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江沅没有梦到卫瑄来捏她的脚,她也就没机会把他一脚踢到水里。可是,她还是梦到了卫瑄。在梦中,他跟卢凝芸在一起情意绵绵,她怎么叫他,他像是没听见似的。他的眼中,只有卢凝芸。
江沅醒来的时候,心底一片惆怅。她知道,这个梦才是现实的写照。卫瑄是长平侯府嫡子,永宁公主的独子,当今皇帝的嫡亲外甥。她这样的小吏之女,是不可能以正妻的身份嫁给他的。要想与他在一起,就只能为妾。而她,更是不可能为妾,那不仅害了自己的一生,更害了自己孩子的一生。
想到这里,她闭上眼,有点想哭。可她也知道,哭也没用。算了吧,江沅,从今日开始,你不要想着他了。认命吧。
江沅下定了决心要放下卫瑄,可是到了公主府,一看到卫瑄,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破防了。她总是忍不住悄悄地关注他,偷偷地看她。
而她的目光,也总会在不经意地跟他撞在一起。这个时候,他一如既往地冲着她微笑。而江沅总是把眼睛转了开去。
她不敢与他对视,可还是忍不住要去想他。要不是看见他和卢凝芸之间郎情妾意,他这么对着她笑,她估计又要误会他喜欢自己了。
为了不让自己越陷越深,她努力地避着他,除了公家上的事,她几乎不跟他说话。她只盼着这个案子早些做完,她能够躲回文案库去。若是见不到他,是不是感情就淡了呢。她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卫瑄也感觉到了江沅对自己的排斥和疏离。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江沅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她就不想理他了?他心里有些急,却又想不到什么办法。
好在卫瑄这段时间一直在公主府内休养,腿伤恢复的很快,不但不用再坐轮椅,而且他已经可以自己行走了。他行动自如之后,更想着要找机会单独跟江沅聊一聊。
次日是休沐日。
因为杨家村这个案子,江沅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休沐了。现在工作已经做了大半,卫瑄便让他们可以休息一天。他也想趁休沐日约江沅出来说说话。
听到可以歇息一天,江沅、许峻和张安都十分欢喜。
“阿沅,明日休沐,你要是没事,可来我家。”吃糕点休息的时候,许峻对着江沅说道,“春雁想吃鱼,明日我去钓几条,你要不也来尝尝你春雁嫂子的手艺吧?悄悄告诉你,她做的鱼可好吃了。”
“哎呀,那我可太没口福了。”江沅故作遗憾的说道,“明日我有事,无法来看望春雁嫂子。”
“有事?”许峻不信,“你一个小姑娘,又是外地人,能有什么事?”
“卢家三姑娘约我明日去南山赏荷呢。”江沅笑着冲他眨了眨眼,“这算不算我有事?”
“赏荷?”许峻撇了撇嘴,“这荷花都要谢了,你们还去赏荷?”
“就是要谢了才去赏啊!不然,等花都谢了还赏什么呀?”江沅应道。
“行,行,行,你去赏荷吧,活该你没口福。”
江沅“哼”了一声,说道:“我春雁嫂子对我那么好,我跟她说我想吃鱼,让你去钓鱼回来给我们吃,你敢不听吗?”
许峻一噎,愣了半晌,咬牙说道:“好!算你狠!”
看着许峻吃瘪的模样,江沅忍不住捂嘴一笑。
卫瑄见她跟许峻在一起说得热闹,可一对上自己,她就变成闷嘴的葫芦。看着她与别人笑笑闹闹,他越想越郁闷,他非要找个机会把她这葫芦嘴给撬开不可。
待散了值,江沅他们离府回家的时候,卫瑄也跟了出来,本想找机会跟江沅单独说话约她明日出来,但她一直跟许峻、张安走在一起,他一直没找到机会。他给她使眼色暗示她,可她却淡定地把眼睛转开了。
他无精打采地往回走,正好遇到卫莹。
“哥哥,你在这儿啊?我正要来找你!”卫莹笑着迎了上前。
“找我什么事?”卫瑄问道。
“你明日不是休沐吗?”卫莹冲他讨好的一笑。
“是啊。”卫瑄反问道,“你想做什么?”
“哥哥,你看,你现在腿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凝芸姐姐说,要给你庆贺一番。你明日能来跟我们一起玩嘛?”
听到卫莹这么说,卫瑄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道:“凝芸姑娘有心了,不过,我明日有事。”
卫莹一愣:“哥,你明日有何事?”
卫瑄闷声说道:“我明日要去南山赏荷!”
“赏荷?”卫莹想了想,又说道,“那我去跟凝芸姐姐说一声。”
他笑着点头:“行啊,我先回屋了。”
“哦。”卫莹见卫瑄的身影走远了,赶紧出门去了卢家。今日她本就是受卢凝芸之托来约卫瑄的,没想到卫瑄非要去赏荷。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带给卢姐姐而去。
次日,江沅起了床,便开始梳妆。江湄知道江沅要去南山赏荷,在她屋里呆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先问道:“阿姐,你和淑芸姐姐去南山赏荷,可否带着我一道去?”
听到江湄的话,江沅正在梳头的手一顿。她透过铜镜瞥了江湄一眼,说道:“那日淑芸来约的时候,不是问过你去不去吗?是你自己说的不去,怎么今日又要去了。”
江湄呵呵干笑了两声:“那天以为有事,结果现在没事了。我在家呆着也无趣,好姐姐,你们就带着我一道去吧。”
江沅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这样吧,一会儿淑芸来接我,若是马车能坐得下,你就和我们一道去吧。”
“好咧。”江湄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回屋打扮去了。
巳初时分,卢家的马车到了。车上除了卢淑芸,还有她九岁的妹妹卢香芸,加上江沅,正好还可以再坐一人。于是江沅便叫江湄一起上了车,往南山而去。
卢家是京城大户,卢淑芸虽是庶女出身,但她母亲田氏从小便在她父亲卢源身边侍候,两人算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卢源身边除了正室夫人孟氏之外,也只有田氏这一个妾室,他平日无事,也大多宿在田氏房里。因着卢源对田氏的爱重,田氏所出的子女虽是庶女,但在府里的待遇也比较好,卢淑芸出入也可叫府里的马车代步。
当然,嫡庶还是有别,比如卢淑芸来接江沅的这辆马车,只是普通的青辕乌篷马车,而卢凝芸出门,乘的却是香楠木马车。
不过,虽然有父亲偏爱,但田氏所出的儿女却都是知趣的,从未想过与嫡出子女争什么,因而多年来,卢家家宅倒还安宁。
卢香芸年纪尚小,出了城之后,对一切都很好奇,常掀起帘角,往马车外看去。看到没见过的东西,她便问个不停。卢淑芸也是在城里长大,少有来这郊野之地,常常被妹妹问得答不出来。江沅在山中长大,比卢淑芸知道的多了不少,便细细说与卢香芸听,两人便絮絮叨叨说了一路,很快便到了南山。
南山下有一处五凤湖。湖很大,绵延几十里。盛夏时节,湖上密密匝匝开满了荷花,一眼看去,望不到边际。湖边有一些水榭楼台,专供城里富贵人家赏花之用。
为了招待江沅,卢淑芸早早就差人在湖边租了一处水榭。下了马车,她便带着江沅姐妹来了这叫做“听风苑”的水榭歇息。
见卢淑芸如此破费,江沅有些过意不去:“淑芸,我们姐妹出来游玩,就在这附近走走看看就行了,哪用得着花这么多钱租个水榭呀?”
卢淑芸拉了江沅的手,笑道:“阿沅,我第一次约你出来玩,怎么能怠慢你。你放心,我虽然是庶女,但我阿爹对我很好的,每月挂我账上的钱,我都用不完。这些年来,都积了好多了,租个水榭不算什么。”
卢淑芸把她带到临湖的阑杆处,望着那一片碧波浩渺的荷田,说道:“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玩玩。在这水榭里,我们渴了可以饮茶,饿了可以吃糕点,玩累了还可以回来歇脚,不是更惬意?”
江沅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如此待遇,当下心头也是有几分感动:“淑芸,你太周到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都别说。”卢淑芸拍了拍她的手,“当我是朋友,就别说这么多。”
“好。”江沅微笑着点了点头。
“三姐姐!”卢香芸跑上前,扯了扯卢淑芸的衣袖,指着桌上的果盘,问道,“我能吃那些果子吗?”
“咦,这里还有果盘?”卢淑芸这才发现桌上的果盘里放着海棠果、李子、葡萄、桃子和梨,很是丰盛。她对着立在一旁的侍女问道,“这些果子是我租水榭,你们送的吗?”
立在一旁的侍女笑了起来:“姑娘真会说笑,这些不是昨晚卢家派人来叫我们准备的吗?”
“有吗?”卢淑芸的眉尖微微一皱,“我没有派人来说这个呀?难道是大哥帮我来订的?”
正在这时,卢凝芸听到下边来了几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踏着石阶往南风苑走来。
“谁会来此?”卢淑芸有些奇怪,回身走到门前,掀开珠帘,正好看见卢凝芸、杜静珊、卫若、卫莹以及宣平侯郑清的嫡女郑秀珠、工部尚书沈坤之妇沈雪珍走到了门边。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