做些什么?”小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娄一竹的情绪,生怕不小心让她触景伤情。
娄一竹敛着眼皮,深深地望了一眼唐心雪院子的方向。
这里正好能看到那边的屋顶。
从前芸熹曾和她坐在屋顶上偷砸二姨娘的脑袋。
无数段和唐心雪相处的记忆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娄一竹的脑海里一幕幕重现。
分明不认识她,却又实实在在地替芸熹伤感了起来。
一段吵闹的铜锣声打破了娄一竹的情绪,她站起身来,寻着声音的发源地找了过去。
是在后院里,突然来了一位披着黄白长袍的法师,身边跟着几个剃着光头的小徒弟,徒弟们手上有拿笔墨的,有拿符纸的,还有几个敲锣打鼓的。
唐府的几位姨娘都站在一团,对着那位法师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什么,指着唐心雪的院子,脸上神色各异。
见法师被众人围拥走向了唐心雪的院子,娄一竹也快步跟了上去,听见了众人的谈话。
“大师你可得好好清理下府中的污秽,从半月前就一直在兴风作浪,我家小女说不定就是被这样害死的!”
“就是说啊,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跳井了呢!大晚上的,莫不是被附了身,哎哟—”
“大师,大师啊,你可不能让小雪化作脏东西来找我们啊……”
姨娘们一句接着一句的抢着说,最后根本听不清一句完整的话了。
“诸位莫要慌乱,师父定会超度府中应去往轮回的亡灵,还府上清静。”
一位小光头走了出来,和那所谓的法师快速地对视了一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对姨娘们说道。
姨娘们果然被唬住了,纷纷闭上了嘴。
娄一竹听到此处就不听了,她并不想去管那骗子,这个时代的人思想封建,她冒然去指责反而吃力不讨好,只要那骗子不做乱,还能给府里的人吃个定心丸。
想到这里,她开始用眼睛细细打量唐心雪的院子。
都说她是昨日夜里跳的井,也不知道跳的是哪一口,其他痕迹都被封在里面谁也见不着。
尸.体也没有打捞上来,难道就让她泡在井里吗?
余光中突然瞥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娄一竹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拦住了只顾低头乱走的唐心雪贴身丫鬟。
丫鬟茫然地抬起头,脸色惨白的像是好几天没睡过觉一样。
她见到娄一竹的脸后呆愣地欠了个身,眼眶又有发红的趋势:“是芸熹郡主啊,小姐她,她可能见不了您了。”
丫鬟的眼角不自觉涌出了几颗泪珠,连忙掏出手绢擦了擦。
娄一竹见状嗓子也有些发酸,拍了拍丫鬟的肩膀:“你将你家小姐昨夜发生的事细细于
讲与我听。”
丫鬟点了点头,把头埋进了脖子里:“昨日夜里,小姐房里的灯一直都亮着,我就一直守在门外打算等着小姐灭灯再闭眼歇息,一直到了丑时灯都没灭。突然我就听见了一阵女子的啼哭声,是从屋子里面传来的,我担心小姐想进去看一眼,没想到小姐从房里哭着冲了出来,我就紧跟在她身后追了上去,然后……”
丫鬟的声音一下子嘶哑了起来。
“然后小姐就跳进了后院西南角的那口井里,我差一点就能抓住她了,就差那么一点……”
见丫鬟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娄一竹也哽咽了一下,轻轻拍打着丫鬟的肩。
她不是没怀疑过这丫鬟话里的真假,只是丫鬟方才一直低着头,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加上以丫鬟和唐心雪的情分,她也不愿去猜疑。
“那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看见?”娄一竹试探地问了一句。
丫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头:“三姨娘院里的丫鬟小青也见着了,当时她刚从茅房里出来。”
对丫鬟的怀疑彻底消除,娄一竹收回目光,不远处那骗子法师已经绕着唐心雪的院子做完法了,正打算转移阵地。
只听见小光头朗声道:“那口井就封起来吧,愿唐小姐在此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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