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殷然死了。
段扬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然后立刻想到沈司白,果然接着他就听到沈司白昏迷不醒的消息。
这或许就是顾凤宸改变剧情的反噬。
只是这个反噬会以沈殷然的死结束吗?还是这只是个开始?或许整个沈家都逃不掉,毕竟在书中被灭的本该就是沈家。
那日夜袭过后他还想至少,至少沈司白不会被灭门了,对那个命途坎坷的少年而言至少是个仁慈。
可现在看来,或许躲不掉。
沈殷然死了,沈司白昏迷不醒,温父一直闭门不出,沈家一时竟然是由顾凤宸一个外人出面主持大局,还有操持沈殷然的后事,但他一个外姓弟子名不正言不顺所以现在沈家一团乱。
段扬住处远离沈家权力中心,住在他附近的师兄弟都已经在上次夜袭中牺牲,周围的院子空荡荡还没有新弟子住进来,所以纵使沈家乱成一锅粥他的住处尤为清净。
段扬未辟谷还需进食,偶尔出去觅食会打探一下情况,虽然人参娃娃能够打探消息,但人参娃娃年纪还小表达能力有限,复杂一点的情况完全无法表述清楚,又不能常用通感。
“沈司白还没醒?”段扬喝了口茶水问刚回来的人参娃娃。
人参娃娃吱吱吱
“是受了重伤?”
人参娃娃手舞足蹈继续吱吱吱
段扬越听越头大,打断它颠三倒四的描述:“你说顾凤宸守在他身边?”
人参娃娃点头吱吱吱
顾凤宸在就不好办了,他不能去看望沈司白,段扬放下茶杯走出屋子望向远处,人参娃娃坐到门槛低头玩自己的须须,过了一会人参娃娃听到一声叹息,抬头只见段扬转身回来,迈开长腿走进屋里,自下而上只看到他眉眼间的怅然。
人族的感情真复杂,它搞不懂也懒得去懂,低头拿出蛟龙的甲片又兴致勃勃地玩起来。
沈殷然尸骨不存只立了个衣冠冢,起灵这一日所有沈家弟子都来了,段扬淹没在一众弟子中很不起眼,若是沈司白顾凤宸他们一出现那肯定便是焦点让人无法忽视。
可今日段扬在人群中搜寻了两遍都没有见到沈司白。
距离出事那日已经过去七天,他听说前两日沈司白终于醒了,既然醒了怎么会不来出席沈殷然的后事,不止是沈司白就连沈父都没来。
直到日落黄昏棺木入土,他都没看到沈司白和沈父两人身影。
是伤得严重虽然醒了却无法下床吗?这个可能性太小,亦或是根本不能接受人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段扬想着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他抬头发现天阴沉沉浓云翻动,开始下雨了。
轮到他拜祭,他走上前看着沈殷然的墓碑,脑中划过夜袭那晚的画面。
她在沈家一剑杀了赵家庶子又带人杀进林家,命人将林岱的头颅挂在大门上放火离开,从头到头她脸上从未出现一丝犹豫挣扎,她杀伐果断让人钦佩。
脑海中的画面最后停留在那日下雨,她举伞来他屋里寻沈司白,那副温和娴静的模样。
或许只有对沈司白,她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如果不是生在沈家,或许她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知道沈家下场,也知道沈司白往后一路坎坷,段扬说不出让她放心走好的话,只能默念一句。
’人各有命,愿你来世长命百岁,事事顺遂。’
跟其他弟子一起下山往回走时,段扬思索着要不要去看看沈司白,以一个沈家普通弟子的身份,就算被顾凤宸看到应该也能解释过去。
山里石道不平,积了雨水,段扬没有注意一脚踩在积水上,水花四溅落在他的鞋面裤脚上,他低头看了眼忽然心念电转,猛地扭头望向身后远处的山峰,停下脚步。
远山青峰笼罩在雨雾当中,段扬本来就在人群末尾,等前面人走远,他忽然钻进小道旁湿淋淋的密林中。
林中水花四溅,段扬知道自己这个猜测,或许应该叫感觉,很不靠谱,但他就是想去求证一下。
段扬跑到那峭壁下时,整个后山已经笼罩一片无望的黑暗中,只有雨水噼啪打在树叶上的声音。
抬头仰望笔直插入雨云的峭壁,段扬抹了把落在脸上的雨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转身打道回府,这乌漆嘛黑还下着雨他爬上去至少要花大半个时辰。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几步,段扬扒开树丛折回来,闷不吭声地抓着峭壁往上爬。
狂风骤雨打在身上,他紧紧扣着崖壁抬头望着上方,稳稳地往上爬。
脚踩峰顶时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湖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贴在脸上的头发蜿蜒流下。
抬头看到真在独自坐在峰不上疼痛,却让人一时呼吸困难。
峰:“师弟,与我一块回去吧。”
沈司白的脸隐藏在夜色中,段扬看不清也不忍看,抬起手放在他肩上,入手的冰凉让人心惊以及明显的骨骼突出,段扬眼眶一热。
不知道他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这两日是怎么过的?
“师弟你昏睡那么长时间才刚醒来,在这淋一夜雨,身体会受不住。”
段扬等了会等不到沈司白开口,感到无力,前额抵在他脑后湿透的头发上,难受地说:“你还有你父亲有沈家…”就算所有人都没有了,“还有我,跟我回去吧……”
黑暗中沈司白缓缓闭上眼,泪水与雨水一同自冰凉的脸上无声流下。
“我长姐还在。”
这个自欺欺人的哽咽声沙哑让段扬垂下眼眸。
书中沈司白哭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要让这样一个人哭,那真是伤心到了极致。
浩渺天迹下的孤峰顶上,四面八方而来的狂风夹着寒雨向他们灌来。
段扬忽然想明白了,与其苟且一生,不如纵情顺心而为。
“师弟,我那清净,你不嫌弃去我那歇一夜也行。”
他那边少有人去,也没有挂白。
沈司白呆坐了会大概是不想自己陪他淋一夜雨,起身随他一起下山,只是夜太晚雨太大他们只能先找个山洞过夜。
后山中经常有弟子静修,所以洞中常备有干草与柴火。
段扬添了把柴火,将架起来烘烤的湿衣翻了一面,靠着干燥的石壁坐下,沈司白只穿了白色的里衣侧身躺在干草堆上,已经睡着了。
他肌肤几乎透明,通红的火光印在脸上才让面色好看些,他微微蜷起身双手放在身前,看着温软无害,没有平常老成孤傲的模样,像这个年纪的少年,他以为以沈司白的个性应该是规规矩矩地平躺睡觉,至少不是这么个可怜兮兮容易勾人怜惜的姿势。
到底还是个孩子,段扬摇了摇头。
洞外黑漆漆雨声沥沥,偶尔有风灌入洞中,段扬把柴火拨拢,起身看衣服烤得怎么样,烤干的衣服很暖和,段扬拿来给沈司白盖上。
顺手摸了摸沈司白身上,他的身体已经不像在山上那样冰冷,是温热柔软的,段扬把衣服给他盖好,此时的沈司白毫无防备,悲伤的神色像是露出自己伤口的幼兽,仿佛求人抚摸怜爱和疼惜。
段扬蹲着盯了这张脸好久,起身回到刚坐的位置。
他似乎有些明白那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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