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陶清宁不知道周柏枫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但周柏枫死活不开口，他只好主动道：“殿下，这些是我们送来的物资单, 现已分两批运送过来。”
他没有向乔笙投入过多的目光, 把清单放在两人面前。
黑发少女拿起后粗扫一眼, 递给燕季风, 又代表联盟军团全体向他们表达感谢。
话毕，四人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周柏枫在其一旁充当称职的背景板, 唯恐乔笙点到他。
陶清宁也顾忌着和乔笙的关系，不敢交流太多, 怕露出端倪。
燕季风则是随乔笙来的, 师长不吭声，他更不会主动越权说话。
而乔笙也难得的尴尬。
少女一颗七窍玲珑心也没法子, 一个是她认识的人，另一个也是她认识的人，两个人又与燕季风牵扯。
“那个……清单上的东西我会派人去核对，你们难得见面，走之前好好聊聊吧。”
乔笙的目光轻轻划过黑白红三色的狐狸面具，悄然起身, 又对燕季风道：“我先走啦。”
黑发少女迈出接客厅, 周柏枫倏然间长松一口气, 仿佛野怪离开, 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燕季风和陶清宁看向他, 不约而同道——
“你今天怎么如此奇怪？”
“你怎么了？”
情报贩子顿了顿，不敢去看皇太子殿下的眼睛, 支支吾吾道：“嗯……我忘记和殿下您说了, 我、我好像……嗯, 怎么说呢。”
吞吞吐吐的，好像心虚极了。
燕季风眯起眼，陶清宁摆出倾听的姿势。
周柏枫破罐子破摔道：“我以画廊老板的身份和乔师曾经见过一面。”
但是燕季风却一瞬间联想到他抢拍画和暗中送画的事，俊脸当场垮了下来，双眼死气沉沉地看着周柏枫。
只有陶清宁这个局外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就发现氛围变了。
燕季风扭头对陶清宁道：“我有事想和周柏枫谈谈。”
周柏枫：“！”
陶清宁不甚在意地点头，正好他想找借口开溜一阵，现在燕季风把台阶都给他铺好了。
他矜持的起身：“那殿下我先去看看军团物资交接的情况。”
……
乔笙发呆时，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少女撩起黑眸，眼瞳映出笑容诡异的狐狸面具。
她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个位置，调笑道：“没想到他们竟然同意你戴着这个面具为帝国效劳了。”
“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但我这么优秀的人才谁舍得拒绝。”陶清宁语调沉稳。
但难掩臭屁。
乔笙默了默，棒读：“哇，你好厉害。”
陶清宁斜了一眼她，“还不是因为你和我说你跟燕季风有仇，让我别暴露真实身份吗？”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我以前让你金盆洗手怎么不见你听我话？”
陶清宁弯起眼睛，笑得和狐狸一样：“我现在不是听了？我做的事都转到了明面上。”
乔笙凉飕飕道：“是啊是啊，你终于听了n年前的话，我好感动呀。”
两人的氛围并不融洽，但也称不上剑拔弩张，你一言我一语的刺着对方。
“你倒是说说你自己，”陶清宁道，“你还说和皇太子殿下有仇呢，今天进来时，我瞧见你冲他笑得和花儿似的。”
“你嘴里那个仇该不会你瞎编的吧。”
“……是有点摩擦，哎算了，我跟你讲不清楚。”
陶清宁忽然感慨：“唉，果然是长大了，都有小秘密了。”
乔笙白了眼他，“你还能再假一些吗？”
“怎么，就准你说假话不准别人说？你怎么这么霸道。”
“你少趁机给我乱扣帽子了，”乔笙懒懒道。
“这些物资……有你的？”
她上撩起眼眸，“物资单也分成了两份。”
陶清宁大咧咧的承认了：“是啊，骆洛前些日子闯进了联盟军团的内网，盗了些数据出来给仲秋研究，数据有异，但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也知道仲夏那伤春悲秋的性子，立马让吴奇坤多做两手准备，等内部消息传来时，我就知道那些物资派上用场了。”
乔笙弯了弯眼睛，“谢谢呀，也替我谢谢大家。”
“嗯，”陶清宁瞥了眼她，“还有件事。”
“虽然这么说有些矫情。”
狐狸面具下的男子笑起来，“乔笙，就算是死，也找个我们几个能给你收尸的地方。”
***
“所以说，她看到过你的样子。”
一想到乔笙或许知道了自己当初的举动，燕季风窒息道。
同样是许久未见，两边的氛围却大相径庭。
周柏枫尴尬的瞄了眼皇太子殿下僵硬的脸，挣扎道：“是……但她今天好像没认出来。”
燕季风眼里死灰复燃，绝望感稍稍褪去。
他冷静下来，“但她也漏过了你。”
“她或许只是没有明说。”
周柏枫：“……”
燕季风的眼神愈发危险，周柏枫咽了咽口水，“咳，殿下，其实就算她知道了那件事的真相也无妨，殿下您的初心是不想让她被扯入权利争夺中。”
“可她不知道。”
燕季风一副死人脸，“她不知道我那么做的理由，只会以为我脑子有病。”
“……怎么会，”周柏枫弱弱道。
“怎么不会，”燕季风闭上眼，四肢无力，“跟幼稚鬼一样和她抢拍，不断的找茬，结果还莫名其妙的匿名送画。”
他生动形象的表演‘死了’的状态。
“就是因为你好奇见了她……”
他低沉的嗓音满是不甘，“你让我用什么态度见她？”
“不如，我去和她解释一下？”周柏枫硬着头皮道。
“你怎么不就地把自己埋了。”
燕季风收回冷漠的眼神，“她也不一定信你。”
一想到自己的形象恐怕在少女心中一落千丈，燕季风心里便有说不出的烦躁。
周柏枫也在心里悄悄嘀咕。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殿下激烈的反应却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殿下好像很在意的样子。
在意的程度还非同一般。
脸臭得出奇。
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
像断了他姻缘似的。
殿下他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表情。
燕季风抓了下头发，又阴恻恻地看向周柏枫。
归根结底，是周柏枫捅破了篓子。
已经尽力缩小自身存在感的周柏枫：“……”
***
陶清宁不打算停留太长时间，和乔笙聊了几句，又做回神秘的奸商，挂着温润的笑盯工。
他独特的造型很容易引人旁观。
被乔笙抓来做清点工具人的蓝天频频看向陶清宁，等少女来时，一脸八卦问：“那也是燕季风的手下？在军团还戴着面具，好招摇啊。”
乔笙哑然失笑，随口“嗯”了一声。
蓝天收回目光，“刚有人过来要我转告乔师你，这里就交过黑狐了，另一个负责人有事不能来。”
少女愣了一下，忽然间翘起唇畔。
她忍着乐，平静问道：“那你见着燕季风了吗？”
蓝天迷茫地摇摇头。
乔笙眉眼弯弯，丢下一句“知道了”，然后离去。
其实她也没想到燕季风会派周柏枫和陶清宁来。
光是想着和陶清宁装不熟就耗费了心思，以至于周柏枫那边，她也只能假装不认识。
她绕去待客厅看了一圈，只看到放冷的茶水。
乔笙若有所思地站了会，又去训练场找了找，哪都没看到燕季风。
“他不是跟着你一块儿出去的吗？”周湛疑惑地看着她。
乔笙：“我中途离开了一下。”
芷星瑶和周湛两兵团挨得近，她从旁边探出脑袋，一本正经地告黑状：“他一定是跑到哪里偷懒去了，他以前就爱这样。”
受到芷星瑶启发，周湛忙不迭补充：“也有可能是做了什么坏事躲风头去了。”
“对对对，也有这个可能！”芷星瑶大声附和。
两人黑起燕季风是一点儿都不留情。
乔笙：“……”
他们开心就好。
转了一周都没看到狙击手的身影，乔笙摸了摸鼻尖。
她有些迷茫，燕季风能去哪儿。
军团又不是燕季风的家，他还没做好面对乔笙的准备，便和周柏枫一同出去了一趟。
一道叹气声响起，周柏枫偏过头。
不出意料又看见了燕季风苦大仇深地看着军团的方向，好像内心在做什么激烈的挣扎。
周柏枫有预感这事和他曾经私下见过乔笙有关，以防万一，他安静地坐在一旁撞死。
燕季风揉了揉额角，看着太阳一点点没下，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能今天不见乔笙，但能一辈子不见她吗？
早死早超生。
思及此，燕季风站起身，“我回去了。”
周柏枫看着他的背影，倏然松一口气，这活祖宗总算是走了。
……
乔笙把帝国捐赠的物资上报给杨赛其，回寝室时，在门口撞见一堵人墙。
夜色降临，年轻男子身形颀长，微弱的灯光投照出直长的淡影，乔笙隐约看得清他的轮廓。
燕季风浓密的发乱翘了几根，他微微蹙着眉，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褐黑的眼眸深邃，看到她，薄唇勾起僵硬的弧度。
“你去哪儿了？”
乔笙眨了眨眼睛，轻声问。
狙击手的眼神却是极好的，他看得清少女脸上真切的迷茫。
燕季风微顿一下——或许真的中了百分之一的可能，乔笙没认出周柏枫。
那他是不是也不用尴尬。
只要像往常一样，正常说话就好。
但是……
他暗下眼眸。
这件事令他煎熬了一天。
就算瞒过这一次，还能瞒过下一次吗？
“今天来的那两人，一个叫黑狐，一个叫周柏枫。”
“你听过吗？”
他紧盯着少女轻振的鸦睫和翕动的唇瓣。
心跳如擂鼓般咚咚不停，他捏了把汗等待乔笙的回复。
“……嗯，我知道。”
“你果然还记得他，”燕季风卸下心头的重物，他抿了下唇，踌躇着该怎样说。
他一咬牙，下了狠心，“你曾经去过他名下的画廊买过画吧，然后那时候，是不是遇到过一个……”
燕季风艰涩的挤出一个字眼：“一个奇怪的人，你看中哪副画他就高价抢拍下来。”
乔笙微抬着头，他话音落下，看见少女唇畔隐若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柔净的脸庞上的细眉也弯起。
“是有这么一个人。”
“我那天没买到画，但是等回到联盟学院，发现买的东西里多了一幅画。”
她温声道：“我后来知道是谁塞的画了。”
一句话道出了燕季风心中所有的顾虑。
少女笑盈盈地看着他，燕季风舍不得移开眼睛，“是我。”
这句话说出后，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长气。
少女微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摆出认真思索的样子，隔了几秒道：“其实，我知道的，我还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做。”
他看到少女冲他狡黠地笑了笑，“你知道？”
“前不久知道的，那天画廊里有盯着你的人吧，那时候我风头正盛，你是担心我被卷进去，才故意找我麻烦。”
燕季风怔住，又笑了一下：“是，我以为你知道是我会感觉到莫名其妙。”
“嗯……”他拖长语调，补道，“是人都会觉得我那时候的举动有病，我不想你误解，但是总归是不好意思讲出口。”
“然而你已经知道了。”
乔笙心头微微一动，她鸦睫半敛，眯着眼去看他的神情。
“你是为了我好才那样做的，为什么会不好意思呀？”她听见自己轻问出声。
空气忽然静了下来。
他们甚至可以听清晚风流动的声音。
“你问我也……”
他的声音又戛然而止。
燕季风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本来就乱的头发又更加凌乱。
乔笙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抿了抿唇，眼角莫名发热。
她完全可以嬉笑着揭过这个尴尬的话题，但心里奇怪的执着于答案，等待着好像不知道是怎样的回答。
她盯着对方的眼睛，瞧出几分局促和缱绻，或许是因为这个，让她心头的恶念不断膨胀。
“我也不知道。”
燕季风自暴自弃地盯着她，又继续破罐子破摔。
“我不想你以为我那样做是在幼稚的报复你学院赛上坑我的事，所以我不好意思讲。”
“我就读于联盟学院，在程老爷子手下磋磨过，是个根正苗红的星际好公民。我虽然顶着帝国皇太子的名号，但长这么大都挺正常，没做过几件奇怪的事。”
乔笙的黑眸漾出点点笑意：“我知道你很好的。”
燕季风诡异地停了下来。
他忽然开始庆幸自己选择晚上过来自首，感谢这夜色遮住了他发红的耳尖。
他的喉结滚了滚，夜风冷飕飕的，却浇不灭火热的心。
他想起做度禾时，在无人的教室里捧起了她的脸，他现在也想那么做，想凑近，恶言恶语地问她——他好在哪里？
“咳……”
他咳嗽一声，打破僵局，看了眼少女单薄的身子。
“今晚有些凉，我先送你回去吧。”
乔笙点点头，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女身后，盯着她脑袋顶的发旋走神。
少女温软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儿笑：“我还差点以为你今天是去偷懒了。”
燕季风脸热，“我是在想说辞……”
忽然间，他顿住：“该不会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吧？”
“是芷星瑶还是周湛？常盛白那家伙应该没那么无聊。”
乔笙有些惊奇地看了眼他，“你还挺了解他们。”
燕季风咬牙，抓心挠肝的想知道那两人背着他说了些什么坏话。
心底骂了两句小人。
“你别信他们说的话，我哪哪都好，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有乔笙之前那个好字开头，燕季风熟练地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进军团这些日子多乖也不用我讲了吧，他俩就是看不惯我过得好。”
乔笙弯起唇角，“是呀，我没当真。”
她停在房间门口，笑眯眯道：“我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第十师的任务随时都有可能到，保持好的状态。”
少女依旧是笑盈盈的样子，黑眸漾着水光，吸引着燕季风的注意。
燕季风喉结微动，呼吸慢了半拍，“乔师，我能做一件失礼的事吗？”
“？”
“你不说话我就当做默认了。”
年轻的军校生可会顺杆子往上爬。
乔笙眼前掠下一道阴影，一只滚烫的手掌不轻柔、笨拙地摸了两下。
“你也好好休息，晚安。”
她愣在原地，送狙击手英挺的背影消失。
脑袋的触感仿佛还在，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她低喃着，也不知道在和谁说：“没大没小”
作者有话说：
就是，指指点点
第102章 任务出发
在帝国和科学院鼎力相助之下, 联盟军团前线军用物资没有短缺过。
可不好的事总是接二连三的发生。
虫族卷土重来的消息到底是没有瞒住，在组织第二个星球住民撤退之时，这消息也在星网上炸开。
“不是吧, 虫族又要来了？我住在星际边缘星, 现在非常不安, 犹豫要不要搬家。”
“组团去避难了, 内部消息传，虫族完成了部分进化, 估计不久后有一场硬仗要打。”
“呜呜呜联盟军团挺住啊，我遵纪守法, 按时交星际税, 我还不会想死哇。”
“哎，十年前奔波痛苦的日子又要回来了吗？”
幸好在对抗虫族的事上, 联盟和帝国统一战线，帝国接受了第一线消息后，便做好了应对消息走漏的准备。
星网讨论热度起来，操作的稍不小心就会变得人心惶惶。
帝国赶在舆论发酵前，透明了前线战况。即使联盟军团还很艰辛，但人类依旧占据优势, 这是安抚人心最佳也最有效的方法。
五大联盟军团各自将当天的战况上传至星际。
“真的开战了……但是现在我们好像占优……联盟军团加油啊！”
“据说这次战役程老将军也会出马, 一定没有问题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时候让虫族知道我们的厉害了。”
“一直东奔西跑也不是个办法, 我们要相信联盟。”
“是的，别怕啊, 帝国官方已经说了, 需要帮助的联系当地, 他们会为我们提供帮助。”
这对联盟和帝国而言，都是一次异常严峻的赌.博，赢了，全星际抵御外敌的心会更齐，会更进一步推动星际条约，但是输了，将会给人类造成巨大的打击。
乔笙也终于接到了属于第十师的任务。
“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炮火短缺，受伤战士超出治疗舱数量，麻烦你们了。”
交付乔笙任务的人是杨副团长，外大衣松垮地披在肩上，头顶左边的头发被压扁，这是在桌上睡觉压出的痕迹。
陆无吟前天离开后，军团全部的担子都落在了他和洪秀秀的肩上。
乔笙行礼，郑重道：“保证完成任务。”
久待状态中的军校生们听到有了任务，也终于活跃起来。
乔笙召集第十师的兵团长，将接下来的行动告知。
乔笙沉声道：“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深入了星际十年前被虫族荒废的崇明星，崇明星星际坐标东区第四星轨42编号，我们的任务目标是将军用和医用物资完整运输过去。”
“去这里的最短路线会经过第一军团的战区，若是不想卷入战场，我们得绕远路，多花一天时间才能到达。”
“我不打算放弃这条路线，第一军团也答应提供帮助，我需要你们及时管束兵团战士，路途中牢记任务指令，避免参与不必要的战斗。”
这些话乔笙必须和他们讲清楚。
少女脸上的表情严肃，“如果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希望你们做出正确的取舍。”
她的话轻而缓，但又令人心头一紧，所有兵团长挨个向她做出承诺。
上路前要安排好物资分配，周湛领完自己兵团的东西，趁着乔笙闲的功夫和她搭话。
“你真的是第一次做师长吗？这气势横扫很多人啊。”
乔笙歪了歪脑袋，她和这些人私下交流没有身份界限，所以他们待她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
“是第一次呀。”
“那你也未免太轻车熟路了些，”周湛吧咂了下嘴，“第一军团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陆团是第一军团出来的，我借了下他的人情。”
乔笙弯了弯眼睛，“再说了，我长袖善舞跟你们能征敢战是一样的。”
一句话说得周湛仿佛浸在热水里，浑身的毛孔都敞开了。
不远处，罗静撞了撞芷星瑶，纳闷道：“他俩说什么呢，周湛这么乐？”
芷星瑶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兴许是那傻狍子又被乔笙哄了吧。”
罗静迷惑地摸了摸后脑勺，“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要跟我兵团合作的事，我还想着和他商量一下呢。”
“你定吧，他多半没有意见，”芷星瑶耸耸肩，很了解对方，“他精力旺盛的很，建议把那些难的、费事儿的活都交给他。”
其他人也排着队找乔笙，褪去了竞争关系的这层皮，少女轻易地获得了他们的好感。
长得赏心悦目让人舍不得说重话，性格沉稳，温和和强势并随，而且还格外的好说话。
这样的师长万分难求。
洪秀秀和乔笙说了明早才能准备全所需物资，现在时间还早，所以找乔笙的人也要讲几句杂七杂八的，才肯进入正题。
等到燕季风走进跟前，摆着一张臭脸，凶巴巴地横了眼空气。
和乔笙四目相对，他立即酸不溜秋道：“他们话怎么那么多，有没有考虑后面排队人的心情，说的又不是重要的事，走的时候笑得比花儿还灿烂，说他们是准备去郊游的小学生都有人信，一点儿危机意识也没有。”
他垂下眼眸，嗓音低沉：“乔师，你看他们一个个走路都带飘，太缺乏管束了，以后还是少给他们些笑脸，免得他们上战场分不清敌人和战友。”
突突突的，像加农炮一样无差别扫射前边走过去的战友。
排在他身后的常盛白：“……”
常盛白顿了顿，用复杂的，写满了‘你也半斤八两’的眼神盯着燕季风的后背。
实在想不通此人为什么自我感觉良好。
他就没察觉他和他嘴里说的那拨人差不多吗？
燕季风非但没自知之明，甚至还有单拎出来挨个谴责的打算。
乔笙瞧他越说越上头，开始头大，赶忙制止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燕季风勉强停住话茬，才进入正题：“我和阿无两个兵团磨合了一段时间，想负责中后收尾工作，尽最大可能保障师团不会受第一军团战区的影响，集体完成快速脱离。”
乔笙点点头：“尽力而为。”
燕季风微微一颔首，错开身体，让身后的常盛白上前。
他本人则是一动不动的，像柱子一样杵在原地。
这一刻，没有人比常盛白更清楚被旁人虎视眈眈盯着是什么滋味了。
他每往前走一步，燕季风的眼神便犀利一分。
燕季风的存在感太强，乔笙想要忽视也很难。
少女撩起鸦睫，眼睛带着疑问看向站的笔直的青年。
燕季风似是察觉她的目光所问，振振有词道：“我帮你监督后面这些人，都快出任务了，别总跟你聊一些有的没的。”
常盛白：“……”
乔笙：“……”
后面排队的人：“……”
‘你好闲’三个字顶在常盛白额头上，燕季风视而不见，催促道：“有事快点讲，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
常盛白默了默，不欲和这理智全无的疯子多言，转头看向乔笙，眼神示意她——你不管管？
燕季风忍着想横在两人中间的冲动，和乔笙说说笑笑也就算了，怎么还眉来眼去上了。
这种不正的风气该肃清了！
乔笙：“……”
少女扶了下额，“先说正事吧。”
***
翌日一早，寒霜未解，第六军团传出了整齐的踱步声。
第十师的军校生在各自兵团长的指挥下，有序的搬运物资。
洪秀秀冲乔笙点点头，少女和她妹妹差不多大，她的眼神柔和了些，“注意安全。”
“知道了洪团。”乔笙弯起眼眸。
不多时，乔笙登上机甲，一名机甲员驾驶，她和蓝天占据了两边的副驾座。
【设备启用中……100%】
【检查机甲通讯中……100%】
【机甲剩余能源100%，预计操作时长24小时，预备能源已准备就绪】
核对完所有的东西，乔笙暗下眼眸，一声命令传进所有待启航的机甲里——
“出发。”
运输任务没什么难度，只是要他们多跑几趟腿。
离第一军团的战区剩下一小时的路程时，乔笙和第一军团的联络员取得联系。
双方沟通好她们到达的时间，等第十师抵达第一战区，第一军团的人已经为他们腾出一条可过通道。
第十师训练有素地赶在通道被虫族盯上前离开。
后续被机甲引来的虫族交给了狙击兵团。
蓝天流里流气地吹了个口哨，引得乔笙侧目。
前者讪讪一笑，挺直腰杆，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我跟那些老兵学的，整整气氛用，这不是燕季风他们后路清理得够干净嘛。”
“我又没说什么，”乔笙笑了笑，“再说了，陆团也爱吹口哨。”
“陆团？”这把蓝天弄精神了。
乔笙笑眯着点头，她没见过其他的军团团长，但也总觉得陆无吟和其他团长不一样。
总不能所有军团长都爱把文件分一半给副团处理，喜欢凑热闹，兴致上来会吹口哨，爱好是下棋，但是为人不正直，喜欢悔棋，仗着自己身份耍赖。
蓝天听罢，扯了扯嘴角，痛心的嘟囔道：“早知道不问了，破坏陆团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乔笙：“……”
她有几分哭笑不得。
杨赛其分给第十师的任务着实简单，过了第一军团战区后，他们愣是再没遇到一只虫族，赶在第二日太阳升起前，把军团急用的物资送到目的地。
因为两个军团受伤的人数超额，医疗兵忙得脚不沾地，乔笙到战区看了看情况后，主动申请派底下的人协助治疗。
最初，两个军团的医疗组还皱眉，不太乐意让乔笙他们帮忙——这些人什么都不会，只有力气大有什么用。
他们还要抽出几个人教，这说不定会更浪费时间。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乔笙掌握很多治疗的程序，基础的伤情处理起来都不是问题，而且她在医疗组商议的时候，已经教给下面的军校生了。
学得快的被拉来一起协助医疗兵，慢的就在这里做体力活，负责转移搬运伤患。
匆匆忙了两天，医疗组才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两个军团的医疗组已经收起最初的轻慢了。
且不说乔笙他们帮了大忙，就凭借这两天出的力，他们也不好意思再用刚开始时的态度。
乔笙见情况缓解，他们再留下来只会碍手碍脚后，便主动提出离开，离开前，两个军团的医疗组谢了他们。
还问出埋在肚子里两天的疑问。
“没想到你对治疗仪器也这么熟啊？”
少女眉眼间的笑意轻淡：“以前接触的多，而且有个擅长这些的朋友，耳濡目染下也懂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
第103章 击杀S级虫母
第十师折回途中, 又遇到几只游离的虫族。
负责收尾工作的依旧是阿无和燕季风两个兵团。
他们的配合肉眼可见的娴熟起来，清剿的行动干净又利落。
燕季风挽下袖口，又一次看向主面板沉寂的通讯设备。
皇太子殿下频频回头的动作引起了阿无的注意, 阿无性子内敛, 只疑惑地看着燕季风。
年轻俊美的狙击手撂下手里的东西, 耷拉下头, 郁闷道：“没什么。”
可过了一会，依旧是他耐不住寂寞, 转头问阿无：“我们表现得还不错吧。”
阿无不明所以的点头。
燕季风耐心地谆谆善诱，“师团能安然无恙穿过这片区域, 我们俩的兵团功不可没吧, 乔师不应该……”
他期盼地看向阿无，希望后者可以给他想要的回应。
奈何阿无长了个榆木疙瘩脑, 睁大眼睛等着燕季风的后续。
皇太子殿下心性坚韧，并没有因为对方寡言而丧失倾诉欲，“她不应该夸一下我们吗？就当是鼓励战士，凝聚将心也好啊。”
阿无愣了一下，“这很重要吗？”
燕季风：“……”
黑发少女对师团后方的谈话一无所知，穿过眼前的虫区, 主面板上闪烁起蓝色的灯。
机甲接收到了方圆五百公里的同伴信号, 上面画了四颗星, 代表此信息的紧急程度, 五星封顶。
乔笙飞速打开, 是一封来自第五军团的求救信，她抿起唇, 垂下眼睑。
“第五军团一级战区出现虫族暴动, 虫族发生集体进化, 战区目前出现了八只S级虫母，三十万不等A级虫族，请求临近友军支援。”
机甲轻晃了一下，乔笙分出一丝目光。
她看了一眼机甲员，平静道：“你在害怕什么？”
机甲员握紧手里的方向柄，大声回答：“报告乔师，我不小心手抖了。”
他在掩饰自己看到信息的紧张和彷徨。
乔笙没有拆穿他，只轻轻道：“下回注意。”
蓝天咬了下拇指，他余光看着少女：“乔师，我们要去吗？”
乔笙直勾勾地盯着面板上的信息，她只犹豫了一秒，“先联络其他几个军团负责人，帮忙传递信息。”
和少女料想的差不多，其他几个军团尚未收到这个信息。
得知联络他们的是军团临时召集的军校生，通讯设备另一端表现出不同程度的诧异，核对消息时，军团联络人也不忘叮嘱一句，“感谢您发来的讯息，还请你们留在原地，不要擅自前往战区。”
言下之意是不希望他们去一级战区。
乔笙淡声道：“收到，我们已给其他三个军团说明了第五军团的情况。”
蓝天也没有闲着，乔笙联络下一个军团的时候，他负责接上一个军团的通讯，记录该军团可派遣出的支援战力，等统计完四个军团的总支援战力后，再发送五个军团。
“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抽不出太多人，各自派了一个师团，第一军团和第四军团还有余力，总共派了十一支师团。”
乔笙带着全队在收到信息的附近向外传输，在周围徘徊了十几分钟后，第五军团收到了信息。
到这里，就再没有第十师的事了，乔笙沉思了一会，决定带着师团先暂停附近的星球。
“先留下来看看情况。”
乔笙做出决定，军校生组成的师团在老兵眼里还是稚嫩的，她万不可凭借一时冲动带第十师去一级战区。
万一操作不得当，老兵恐怕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照顾他们。
但她也不放心就这样离开，还是先等等，看看什么情况再做打算。
事实证明，乔笙的判断非常正确。
第十师停泊在一座小星球两日，乔笙收到了第五军团的现状——这也可以通过星网得知。
有了其他军团的支援，第五军团抵住了这么多高级虫族的攻势，但是好景不长，到了第三日，战况陡然走向下坡路。
虫族的进化没有结束，越来越多的虫族进化到A级虫族，援军的战力俨然不能令他们撑太久。
乔笙又接到了紧急命令，这一回，军团上层再也顾不上他们只是军校生了，军团要求附近空闲的战士即刻前往支援。
这两天，乔笙早已经清算完第十师的物资情况，也不断向底下的人做思想动员工作。
即使军校生们依旧青涩胆怯，但是眸子里，已有战士的初型。
接到上面的命令，乔笙立即向师团下达指令。
她滑看着第五军团的战况，双眼凝重。
“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距离第五军团一级战区只剩下几里时，乔笙下达命令。
“我希望接下来，你们完全听从我的指令。”
少女的言语里夹杂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从现在开始，你们的性命不再只属于自己。”
“收到！”
“了解！”
“乔师你尽管来吧，我们相信你。”
乔笙阖上眼，心里轻轻道谢，再睁开眼眸时，黑眸锋锐无比。
“全体保持匀速前行，两分钟后，T型队前排集体准备电磁炮，100秒后向正前方发射，发射后阵型转为雁型阵，五分钟内会正式和虫族相接，外层机甲粒子激光扫射，第二环机甲清剿上下线，最内层机甲蓄能准备离子炮。”
一万多架机甲在浩荡的星空也是渺小的，他们有秩的执行起乔笙的命令。
乔笙低声和蓝天嘱咐，“我到时候会选择离子炮的最佳释放时机和地点，到时候会将全师团卷入险境，我需要你和白焕为师团规划出一条逃避路线。”
这样的要求可以说是有些过分，蓝天咬紧牙关，答应下来。
他和白焕在平日做了不少的模拟训练，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他们没有理由退缩，只能做到，也必须做到。
乔笙忙碌了起来，她的指令不断地传输。
第十师是一群军校生，她作为总指挥官，必须要花更多的精力去指挥他们拿下完胜。
千来道电磁炮笔直的没入不见底的星轨，乔笙不在意命中率，“改变阵型。”
……
第五军团——
“他奶奶个腿！”
一个脸上带疤的战士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勉强攥紧手里的戟。
“以前还没见过S级虫母，这回可好了，一次性见八个，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瞅见这恶心玩意了。”
“联盟科学院还没信儿吗？虫族这进化什么时候才是头，我可不想做军团第一笔败仗。”军团副指挥官神经兮兮地唾骂，眼睛却没离开过战场，下一秒，暴喝出声，组织手下的两个师团挡住虫族的冲撞。
“都别剩弹药了，联盟科学院和帝国给我们当后盾呢，我们不能在这里退一步！”
炮火声、人类战士的怒吼、悲鸣、虫族振翅的声音和凄惨的叫声响彻战区。
负责一级战区东边的四个师团遇到了大麻烦，他们这边遇到了三只S级虫母。
其中两只还是破坏性虫母，它们凶残地穿梭在机甲和虫族之间，悬空的机甲被它贯穿，释放出的腐蚀性气体令近战战士被迫后退。
“联系其他师团请求支援，机甲兵掩护近战战士撤退。”
四大师团的总指挥官嘶吼着下令，他眉头紧锁，他们本来只对付着一只S级虫母，结果忽然横出两只S级虫母，导致他们瞬间陷入险势。
当务之急是封存实力，等待援军包围虫族。
就在这时，数十道电磁炮没入虫族群，掀翻百来只A级虫族。
东区总指挥官愣住：“援军这么快就来了？”
“不啊，”副指挥大声道，“其他师还正在赶来。”
总指挥官何君倩拧起眉——
那这是？
电磁炮之后就再没了攻击，原本转向后方暴动的虫族重新扭身，继续追击他们。
何君倩收回目光，正要继续撤离，主面板上弹出几个白色的点——是友军机甲。
既然不是他们喊来的援军，那或许是从其他军团新来的援军，刚刚的电磁炮也是他们的杰作。
何君倩紧急划定范围传送，向友军传送东区的敌情。
发出同一时刻，何君倩也收到了友军机甲的讯息。
副指挥官正结果撤退的工作，组织几个师团撤离时，倏然听见总指挥官崩溃的怪叫一声：“第六军团？军校生？”
他抬起头，瞬间明白情况，副指挥官的表情一僵：“何指挥官？”
何君倩一咬牙，眼眸一暗：“你继续组织第九、十师的撤离，我带第十一师去看看情况。”
副指挥官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蒙头继续撤退工作。
何君倩的表情臭到了极致，她紧张又焦灼地看着面板上不断缩短距离的机甲。
她有些想不明白，军校生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陆无吟团长没阻止他们吗？
“激光炮组准备，目标密度79方向，给友军腾出一条路。”
何君倩一边组织第十一师躲避虫族攻击，一边勉强给军校生开道。
可炮火打出的空道不出三秒就被其他虫族填充，她咬住唇，开始头疼。
可下一秒，她愣住了。
军校生们组成的师团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溃散，飞溅激光不断从虫族的缝隙中透出。
她屏住呼吸，睁大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一架机甲突破包围，机甲面略有受损，但从飞行轨迹看，损害程度不大。
紧接着，雁形阵的机甲接二连三的冲出虫族群。
何君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她气送了一半，便又看到令她眦裂发指的一幕。
刚一鼓作气冲出虫族堆的机甲一转向，径直向S级虫母的方向扑去。
何君倩快按烂了请求通讯的键——
“这些军校生在搞什么？”
战场中的一切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
万只机甲阵型忽然零散，不同方位的机甲使得虫族产生了两秒钟的迟疑。
就在第二层机甲错开的一瞬，内层机甲的离子炮也堪堪擦着战友的机甲，轰然炸向S级虫母的方向。
下一秒，散势的机甲忽然收起机翼，重新规整，像是屁股后面有火烧一般，疯了似的朝他们奔来。
而刚刚一直没联系到的军校生也终于接了通讯，对面的第一句话便是——
“快逃！”
何君倩率领第十一师逃跑时，还有些愣。
那句话不是她的台词吗？
怎么被军校生给说了。
第十一师的两个兵团长兴奋的汇报：“何师，有一只S级虫母正面受到了离子炮冲击，在重伤状态。”
何君倩眼里划过一道暗光——这是机会。
她飞速的下达指令，可还没有等第十一师行动起来。
在他们前面逃命的机甲精准的轰开重伤S级虫母的周围，同一时间，三梭燃弹和标记弹没入虫母不同的要害。
S级虫母发出尖锐的嘶吼，身躯却逐渐僵硬，在何君倩呆住的目光下，轰然倒下。
作者有话说：
何君倩：这一届的军校生过于优秀
第104章 军校生
104
军校生的心脏仿佛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他们手忙脚乱的执行着命令，炮火声钻入耳里引发一阵嗡鸣。
机甲和虫族擦撞，机甲员咬着牙, 手背爆起青筋, 还未从头晕目眩的状态中脱离, 身体快过意识, 重新排整进入队列。
突袭结果不错，乔笙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欲速则不达, 一击得逞后，乔笙没再去挑战军校生们受过一次刺激的神经。
她从蓝天手中接过撤离指挥工作, “后翼部队准备□□, 500m范围密度达到200虫族后射击。”
BYV-7□□极强的曝光度会短暂影响虫族的视线，也会破坏虫族搭建的磁场, 这是军团拉开虫族身位距离常用的手段。
东区的战士集体撤离，乔笙也终于抽出空和东区总指挥官联系上了。
“第六军团师长乔笙率第十师前来报道。”
“乔笙……”那头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无奈，“你们继续保持撤退，再过十公里抵挡军团的主动驱逐系统笼罩区，我们会放出微米波射线。”
“收到。”
在看到军校生合格老练的撤退后，何君倩的担忧逐渐消失。
乔笙, 她心里默默念了念这个名字。
她, 或者是整个军团都耳熟这个名字, 但是据她所知, 乔笙是第一次进到军团吧, 这指挥和心境简直……都不可小觑。
何君倩看了看身后，因为一只S级虫母陨落, 那些虫族稍一紊乱, 给了他们几秒的时间。
关头紧要, 何君倩没有深入去想，但她也没有察觉，自己放在军校生身上的注意逐渐收回，潜意识判定他们可以在战场上生存下去。
主动驱逐系统笼罩区又称作安全区，系统开始后，将会大面积对周围放出热波，持续对虫族躯壳造成损害。
但因为是无差别瞄准的，所以系统开启时，系统扫射范围内是不允许有人或机甲停在外面的。
第十师进去没几分钟，何君倩也带着剩下的人撤进安全区，同时把东区的战况转告给其他师。
“援军没正式来之前，我们先等在这里。”何君倩抽空和黑发少女道。
乔笙也在做自己的事，她扭头向第十师的各兵团长确定名下战士的状态。
“事发紧急，你们都是第一次真正上战场，如果大家需要的话，我会留给你们缓冲的时间。”
少女沉着冷静的声音响起。
在回复乔笙之前，各自的兵团长扭头。
周湛朝着自己管的战士低声道：“第一次上战场的可不止是我们，乔师都这么淡定，你们要是敢窝囊，想做逃兵，就先摸摸自己那张脸有多厚！”
芷星瑶转着手里的短刀，冷眼看着他们，唇角又勾勒起笑容的弧度，“害怕吗？你们恐惧的是死亡吗？我倒是可以帮你们物理治疗一下心理恐惧，多接近几次死亡，总会习惯的吧。”
更有甚者提到乔笙的身体，“乔师这种身体素质都不怕，你们连基本的情绪都控制不了吗？没有死亡祭身的觉悟，还选什么军校，还不如回去重塑。”
蓝天耳边是战火和战友凶悍的声音，他的目光停在少女单薄脆弱的身板上。
他离乔笙近，看到的东西自然而然也比旁人多。
少女垂在身边的手握成了拳，指甲因为用力，大半白生生的，仔细看的话，也能发现那只手在轻微的颤栗。
他们的总指挥官并没有像那些人认为的那么强大，她也在害怕，也在极力地适应着陌生的残酷战场。
但少女一丝一毫都没有表露出来。
她的情绪，她的冷静，都像盾一样，罩住了师团所有人的恐慌，削弱战场带来的压力。
可是内心的彷徨与无措依旧在静静地归于沉寂。
兵团长陆陆续续地向乔笙汇报战士的状态，她抿了下唇，掷地有声：“帝国与联盟以你们为荣。”
乔笙一刻不停地找上何君倩，申请参加接下来的行动。
何君倩是想拒绝的，可对上少女冷魄的黑眸，她迟疑了一瞬。
“你们师能确定行动的有多少？”
少女弯了下眼，“战士三万，机甲万架。”
何君倩叹了一口气，明说道：“我不会接手你们的指挥权。”
“我和军校生们没有接触过，不能确定给你们指令能有百分之多少的完成度。我作为东区总指挥官，必须为全局考虑，现在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所以我不会对你们下指令。”
“但是你们刚刚的表现我看在眼里了，乔笙，你们的师团有能力在这个战场厮杀，你们师的行动照旧由你来指挥。”
乔笙顿了下，何君倩说得简单，但是话里却是坦诚告诉乔笙，第十师出了事，她也无力顾全。
乔笙敛下鸦睫，重重地点头：“收到！”
***
“第六军团的军校生也来了？”来支援的第十八师师长拧起眉，胡闹二字呼之欲出。
“是啊，东区总指挥官何君倩说的，待会那些军校生也会加入进来，我们照常按计划进行。”另一个师的师长道。
“何君倩说军校生们剿杀了一只S级虫母，也不知道是是真是假，如果没错的话，那些军校生也不需要我们照顾。”又一人道。
赶来支援的八个师团依次向何君倩汇报位置情况，何君倩觉得差不多的时候，通知关闭主动驱逐系统，带着手下几个师杀了出去。
“先别急。”
乔笙盯着面板上的图点，没有和何君倩他们一起出发。
她拿着触动笔在面板划了几条线，向蓝天道：“何指挥官想以包夹的方式分别清剿两个S级虫母，我们贸然进去帮不了大忙。”
她圈出三个豁口，“这是包围圈的缺口，遗出的虫族处于他们的侧方或者后方，数量可能不多，但是会对剿杀S级虫母造成一定影响，我打算让我们师团在后方清扫。”
“两只S级虫母位置相隔十公里，从探测投显图上看，它们没有要汇集的打算，这对我们有利。”
乔笙状态进的很快，她盯着面板上的白红黄点移动状况，大致推出了何君倩的打算。
蓝天还在寻找协助点时，乔笙在面板的某处点了点，“突破口就是这里。”
蓝天一惊，他没料到乔笙竟然这么快的推找出来。
他低头匆匆看了一眼，从乔笙点的位置逆推，很快判断出乔笙的选择正确。
第十师赶过去的时候，其他师已经和虫族搅在了一起，乔笙带着人到伏击的位置，组织机甲清理星轨。
近战战士都留在了安全区，主动驱逐系统关闭后，安全区也失去了字面的意思，刀、戟、钺不断地刺穿虫族。
乔笙的指令紧密，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主面板，接二连三的指令盖下来，军校生压根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东西，光是去按照指令行事，就已经耗光了他们全部的精力。
他们近乎机械地去执行任务，有时候甚至感觉手和脚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第十师的忙碌是有效果的，不止是何君倩，好几个师长也发现他们攻向虫母的计划比想象中的顺利一些。
这要归功于身后没有太多的虫族骚扰他们。
每个师长都是人精，他们多看了几眼主面板友军的分布，很快发现来自不远处的强力支援。
好些个师长纷纷向何君倩说她这安排得妙。
何君倩顿了顿，眼神柔和一秒，“和我没关系，在后面支援我们的是军校生，他们给我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争气一点。”
听到此话，几名师长脸上闪过诧异的表情，忍不住多对乔笙的位置投向目光。
“还挺不错的……有我当年的风范啊。”一师长嘀嘀咕咕。
通讯设备下一秒又响起别人的声音——
“卧槽，老廖你咋又开始不要脸了，还故意开公放说，我都替你臊得慌。”
同一时间，公开的频道又响起几道不怀好意的笑声，其中一道声笑得贼大，唯恐老廖不知道他在笑。
老廖：“……”
日了，他什么时候开了公开了通讯。
一边的副指挥弱弱道：“师、师长，我前面不小心按错了。”
老廖：“……”
是你个龟孙坑老子。
又一道豪爽的烟嗓响起：“老廖你可别随便为难人啊，是男人就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军校生身上寄托着联盟和帝国的未来，虽然现在挺多的战士看不起军校生，但他们从不否认军校生会拥有辉煌的未来。
现在看到军校生的锋芒，这些师长心头是高兴的。
这么一个小小的发现，令几个师长精神大振，情绪也激昂起来，抱着势必剿杀S级虫母的雄心，再度下达起指令。
……
蓝天已经木了。
如果说军校生是慌乱的，军团老战士们是激动的，那他则是傻了的。
星网对乔笙的评价诸多，流传最广的话他也听说过——S栓条狗也能赢。
但是这句话，直到现在，他才如此直观深刻的体会到。
那句话还真是一点不夸张，说出去恐怕别人都不会信，从第十师出发突袭到现在后方辅助主战力，第十师战亡率连1%都不到。
而现在，他在主面板上，清晰可见局面因为他们的介入而发生的变化。
当然了，他们弹火的损耗率也是极高，但是他们也合力剿杀了一只S级虫母，耗能快了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个鬼啊。
即使他在军团是个新兵蛋子，但他也知道这有多恐怖。
蓝天一时间生出了和程老爷子一模一样的想法。
乔笙要是早出生几年就好了，她的存在，真的有可能改变战局。
作者有话说：
阿西吧，晋江这几天还能再抽一些吗
第105章 背着过去
东区的将士连续奔波拼杀了一宿, 几番夹击，成功将两只S级虫母陨落。
军团没有欢呼庆祝的时间，几个师原地整顿了一阵, 匆匆赶去别的地方。
乔笙带第十师回安全区, 她的精力差不多到了极限, 战区现状还在可控范围内, 贸然去支援只会徒增伤亡。
蓝天频频望向乔笙，少女肤白似雪, 垂在颊畔的乌发衬的脸愈白，唇瓣上的嫣红褪去, 单薄的身板摇摇欲坠, 仿佛随时会摔碎。
踏出舱门，外面稍强一些的光线飘洒至眼眸, 乔笙终于没忍住，大幅度地晃了晃身体。
“！”
蓝天一个箭步蹿上去，及时为总指挥官当了垫背。
“抱歉，稍微有点累。”乔笙歉意地弯了弯唇。
她的手脚提不上力气，干脆坐靠在一边歇起来。
她的身体比过去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但也只是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 持续高耗脑的指挥一天, 已经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我去喊医疗兵。”蓝天皱起眉宇, 他抓起通讯器往外走去。
“不用了, ”乔笙打断他, “我只是有些脱力，歇歇就好了。”
少女语气略显强硬, 可蓝天不赞同地看着她, “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再上战场, 乔师，指挥官是一个团队的核心，我认为你调整好状态是最重要的。”
乔笙默了下，她是靠着无数爱和心血浇灌着才健康长大的。
所以她向来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现在只是有些累，所以她才不想去浪费医疗资源，但是蓝天说的也不无道理。
她迅速在脑内权衡，颔首妥协：“是我考虑不周，我去医疗兵那里，你先去看一下咱们各兵团的情况。”
“得嘞，”下一秒，蓝天又面露犹豫，“你一个人行吗？”
乔笙扯了扯嘴角：“我没那么严重。”
位于他俩身后的机甲员自告奋勇：“蓝天，我来照看乔师吧。”
三人谈话间，一道声音冷不丁从斜前方传过来——
“这……怎么了？”
燕季风微眯起眼，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他身边站着另一个狙击手阿无。
两人刚将剩余的医疗器材送过去，回来时撞见了他们。
蓝天三言两语说了现在的情况，燕季风挑起眉梢：“我们刚从那里回来，东区的治疗舱还有空缺，只是恢复精力的话，一个小时就够了。”
他上前两步，背对着乔笙蹲下，“上来。”
乔笙几人齐刷刷的愣住。
“我，”乔笙抿了下唇，有些赧然，“我自己可以过去。”
“我背你过去更快，”狙击手脸庞的线条冷硬，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我兵团的人可以暂交给阿无，这样最省时间。”
蓝天一思索，觉得这样可行，“那拜托殿下你了，阿无就跟我一块儿过去吧。”
乔笙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扶着门站起来，趴在燕季风的背上。
她又扭头，表情凝重，多叮嘱了一句：“再帮我统计一下我们师团的伤亡人数。”
等待少女趴好之后，燕季风屈着的腿倏然伸展，他的胳膊托着少女的膝窝。
“抓紧了。”
闻言，乔笙下意识圈了圈手臂，紧紧地套住，生怕掉下来。
事实证明，燕季风果然是没有掺假。
他背着个人，却又像没有任何负担似的，急速的穿梭过安全区，落在少女眼里，周遭的景物仿佛一阵风掠过变换了样。
燕季风心情略沉，反而是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狙击手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带少女到了医疗兵驻扎的营地，他的呼吸没有半分紊乱，稳稳地背着少女游走。
乔笙扣着他的肩膀，探出苍白漂亮的小脸，扒着脖子看了看，小声道：“放我下来，我们一起找。”
“你站的稳吗？”燕季风拧起眉，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极冲，薄唇不自在地抿直。
“既然不舒服就好好趴着休息，我会带你过去的。”
这类凶神恶煞的话乔笙自幼便从仲家姐弟俩嘴里听了不知道多少次，她神情没半点变化，脑袋窝回他的肩头，闷闷道：“谢谢你啦。”
燕季风没再说话，他加快速度，很快找到一间有空治疗舱的房间，然后动作小心的将背上的少女放进去。
乔笙挪到合适的位置，向燕季风点点头，后者的手退出治疗舱的位置。
她抬起下颚，治疗舱玻璃罩合上时，她看到燕季风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睛，眸暗且深。
她眨了眨眼睛，手掌贴在玻璃罩上，比了一个简单的手语：放心，我没事。
另一边——
蓝天召集起兵团长们，他稍微了解了一下军校生的状况。
军校生的状况良好，连续和虫族交战了一天，内心积压的情绪终于在落地后释放出来。
后怕、惶恐、无措与惊愕之外，还有一丝淡淡的亢奋。
细心的白焕注意到蓝天脸上没太多情绪，她敛起情绪，“蓝天，乔师呢。”
少女的名字仿佛也具有魔力，听到乔师二字，好些个兵团长不约而同的投来目光。
“对啊，乔师怎么没过来？”
蓝天没有隐瞒的打算，或者说，他早就决定把乔笙的消息告诉他们。
军校生的承压能力尚可，乔笙的事告诉他们，带给他们更多的是正面的成长压力。
他简单的说了下乔笙的情况，又略微一顿，“乔师的问题不严重，你们若是担心她，之后执行指令更加坚决一些，让她省点心就行。”
***
为了保证治疗效果最佳，乔笙阖上了眼睛，放空大脑思绪躺在治疗舱里。
她好久都没再体验药物渗透身体带来的酸痛了，不知多久，耳边响起清风悦耳般的清甜声：“治疗已结束。”
少女鸦睫微颤，黑眸缓缓睁开。
眸子里掺杂着薄薄的水雾，她抬手随意揉了揉，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清晰。
她微微一顿，和面容冷峻的青年四目相对，下一秒，乔笙弯了弯眼睛：“你还在呀。”
“我把你带过来的，你的手环我忘记给了，我走了你回不去，丢了怎么办？”
燕季风没好气道，紧锁的眉头却是在打量少女红润健康的面色后松开了。
“哪有这么夸张？”
尽管知道对方是在胡言乱语，乔笙还是没忍住白了一眼对方，“过去多久了？”
“58分钟32秒，再过一分二十八秒你还不醒的话，我就要喊医疗兵了。”
一小时是治疗舱基础治疗的顶峰，超过这个时间没有结束的，通常是被治疗舱判断未好，需要进一步治疗。
燕季风目光直白的上下打量乔笙，还献出自己的一条胳膊：“有力气吗？你捏我试试？”
“……我好了。”她面无表情推开燕季风的手臂。
她从治疗舱中坐直，拿过师长专属的手环，用权限通过，进入到第五军团战区传输掌握战况的联络组，选择了一名联络员。
她向联络员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后者咿呀一声。
“你就是乔笙哇……咳，不好意思。”
一阵兵荒马乱后，联络员清了清嗓子，回归正题：“您放心吧，附近战区的战友已经赶到支援了，东南西战区已经脱离一级战区，危险程度划入二级战区，北区虽然还没平息，但也进到了次一级战区。”
“对了，之前第五军团的刘禄刘团长在我们这下了一条指令，说是等和您取得联系后，有个任务要交给您。”
乔笙下意识直起腰板：“嗯。”
***
帝国选择将前线战况在星际全公开的风险极大，第五军团陷入险境之时，全星际也掌握了第一手情报。
虫族疯狂的进化让星际居民感受到了威胁。
星网更是一片哗然。
“虫族连续进化，这尼玛能打？”
“别再唱衰了，前线战士还没放弃呢，你们别趁机扰乱星际和平。”
“楼上不要天真好不好，第五军团陷入苦战不是说明了联盟科学院之前并没有预估到这种情况吗？功课做少了。”
“某些人真的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你这么能耐怎么还在匿名星网上指手画脚？”
“哎，怎么说，第五军团就算这次能打下虫族，但是伤亡……不敢想了。”
“等等，你们看到了吗？帝国和联盟军团共同发了一条信息，今晚七点会在第五军团战区进行直播。”
看到这消息的星际居民忍不住拧起眉。
关于帝国开放战区前线情报，星际仍旧有少部分人不赞同，他们认为贸然公开这些，只会在星际造成一些没必要的恐慌。
但也有许多人支持，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军团战况，想要清楚自己的安危。
晚上七点，无数人等在星网上。
19:01，漆黑的直播间终于通上了画面。
一张漂亮的脸突兀地闯入镜头，无数人的呼吸一滞，大脑短暂的空白一秒后，迟钝地发觉他们认识这张面孔的主人——是乔笙。
温软的声音从直播间响起：“白焕，现在是连上了么……我们好像已经延时了？”
又一道弱弱的声音冒出来——
“通了通了，刚刚信号不太好，乔师你往后退一点，你这太怼镜头了。”
他们看到少女“哦哦”了两声，退后两步，露出了上半身。
少女穿着黑色军装，一头乌发利落地束在脑后，脆弱美丽反而弱化，给人更直观的感觉是英姿飒爽。
直播间除了网络卡的几个在刷怎么还不开播外，剩下的弹幕全部消失。
星网居民目瞪口呆地看着黑发少女，直到一条弹幕道出了他们的心声。
“……是我眼睛瞎了还是认错了，这是s吧，s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家好，”黑发少女勾起唇角，落实那条弹幕，“我是第六军团第十师师长，乔笙。”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
第106章 直播间哭卿卿
离乔笙几米远的地方, 右眼下长着一条深色长疤的男人满意的点头。
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他身旁，面带忧虑道：“刘团，这样好吗？”
刘禄摸了摸眼睛下面的疤, 理直气壮道：“还不是因为你和周家那小毛头总在我面前提她, 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她这么适合做这件事。”
徐舒涵：“……”
她痛苦地揉了下额角, “可是, 那边指名道姓要你主持这场直播。”
“拉倒吧，”刘禄不屑地撇嘴, “瞧我这样子像是能给民众安心吗，让我去前线杀杀虫子还差不多。”
他一只手叉腰, “你看乔笙这不是做得挺好吗！”
徐舒涵：“$#%￥”
他奶奶个腿, 有本事那边来问的时候他也亲自出来，别总让她这个副官面对狂风暴雨。
……
乔笙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稀里糊涂, 好在这已经不是她头一回被赶鸭子上架了。
她匆匆地将奋战完后的风尘洗去，换上燕季风找的新军装。
狙击手的眼睛毒辣，乔笙没说自己的码数，他也拿来了一套正好贴合的军装。
仓促地收拾完，便到了直播的时候。
乔笙一向是不太会用这类工具，所以喊来了白焕给她帮忙, 向直播间的打完招呼, 她错开身, 露出身后的画面。
“这里是第五军团所在的战区。”
她看见弹幕顿了几秒, 然后疯狂刷过, 甚至湮没了自己的脸，她歪了下脑袋, “我看不清他们发的东西。”
军团虽说要整直播, 但相应的设备都是临时凑的, 缺漏的地方有很多，可弹幕里的人却无心去吐槽这个。
他们沉浸在少女带来的惊讶中，这现象倒是让白焕松了口气，她麻利地挑好设备，过滤了一遍弹幕，放大字体给乔笙看。
乔笙念出离她最近的弹幕：“是乔笙吗？是那个乔笙吗？”
她错愕地睁圆眼，下一秒咧开嘴，笑得有些无奈，“是呀，如假包换，要不我转个圈给你们证实一下？”
说罢，她还真就原地转了一周。
弹幕里乱七八糟的内容更多了，乔笙瞥了两眼，和今天的正题没太多关系，她便直起身。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这你们应该清楚呀，今天会由我通过直播向你们展示一下第五军团的现状，回答一下大家的疑问。”
“第五军团目前在编号14的废弃星球选择驻营，52小时前，他们与虫族相逢，发现了虫族进化异常一事。军团立即采取了游击抗战，阻碍虫族前行，也向周围发出援救信号。”
“就在直播开始的前三个小时，联盟科学院已经破解了虫族进化异常之谜，而从第五军团把数据完整运输到科学院，到科学院把结论发给我们，前后总共19个小时。”
“这19个小时里，科学院在为军团大规模炮制弹火的基础上，完成了数据载录、标本对照、分析检测、重复核对、解决方案等一系列的工作，换成大家可以轻易听得懂的方式来讲，科学院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研制出了重炮型机甲和轻攻型机甲的完美结合体。”
“再回顾军团的情况，第五军团的死伤率超过同期军团五个百分点，”她顿了顿，拿起手边的报告，“这是军团十年前的档案，当年一个军团在面临4个S级虫母存在时，死伤率高达39.7%。而如今，在大家眼里陷入险峻的第五军团实际死伤率29.3%，可战区危险级别却是翻了几倍，第五军团面临的是13只S级虫母以及数百万A级虫族。”
少女把第五军团的情况娓娓道来，一点点抚平民众心里的焦躁与不安。
她没用任何华丽的辞藻，也没掩饰战区的伤亡，她将最显白的数据和事实剖开了、揉碎了塞给星际居民。
让他们清晰的意识到，这十年间，发生蜕变的不止是虫族，变得更加强大的，还有人类。
原本热闹的弹幕又一次归于宁静，刷在上面的言论也变成了对帝国和联盟的爱语。
直播预计规划了两个小时，乔笙几乎是没遇到什么阻碍，花了十几分钟说完情况，便要带着直播间的民众进一步了解第五军团。
她去医疗兵驻扎的地方和军团轮换岗位的地方看了一圈，又娴熟地和民众科普现在治疗的先进和发达。
井然有序的战区无疑给民众打了一剂强心针，笼罩在头顶的忧虑逐渐散去。
“好了，领着你们看完了第五军团，现在还有什么想问的。”
少女的黑眸轻轻弯起，唇畔露出狡黠的笑，“事先和你们说了，不是所有的问题都会给你们答复，大家别提超出底线的东西，问的话就是不知道，不允许回答。”
“乔笙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没有掺水？”
乔笙微微眯起眼，念完一条气乐了，“怎么，不告诉你们，你们觉得联盟和帝国要完，把实情讲给你们听，又觉得是忽悠你们。”
她耸了耸肩，话语锋锐，“不信的话，欢迎你们来战区考察，军团没有义务在保卫星际和平的时候，还要去呵护你们易惊受恐的心。”
前阵子的好脾气仿佛昙花一现，现在讲话的少女反而更加让人清楚她的身份，她现在是一名师长。
像是被少女的冷酷吓到，弹幕又缩水了一半。
“乔笙忽然间好凶，不敢吱声。”
“但她刚刚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不信军团的话你蹲这个直播间干嘛？”
“我现在相信她是师长了，气势好足。”
乔笙已经念到了第一条问题——
“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她半敛下眼，鸦黑的羽睫呈出好看的弧度，唇形优美的嘴巴轻轻一抿。
“减少一下我们的工作量吧。”
“比如今天这场直播就很没有必要，”她讲话很不客气，“老实说，我身为第六军团的师长，是没道理来主持这场直播的，可是因为要顾及你们的心情，联盟和帝国要求第五军团做出回应，在这个紧要关头，军团在前面吃力的应付虫族，回过头还要打起精气神，收起战友伤亡的悲痛和你们汇报你们想要听的好消息。”
“所以本来应该第五军团来主持的直播任务落在了我身上。”
弹幕又少了一半，留下的放眼扫过也只有哭卿卿。
乔笙视而不见，“下一个吧，上面说这场直播至少要满两个小时，有问题的抓紧点。”
等着直播的人非常多，不止是民众，还有负责监察直播效果的帝国和联盟，第一眼见到乔笙时，双方的负责人默契的黑了脸，在心里好好的问候了一下刘禄。
不过见到乔笙直播的效果出奇不错，过程也很顺利，他们便渐渐放下了心里的不满。
直播的效果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好一些，结果，还没有等双方负责人松一口气，少女冷酷回复的话钻进耳朵。
“……”
他们特意强调了要和民众好好讲话！刘禄到底有没有听……算了，他本人都能直接跑路，这要求估计也做不到。
虽然……乔笙讲的也是那个道理。
但是民众不买单怎么办！
他们定睛一看，看到满屏乖巧的弹幕，一度怀疑自己眼睛瞎了。
双方负责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乔笙在星际居民心中的份量。
他们把好好说话给第五军团的刘团长强调的发了一遍，徐舒涵举起信息，“要给乔笙讲一声吗？”
“不讲，”刘禄一点情面也不给，“她说得挺好啊，道出了我的心声，我们这有打仗的又做心理医师，也没见联盟给我们发两份工资。”
“再说了，直播间那么些人不是挺买账的吗？你看那两个也没质问为什么不是我在直播。”
刘禄拍了拍手掌心，“难怪你们这么喜欢提她，程老将军也爱说她，陆无吟这是捡到宝了啊。”
其实这个事，只要稍微一琢磨，谁都能想到，可是之前没人愿意去想，乔笙这么直白地点出来，反倒是让人松一口气。
一直想做的事终于有人做了。
心头积压的情绪也像是找到了坝口，爽快的倾泻下来。
直播间的人连续碰了两次铁壁，敢问无聊问题的人越来越少。
终于有人大着胆子道：“听说第六军团第十师是由军校生组成的新师团，你们去第五军团就不会给他们添乱吗？”
看到和自己有关的问题，乔笙身上的锐气稍稍褪了一些，她弯了下眼眸。
“虽然我想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由我说出口的话，难免会有点儿自卖自夸的意思。”
“我是觉得没什么啦，不过这个机会难得……”她轻轻的笑了下，朝着左前方看过去。
“刘团长，能请您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吗？”
刘禄猝不及防的被点到，他瞪着眼想拒绝，只见少女麻溜儿的把镜头转向他那边。
刘团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表情，想歪一眼少女都做不到。
他苦着脸点了点头，脸色沉沉地上前几步，但说出的话却温柔许多。
“在军校生们来之前，我的想法和你们一样，一群毛……咳小崽子上战场，到底是杀虫族还是要我们照顾他们，乔笙现在已经很好的给了我答复。”
“第十师赶到战区的时候，联手剿杀了一只S级虫母。”
“他们的配合非常优秀，我军下的何师长也对第十师给予了高度赞扬，他们对击杀东区其余两只S级虫母也给予了很好的协助。如今前线脱离危机后，第十师没有闲着，他们展开了医疗协助工作。”
乔笙趁刘团长讲话的时候，三两步蹿到了白焕身边，小声道：“待会把这段截录下来，回头发给咱们师的人看一看。”
她半点儿都不放过鼓舞士气的机会，周围一圈，就刘团长的话最具权威，最能鼓舞人心。
白焕紧张地点点头，眼睛偷偷瞄了眼浑身散发着不爽气息的刘禄团长，同样小声问她：“刘团长不是说了他不露面吗？”
乔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没关系，我们又不是他军团下的，连检讨都不用写，大不了挨一顿训，不亏。”
“再说了，我事先讲了为什么是我来直播，效果也不错，帝国和联盟那边也挑不出什么大错，而且我还帮刘团长把他想讲又不好讲的话说了，刘团长肯定也不好意思说重话。”
她理直气壮的，显然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权衡过利弊了。
白焕：“……”
她默默地竖起一根大拇指。
乔笙这心理素质，甩同龄人几条街。
作者有话说：
一更啦，还有一更，爱你们！
第107章 师出同门
乔笙三两句话讲的直播间没人再问问题, 弹幕淘了三分钟，也没看到一个有效问题。
两边的负责人看着‘向军团致敬’、‘对不起战士’的言论在弹幕刷屏，终于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只会冷场, 纷纷委屈地捏着鼻子, 和刘禄发消息, 告诉他可以了。
于是直播提前了四十多分钟结束。
“我与你们同在, 战士们也要保护好自己呀！”
“感谢有你们在，我爱联盟, 我爱帝国。”
“等待你们凯旋归来！”
在关掉的前一秒，少女温柔地弯了弯眼眸：“谢谢。”
结束直播后, 乔笙舒了口气, 顾不上喝水，疾步到刘禄跟前, 向他敬礼：“报告刘团，任务完成。”
刘禄幽幽地看了眼她，到底没说刚才的事，“到明天，这边差不多会全面进到二级战区，到时候你带着你们师可以自行去一个区行动。”
昨天情况紧急, 刘禄顾不上他们, 如今稍微闲了点, 他自然是先帮着陆无吟将第十师管控起来。
“出去前和她汇报一声, 你应该认识她吧, 徐舒涵，我的副官。”
徐舒涵露出灿烂的笑容, 眼神调戏般地划过乔笙的脸庞。
乔笙点了点头, 她对这位对她热情似火的学姐印象深刻, “徐学姐，我记得的。”
刘禄实在看不过去徐舒涵这样的嘴脸，自家副官文武双全，哪哪都好，偏偏有个见了好看的人走不动道的破毛病。
“你不是和梁麒说要改吗？”
徐舒涵无害道：“我答应他等这次战争结束后就改，又不是现在。”
刘禄：“……”
乔笙和他们告别，与白焕回去后，她召集几个兵团长，把明天要出战的事通知给他们。
兵团长们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兴奋。
“今晚早点休息，养好精神准备明天出动。”乔笙看了眼兴奋的一伙人，向白焕眨了眨眼。
后者秒懂她的意思，掏出录下的一部分内容给他们传过去，“待会和他们讲的时候，可以放这个一起看。”
“这是什么？”鲁巍茫然问。
白焕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笑容灿烂：“我们昨天表现的嘉奖。”
周湛这种行动力强悍的，直接打开了，十秒后，他一副见鬼的表情合住，“唰”地扭头看向黑发少女。
“这……”周湛的表情十分扭曲，他复杂地看了眼乔笙，“乔师，这真不是你威胁刘团让他讲的？”
乔笙：“……当然不是！”
“咳，我认识刘团，所以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周湛讪讪道。
周湛说着，心里还有一分不为人知的酸涩，为什么刘团见了他，总是横眉竖眼的，不给他好脸色，换成乔笙了，还给她录这么个视频。
而且这种不公平待遇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周湛看了看乔笙，真挚道：“乔师，你以后教教我该怎么让别人对我好一点吗？”
乔笙：“……”
“就算是你问我，我也不会教哇，这算是……天生的优势？”
交流的功夫，其他人也打开看了一部分，发现是在夸他们后，及时掐了视频，美滋滋的和乔笙道别，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其他人一起看。
***
乔笙躺在休息舱里看了会战区的形势，确定没有风险，她盯着天花板看了看。
她实在是不想躺着休息了，起身，打算去外面随便走走。
没走多远，乔笙和燕季风撞上。
“大晚上的，你去哪儿啊？”乔笙抬起头，口吻不太好的问。
燕季风挑起眉梢，反问道：“你呢，大晚上不睡瞎晃什么？”
“我先问你的，”乔笙扯了扯嘴角，“你老实交代！”
“来瞅瞅你睡了没。”
燕季风平静地抛下这句话。
乔笙盯着他看了一会，又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头，“睡不着呀。”
“在想昨天重伤的那些战友？”
她默了默，轻轻“嗯”了一声。
燕季风沉静地看了会她，忽然道：“反正也睡不着，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吧。”
夜色已深，乔笙只能看见青年的轮廓，她点了点头：“好。”
她说罢，看到燕季风转过身，摆出了熟悉的姿势。
“？”
腿长的青年偏过头，催促道：“赶紧上来，我背你更快。”
乔笙犹豫一秒，慢吞吞爬上他的背，现在和今天下午的情况又不相同，她体力充沛，意识清醒。
夜晚风凉，她本来是有些冷的，但是接触到青年宽热结实的肩膀，热量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凑近之后，青年身上硝烟的味道愈加浓烈，萦绕在她周围，仿佛要吞噬她。乔笙稍稍拉开一截距离，眼睛里闪过不自在的情绪。
“白天就想说了，”燕季风掂了掂臂腕上的重量，沉声道，“你太轻了。”
熟悉的口吻让乔笙又一次放下心来，她干脆摒弃脑子里奇怪的不自在，下颚搭在他的肩头。
乔笙没有察觉到燕季风身体僵了一瞬，她漂亮的眉眼耷拉着，郁郁道：“我需要一步一步来。”
她也想一口气吃个大胖子，不奢求太多，让体质达到战士的合格线就行，但这对她也是一个长远坚持才能实现的目标。
“连不舒服都不肯用治疗舱，你这话的可信度有点低，乔笙。”
他喊了她的名字。
乔笙的脸颊莫名烫了一下，她趴在燕季风肩头一动不动，狡辩道：“就那一次，而且我最后还是妥协了。”
“一次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小骗子。”燕季风用余光看了眼她。
“有一就有二，骗人这种事你也娴熟，不用我把你干过的事再说一遍吧。”
乔笙：“……”
她加重下巴的力道，含糊不清地骂他，“你好小心眼哦，怎么还记仇。”
“……我应该大气一点？”
燕季风侧头，意味不明道，“反正已经被你牵着鼻子走了，翻旧账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听得出来燕季风在损她，乔笙憋了憋，没把他是度禾的事抖出来。
她在内心不断地劝诫自己：两败俱伤是没有前途的，忍住忍住。
后者倒是来了劲，神情略显古怪，“也是，蓝天那些个大气的人也有，你和他们的关系倒是好。”
还有周湛，今天也不知道和乔笙嘀咕些什么。
乔笙一头雾水地看了眼他的后脑勺，有些傻乎乎问：“你跟蓝天有矛盾吗？”
每次提起来蓝天口吻都说不出来的糟糕。
燕季风微微一顿，感觉自个的牙痒痒，不再看笨得离奇的人。
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没，我怎么会跟他有矛盾。”
“……”
听他这语气完全不像是没有。
“到了。”
燕季风结束浅聊，将乔笙放下来。
乔笙微微愣住，她一直没怎么注意四周，只知道燕季风在背着她走上坡路。
他们站的位置极佳，恰好可以看清下面的景色，夜已深，眺望过去，除了军区的灯盏外，更吸引眼球的是整齐排列的红色小灯。
“闪着红灯的位置是机甲的核心，”燕季风指给她看，“核心的成本最高，而且一旦被破坏，机甲也会彻底失去行动力，所以科学院在研制核心放置点时，采用了高光高热点，即使虫族攻击，也会下意识地避开核心的位置。”
少女的黑眸微微发着光。
燕季风换了个地方给她看，“看到中间暗色光的那一处了没，那是医疗兵驻扎的营地，不管在哪个地方，医疗组一定安置在中心区，附近也一定会有一架能乘坐多人的客运飞船，方便出事的时候让受伤的战友尽快逃离。”
乔笙讶异地看了眼青年弧线漂亮的下颌线，“你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不是在程老爷子身边待过一段时间吗？陪着他换了好几次军团，我在找最佳狙击点的时候发现的小秘密。”
“白天的话一般，晚上看更加壮观。”
乔笙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心底微妙的沮丧淡了几分。
她撑在土块上，看着下面明亮的军团。
待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燕季风便又赶着她离开。
“你要是受凉生病，好些人能过来把我拆了。”
乔笙哑然失笑，“谁敢对皇太子殿下动手呀？”
“那不多了去了，毕竟我和某些大度的人不一样，我小肚鸡肠的，万一他们以为我伺机报复你，把你弄生病……”
燕季风的目光触及到少女笑盈盈的面孔，忽然止住声音。
他滚了滚喉结，目光不受控制地胶在她的脸上，“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乔笙诧异地抬起头。
燕季风咳嗽一声，“前段时间陆团找我聊过，说是如果我们上战场，让我注意着点你的情绪。”
“他跟你说的？”乔笙睁大眼睛。
后者不知为何仰起头，有点沾沾自喜的傻样，“是啊，陆团说咱俩关系看起来好，才特意叮嘱我一个人的。”
乔笙噗嗤乐了一下，又在对方的眼神下，捂住嘴巴，眼睛还是弯弯月牙儿状，“是呀，我俩都算是交换过小秘密的关系了。”
燕季风点了两下头，又意识到不对劲，“你什么时候我和交换秘密了？”
乔笙歪了歪脑袋，把从徐舒涵身上学到的东西现卖：“这次战争结束以后。”
“……”
燕季风伸出手，狠狠地揉了下她的头，“什么东西，弄得这么神神秘秘？”
乔笙好不容易挣脱他的手，“都说了是秘密，现在不能告诉你。”
“行，如果到时候我发现你在故弄玄虚，我就……”燕季风的狠话撂了一半，没有想到合适的东西。
“到时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乔笙从善如流道。
***
天一亮，等待师团集合的差不多，乔笙联系徐舒涵。
“我的乔宝贝儿，”徐舒涵拖长语调，“一夜不见，我想死你了。”
“……”
乔笙已经接受了徐舒涵这样的性格，坦然无视道，“学姐，我们打算去东区，可以吗？”
“可以哦，”徐舒涵笑嘻嘻道，“早去早回，回来也要报备。”
通讯另一端活泼的声音清晰可见，蓝天频频侧头，好像在问‘你真的不是在和朋友聊天’？
乔笙：“……”
“是徐舒涵学姐。”
这瞬间唤醒了蓝天的记忆，往届学院赛的冠军都是个性鲜明，徐舒涵尤其如此，仗着实力强，简直是把颜狗两个字写在脸上。
对好看的人温和有耐心，双标的简直不一般。
蓝天现在才知道徐舒涵是刘禄团长的副官，他忽然间精神抖擞，觉得自己又行了。
“对了，”蓝天回过神，“今天任务不难，你不舒服的话可以给我多安排点东西。”
乔笙弯了下眼眸，“放心吧，我不会拿这个开玩笑的。”
“也是，”蓝天大大咧咧道，“陆团前段时间还找我过去，说要我注意点你的情绪，让我能帮你就帮，我寻思着你哪儿需要啊。”
“……”
乔笙怔住，这话未免太、太耳熟了。
她昨晚听过差不多版本的。
“陆团跟你说的？”
乔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默默问。
蓝天点点头，没有一丝隐瞒道：“是啊，陆团还和我讲，是因为觉得咱俩关系好，我很可靠，才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少女眼前一黑，心脏咣的颤了一下。
简直和说给燕季风的话一模一样。
蓝天迟钝地发现乔笙表情微妙，“怎么了？”
乔笙死气沉沉地抬起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艰涩道：“这话你我知道就行，后面不管谁跟你提，你都当做不知道。”
“？”
“尤其是燕季风，千万别当着他的面说这个。”
燕季风本来就对蓝天存在着一点奇怪的敌意，要是他知道昨天让他那么得意的话，不止他一个人拥有……
乔笙叹了一口气，倘若陆无吟只和蓝天和燕季风说了还好，但要是别的人也听到了同样的话……
乔笙拍了下脑袋，脑海里浮现出陆无吟笑嘻嘻的脸，总觉得是陆无吟的话，做出的这种事。
可是……明明是陆无吟造的孽，为什么得由她来承担苦果。
作者有话说：
笙笙：这是我过去用同样的话骗他们的报应来了吗？
第108章 烂的离奇的审美
从自家师长嘴里听见奇怪命令的蓝天两眼放迷茫, 尤其想不通怎么忽然扯上了皇太子殿下。
“听清楚了没有？”少女黑沉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严峻的神情险些让蓝天误以为这是什么机密性极高的任务，在凛冽的眼神攻击下，他咽了咽口水：“遵命, 乔师。”
手环预定的时间嘀嘀响起, 乔笙扭身登进机甲, 淡淡道：“该出发了。”
好像刚刚情绪激烈的人不是她一样。
第十师去的还是东区, 他们对何君倩来讲，算得上老熟人了。
乔笙到之后, 何君倩直接划了一块地盘给他们。
弄完这些，何君倩回来后, 发现频道里几个师长吵了起来, 起了争端的原因还是乔笙他们。
和目睹了军校生们作战的何君倩不同，其他师长对军校生所作所为的了解都源自传闻。
“他们能杀S级虫母也是走了狗屎运吧, 明明是群连武器都拿不稳的小鬼头，借这个机会就能称作战士了，军校生还真是好啊。”
“可不是嘛，团长还得费劲给他们找点他们那个级别能做的事给他们，说是祖宗也不为过。”
“喂，你们说得也太过分了吧, 军校生表现得挺不错的。”
“就是, 心存偏见也不带这样讲的啊。”
“啥叫偏见, 这就是事实, 我们身上的功勋哪一个不是出生入死换来的？学校里的毛孩子怎么配和战士们提？”
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厉害, 何君倩理清他们在争论的内容，大写的无语摆在脸上。
“有吵架的功夫不如去多杀几只虫族, 因为战区脱离危机状态, 你们就飘成这样了？”
……
东区剩下的大多是B级的虫族, A级的虫族寥寥无几，何君倩分配给他们的地方更是见不到A级虫族的影子。
B级虫族的难度不难，只要配合得好，杀B级虫族用不了几个人。
乔笙从主面板上得到虫族的信息，判断完双方的实力，预测完结果，她脑子里立即制定起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这一贯是少女的拿手好戏。
“全体兵团长听令，调整阵型，按以兵团编号三三分组，每九人成一体，逐个击破。”
乔笙打散了师团的合作，放弃以众敌寡这种稳妥的措施，选择了效率更高，消耗更少的小团体作战。
利是显而易见的，弊端也一样，军校生遇险的概率会直线上升。
乔笙衡量过后，做出的决定。
她敛下鸦睫，清冷的嗓音徘徊在兵团长们的耳边，“我没有办法让你们一点点适应，但我也相信你们能做到的。”
能做到独自面对虫族，克服内心的恐惧。
“那倒是不怕的，”真泱率先道，“我相信你的指令是最正确的。”
乔笙闪了闪眼眸，真泱进军团后，像是避嫌似的，很少来找她，但是每次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
真泱的话让许多产生了犹豫的兵团长羞愧的低下头，倘若对总指挥官也不报以全部的信任，心中怀有疑虑的人在虫族面前将溃不成军。
乔笙顿了顿，不给他们伤感的时间，“还有一分钟我们就要进入战斗状态了。”
因为是小团体作战，所有的指挥官都没闲着，各自执掌一到两个小团体，下达着指令。
乔笙则位在中央，她也带着两个狙击手团队，全面审视战局中的一切事，在缜密的观察之下，他们补杀了遗漏的虫族、及时救劣势的小团体于水火之中。
不出多久，放眼望去，虫族的尸骸在地面上累起。
直到近黄昏，到了换岗的时间，乔笙带着第十师回归。
“我们今天总共清剿了两万三千多的虫族，其中B级虫族就有一万八千多只，我看到数据的时候都惊呆了，幸好是分了小团体，不然我们还杀不了这么多。”
“而且我还看了下其他师团的情况，我们和几个师团清剿的情况差不多，但我们师可比他们少几万人呢，嘻嘻。”
乔笙耳边全是蓝天兴奋的声音。
蓝天正喋喋不休的分享心情时，忽然脊背一凉，扭头发现皇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冷淡又戒备的看着他。
下一秒再看时，燕季风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蓝天愣住了，然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后脑勺。
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殿下，”蓝天忘记刚那股不明来历的视线，又激动道，“多亏了你和阿无两个小团体的配合，这一天我们零死亡，虽然有些战友受伤了，但都及时被送去了医疗兵那边。”
“我们按照乔师的指令行事，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燕季风谦虚道。
蓝天心大地又夸了几句燕季风，他怎么会怀疑这般矜贵温润的殿下呢！
乔笙：“……”
一群人迎面走来，乔笙定睛一看，忙向最前面的人行礼：“何指挥官。”
为首的人是何君倩，她身后全是些乔笙陌生的面孔。
乔笙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并不友好，这类目光也只在学院赛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遇到过。
来者不善明晃晃地被他们摆在眼睛里。
“感觉怎么样？”何君倩问道。
乔笙谨慎回答，唯恐他们是来找茬的：“我们上战场的次数还不够多，经验不足，但没有人都没有退缩，收获也不少。”
回答的中规中矩，让人也挑不出毛病。
何君倩后面的一人嗤笑出来，见乔笙看向他，他也不收敛自己的表情，就差把‘你能奈我何’写在脸上。
蓝天见状，拧了下眉头，他余光瞥了眼，看到燕季风也冷淡地盯着对面的人。
何君倩笑了下，“这些是军团的几位师长，他们比较关心你们今天清剿的成果，可以说一说吗？”
乔笙还未开口，蓝天倒是来精神了。
清瘦的青年上前一步，两眼放光，仿佛找到了伯牙的钟子期，觅见了知音，“乔师，让我来说吧。”
迎上他期待眼神的乔笙：“……嗯。”
蓝天扭回头，清一清嗓，抑扬顿挫道复述了一遍刚刚与乔笙所讲的内容，这回还将数字精确到了个位数。
“不过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小团体作战，手忙脚乱的，做得也不够好，希望没有给军团添麻烦。”蓝天腼腆地笑了笑。
对面的一群人：“……”
早在听到那惊人的数字时，他们的表情就变了，蓝天最后那句话，像是在臊他们一样，现在脸烧的厉害。
之前说过瞧不起军校生的几个师长眼神闪烁，避开何君倩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一个个老油条似的，混到这个位置的，全是些厚脸皮的家伙。
何君倩带他们过来，也就是想让他们以后少高高在上地去说军校生了，军校生是可塑之才还是废物，也要他们看清楚了再说出来。
“你们干的不错，”何君倩回过头，真挚道，“帝国与联盟以你们为荣。”
***
通过那一次连线第五军团的直播，帝国和联盟体会到了实打实的好处。
往日在星网上散播世界药丸（要完）的人也消失得没影了，星网上关于祈愿和共度难关的言论倒是越来越多，连每日伤亡数下降这么点微末的事也能被民众们夸出花儿来。
而这一切的转变，自然是乔笙那番不留情面的斥责，他们尝到了甜头，也顾不上质问刘禄不通知临时换人的行为，扭头便关注起军校生的情况，并且还专门为乔笙他们做了一个专栏。
“怎么说好呢，”一个女生双手环在胸前，语气微妙，“虽然我很喜欢乔笙学姐，也很崇拜她，但是这……”
“是不是太夸张了。”
女生面前是一面巨大的幕布，过去幕布上放的是星际的律法，近几日撤了原来的内容，放了军校生的专栏上去，控制幕布的程序还着重做了一个让人无语的设置。
设了乔笙为关键词，每次触发关键词时，幕布四周便会亮起五颜六色的小灯，模样之夸张，堪比偏僻小巷子里土气的招牌灯。
非常的辣眼睛。
“到底是谁设计的，”女生一言难尽地捂住眼睛，想避开被这玩意摧残，她忍不住吐槽道，“一定是乔笙学姐的黑粉吧。”
崔苗苗干笑几声，说得连自己一人不信：“也许是别人审美异常？”
“……那的确是够特别的。”
崔苗苗和学妹告别后，给骆洛发消息。
【崔苗苗】：“恭喜你，又有一个人吐槽幕布设计了。”
【骆洛】：“？”
【骆洛】：“？？？”
【骆洛】：“这是我能够决定的吗？！是老爹逼着我做的！他要求色彩斑斓，突出不一般！要我做的非同凡响！你以为我乐意吗！你看看学校官网上，申请撤去这个的有多少人了！可老爹就是看不见！最后还得由我来背锅！！”
骆洛噼里啪啦地发来一堆消息，冲出屏幕的感叹号彰显着本人的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和郁卒。
崔苗苗：“……”
易海潮是个好父亲，性格好有耐心，但是也有几个令人发指的缺点，比如烂得离奇的审美。
但他本人偏偏不觉得，甚至还十分自信，觉得自己选的就是最好的，完全不听别人劝。
莱特学院之前没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是因为有乔笙和陶清宁在，这两个能劝得住老爹的人拍屁股走人后，易海潮释放本性，又开始摧残他们的神经。
而现在，他终于把魔爪伸到了学院。
崔苗苗咽了咽口水，不然……她还是发个消息给陶清宁，让他抽个空给老爹再做做思想工作。
免得乔笙回来以后，莱特学院在星网的名声被败坏了。
作者有话说：
有可能是第一更，如果一点前没有更新，那就明天两更，啵啵
第109章 心跳漏了一拍
“阿嚏！”
开会之时, 黑发少女话音一顿，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尖，移回目光, 发现好些个兵团长蹭得站了起来, 还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乔师, 你坐下讲吧。”
“是不是太冷了, 乔师你还是多添几件衣服吧。”
“要不要去医疗兵那边看看？”
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问候自己，乔笙懵懵的。
一旁的蓝天心虚地摸了摸耳朵, 他前两天有意向兵团长施加压力，和他们提起乔笙的情况时, 每每叹气不说话, 搞得他们以为乔笙还病得厉害。
所以见到乔笙有受凉的迹象，他们紧张的不行。
“没事, 也许是有人在念叨我吧。”乔笙笑着缓解了下气氛，然后目光环过他们，“喊你们过来是因为我接到了军团新的动态。”
“科学院检测到虫族有卷土重来的征兆，所以联盟军团筹备物资，从备战策划到出发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第一军团负责清剿有几率被虫族侵踏的边缘星球，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去过去被虫族占领后的荒芜星球, 在通往有居民在的星球的星轨间设下一道防线, 把虫族杜绝在外。第四军团和第五军团被指派去探查探测器检测异常的源头, 从根源去检索问题。”
“目前第一军团、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的状况契合科学院稳定预测曲线, 接下来只需要打一场持久战即可。”
“第四军团和第五军团一起出发, 途中遭遇虫族军突袭，他们不得不选择在这个荒芜星作临时营地, 驻扎之后, 通过商议, 由第五军团留在这拖住虫族，第四军团继续前行。”
“第四军团这些天没遇到第五军团那种险境，但是他们的情况也很不好，离源头越近，就有越多、越高级别的虫族阻拦他们。”
乔笙放出星轨图，触屏画了两个红圈，她指着第一个圈：“这里是第五军团目前所在的地方。”
“而这里，”她手指移向下一个红圈，“是第四军团目前所在地，他们移动进程缓慢，且连续一整天停留在这个位置与虫族进行厮杀。”
“因第五军团安全系数恢复正常，军团内部决定派遣至第五军团的援军赶往第四军团所在地进行支援。”
常盛白抬起头，“我们要出发了吗？”
“不。”
乔笙丢开星轨图，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因为我们师的特殊性，我们并不受军团命令的管辖，也就是说……”
少女撩起黑眸，锁定在座的所有人，“我拥有指挥你们一切行动的权限。”
“我召集你们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
“第四军团的情形不一致，第四军团到目前为止，没有碰上过其他军团那样的险境，但他们的任务难度是最高的，第四军团不但要带回未知区域的检测数据，还要在科学院的配合下解决这次虫潮的源头。”
“这和第五军团的状况完全不同，第五军团的危险是摆在明面上，可以用数据推测到的，只要采用的手段合理，处理起来并不能，我们和虫族之间存在沟壑般的信息差，这也是我为何有把握接下这个任务的原因。”
“而第四军团的危险系数未知，我无法信誓旦旦的讲，我会负责第十师全员的安危。”
乔笙把利与弊摊开告诉他们，接着，细细地敛入他们的表情。
大部分兵团长是沉默的，他们在思考。
少部分愣头青直盯着她。
以周湛为代表的愣头青抓了下短毛茬，“乔师你决定吧，听你的总不会出错。”
坐落于最角落的青年半眯起眼，眸光细碎的掠过乔笙，停在周湛身上，轻轻地嗤了一声。
周湛耳朵尖，听到嗤声嗖地调转方向，恶狠狠地看着燕季风。
这狗逼又在笑话他！
燕季风腰板挺直，一身军装显得他更修长俊朗，纳敛与正气浮于五官之上，浑然瞧不出内里是什么成分。
“用脑子想想，也能想明白吧，乔师没坚持一言堂来问我们的理由。她在委婉地问我们，是否做好了真正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
到底还是在人前，燕季风没完全露出真实的嘴脸，但这句话也让周湛气得够呛。
他就差没明着骂周湛没脑子了。
乔笙看了眼燕季风，没有吱声，她的确是这个意思。
选择权在他们手里，能够接受，就去支援，不能接受也没问题，他们继续现在的后续清剿工作。
“离战区援军出发还有一晚上，明早之前，大家都可以私信我，告诉你们的决定。”乔笙挥了挥手，表示散会。
会议厅的人一点点走掉，角落的青年还留着。
乔笙拿着星轨图站在燕季风对面，她倚在墙上，“你不走吗？”
“我已经想清楚了，在进军团前我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燕季风话音落下，便瞧见乔笙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他危险地眯起眼。
“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乔笙坐下，在他对面，孩子气地托着两腮，“稍微有一点惊讶，我以为你是比较难做决定的一批人。”
“因为我的身份？”燕季风叹了口气，倒也不意外得到这个答案。
他压下眉梢，低哑道，“如果我真的在意这个身份，要远离危险的话，当初也不会选择填报军校志愿。”
燕季风掀起眼皮，深褐色的眼眸倒映出乔笙的脸庞，他的眼神锋锐又极具洞察力，认真又凝重道：“我痛恨虫族，我的身份从不是阻碍我的理由。”
乔笙放下两手，模样乖巧又可爱，“我错了。”
“我又没有怪你。”
燕季风粲然一笑，他轻轻道，“我就是想要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他没有避讳十年前津望星发生的事，“我的母亲是权利的牺牲品，卷进了虫潮入侵之中，所以这两样东西，是我最为厌恶的。”
“不过我也没什么立场讲这话，毕竟我也是权利的受益者。”
乔笙弯了弯眼眸：“但你吸引人的，也从来不是权利，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想的，反正我是。”
燕季风罕见地愣了一下，他怔怔地看着乔笙，被击中了心脏里柔软的地方，又痒又热。
心跳也漏了一拍。
他仓促地别过头，莫名觉得屁股下面的凳子忽然开始发烫，让他开始坐不住，想去外面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第110章 决定
乔笙早已经习惯燕季风脱了度禾的马甲后时不时沉默的样子了。
她歪了歪脑袋, 有点儿闹心的抱怨：“也不知道蓝天背地里造了我什么谣，他们今天的反应够是古怪……”
燕季风薄唇轻轻蠕动，他掩住发红的耳尖, 想说他这样还不是你惯的。
只见少女表情不满, 下一秒道：“好歹跟我吱一声啊, 串通好了, 不然我露馅了怎么办？！”
“……”
乔笙嘟囔着，神情愤愤, 抬眸看到燕季风三分无语的样子，她眨巴眨巴眼睛, 瞬间又恢复无害的纯善。
她的嗓音温温柔柔, “咳，这是通过合理手段有效提升团队凝聚力。”
能把冒坏水儿讲得如此官方的也就只有指挥官了, 燕季风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这也叫合理手段？”
乔笙迟疑道：“又没违法犯纪，也没触碰星际律法，很合理啊。”
说的很有理，但是细品又觉得不对劲。
燕季风：“……你会不会对自己底线太低了一点？”
乔笙一脸纯良地看向他，黑眸盈满了无辜。
被她这样直盯着, 本就一胸腔火热的青年有些招架不住, 也不知道时间有没有过去两秒, 他便溃不成军, 妥协道：“你说的没有错。”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密封的室里，感受到的情绪也是最显著的。
乔笙也说不清怎么一回事, 她觉得燕季风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锋锐的目光下, 还藏了一些她读不懂的缱绻。
这一想法成功使她晃了下神。
“哎呦，我忘记拿……”
蓝天推门而入，看到两位四目相对，氛围诡异，他汗毛竖起，下意识噤了声。
可惜有点儿晚了。
乔笙和燕季风闻声扭头，齐刷刷地看向蓝天，蓝天咽了咽口水，“你……你们还在啊，我把通讯器落在这里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为何处于了弱势，小心翼翼道：“我能拿一下我的通讯器吗？”
“……”
乔笙抽了下嘴角答道，“用不着连这种事也请示我。”
蓝天猛猛点头，一个箭步蹿到自己之前坐的位置，咣咣当当一阵乱翻，找出掉在椅子下的通讯器。
他把东西攥在手里，退到门口，又喏喏道：“那什么，乔师，我想好了。”
“不有句古话嘛，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反正都是逃不过这一劫的，为了保护星际而死，是挺光荣的吧。”
月光倾洒，温柔的照耀着瘦削青年的发旋。
蓝天抓了抓头发，贴心地帮他们把门关上，完美破坏他认真的氛围，声音透过门板传进两人的耳朵，“你们聊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
托蓝天这么一出，两人待在有点手足无措，燕季风又在心里长篇大论地唾骂蓝天，面上却是稳重沉静的模样。
他沉声道别，“那我先走了。”
乔笙胡乱点着头：“嗯嗯。”
送走燕季风之后，乔笙发热的脑袋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今夜不打算回去，毕竟接下来，那些走掉的兵团长会陆陆续续前来表明自己的想法。
***
离开商议的屋子后，兵团长们步履沉重，关系好的结伴，边走边商议乔笙说的内容。
这时候，芷星瑶、周湛和常盛白便格外的突出，三人大刀阔斧地往前走，头也不会，步伐坚定。
走出一段距离，周湛喃喃：“明早和乔笙说也不迟吧。”
芷星瑶脚步一顿，“那不然现在折回去说？”
常盛白摇头，“咱们说的太早会让她误以为我们没认真想过，而且还会给别人压力，至少等散开后再说吧。”
芷星瑶无所谓地点点头，眼睛扫了一眼左右两边，才发现少了一位，“燕季风又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哇，”周湛双手插在腰上，见燕季风不在，忍不住控诉起他，“你们有没有觉得他这次来很不对劲？”
芷星瑶漂亮的眉一拧，疑惑道：“有吗？”
“有啊！大大的有啊！！他见我们几个出糗竟然也憋住没狠狠嘲讽！阴晴不定的次数也增加，还时不时让我做一些奇怪的事！”
周湛被质疑后大声哔哔，好像声音越大，显得他越有理。
常盛白的表情没有半分动摇，“是有点，说不定是他上次遇袭养病留下的后遗症。”
他们不知道燕季风当时早知道聂家的打算，只是将计就计，演了一场戏而已。
三人在前面嘀嘀咕咕，后面的兵团长幸亏离得远，没有听清他们交谈的内容。
罗静扭头看向真泱，少女个头高挑，眉眼清澈又凛冽，气势骇人，她和真泱切磋过，真泱擅长的既不是芷星瑶那般诡秘的刀法，又非她那样技巧堆叠起的实力，而是介于两者之间，招式不多，但招招都是向致命处袭击的。
真泱有很多战斗的经验，还是乔笙的校友，除此之外一切都是谜。
“你怎么看？”
“当然去喽，”真泱摊开手，“但是我的想法不是特别的重要，以我对乔笙的了解，我们这些人里面只要有一个选择不去，她便会放弃这次任务。”
听到真泱的话，罗静原地顿足，她惊讶地掀起眼皮，“只要有一个？”
真泱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别总看她温温柔柔的，那是没有触碰到她的原则，她本质还是一个挺强势的人。乔笙不乐意强行带一批没准备好的人去做任务，对她来说，这批人和累赘一致，很容易被一丁点儿挫折打倒，然后不断向周围散发负面情绪。但她也不会选择贸然将队伍解体，留下没准备好的人，只带做好准备的人去支援，这样的队在她眼里也不合格，亦是没法平静面对死亡的。”
罗静听她讲了很多乔笙的事，她不禁侧目，“之前没见过你俩交流过几次，我一直以为你俩不太熟的。”
“我俩一块儿长大，怎么不熟，我们现在是避嫌！”真泱把最后两个音咬得极重。
铿锵有力的声音让罗静一个恍惚，讷讷地“哦”了一下。
真泱轻松地耸了耸肩，“我们不用想那么多，乔笙一开始就讲的很明白，我们师的行动全由她来决定，你从心即可。”
罗静转念一想，觉得真泱说的极是理。
和罗静一样没做出决定的人还有很多，纠结彷徨的人也不少，但好在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有充足的时间让他们思考。
他们身后响起一串儿慌乱的脚步声，兵团长们一回头，看到蓝天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来。
见到众人，蓝天才歇了两条腿，他拍了拍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白焕扯了扯嘴角，不禁往他身后看去，“有人在追你吗？”
“唉……”
蓝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回去拿通讯器，结果又撞见乔师和殿下气势汹汹的说着什么，我怎么这么倒霉。”
白焕愣了一下，“不会吧。”
殿下和乔笙的脾气都不差，而且也没见他们往日有什么端倪。
罗静逮到一个字眼：“又？”
蓝天摆摆手，“嗐，你们是不知道他俩之间那氛围有多焦灼，磁场有多强，吓死个人，我都不敢进去。”
蓝天又想起乔笙那天特意叮嘱他的事，一个劲儿的摇头。
“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啥大矛盾……”
……
天际露出鱼肚白时，沉舟回到召开会议的地方。
门是虚掩着的，他裹着一身寒气进去。
他一眼看到乔笙，少女窝躺在椅背上，两条笔直的细腿交叉着的，桌子作为支力点撑着穿黑短靴的脚。
少女阖着眼，面容姣好宛若洋娃娃，柔软的墨丝挡住了小半截脸。
似乎被推门的声音惊醒，娇弱的身躯颤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
“你来了呀。”
可能是因为刚刚睡醒，少女嗓音沙哑，她边揉着惺忪睡眼，边问他，“考虑清楚了吗？”
沉舟不自觉地挺直身体，“嗯……乔师你一晚上没回去吗？”
“可不是嘛，谁知道你们要花多久想清楚。”她软软地打了个哈欠，不客气道，“你是最后一个，你说快点我兴许还能再休息一个小时。”
“……”
沉舟没再拖延时间，他羞赧地低下头，“我想好了。”
“我一直记得乔师你说过的那句话，我们血脉不相融，但我们亦为兄弟姐妹，而我既为军团的一份子，我的手足需要帮忙时，我没有退缩之路。”
少女弯了下眼眸，她放下搭在桌上的腿，活动了几下身体褪除麻意。
“我知道了。”
“那作为最后一个来的人，麻烦你告知其他兵团长，第十师八点集合。”
沉舟微微愣神，“其他人……”
“想法跟你一致，做好赴死的心理准备了。”
“咚”，沉舟清晰可闻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向少女行礼，“收到。”
***
徐舒涵得知第十师要去做支援第四军团的任务时，错愕地睁圆了眼。
她想了想，还是赶在支援军出发前，单独找了一趟乔笙，然后没多久，又溜达去学弟的师团。
“完全劝不动，笙笙心似铁，呜呜。”
梁麒无奈地轻拍着徐舒涵的后背，冷冽的嗓音掺了点儿无奈，“乔笙肯定有她的打算，而且你不是一直很欣赏她的实力吗？”
“话是那么说……”徐舒涵结束假哭，埋在学弟脖颈前，像吸猫一样吸了几口，才依依不舍的退开，“可笙笙是第一次担任师长，带队的次数也有限，这次任务又难，我担心嘛。”
“也不见你有这么关心我。”私底下的时候，梁麒是个明晃晃的醋包，酸不溜丢地看着她。
他没好气地捏了一把徐舒涵的脸，又扣着她的下颚，狠狠地咬住她的下唇，但中途变卦，咬合的力度变弱，温柔地舔舐了下。
过了会松开她，梁麒抹了把脸上的欲色，低声道：“我尽量在路上多照顾照顾她，放心吧。”
第五军团情况稳定，刘禄也派出几支师团去援助，梁麒便是其中之一。
徐舒涵笑了起来，“我跟你随便聊聊，你别给自己添任务，再说了，我确实是相信乔笙的。”
……
乔笙就这么带着第十师浩浩荡荡的加进了支援军里面。
这消息来得突然，正以军校生为材料让星际安心的帝国和联盟：“……”
为什么没有人通知他们？
怎么忽然就让他们去了第四军团！这万一出点事，他们前期做的努力不全白费了？
他们无法直接联系第十师，也没办法去问责陆无吟，陆团长早在十多天前就去了第四军团，无瑕管这事。
想来想去，只好去问责刘禄。
刘禄连续接到两通斥责就很纳闷和委屈，“乔笙又不是我军团的兵，我也管不着啊。”
理是这个理，对面沉默一会。
刘禄继续道：“再说了，我也想要她留下来啊，还别说，她们这支师团还挺厉害，几日下来，那清剿的成绩贼亮眼，刺激到了我不少师长，一个个开始卯足了劲杀虫族，生怕落后在乔笙后面。”
刘禄异想天开：“不如你们直接联系乔笙？把她给我喊回来？”
“……”
回答刘禄的是几秒的沉默以及通讯被挂断的嘟声。
作者有话说：
蓝崽，希望你未来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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