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顾凤宸不知从哪得来的法子,制了几枚两指宽的木牌。


    木牌呈黑褐色,凑近可以闻到淡淡的腥味和余烬味,就像是先放在血中浸泡数日,待血尽数渗透入木材中,然后再用大火烤干一般。


    面对大家的疑虑顾凤宸坦言:“画中的怪鸟会袭击进入画卷中的人,除了林家后人,外人也有法可进,沐浴后敛藏气息带上这枚木牌即可。”


    有过上一次惨烈的教训,这一次没有人敢再轻信顾凤宸。


    因此一时没有人作声。


    但是林家的宝物诱惑太大,沈父微微思考了下,说道:“回去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在此集合。”


    虽然可能有危险,但他们既然能踏上修行这条路,比常人或多或少都多一分冒险精神。


    顾凤宸带来七枚木牌,只有七个人能进去,除了顾凤宸沈殷然沈司白,温父还挑选了其他四名温姓弟子。


    沈殷然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众人散去后,沈司白跟上沈殷然:“长姐,你还是在外面等着。”


    沈殷然温和地笑笑,示意他不用多说:“去准备。”


    一个时辰后,七人整装待发。


    看着他们围在画前低声交谈,沈父左眼皮忽然猛地开始跳动,他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却没有丝毫缓解,这让他的心很慌,望向自己的一双儿女,他们都是人中龙凤,都让他长脸。


    对这双儿女他严厉有余亲厚不足,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有愧。


    “父亲。”


    沈父回过神,七人已经走至他跟前,只等他点头便可进入画中,盯着一双儿女看了半晌像是要看个够一样,直至眼眶微微泛红,他才缓缓点头。


    沈家两姐弟察觉沈父不对劲,只是当下不方便问,转身一同进去了画中。


    而留在外的弟子发现沈司白一行进入画中后,他们师父脸上似有泪水划落,这些弟子心里一慌,不知怎么了。


    沈父已经没有心思考虑门下弟子的想法,他行将就木地坐下,他心中有种强烈的预兆,颓然望向那副画卷。


    极其不好的预感。


    画中七人再次进来,谨慎走下圆台,发现远处陵殿上空的巨鸟真的没有向他们飞来,沈殷然带人保守地前行一段路,确认顾凤宸带来的木牌真有作用后,才带人飞向陵殿。


    沈司白打量四周,正如画上所看到的四周都是浓雾,此处大概也和介子空间一样是个空间法宝。


    这段距离在画外看不远,进来后才发现很远,他们越靠近越发觉陵殿宏大,入口像潜伏的巨怪正张开大巨口等待猎物,沈司白心中忽感不安。


    沈殷然领路直接进入宫殿,宫殿中一片空旷,八根汉白巨柱高耸顶着屋梁。


    没看到宝贝,他们并不意外,按照沈殷然吩咐两两一组四下查看有无机关暗室,除去顾凤宸沈殷然沈司白的四人两两组队散去,到了他们三人,沈殷然修为最高,本打算让顾凤宸与沈司白一道,顾凤宸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分开时沈司白直接跟上沈殷然。


    七人没一会就发现陵殿地宫入口,通过长长的甬道,七人进入地宫。


    地宫比上面的宫殿规模要小很多,里面供奉着许多牌位画像。


    “是林家先人。”沈殷然目光从牌位上的刻纂字字移到周围画像上。


    顾凤宸说:“此处是林家主祠。”


    地上纹刻着巨大的图腾,他们站在上面无法观其全貌,地宫有两间耳室,一间收藏着天材地宝,一间摆满神兵利刃。


    本来找到藏宝地他们就应该离开,可特意来一趟,各种宝物在眼前,不能取总要让人饱一把眼福吧。


    沈殷然在正室对大家道:“小心行事,不要随意动里面的东西,一柱香后回到此处集合。”


    三名弟子往藏有天材地宝的耳室去,沈司白想挑把剑给沈殷然与一名弟子去向另一间,顾凤宸对这些宝物看不上,沈司白去了哪他就跟去哪,沈殷然则是留在正室研究地上的图腾。


    一进入摆放神兵利器的这间耳室,三人就感觉到阴煞之气。


    “是这些兵器的煞气。”顾凤宸道。


    他们一进来,兵器便开始躁动,却很快被一对剑压制住。


    三人被这对剑吸引,径直走到它们跟前。


    “三百年前有块天外飞石落到地面,致其方圆百里畜牲躁动,婴儿夜夜啼哭,后来百姓请了位匠人来带走这块天外飞石,锻造成两柄剑,一柄赤剑一柄青剑,这两柄剑出世之日天地震动鬼哭狼嚎,”


    顾凤宸顿了顿来了兴趣,低头翻开玉简继续念道:“这两柄剑有灵无形,赤剑未开刃,因为其剑性烈难以驾驭,唯有青剑可以克制……”


    “有灵无形是什么意思,明明这剑就在这,能看形啊?”与他们一起来这边的师兄不解道。


    顾凤宸也没明白,向身旁看去,只见沈司白正盯着悬在剑台上的赤青两剑,看来他是也看上这两把剑了,顾凤宸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一个温和地声音。


    “司白这柄青剑你取下试试。”


    沈司白扭头,沈殷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目前他们二人都没有合适的配剑,沈司白说:“青剑更适合长姐。”


    沈殷然说:“剑既然有灵那便会自己认主,你且先试试。”


    既然沈殷然都这么说了,沈司白不推让,他抬起手握住青剑剑柄,一股寒冽剑气立刻从他手心传遍全身,他手臂轻轻用力将青剑拔出。


    只见青剑一离开剑台便在沈司白化作一道青光,它飞出去在这耳室中飞了两圈,屋中隐隐躁动的兵器偃旗息鼓,青光飞到沈司白身边绕着他飞一圈,回到他手中。


    沈司白展开手掌,青光立刻在他掌心化作寒光凛凛的青剑,收了手掌剑便又化作青光慢慢消失在手心中,张开手青光又出现。


    顾凤宸微微挑眉,没想到林家宝库中还有这样的兵器。


    忽然沈司白手中青光一闪化作剑,铮铮作响发出不安的剑吟,几人抬头发现失去青剑的赤剑在剑台上剧烈震动。


    “顾师弟你先一试。”沈殷然说道。


    沈殷然并不是不想要赤剑,只是能找到此地,顾凤宸功不可没,况且这把剑烈能不能被他收服还是两说。


    果然顾凤宸手一碰到剑柄就遭到赤剑强烈的抗拒,赤剑剧烈地震动,虽然顾凤宸咬牙坚持握住剑始终没将赤剑驯服,最后他弹一般的收回手,手心已经被灼烧成黑色在不住的冒烟,顾凤宸目光阴沉盯着赤剑。


    “我来一试。”沈殷然说。


    “长姐小心。”沈司白提醒。


    沈殷然伸出手还未碰到赤剑,赤剑忽然发出一声剑啸竟然挣脱剑台,如一只无头苍蝇在耳室中飞窜,平平砰砰把其他兵器撞倒一地,赤剑锋锐无比,四人怕被误伤慌忙躲避。


    倒在地上的兵器也纷纷躁动起来,眼见这边耳室就要变成兵器大乱斗,沈司白看着手中的青剑忽然抬起手,青剑化作青光飞出去追上赤剑,绕它飞了两围,赤剑渐渐安份下来,最后在青光的引领下来到沈司白跟前。


    青光回到沈司白手中,赤剑像是在找它一般,围着沈司白转,沈司白试探地伸出手,赤剑立即抗拒地放出赤烈剑气,沈司白及时收手才免被伤。


    见这赤剑实在不好收服,未免沈司白被误伤沈殷然道:“我们先出去。”


    沈司白沉心静气走在前面,向正殿走去,赤剑也跟过去,其他人跟在最后。


    另一个耳室的三名弟子走出来就看到这样奇怪的一副画面,沈司白身周绕着柄一看就不好惹的赤剑,无人敢靠近他。


    在画中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准备出了画再处理这柄赤剑,没人注意到从藏兵器的耳室爬出一条如蛇一般的东西,悄无声息靠近他们。


    “啊——!”


    在他们要离开是其中一个弟子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同时绕在沈司白身周的赤剑猛然窜出去,在众人以为是赤剑失控作乱时,赤剑锵地一声刺在地上。


    他们看过去只见一条蛇一样的铁条被赤剑扎入地砖,铁条疯狂地扭动也无法逃脱赤剑束缚。


    众人松了口气,定睛一看发现那蛇一样的东西其实是一柄曲剑。


    “是枭翼剑,用枭翼脊骨锻炼而成。”顾凤宸刚才在耳室中正好翻看过这把剑的介绍。


    剑身一节一节可伸缩,拉长便如铁鞭一样灵活狠厉,合并便是削铁如泥的毒剑,赤青两剑都是镇此等邪祟之物的宝器。


    “如何?”受伤的弟子就在沈殷然身侧,沈殷然侧头问道。


    这名弟子脸唇皆是苍白,额上直冒冷汗,抓紧被割伤的左臂,摇头:“师姐,无事。”


    然而他话才说完就见他的肌肤肉眼可见地泛红皴裂,裂缝下本该是皮肉,此时却冒出黑红的火焰,仿佛是自他体内燃起的的火焰瞬间将他烧作黑色,还未触碰就化成了飞灰。


    “长姐!”所有人一脸惊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住,沈司白最先反应过来。


    人死火却未灭,眼见地上的黑火袭向最近的沈殷然,沈司白的心瞬间仿佛停止跳动,身体先一步冲上去拉她飞向甬道口。


    这不是枭翼剑的威力。


    那个弟子的生血滴落在地上触动了地宫中的禁制,以滴血之处为中心黑火飞速蔓延所到之处瞬间成黑灰,第一个遭难的就是流血的那名弟子。


    只是眨眼间,一个人就无声无息的消失,或许到死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殷然明白过来时看着黑火爬上脚,她转身一掌将沈司白拍开,只来得及大喊一句。


    “快跑!”


    被拍飞的瞬间沈司白回头只见,无数黑色火光从沈殷然脸上皲裂处射出,她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最后定格在一张担忧至极的脸上。


    地宫中的牌位画像一切都被黑火吞噬,黑洞洞的变成一片虚无,耳室中的兵器□□飞出来逃离这里。


    沈司白浅灰的眼已经续满泪水,一脚蹬在从身边飞过的□□上扭转身形飞回去伸出手大喊:“长姐!”


    黑暗中忽然一道青光出现飞出甬道飞出地宫,整个地宫逐渐化成一片漆黑,漆黑虚无慢慢吞噬着地宫周遭的一切,天空的飞鸟拍动翅膀发出尖锐叫声,想逃却无处可逃。


    在漆黑即将吞噬整个秘境时,一道青光从画中飞出,出现在沈家大堂。


    厅中一众弟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不知道陵殿中发生了什么,只见到一个黑色的火星落出现在画中,然后以火心为中心画烧起来,他们不知所措。


    只有两人逃了出来,一片死寂。


    沈司白一动不动盯着案上已经烧为一堆黑灰的画,神情呆滞,悬在眼眶的眼泪这一瞬终于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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