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二人商讨孩子小名之时,竹香从外头进来朝胭脂招了招手,元氏察觉到了,挑了挑眉,并不做声,只看着胭脂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胭脂听罢,咬了咬牙轻轻往床边走去,脸色几番犹豫,欲言又止。


    “说罢,无妨。”夏菀菀看着胭脂这般神态,心下已有些猜测。


    胭脂鼓了鼓脸,有些愤恨说道:“三少爷本来今早想过来看望您与两个孩子的,但因昨日染了风寒,怕传染给您,不便过来,希望您能见谅。”说到见谅两个字时,胭脂咬音极重。


    胭脂说完,一时间房里寂静无比,元氏脸上也无甚表情,只心底骂了一句活该!其实她并不是没见过夫妻之间不睦之事,可男人大多重子嗣,即便家中有几房小妾,待正妻生产之时,也会温柔小意一番,但这林清之……这也使得她越发庆幸自家夫君并无太多“花花心思”。


    夏菀菀本以为自己听到那人消息之时心底还是会有些难受的,只昨晚听到的“秘密”,加之她亲眼看见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她心底只余下讽刺,撕去那一层翩翩君子的外壳,林清之也不过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凡夫俗子”罢了。


    终是比不得,比不上啊!即便加上两个有着血脉相连的孩子也比不得啊!这便是爱情吗?


    “嗯。让人去回话,便说无妨,夫君有心了。”


    夏菀菀语气颇淡,眼里看不出喜怒,说完她便微微探头看两个孩子。


    胭脂听罢,颇有些愤愤不平,元氏扯了扯她的衣袖,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胭脂只得领命出去回话了。


    “菀菀?”


    夏菀菀听到元氏的叫声,把黏在两个孩子身上的视线转了过来,瞧着元氏破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底暖暖的,朝元氏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美人虽卧于床上,但不损她容貌分毫,苍白的小脸只让人瞧着心底怜惜不已。


    “二嫂,莫担忧,菀菀心底自有计较,我守着我的孩子,心里盼着爹爹他们平安归来,这便是我现下最想做的事情了!”


    夏菀菀一脸温柔,轻轻伸出指尖,点了点团团的小脸蛋,心底颇为满足。


    “你既心有想法便好,有何事都可与我以及你大嫂说说,心中舒畅,日子才快活,你可得记下了,不然二嫂可饶不了你!”元氏装作凶狠的威胁,微微板着一张脸。


    夏菀菀更是笑弯了眼,轻轻道:“菀菀怎会辜负二嫂一番好意呢,你且放心,日后我必定会日日携上团团圆圆一同烦你扰你……”


    ……


    待到了晚上,常氏披着一身风寒赶了回来,与此同时林夫人派出去的下人也赶了回来。


    偏房里已摒退了下人,一时间房内寂静无比。


    林母望着下首的护卫示意道:“你且说说,可有找到什么证据?”


    护卫行了一礼,嗓音低沉道:“回夫人的话,昨日表……薛小姐的丫鬟香冬的确去了福来斋取糕点,但因着伙计被客人唤了出来,并不知晓后续情况。”


    林母听罢,眉头一挑,眼里有寒光闪过,手指微微收紧,朝护卫摆了摆手道:“你今日辛苦了,去账房领十两赏银,回去好好歇着罢。切记莫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护卫行了一礼便出门离去。


    “母亲,这薛悦看来问题颇大。只宫里的太医查看了,这糕点并无问题!”常氏捧着一杯温茶,眉头紧锁,她觉得这盒糕点大有问题,只是太医都检查不出来,没有证据,如何揪出歹人?


    林母叹了口气道:“害人性命的东西,岂会如此简单!罢了罢了,此事你我心里皆有准备,查探不出来证据,便无法将歹人绳之于法。”


    未待常氏急声出言感叹,林母继续恨声道:“你且放心,我是不会让菀菀白白受了这苦的。待会派个人将林清之唤过来,也让他瞧一瞧他的好表妹究竟有多善良!薛悦这般恶毒之人,即便没了证据,就凭她两次三番害我儿姻缘,我绝不会放过她!”


    “小门小户的女子心思不正,妄想一步登天,那便让她回了那乡下,好好学习一番,正巧她的曾祖母在乡下颐养天年,她也该回去伺候一番了!”


    常氏听罢有些迟疑:“这……母亲,小叔子他……”


    “我这个母亲做事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我那好嫡弟不是还想再登一步吗?那我林府便再助他一臂之力!”林母眼里寒光微闪。


    ……


    林清之因着昨日冒着大雪奔波几番,昨儿个夜里便染了风寒,他本是想着今日便去看望夏菀菀以及两个孩子的,无奈风寒在身,只能推后几日。


    他对夏菀菀心有愧疚,他也并不是那般无情无义之人,只昨日情况太过特殊,也万万没想到竟在薛家待了如此之久!


    他实在有愧,他这么些年来都是恪守君子之道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于表妹,他是放于心上的。而对于夏菀菀,既已坏了她的清白,他当负责到底,昨日没能归来,是他的错,日后他必定会好好补偿她与两个孩子。


    这般想着,林清之本就因染了风寒的脑子思绪杂乱无比,现下更是有些头晕了。


    因着窝在温暖的书房里,他已不复往常那般一派清丽俊逸的模样,脸颊微红像是染了红晕,桃花眼也有些雾蒙蒙的,看起来倒与顾九思一般模样,皆是风流倜傥之人。若是林清之瞧见他现下这般模样,当得恼羞成怒了,君子怎可这般不修边幅!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推门声,有才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三少爷,夫人派了人过来,让您现下过去沉香院。”


    林清之还有些迷瞪瞪的,他呼出一口热气,嗓音沙哑:“嗯。”


    说罢,便也起身让有才给他系上青袍,踏着雪慢悠悠走向沉香院。


    待到了沉香院,被寒风一吹的林清之精神了不少。他清了清嗓子,朝上首的林母行礼道:“母亲,不知找孩儿有何事?”


    林母并不言,林清之静静地站着,混乱的脑子有些发懵,他抿了抿干涸的唇瓣,又低声道:“母亲。”


    林母似是终于回了神,她看着下方的林清之,淡淡开口道:“你昨日染了风寒,可有喝了药?”


    “回母亲,孩儿今日有用了药,感觉好了些。”


    “嗯,这便好。”林母继续开口言道。


    林清之则有些懵了,母亲今日寻他来,便是为了说此事?


    林母并不理睬她这个实属有些“愚笨”的小儿子,将下人挥退。


    “菀菀昨日早产加难产,还出现了大出血,大夫曾言道此事颇有蹊跷!”


    林清之心头一震,瞳孔放大,脑中思绪混乱,有人加害于他的妻子!这是为何?他刚入官场,也并未与人交恶,不过他最近倒是与太子走得颇为相近。


    林父乃是太子太师,但两父子之间感情交流不多,他与太子也并不熟络。只这几个月以来遇见太子的次数增多,让他对这个居于储君之位的太子颇为欣赏,太子有勇有谋,只可惜母族势力式微,二皇子于贵妃气焰颇高,一度直逼太子,莫不是二皇子……


    “昨夜我与你大嫂相商了一番,让人去彻查昨日菀菀接触了何人何物,结果便是你昨日派人送来的福来斋糕点!”


    林清之思绪更加混乱了,脸颊上的红晕微微晕开,看起来颇为可人。


    “今日你大嫂带着昨日那一盒糕点回了门,请求太医帮忙查看一番,只可惜并未有发现。”林母顿了顿,继续道。


    “而我派出去的下人今日去了福来斋查探,伙计曾言薛悦的丫鬟香冬昨日去福来斋取了糕点,由此看来,只这薛悦派去的丫鬟香冬最是可疑!”


    一道惊雷在林清之脑海炸起,他头晕得更甚了,脸颊上的红晕越发艳丽,唇瓣已微微起皮,桃花眼眼尾似晕了些水泽。


    “母亲,表妹她应不是这般之人……”


    说着说着,林清之在林母锐利无比的眼神下逐渐噤了声。


    “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你母亲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只是此事薛悦嫌疑最大,若她是清白的,昨日又怎会恰巧跳了湖,将你引去薛家,抛下难产的妻子!”


    林清之被逼问的口干舌燥,在他的心里,表妹一直都是善良无比的,她也从不邀宠,为此他才这般“宠”着她。


    “母亲,这……其中会不会有何误会?”


    林母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清之,声音沙哑:“母亲寻不到证据,也只是提醒你一二,莫要被某些人的表面骗了,无论此事究竟是不是薛悦做的,你也该警醒一番。”


    听罢,林清之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他还是无法想象纯善的表妹会做出此等凶狠之事。


    “菀菀为你生儿育女,母亲只盼你能将她放在心上,她是你的妻子!而你的表妹只是你的表妹,且你表妹尚未婚配,你这般,何人会上门求亲?你该是避嫌一番才对,莫要糊涂才是。”林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提点着这个总是气她的小儿子。


    林清之一怔,一直以来他对表妹并无男女之情,只在表妹向他委屈诉说薛家一番后,他便想着今后娶了她,也足以包她一生喜乐。可世事无常,他成了亲,妻子不是她,而她如今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对了,他也该避嫌才是!


    “母亲,孩儿知晓了,此后与表妹应当避嫌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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