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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萧楼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眉毛皱了皱又松开，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说道：“好。不过我们先实验一个月，如果没有明显提高，就要尽快调整。”
吴意喜出望外地看着她, 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嗯, 一切都听楼姐姐的。”
萧楼莞尔一笑：“我会帮你的。”
吴意灵动的双眸转了转，说道：“那我们从明天开始吧, 我每天中午去找楼姐姐汇报前一天的学习进展和疑难点, 下午放学呢, 再去找楼姐姐上自习。”她声音脆亮悦耳, 每个音节都带着一股上扬的感觉, 让人一听就能感觉到字里行间的欢欣雀舞。
说完抱住萧楼一只胳膊轻轻摇了摇, 明媚的脸对着她娇俏一笑：“楼姐姐，你可不能嫌我烦哦。”
“怎么会。”萧楼说完又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可是你一天来回跑, 会很累的, 而且也耽误时间。”
吴意早就想好了，立刻说道：“不会的。”
她当即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理由一条条说出来：“我们学校和普通国高不太一样，自由度比较高，本来我中午就要回家吃饭, 家里人多又要讲各种规矩，这样就耽误更多时间了，所以不如我中午放学直接去找楼姐姐你，我们一起吃午饭, 然后你带我复习，晚上也一样如此, 这样一来, 我中午时间和晚上的时间都能抓住了, 而且有楼姐姐这位名师手把手指导，我怎么也比自己闭门造车要进步快，你看是不是这样？”
萧楼听的不住点头，问道：“那我中午去接你吧，不过我有时候课程紧，放学要到12点，可能会晚点。”
吴意立刻扒住了她衣袖，神色有些紧张：“楼姐姐，我家里的情况，你有没有知道一点点？”
萧楼点头：“之前听其他学姐提过一句。”
吴意更加忐忑，目光紧紧地瞧着她，有些不安地说道：“我家里一直做生意，比普通家庭相对富有，所以爸爸给我配了车，还有保镖，我可以让司机开车接送我，楼姐姐辅导我功课已经很累了……”
她声音越说越低，最后没有声音了。
萧楼对她这幅诚惶诚恐的模样很是不解，不过也没多问，目光温和地看着她：“那不是很好？”
吴意定定看着她，她就知道她爱的人永远是这么熨帖人心，短短一句话就能安抚她所有的忐忑，可她还是有些不安地说：“我怕……”
“怕什么？”
吴意抿着唇，犹豫了下，狠下心说道：“怕我没说清楚家庭情况，让你误会，怕外界的说法和评判影响我们的……关系。”
“哎。”萧楼叹了口气，伸手来揉了揉她发顶，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吴意直愣愣地看着她，摇头：“不是，我知道楼姐姐为人，只要和楼姐姐相交，绝不会被任何人和事所影响。”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萧楼有些害羞地收回手，又转脸来道：“那我中午就在西门等你，晚上呢发信息联系。”
吴意赶紧点头：“嗯，中午我让司机送我到你学校，到时候我和楼姐姐一起吃午饭。”虽然她满心满眼都恨不得和萧楼多一些时间相处，更是求之不得萧楼来接她，可是淮海一高门口人多眼杂，到时候萧楼一出现就会被有心人看见，然后传到吴善音和吴桂兰耳朵里，他们很快就会对萧楼展开调查，按照自己奶奶和爸爸一贯势利的做法，很可能还会找人警告萧楼离自己远点……今晚跑出来，也是让宋豪和沈青青在暗中甩掉了家里的安保。
自己还要再快一点，快一点强大起来，不然连和爱人光明正大牵手的资本都没有！
正暗暗做着决定，忽听萧楼轻笑着道：“你要跟我吃食堂吗？我怕你吃不惯。”
吴意赶紧扭过头去说道：“怎么会，楼姐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和你一起吃什么都很开心。”
萧楼被她这幅斩钉截铁的模样所感染，一时心中充满了柔情，看着她笑道：“傻丫头，我们也可以出去吃好吃的啦。”
“嗯！”吴意又重重地点了点头，柔软又明亮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就那么看着。
萧楼心慌意乱地别开脸。
吴意抬头看了眼月亮，笑着道：“月亮好圆呀，今天是团圆节呢。”
“你说和妈妈过的中秋，爸爸没回来吗？”
“没呢，他一般会去找奶奶过中秋。就算回来，肯定也要和妈妈吵架，到时候好好的团圆节就成了吵架节。”吴意说着笑了起来。
萧楼不知怎么接话，伸手去拍了拍她肩头，吴意扭了扭腰，悄悄朝她身边挪了挪，两人身躯挨在了一起。
萧楼拍了几下她肩头，收回了手，两人又默默坐着，一起看着月亮。
就在这时，左侧台阶走上来一对小情侣，女生看见两人并肩坐在垛口上，脸色一羞就要走，男生一把将人拉住：“人家看月亮，我们也看月亮，你走什么。”拉着女生往左边走去，走到几棵柏树的阴影下，在那里甜蜜相拥。
吴意听见男生说道：“让我抱抱你。”
女生不吭声，男生应该是主动去抱住了，女生发出一声娇嗔，听动作应该是捶了男生两下，然后就没声音了。
她暗暗想道，楼姐姐什么时候来抱一抱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上辈子知道自己喜欢她之后，就像是飞蛾扑火般想要朝着她扑去，这辈子看到她还是一样，萧楼永远像是她的那块磁铁，而她是她磁铁上剥落的一块碎片，身心乃至灵魂都遏制不住想要朝着她靠近。
她忍不住又悄悄往萧楼身边挪了挪屁股，两人本来就挨着的，这一挪身躯就轻轻地撞了撞萧楼，萧楼笑了笑，没说话，仍是看着月亮。
吴意又羞又慌，咬着唇，几乎不敢抬头。
过了会儿，右侧台阶也走上来一对，却是两个手牵手的女生，短发女生瞧见上面有人赶紧躲到了长发女生身后，长发女生笑了一声：“躲什么？”拽着短发女生往上走，两人几乎没再看旁人，手牵着手亲亲热热地往右边城墙走去，那里也是几棵松柏，在月亮地投下好大一片树荫。
吴意听见她们时不时发出一串娇笑，有些好奇地探头张望，瞧见两人倚靠在垛口，你环着我的腰我圈着你的脖子，旁若无人地在那里诉说衷肠。
她看的又羡慕又失落，再也忍不住将头倚靠在了萧楼肩头上。
这时左边那对情侣里的男生压低声音说道：“给我亲下。”
女生娇嗔：“不要。”
“就一下。”
“不要。”女生仍是拒绝，跟着又发出一声娇呼：“讨厌。”
接着传出有些急促的喘息声，跟着嘭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被抵在了城墙上，然后发出了唇舌缠吻的滋啧声。
吴意脸色一下子烧了起来。
萧楼跳下垛口，伸来手：“走吧，我们下去。”吴意怅然若失，很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可坐在这里实在是尴尬难受，只好扶着她的手跳下垛口。
萧楼牵着她走去三脚架那里，将摄像机和三角下拆好夹在臂弯下，又来挽住她手：“我们走吧。”
吴意红着脸，也悄悄地去反握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走下台阶。
萧楼这才发现她穿着细高跟的白色凉鞋，一手挽着自己的手，一手卷着粉色连衣裙的裙摆拾阶而下。月光映照下她看见她纤细挺直的小腿，雪白的像是一段嫩藕。
她将三脚架和摄像机放在台阶上，一只手揽住吴意的后背，轻声道：“你抱着我脖子。”
“嗯？”吴意一时没明白过来，赶紧伸出手臂圈住了她脖子。
萧楼弯腰，另只手抄起她腿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她一步步慢慢往下走，吴意安安静静地缩在她怀里，将她脖子抱的很紧，生怕她受累。前世萧楼经常抱她，但那是在她逼迫下日夜勤练出来的，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她抱着走路，她紧张的心如撞鹿，脸埋在她胸脯里大气都不敢出。
萧楼抱着她下到路面，才将她一点点放下来：“你在这里等我。”
“嗯。”吴意目光追随着她，瞧着她转身上台阶，去拿回三脚架和摄像机，心里像是开了朵花，方才那些失落啊、羞恼啊都跑了没踪没影，只剩下甜蜜。
萧楼拿着三脚架和摄像机下来，吴意心道这玩意儿实在碍事，从萧楼手里接过去：“楼姐姐，我放到车里，省的你拿着受累。”
城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不远处宋豪和沈青青融在小摊小贩中，时刻关注着这里，瞧见吴意眼神，立刻遥控开了车门。
萧楼陪着吴意一起走到车旁，好奇地看了一眼轿车，发现车标看着有些眼熟，可是不认识。
吴意放好器材，转身关上车门，笑着道：“楼姐姐，现在月色正美，我们去河边走一走吧？”
萧楼看了一眼她的细跟凉鞋，有些迟疑：“都十点多了，要不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吴意赶紧道：“和你走一走嘛，走到你宿舍，司机会在那里接我的。”
“好吧。”
两人穿越小摊小贩过了桥，沿着小河慢慢走着，萧楼忍不住问：“脚累不累？”
“不累。”
“以后来找我，不用穿的太正式，随意点就好，穿高跟走路多累呀。”
吴意听出她心疼自己，很是开心，跨步走到她前面，转身绕了一圈，纤腰袅袅婷婷，带着裙摆旋飞。
笑盈盈地看过来，问道：“就是专门穿来给你看的嘛，这是我打算去拍照的另一套，好不好看？”
萧楼认真看了好几眼：“好看。”
“太好啦，那这套加入我艺术照的服装行列。”她站在那里巧笑嫣然，晃腰摆臀，像朵娇滴滴的花儿，萧楼忍不住走上前去，捉住她双手：“你穿着高跟鞋呢，小心点。”
吴意就势靠在了她身上，笑眯眯地说道：“我不怕，楼姐姐在呢。”
萧楼只得将她揽着，带着她慢慢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她问道：“阿意，你们学校有早恋吗？”
吴意一时怔住，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又想，斟酌着说道：“有肯定是有的，大家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肯定难免嘛。”
萧楼叹了口气，声音肃然：“刚才城墙上你看到了，他们是大学生，谈恋爱倒正常，但是你现在还是国三，要以学习为重，千万别受到影响，更不要去早恋。”
吴意惊诧地看着她。
萧楼见她这幅懵懵懂懂地模样，更有些操心起来，说道：“是我不该带你来城墙，我忘了这里常有情侣约会，你千万别受影响，就当没看见。今天的字帖还没写吧，等下回去写一篇定定心。”
吴意一脸懵逼。
第32章 第 32 章
萧楼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 也不说话，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她额心，笑眯眯地说道：“小傻瓜，记住了没？”
吴意感觉自己全身都没法动弹, 定在她指头下, 像是落入如来佛掌心的猴子，只想一切的一切都顺从着她。
她傻愣愣地点头：“记住了。”声音发出来时身躯突然能动了, 她一个侧身扑进萧楼怀里, 撒着娇说道：“楼姐姐, 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她好多的话说不出来, 心口涨涨地, 酸酸涩涩。
“怎么啦？”
“我怕自己表现不好，让你失望。”
萧楼拍了拍她后背：“乖, 别担心, 你肯定能考上的。”
吴意趴在她怀里哼唧了下，故意撒娇道：“万一考不上呢？”
萧楼笑着道：“不会。”
“万一呢？”
“有我在，没有万一。”
吴意甜甜一笑，缩在她怀里不说话了。
萧楼从裤兜抽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点半了呢, 你回去吧。”
吴意万般不舍，在她怀里扭了扭身躯，哼唧着：“嗯嗯嗯……”
萧楼柔声道：“是不是脚走累了？”
吴意没说话，她不想撒谎, 但是又想拖延时间，哪怕能在这个怀抱多待一秒钟, 都是好的。
萧楼放眼一扫, 护城河两侧都修建了石砌的防护栏, 隔一段距离会有一条石凳，供行人休息，还可以看河景。
她挽着吴意走去最近的一条石凳，用手摸了摸凳面，心道怪不得没有人来坐呢。
“走累了就在这里歇会吧。”她坐了下来，吴意正要挨着她坐下，被她拉住手臂：“你坐我腿上。”
吴意眼睛猛地亮了起来，羞答答地撑着她臂弯，慢慢坐在了她腿上。
萧楼帮她整理裙摆，折叠好放在她膝头，抬头瞧见吴意微微垂着头，乌黑柔软的秀发顺着面颊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宏熡薯院
她伸手轻轻拂开，帮她夹在耳后，柔声道：“以后别这么晚出来了。”
吴意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瞧见她疼惜的眼神，羞地又赶紧垂眸，低声道：“我来找你嘛。”
“那以后有约会，我们就早一点。”
吴意只听见“约会”两个字，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嗯嗯嗯。”
萧楼笑了笑，说道：“那你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来这里接你。”
怎么三句不离催我回去？
吴意差点急哭了，抬头看了萧楼一眼，瞧见她明澈如水的双眸里满是关心，她像是对上照妖镜无所遁形，这时候任她伶牙俐齿聪明绝顶也再找不到理由留下来了。
低低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萧楼瞧她鼓着脸颊，颊心上都是粉嫩的嘟嘟肉，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小傻瓜，快打电话呀。”
吴意脸颊顿时鼓的更高了，很小声地嘟哝了一句：“楼姐姐是大傻瓜。”
萧楼哈哈一笑，又在她颊心上戳了一下：“不高兴说你呀？好啦，真的太晚了，你得回家了。”
吴意慢吞吞转过斜跨着的一只背包，萧楼瞧见那只背包小巧可爱，圆圆滚滚的，颜色通体粉红，还长着两只可爱的兔耳朵，被吴意放在腿上，活像一只蹲成一团的粉兔子。
“阿意自己可爱，就连包包也这么可爱。”她心道，悄悄又多看了吴意一眼。
吴意将拉链慢吞吞拉开，萧楼这才发现这个拉链是小兔包包的嘴巴，她顿时笑了：“阿意，你包包好可爱。”
吴意仰脸一笑：“我有一对，我们一人一只怎么样？”
萧楼赶紧摇头：“这么粉嫩可爱，不适合我。”
吴意嘟嘴：“楼姐姐也是女孩子，背这样的包包怎么不适合了？”
萧楼还是不愿：“我没有你可爱。”
吴意看着她，又鼓起脸，目光有些嗔怪：“人家送给你的，你也不要么？”
萧楼心猛地一颤，眼神赶紧避开了，她感觉自己再与她多对视一秒钟，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过了会儿，她听见吴意小声道：“我发完信息了。”
她这才转过脸来，叮嘱道：“嗯，那你回去早点睡，做个好梦。”
吴意将头轻轻倚靠在她肩头上，语气幽幽地道：“楼姐姐，我不想那么早回家。”
“回去太晚，你妈妈会担心的。”
“我和妈妈说过了嘛。”
“那也不行的，不能太晚回家。”
吴意的头慢慢抵在她颈窝里，不吱声了。
萧楼轻声道：“为什么不想那么早回家？”
抵住她颈窝的脑袋轻轻拱了拱，柔顺的秀发落满她肩头，额头肌肤与她脖颈皮肤贴在一起，温温热热的，一股股幽香袅袅传来，萧楼僵着脖子，动都不敢动弹一下，更不敢转脸。
好一会儿才传出一声低落的话：“回家没有和楼姐姐在一起开心。”
她以为她还在为爸妈吵架的事心情不好，想着怎么安慰一下，斟酌着道：“你要不要和你妈妈谈谈心，说说你的想法，有时候把心思说开，反而不那么难受了。”
吴意幽幽叹了口气：“不是为爸妈的事。”
“那是在担心学习吗？你别急，成绩进步不是一蹴而就的，其实我小时候很笨，小学一年级时一直不开窍，考试经常不及格……”
萧楼认认真真地讲着自己童年的事，极力想要向她证明，一时的落后算不得什么。
吴意却在酸酸甜甜地想：“楼姐姐聪明窍开了，什么时候才能开情窍呢？”
她不知说什么好，在她怀里闷闷嗯了一声，身子缩了缩：“楼姐姐，我冷。”
萧楼赶紧张臂将她娇躯环住，往怀里又揽了揽，接着转头四顾，瞧见那辆黑色的轿车正在与两人擦肩而过，她赶紧招手：“这里，这里。”
吴意也扭头望去，果然瞧见自己的车正慢吞吞地从石凳背后开过，她气的咬牙切齿：“这帮混账，我不是发信息让他们半个小时后再来吗，为什么来这么快，还在眼皮子底下晃荡？回去就扣他们工资！”
萧楼高兴地道：“阿意你的车来了，快点进车就不那么冷了，回家赶紧洗个热水澡，明天记得穿厚点。”
“哦。”
“车来了。”
“哦……”
“是不是腿又麻了？”萧楼见她一动不动，有些好笑。
吴意脸色一下子红了，这下彻底留不住了，耍赖都不行，只好松开手臂，从她腿上坐直身。
萧楼扶着她站起来，又帮她细心整理好裙摆，将她的粉红色小兔子包包也摆放好，才说道：“快上车吧。”
司机停好车，早已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等着。
吴意没办法，只好往车边走，走出两步，她又折身回过头。
萧楼见她瞧着自己，柔声问道：“还有什么事？”
吴意上前一步，环住了她脖颈，柔软的嘴唇贴在她耳瓣上轻轻地说道：“楼姐姐，你真好。”
萧楼愣在那里，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更不明白这句话为什么要贴着耳朵说，她只感觉到一口热气伴着少女淡幽的体香，从耳心里涌入身体内，她像是中了毒，整个人飘飘荡荡如登仙境。
直到吴意松开她坐进车里，隔着车窗冲着她挥手，她还是迷迷瞪瞪，陷在迷幻仙境里，浑身僵硬。
吴意隔窗喊：“楼姐姐再见。”
她费了好大劲才抬起胳膊挥了挥：“再见。”
黑色轿车一点点远去，她魂不守舍地走回宿舍，于萍萍正躺在下铺看直播，瞧见她回来看了一眼：“室长，你干嘛去了，中秋节也不和我们一起去逛街？”
萧楼感觉那口热气还在耳朵眼里涌动，就连被嘴唇贴过的耳瓣也开始发烧，可怕，中毒越来越深了，她压根不敢开口，生怕惊扰了，到底会惊扰什么，她也没想明白。
于萍萍没听到她说话，又好奇地看了一眼，瞧见她裤子后面湿漉漉一大片，她嘎嘎嘎地笑了起来，一下从床上翻身而起，走到萧楼跟前叉腰大笑。
萧楼总算魂魄归位，愣愣地看着她：“萍萍你笑什么？”
于萍萍捉住她手臂，将她拉到镜子前，转了一个圈。
萧楼还是不明所以，于萍萍更是笑的花枝乱颤，指着她捧腹道：“室长，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你看看你屁股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尿裤子了呢？”
萧楼这才瞧见自己裤子后面湿漉漉一大片，她脸色涨红，匆匆解释道：“我刚在河边石凳上坐了会，起来才知道上面有露水。”
“哎你坐下去感觉裤子湿了怎么不赶紧起来？”于萍萍大为不解。
“身上没带纸巾，坐都坐了。”
于萍萍切了一声，萧楼随口问道：“小寒呢，她回去自己宿舍了吗？”
“没有，我约她去逛街，她说要陪爸妈，我就自己回来宿舍了。”于萍萍随口说着，又走回床上躺着，懒洋洋地说道：“今天我可撑坏了，中午在你师哥的豪宅里吃那么多螃蟹，晚上又被莫轻寒拉去陪她爸妈过中秋，又吃了好多大鱼大肉，我看我明天起来得胖三斤。”
萧楼也是一笑：“今天中秋嘛，小欢和芃芃离家近可以回家团圆，就我俩没法回去，所以才叫我们一起过。”
于萍萍打了个哈欠，钻进了被窝里：“室长，我睡了。”
萧楼嗯了声，去卫生间冲了澡，出来穿上睡衣坐到了桌前，今天一天都在过节，课业还没有完成，她铺开纸想要练字，却发现根本静不下心，耳朵发烧火燎，那股热气像是活物一般在体内流窜，她呆呆地丢下毛笔，靠在椅背上睁着眼看天花板。
天花板突然泛出一圈圈波纹，接着像是电影院播映前的屏幕，一下子亮堂了起来，一张明丽无双的俏脸从屏幕上呈现，眸光似水地看着她，冲着她娇俏一笑：“楼姐姐，你真好。”
萧楼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赶紧用手按压住胸口，好一会儿还能听见噗通噗通的声音。
她靠在椅背上不住喘息，目光落在桌面的白纸上，白纸又漾出一圈圈波纹，一张娇艳如花的脸对着她笑：“楼姐姐，你真好。”
萧楼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转身就往铁架床走，她手脚并用爬上床，飞快地钻进被窝。
可是耳朵里还在发烧，热热的气息从耳朵眼往心窝上流淌，一个温柔含笑的声音在那里轻轻地说：“楼姐姐，你真好。”
萧楼双手猛然攥紧被角，蒙住了脸。
过了会儿下铺的于萍萍嘟哝道：“室长你干嘛呢，摊煎饼嘛，翻来翻去的。”
萧楼动也不敢再动，紧紧地闭着眼，她感觉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放电影，电影里全都是吴意的样子。
***
莫轻寒一家吃了团圆饭，一起围坐在李慧敏的病床前聊天。
“爸爸，你今天做的糖醋里脊和红烧肉真好吃，我看楼楼吃了好几块呢。”
莫如海笑眯眯道：“你们喜欢吃，爸爸就常做，改天你再叫她来吃。”
莫轻寒脸色更喜，晃着她手臂撒娇：“今天的螃蟹也好吃，爸爸手艺真好。”
莫如海道：“今天螃蟹是林董送来的，个大黄又多，全都是蟹膏。”
李慧敏笑着点头，莫轻寒脸色一变，问道：“林董，哪个林董？”
莫如海道：“咱家的一个亲戚，最近才联系上。”
莫轻寒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名字是不是林夏？她来找你们了，她说了什么？”
李慧敏倾身拉住她手腕：“小寒，我们这正要和你说呢，你怎么啦？”
莫轻寒僵着身子坐了回去，听着李慧敏和莫如海开始说林夏的事，她一句也没听进去，等到李慧敏和莫如海停下，她才开口说道：“爸爸妈妈，我想出去走走，今天月亮很美，我去拍几张照做纪念。”
李慧敏和莫如海慈爱地看着她，莫如海道：“都九点多了，爸爸陪你一起吧？”
“不要。”莫轻寒果断拒绝，她飞快站起身：“我自己去拍就行了。”
“好，那你早点回来，今天中秋节，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你也别回去宿舍了。”
“嗯。”莫轻寒点点头，飞快地出了病房，出来医院她马上叫了辆车，直奔林氏大楼。
林夏没有回家，今天是中秋节，但是没人和她团圆，家里苏莲心在，回去只会相对尴尬，杜若馨约了她一起过中秋，被她找借口拒绝了，最后发现无处可去，索性留在办公室加班。
忽然听见走廊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一个嘶吼的声音大叫：“林夏，你给我滚出来！”
这是……她脸色一变，听出来是莫轻寒的声音。
自己正在想办法联系她，没想到她会找上门来，只是怎么发这么大火，林夏立刻合上电脑出了办公室大门。
瞧见自己助理陈婷正拦着莫轻寒：“莫小姐，你冷静下，林董不在这里。”
四名保安从后面快速跑来，林夏吃了一惊，赶紧喝道：“怎么回事？”
她走上前去，挥了挥手，陈婷和四名保安都退在一边，陈婷赶紧解释：“林董，莫小姐来到办公室，言语很不友善，我就拦着没让她进来。”
莫轻寒站在那里，□□不住起伏，显然刚才有过一番撕扯。
林夏蓦地心疼，柔声道：“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莫轻寒双目死死瞪着她，冷笑着道：“林总裁，你秘书不是说你不在办公室吗？你怎么又冒出来了？还是说你本来就是这样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伪君子，真小人！”
陈婷和四个保安霍然变色，陈婷赶紧喝道：“莫小姐，林董是我们集团总裁，受我们集团公司全体员工爱戴，请你不要出言诽谤！”
林夏皱了皱眉，平静道：“你和保安都出去吧。”
“林董，可……”陈婷看了一眼莫轻寒，有些不放心。
林夏肃声：“出去。”
陈婷不敢再说话，带着四名保安一起走了。
这是林氏的集团大厦，整层楼都是林夏的办公室，秘书和安保一走，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
林夏走近了一步，伸出手去：“我带你去我办公室坐坐，有什么事给我说，好吗？”
莫轻寒看着面前那只素白的手掌，死死盯着，眼底涌出强烈的厌恶，旋即狠狠扭过脸，大步从林夏身边走过。
林夏跟上去，帮她推开自己办公室的大门，两人一前一后进来，林夏轻轻掩上门，转身走去茶几倒水。
又转头来问她：“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果汁？”
莫轻寒站在茶几一头，没有坐下，也不动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身躯不住发颤，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林夏担忧地放下杯子，走到她面前，想要去拍拍她肩头安抚一下，手刚伸出去一半，就被莫轻寒一巴掌拍落，夹杂着异常愤怒的声音：“别碰我！”
林夏诧异地看着她，忍不住问道：“小寒，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莫轻寒神色更冷，眼神冷冷看着她：“林夏，我允许你叫我小寒了吗？”
林夏愈发诧异，可对着女孩满眼的愤怒，她迷茫至极，只得缓和了声调，轻声道：“莫小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莫轻寒没说话，盯着她看，她神色冷漠，决绝，浑身都笼罩着一股悲愤欲绝的气息，眼神看着林夏时一直在变换，一会儿愤怒至极，一会儿又莫名悲伤，好久，才平静下来，对着林夏冷冷地说道：“林总裁，你是堂堂林氏的家主，我们家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底层市民，我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家庭的平静。”
她说到这里，平静的目光忽然又愤怒起来，瞪着林夏像是瞪着仇人，一字字说道：“我们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家人面前，更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番话说的绝情至极，而且夹杂着林夏完全无法理解的仇恨，她震惊地看着莫轻寒，大脑疯狂运转，片刻后说道：“莫小姐，是不是你爸妈对你说什么了？”
“不关你的事！”
“莫小姐，如果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我都可以解释，还有你说的项目，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约，希望莫小姐能……”
“闭嘴！”莫轻寒猛地一挥胳膊，打断了她的问话。
她双眼通红通红，像是烧红的烙铁一般，死死盯着林夏，声音有些咬牙切齿般说道：“我讨厌你，看见你第一眼就发自内心讨厌你！”
迎着林夏震惊、不解的眼神，她一字字冷酷出口：“你让我恶心，反感，我看见你就克制不住的恶心，你懂吗？恶心！”
“所以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宏篓姝院
“我说清楚了吗？”
莫轻寒像是发泄一般，一口说完后就盯着林夏。
她知道林夏骨子里是个多么高傲的女人，从掌权以来就一直独当一面，在业界更有铁血女王之称。
这样一个聪明、理智、不择手段又高傲的女人，如果被自己无缘无故狠狠唾骂，她还能对自己有好感？
恐怕会像对待一只街边胡乱咆哮的野狗一样，不屑一顾。
莫轻寒故意昂着脖子，阴冷的眼神盯着林夏，甚至流露出了一抹满是恶意的冷笑。
可是她笑着笑着，发现眼泪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滚落下来，怎么眨眼都挡不住。
林夏惊诧莫名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痛骂她，用难听的字眼施加在她身上，满怀仇恨和恶意，难受的该是被骂的自己，可是骂自己的女孩却在流泪，那眼泪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从她充满仇恨的眼眶里纷纷滚落，一颗又一颗，又大又沉。
莫轻寒拼命捂住眼眶，想要堵住汹涌滚出的泪珠，可是泪珠从她指缝里钻出来，沿着指缝继续滚落。
为什么会这样？莫轻寒在心底怒吼，她是个坏人，我骂一骂她怎么了，我为什么要哭？滚，滚啊！
林夏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可是哭泣的女孩叫她心疼，她猛然跨出一步，将正在慌张抹泪的女孩拥住。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她心疼地问。
“你走开！”莫轻寒猛地推开她。
朝着后面一步步退去：“滚，你滚！”
她一边嘶吼，一边抹泪，眼神像头孤狼一样瞪着林夏，又凶又狠，两只手掌一把一把地去抹眼角的泪水，左一把，右一把。
心脏里除了仇恨汹涌外，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暗涌，让她难受，让她痛苦，让她纠结，她痛恨自己这样懦弱，拼命抹泪，抹完了一把又一把，可是眼眶里的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抹不完。
林夏瞧见她两只白嫩的手掌都已经被泪水湿透了，泪水还在往外冒。
她也跟着揪心起来，猛地迈出一步，双掌将她肩头紧紧按住，接着抓住她两条臂膀。
莫轻寒拼命甩着胳膊，嘴里狂吼：“林夏，你放开我！你滚开！”
林夏紧紧捉住她双臂，怜惜地看着她，柔声道：“你心情不好我能理解，没关系的，有什么火气就发出来。”
莫轻寒歇斯底里地大叫：“你滚！滚啊！我不想看见你！”
她在林夏收拢的臂弯里像头发狂的红眼兔子，左冲右突，拼了命想要挣扎出去。
林夏个子比她高出半个头，每天都会健身撸铁，比她体能强悍多了，莫轻寒怎么都挣脱不出去，猛地低头咬在了林夏肩膀上。
林夏怕她彻底失控，干脆双臂一收，将她紧紧抱住了，忍着痛轻声安抚：“乖，发泄出来就好了。”
这句话像是一柄温柔又锋利的刀，一刀斩断了莫轻寒心里的弦，她抬起头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林夏，呢喃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来缠着我？”双眼一白昏了过去。
林夏察觉她正从自己怀里慢慢滑倒，赶紧将她抱着放在沙发上躺好，又取了条毛毯帮她盖好。
接着拨打电话，吩咐人叫了自己的私人医生来。
挂断电话她才松了一口气，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般疲惫，在莫轻寒身边慢慢坐下，目光落在女孩汗涔涔的脸上，苍白的肌肤上满是汗水，几缕凌乱的发丝粘在脸颊和脖子上，她心疼地取了纸巾为她擦净汗水，又将她秀发理好。
这才看着她陷入了沉思。
“小丫头是和家里吵架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会发这么大火？”
恰好陈婷推门进来，为她送来了干净的毛巾和热水，林夏想了想吩咐道：“你妹妹是不是还在上大学？”
陈婷赶紧点头：“是的林董，有劳您挂记。”
“那你去问问你妹妹，她和她的同学，平常都有什么兴趣爱好，生气了会做什么，高兴了会做什么？什么事情会容易惹她们这些青春期的小女生生气？”
陈婷偷看了一眼躺在她身边的莫轻寒，又赶紧低下头：“好的林董，我一会儿回家就开始做详细的问卷调查。”
“嗯，一定要真实，我需要真实的反馈。”
陈婷见她连续两次提到真实，紧张地全身立正：“好的林董，我一定真实记录。”
林夏想了想又道：“你从信息科和安保部各抽出一个人，由你带领，去将莫轻寒从小到大的个人情况都搜集出来，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件事，大大小小都不要漏掉，越详细越好。”
陈婷犹豫了下，问道：“林董，上次我记得已经做过一份详细的调查。”
林夏皱了皱眉：“不够详细。”
陈婷立刻点头：“好的林董，我明白了，今晚就开始启动调查。”
“去吧。”
陈婷走后，她打湿毛巾为莫轻寒擦净了手脸和脖颈，又去将办公室的暖气加了两度，重新在她身旁坐下来。
盯着那张与楚白云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美丽的脸，她看了许久，好一会儿才柔声道：“到底是谁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的。”
***
第二天中午，吴意在西门一看见萧楼就忍不住说道：“楼姐姐，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嘛？”
“说好了什么？”
“回人家信息呀。”吴意有些委屈地张大双眼看着她，整整一上午，她只在十二点放学后收到萧楼一条简短的信息。
萧楼接过她手里的包包挎在自己肩头，然后挽着她的手往食堂走。
“楼姐姐？”吴意晃了晃她手臂。
“你在上课，不能分心，以后上课时间不许发信息。”
吴意哦了一声，小声道：“可我都是下课时间给你发的。”
“那也不行，下课时你就好好放松精神，不要想其他事。”
吴意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萧楼拽了拽她手腕：“走呀，去吃饭。”
她这才随着她走，满心都是不解，怎么今天萧楼有点凶巴巴的样子。
她又委屈又失落，也不敢多问，来到食堂，萧楼将包包放在她怀里：“你坐在这里，我去打饭，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吴意将遮挡在脸边的长发往耳后拢去，开始打量食堂窗口的各个招牌，她还是第一次来萧楼的食堂，此时中午刚放学，里面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她看的津津有味。
这时旁边突然喧哗起来，起了许多窃窃私语。
“喂，你们快看，好漂亮！”
“是呀，真的好好看。”
“我们淮大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学妹，天，我真是开眼界了。”
吴意好奇地看过去，瞧见周围男生女生都在悄悄打量自己。她淡然一笑，不以为意，这种情况她见的多了。
她来的时候刻意带着鸭舌帽，还将头发散开遮着大半张脸，所以一路都没有惹来什么关注，这时拂开头发，露出灿若玫瑰的脸庞，立刻将周围正在吃饭的男生女生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纷纷朝着她行注目礼。
萧楼眼神沉了沉，目光冷淡地扫视着周围的男生，所有被扫视到的男生都扭头不好意思再看。
普通的美女他们会忍不住打招呼，甚至上前来要联系方式，但是像吴意这种级别的美女，他们只敢偷偷打量，压根没勇气上前搭讪。
吴意拉了拉萧楼手腕：“楼姐姐，要不我们打包去教室吃吧？”
萧楼脸色瞬间温和下来，柔声道：“不用，只要法律允许的地方，你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自由出入，吃饭当然在食堂吃。”
她忽地朝吴意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说：“今天食堂的饭菜要滞销了。”
吴意有些迷茫：“为什么呀？”
萧楼笑了笑：“因为秀色可餐。”
吴意脸色顿时红了，羞答答低下头：“楼姐姐，你取笑人家。”
“选好了吗？想吃什么？”
“楼姐姐你选嘛，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吧，你坐着，我去买。”
萧楼走后，吴意将头发重新散开，又从包包里掏出一副太阳镜戴上，接着又戴上耳机，低着头听歌，周围偷偷窥视的男生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好不甘地收回目光，生活很现实，有些人天生就和其他人没有交叉。
听完一首歌时，萧楼端着托盘走来，笑着放下说道：“今天中午带你尝尝石锅拌饭。”
“哎，小心，很烫，我来给你拌。”
她在吴意对面坐下，开始将鸡蛋、蔬菜丝、牛柳、酱汁等与香喷喷的米饭搅拌在一起。
吴意摘下耳机和太阳镜，嗅了一口：“哇，好香哦。”
“是吧，这家还不错，我看好多人吃，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尝。”
吴意顿时抬头看着她，满眼都是小星星：“楼姐姐，你真好。”
萧楼心一跳，赶紧低头专心拌饭，过了会儿说道：“食堂还有很多好吃的，我以后带你一样一样尝试。”
“嗯！”吴意重重点头，依旧眼巴巴看着她。
她笑着递过去勺子和筷子：“饿了吧，吃吧。”
瞧见吴意舀起一勺饭菜就往嘴边递去，她吓得赶紧抓住她手，伸长脖子去饭勺上吹了吹：“很烫的，要小心，先吹吹再吃。”
吴意乖乖地吹了几下，才送到嘴边，小口吃了起来，不住点头：“嗯嗯嗯，好吃，家里都不让我吃拌饭，说容易长胖。”
萧楼很有些心疼，将自己碗里的牛柳挑出来放在她饭菜上：“你还在长身体呢，学习压力又那么大，多吃点。”
吴意羞答答地点头，心里更是羞的不能自已，楼姐姐真傻，人家昨晚都告诉她了我家里比普通家庭富有，她怎么还一副觉得我吃不饱的架势，以后她要是知道我好有钱岂不是很尴尬，哎呀，羞死了。
她们一边谈笑一边吃饭，旁边吃饭的同学换了好几拨，新来的男生女生都忍不住朝着吴意打量，也有打量萧楼的，两个人吸引了食堂大部分目光。
吴意又吃下一口饭菜，鼓着腮帮嘟哝：“楼姐姐，明天我们打包出去吃嘛，不喜欢被人围观，好烦哦。”
“好。”
“嘿嘿，楼姐姐你真好。”
萧楼赶紧埋头吃饭，压根不敢看她含笑的眼睛，一看就心发慌。
两人吃完出来往教学楼走，后面跟着几个男生，低声议论着，听不清说什么，但是时不时发出一阵笑，萧楼忍了又忍，结果那几个男生毫不收敛，一直跟着她们走到教学楼门口。
她拉住吴意，低声道：“你靠我身上。”
吴意不明所以，萧楼手臂一张，将她抱进怀里，吴意感觉喜从天降一般，赶紧将脸埋在她颈窝里，偷偷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香。
萧楼拥着她，停在那里，平静地瞧着那几个走来的男生。
几个男生正在议论纷纷，见状都有些心虚，停顿了一下，瞧见萧楼仍是站着不动，他们尴尬地从旁边绕了过去，然后又回头张望，萧楼便转身继续盯着瞧，目光平静又冷淡，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看的那几个男生飞快地走掉了。
萧楼轻吁了一口气，松开吴意，吴意仰着脸笑道：“楼姐姐这是什么游戏，我还要玩。”
“下次玩。”
她牵着吴意的手上楼，来到自己常去的一间偏僻的自习室，吴意兴高采烈地拿出自己上回考满分的数学试卷，递给她看。
萧楼瞧她唇角上扬，哪能不明白她心思，便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说道：“得了满分值得表扬，不过后面两道大题都有更快捷的解题思路，你有没有想到？”
吴意摇了摇头，萧楼笑了笑：“好啦，别紧张，学海无涯，互相提高而已，我解一遍给你看，我知道的还有两种解法，都更快捷一些……”她说着取来草稿纸，开始算起来。
吴意在一旁认真看着。
萧楼一口气解完题，问她：“怎么样？”
吴意跃跃欲试：“我来解一遍试试。”
萧楼重新取了一张白纸推过去，吴意开始凝神解题，她虽然记忆惊人，但是萧楼的解法另辟蹊径，既考验记性，又考验悟性，所以她速度慢了许多，中间出现卡顿时，忍不住直冒汗。
“别紧张，沉住气，你可以的。”萧楼在旁为她擦汗，鼓励她。
吴意心神大定，重新思索了一遍，很快融会贯通，接下来顺畅地将萧楼演示的解法算出来了，她松了一口气，有些得意地丢下笔。
“楼姐姐，我解的可以吗？”
萧楼也是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不过我建议你再做几道同类题目巩固一下。”她翻找自己准备好的错题集，给吴意布置了几道同类题。
吴意只好埋头算起来。
萧楼便在一旁优哉游哉地计时，瞧见她时而咬唇，时而皱眉，乐的偷笑。
“倒计时，三分钟，吴同学请加油。”
“啊？”吴意一听急了，赶紧刷刷刷写起来。
“时间到，停！”
吴意有些沮丧地丢下笔，将本子推到她面前：“有道题没解出来。”
萧楼快速浏览了一遍，笑道：“只是没用新解法解出来，但是你照样得出了正确答案获得了满分呀。”
吴意还是嘟唇：“可是本来可以全都用新解法算出来的，还是差了一步。”
萧楼在本子上写下另一种解法，推过去，安慰她：“好啦，殊途同归，没必要钻牛角尖，对不对？”
“嗯。”
萧楼看了看时间，一点二十，便说道：“今天中午就学这么多吧，你趴会，时间到了我喊你。”
吴意哪里舍得睡觉，趴在桌上道：“我睡不着，和楼姐姐说说话吧。”
“说什么？”
吴意眨了眨眼，问道：“楼姐姐，两点之间最近的距离是直线，对不对。”
“对呀。”
“那两个人之间，最近的距离是什么？”
“这……”萧楼想了会儿，摇头：“不知道呢。”
吴意嘻嘻直笑，用手指戳着她脸颊：“嘿嘿，我总算有问题难住楼姐姐了。”
萧楼丝毫不恼，反问道：“那你说是什么？”
吴意眼珠转了转：“我知道，但是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她眨了眨眼，笑的很是开怀，“就想看楼姐姐苦思不得解的样子。”
萧楼气的伸手去挠她咯吱窝，吴意笑得花枝乱颤，不住求饶：“饶命饶命，楼姐姐饶了人家嘛。”
她像被风吹倒的花骨朵般，往萧楼身上倒来，萧楼赶紧一把抱住，生怕她摔着。
吴意在她怀里咯咯咯直笑，笑眯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粉嘟嘟的脸颊也泛出了开心的红晕，像是四月的鲜桃。
萧楼抱着满怀温香软玉，痴在那里，只是瞧着她。
吴意从她怀里笑着抬头，好奇地戳了戳她脸颊：“楼姐姐，你还在想这个问题吗？”
“啊，没有。”萧楼如梦惊醒，松开她说道：“我去打点水喝，你等着。”
“好。”
萧楼打了水回来，教室却没了人，桌上草纸留了言：“我去洗手间啦（旁边画着一个笑脸）”
她笑着将草纸拿在手里，瞧见背面也有图画，翻过来看。
画的是两个简笔小人，一个留着飞扬的长发，穿着长裙，带着墨镜，嘴里还叼着笔，一个留着齐颈长发，规规矩矩，两个小人中间连着一条闪电形状的折线，折线最中间是一个心形，心形四周发着光，像是一颗心脏在嘭嘭嘭跳动。
萧楼将草纸折起来，装进自己裤兜里，过了会儿吴意上完洗手间回来了，问道：“楼姐姐，我的留言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嘿嘿，我画的笑脸可不可爱？咿，留言呢？”
“乱写乱画，被我扔掉了。”
“哦。”吴意嘟着嘴，乖乖坐在一旁。
萧楼道：“国考是不准在草纸上乱写乱画的，还有十分钟时间，你背一遍阿房宫赋。”
吴意只好乖乖背了一遍，背完了马上问道：“楼姐姐，现在可以玩了吗？”
萧楼见她眼巴巴看着自己，心一软差点就答应，可赶紧打消念头，肃声道：“不行，再背一遍项脊轩志。”
吴意偷偷看了她一眼，撒着娇嘟哝：“楼姐姐，你干嘛挑又长又难背的嘛？”
萧楼敲敲桌面：“你古文基础差，要加油。先难后易嘛。”
吴意只好老老实实背了起来，一边背诵一边腹诽：“楼姐姐到底什么时候开情窍啊，我不想学习，我想谈恋爱啊呜呜呜呜。”
第33章 第 33 章
“……而庭阶寂寂, 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
清脆悦耳的声音如清泉石上流，萧楼静静听着，眼前仿佛出现一座野趣横生的静幽小轩。
接着背到第二段, 寥寥几句寻常对话, 记忆里的情景生动呈现，本来极淡的文字, 却偏偏刻画出入骨三分的思念之情…
吴意脆亮的声音随文波动, 渐渐变得清幽婉转, 萧楼也听得投入, 情绪随之起伏, 及至最后一句“庭有枇杷树, 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吴意看了她一眼, 她也看了吴意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各自陷入了静谧莫名的情绪之中。
片刻后，吴意转过脸来, 笑盈盈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萧楼也是做学生的，哪能不懂她的心思，当即赞扬起来：“阿意你背的很好, 字正腔圆，一字不差。”
吴意顿时眉眼弯弯, 唇角不住上扬, 她暗自好笑, 继续说道：“我听你背诵项脊轩志时情真意切，对文章的理解应该比较深入了，不如晚上仿写一篇作文？”
“啊？”吴意万万料不到自己突然又多了一项作业，笑靥如花的脸苦了起来，可怜兮兮地瞧着萧楼：“楼姐姐，嗯嗯嗯？”
“什么呀？”萧楼故作不懂。
吴意咬了咬唇，小声道：“楼姐姐，人家作业已经很多了嘛。”
“不行，你可是要考淮大的人，一篇作文而已，怎么能不战而退。”萧楼抱臂在胸，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这是拿自己的话来堵住自己。
吴意气恼地抿住唇，眼珠转了转，忽地看着萧楼问道：“楼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这篇古文？”
“是呀，这篇文章借景抒情，情感自然真挚，含蓄深情，很不错。”萧楼说完又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
吴意得意的挑眉，说道：“我背赤壁赋时，楼姐姐一幅班主任的面孔，但是嘛。”
她伸出雪白的食指点着虚空，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背诵项脊轩志时，楼姐姐听得很投入哦，尤其是最后一句，楼姐姐完全沉浸进去了。”
萧楼展颜一笑，忍不住道：“阿意你真聪明。”她又咿了一声，问道：“班主任面孔，是什么样的？”
“嘻…嘿嘿……”吴意支吾起来，看她一眼，又低头偷笑。
萧楼愈发好奇，追问道：“到底什么样？”
吴意绞着两只白嫩的手掌，扭扭捏捏，飞快看她一眼，小声说道：“班主任嘛，秃顶老头，喜欢板着脸训人，不苟言笑咯。”
噗嗤！萧楼笑出声来，吴意赶紧缩了缩脖子，一副怕怕的模样，萧楼无奈地看着她：“好啦，我又不会怪你。”
佯装怯怕的少女马上吐了吐舌头，语气俏皮地说道：“我当然知道楼姐姐不会怪我咯。”
萧楼看看手机，“走吧，时间到了，我送你下楼。”
吴意失落地啊了一声：“这么快呀！”
“是呀，光阴似箭，时不我待呀，吴同学。”萧楼笑着道。
吴意涨着腮帮子，两只脸颊全都粉嘟嘟地鼓起老高，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萧楼知道她想玩，可又怎么舍得耽误她学习。
“好啦，我帮你收拾。”她低头帮她收拾起来书本、考卷和包包。
留意到她今天换了一个大一点的军绿色包包，复古风，但是款式很摩登，她心道，这倒是与她今天的穿着很登对。
今天吴意穿着白色帆布鞋，蓝色修身牛仔裤，上身是一件宽松的时尚格子V领衬衫，衣摆扎在牛仔裤里显出纤细的腰肢，修长雪白的天鹅颈上系着一条与衬衫同色系的精致丝巾，靓丽，时尚，青春又性感。
她收拾好转身，吴意还站在那里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萧楼看了一眼她水幽幽的目光就不敢再看，她怕自己松口，怕自己心软，松口了会怎样，心软了又会怎样，她压根说不清，甚至不敢去想，只想着好好辅导她功课，助力她顺利考上淮大。
吴意用两根手指扯着她衣袖，小声地念叨：“楼姐姐，楼姐姐……”
萧楼只觉得心痒痒酥酥地，心软地伸手揉了揉她发顶：“怎么啦？”
吴意嘟着红唇，鼓着脸瞅她，瞅了一会儿见她不松口，只得主动说道：“楼姐姐，你晚上可不可以陪人家玩会嘛。”
萧楼不知道要不要答应，理智告诉她不能答应，可是痒痒酥酥的心却令她开不了口。
吴意又用手指捏着她衣袖扯啊扯啊，萧楼感觉她像是在扯着自己的心，每扯一下心就往她那里跳，感觉再扯几下，自己的心就得跳出去了。
“楼姐姐，人家天天学习可累了，人家是女孩子嘛，一直高压学习会……会受不住的，你陪人家玩一会儿又不会耽误功课。”
是这样嘛，我当初好像一直在埋头学吧？萧楼抵不住偷偷想着，扯衣袖的力道很轻微，可是一下一下扯着，她完全招架不住，更没有时间思考，只得松口：“真的不会耽误？”
“嗯嗯嗯，我保证，绝对不会耽误，而且楼姐姐每天陪我玩一个小时，我学习效率会更高的。”
不是说一会儿吗，怎么成了一个小时，萧楼有些疑惑。
可是不等她思考，吴意就兴致勃勃地伸来了白白嫩嫩的小手指。
“楼姐姐，我们拉勾哦。”
萧楼看着她满眼都是亮晶晶的小星星，暗暗叹了口气：“算了，阿意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子，娇气一些是应该的。”
她伸出手去与她勾住，又郑重补充：“那可说好了，每天完成全部作业和额外的测试后，在不影响休息的情况下，可以玩一个小时。”她还是不放心地做了限制。
吴意只盼着她答应，哦耶一声欢呼趴到她肩头，咯咯咯一串笑后又对住她耳朵，悄悄说道：“楼姐姐，人家什么都听你的。”
萧楼忍不住想，那刚才让你背书怎么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呢，可刚想了一下，耳朵就嗖地发烧起来。
她紧张地赶紧抓起吴意手腕：“好了，赶紧回学校，不然迟到了。”
“哦……”被她挽手的少女拖了老长的尾音，慢吞吞地跟着她走。
“怎么啦？困啦？”萧楼担心地问。
吴意看了她一眼，瞧她俊秀儒雅的面庞上全是认认真真的关心，她想耍赖想使诡计的心思都遇上了照妖镜，脸色红了起来，萧楼更加担心，伸手去试了试她额头，确定没事后叮嘱道：“明天中午还是睡一会儿吧，不然下午上课没精神。”
“人家很精神。”
“那怎么走这么慢，是不是没劲？”
“人家……人家走路就是这么慢嘛。”吴意抱住她胳膊摇了摇，恨不得把全世界的520都偷过来，将自己的手和她的手黏在一起。
萧楼担心她迟到，又抽出手机来看。
“只有二十分钟了。”
她着急地揽住她腰身，带着她快速下楼，吴意无奈至极，只好放开脚步走。
萧楼道：“我先前就觉得你柔柔弱弱的，没想到你体质这么差，怪我，我竟然忘了，国考体育课也很重要啊，不行，明晚开始我带着你夜跑，嗯，先跑三千米吧。”
吴意：“……”
呜呜呜，每晚跑三千米！！！
她傻眼了，在心里默默垂泪，我这叫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来到西门，恭候多时的司机马上打开了车门，萧楼将包包递她手上，嘱咐道：“专心上课，加油。”
吴意将包包扔进车座，轻轻跨出半步，灿然生辉的俏脸一下子近在眼前，萧楼骤然紧张，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怎，怎么啦？”
两只纤纤玉手抬起，青葱般的指尖钻入她鬓角，帮她梳拢起有些凌乱的发丝。
一缕一缕理好，温柔地塞入了她耳后。
“楼姐姐，我精神很好，一点也不困，我会专心听讲，你不用担心，下午天热，你记得多喝水。”
萧楼松了一口气，点头：“你也是。”
“楼姐姐再见。”吴意转身坐进车里，冲她招了招手。
萧楼目送黑色轿车离开，直到看不见车影了，她才想起来挥手：“再见。”
心里怅然若失，说不清什么滋味，滴滴滴，手机猛然响了起来，她脸色一喜，心也狂跳起来。
“是不是阿意的电话？”
看见陌生电话的瞬间，萧楼神情失落了下来。
“你好，请问是萧小姐吗？”对面传来一道清冷沉静的陌生女声。
“是，你是哪位？”
“我姓林，你同学莫轻寒昏迷了，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她一直叫着你名字，可否麻烦你现在过来一趟？”
萧楼脸色猛变，小寒昏迷了？！
她立刻给于萍萍打了电话让她帮忙请假，马不停蹄赶过去。
来到病房，门立刻开了，林夏迎上来，目光审视：“你就是萧楼？”
萧楼点头，顾不上说话，马上来到病床边，莫轻寒躺在床上，满脸潮红，迷迷糊糊地喊着：“楼楼…楼楼…”
“小寒，你怎么样？”
萧楼喊了好几声，莫轻寒始终昏迷着。
她焦急地抬起头：“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好好的。”
“她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情绪很激动，昨晚十点左右昏迷了过去，我连夜送来医院，医生确认她各项器官正常，但是人一直昏迷，今天下午一点左右她开始叫你的名字。”
萧楼见她语气冷静，有条不紊，忍不住打量起来，林夏连夜送莫轻寒来医院，一直没有离开过，还穿着上班的单排扣深色西装和黑纱半裙，深V领露出冷白修长的玉颈和精致钻石项链，茶色长卷发单侧披散，露出小巧耳坠，气质优雅干练又冷静。
萧楼忍不住问道：“你是？”
“我是小寒妈妈那边的亲戚。”
“莫叔叔知道吗？”
“她妈妈本来就在住院，我没敢让她爸爸知道，就说她在我那里歇息，现在请萧小姐你来，希望你可以陪着她，如果能叫醒她，再好不过。”
萧楼没再说话，扯过凳子坐在病床边，瞧见莫轻寒额头出了细汗，她伸手去抽纸巾，林夏马上递过来一面叠好的白色毛巾。洪喽姝圆
“消毒过的热毛巾。”
萧楼接过去，为莫轻寒细细擦了汗珠，然后握住莫轻寒的手，轻声呼唤：“小寒。”
林夏一直在打量她，忽然问道：“萧小姐，请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和小寒是不是在交往？”
萧楼诧异地看着她，不明其意：“交往？”
“我指的恋人关系。”
萧楼果断地摇头：“不是，我们是同班同学，也是好朋友。”
“她昏迷中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林夏意有所指。
萧楼仍是摇头：“她比较依赖人，可能有些依赖我吧。”
林夏目光闪了闪，说道：“那麻烦你陪一陪她，我去找医生来。”
林夏出去后，萧楼十分忧虑地看着莫轻寒，深深叹了口气。
莫轻寒和她认识后，对她知无不言，家中什么情况都对她说过，李慧敏是高中老师，如今重病住院，痊愈遥遥无期，莫如海是体制内与世无争的小科员，莫家人丁单薄，亲戚稀少，李家同样如此，李慧敏住院后，一直没有任何亲戚来看望过。
没想到现在莫轻寒也病倒了。
萧楼忧心忡忡，忍不住私下给莫如海打了个电话，得知李慧敏病情稳定，并没有任何异常，家里也没有发生任何事……那小寒突然昏迷是因为什么？
公司的事？一定是了！
萧楼瞧着莫轻寒冷白憔悴的昏迷模样，又添了一份怜惜：“小寒，快点醒，你爸爸妈妈都需要你。”
一直到下午六点，莫轻寒始终没有醒来。
医生检查后说道：“患者虽然没有醒来，但是也没再在昏迷中呼唤，说明状态稳定了下来，还请你们家人朋友继续陪着她，这样有助于她早日醒来。”宏熡姝圆
萧楼和林夏一起点点头，林夏送医生出去后，回来说道：“萧小姐，我在隔壁安排了饭菜，请你去简单吃一些，今晚还要麻烦你继续陪着小寒。”
萧楼也知道自己确实走不开，就算林夏让她走，她也不能走，她点点头，转身出去了，却没有去隔壁吃饭，而是来到了角落里。
“才和阿意约定好的，又要食言了。”
她叹着气拨通了吴意的电话。
“楼姐姐。”对面立刻传来少女欢喜的声音。
“阿意，我今晚有事，可能明天一整天也走不开，暂时不能带你学习了。”
对面停顿了一下，说道：“好的楼姐姐，没关系的，你有事尽管去忙。”
“嗯，等我忙完了，我会想办法给你补上，不会叫你功课落下的。”萧楼有些过意不去。
吴意赶紧说道：“楼姐姐，你别放在心上，你有事那我就更努力一些就好了嘛，对了楼姐姐。”她语气犹豫了一下，问道：“请问你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上忙吗？”
萧楼听见她声音很是忐忑，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是想打听什么楼姐姐，我是……我是担心你。”
她心底暖暖地，将事情简单说了，吴意听完噢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楼姐姐你同学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萧楼沉郁的心情略微好了些，勉强笑了笑：“嗯，借你吉言。”
吴意又道：“楼姐姐，要是你陪护时心情低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唱歌给你听，听完你心情就好了，真的噢，绝对不骗人。”
萧楼这下彻底笑了，甚至好想去揉揉吴意的头，她笑着道：“好，我记住了。”
***
吴意挂断电话，马上叫来了宋豪和沈青青。
“你们是说莫轻寒突然昏迷？”
“林夏现在也在她身边？”
“是的意小姐。”
吴意眼神一变，想到了一个可能，吩咐道：“那你们继续盯着，第一要务保护萧楼安全，第二要务顺带保护她身边的朋友同学，这条只是顺带，萧楼的安全是第一重要，也是你们工作的重中之重，明白吗？”
“明白！”
“对了，你们别和莫轻寒、林夏碰面。”
宋豪和沈青青猛地变色，宋豪立刻说道：“对不起意小姐，上次去萧小姐老家，我们在火车站和莫小姐碰面了。”
吴意眼神一冷：“她看到你们时，什么反应？”
宋豪想了想，说道：“不太友善，十分警惕，好想想要逃避我们。”
吴意心沉了下去，她彻底明白了，莫轻寒也回来了。
她看了一眼宋豪和沈青青，目光流露出一抹失望，本来陈教授的事情她还想交给两人去办，现在看来，还得再等等，等两人配合默契后再说。
“你们撤回来，我换其他人。”
她冷静地下了新命令，莫轻寒没有和她摊牌之前，她不能刺激她，不然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宋豪和沈青青脸色大变，立刻意识到自己办砸了，沈青青忍不住说道：“意小姐，这件事是我的责任，和宋豪无关。”
两人都是顶级安保，但正因为如此，所以吴意给了他们充足的决策权，没料到正因为决策权造成失误，沈青青有些挂不住脸。
吴意压根没心思去理会他们怎么想，简短说道：“我既然选了你们，就是信任你们，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沈青青和宋豪对视一眼，心中凛然，明白吴意这是重新给他们机会了，两人既感激又充满了不甘心，立刻点头：“明白意小姐。”
吴意忧心忡忡地回到家，刚进门就被苏莲心叫住了，一脸不忿地拉住她说道：“你爸爸回来了。”
“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吴意忍不住思索起来，自己爸爸有事才会回家，那这次回来，是有什么动静？
苏莲心翻了个白眼：“谁知道，明知道我在家还回来，这不是上赶着找不痛快吗？也就是我大度，不想跟他碰面，更不想和他吵架，乖宝，妈妈表现怎么样？”
吴意只好压下自己心中的忧虑，表扬了她一番，问道：“爸爸人呢？”
“在他自己书房呢。”荭露淑媛
“齐叔叔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苏莲心脸色一变，拉住她手臂：“乖宝，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你齐叔叔给我说，李博士的身份属于国家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意心里一咯噔，赶紧装作没所谓地说道：“我忘了，好像是听有个同学提了一句，说他很厉害，我就想见识一番。”
“对了，齐叔叔到底行不行呀，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有动静？”
苏莲心嗔怪地一笑：“你这孩子，这不才过去一星期而已嘛，那是国家级科研队，就算是他也不是随时随地能出入，总得有个合适的机会。”
“好吧，那你帮我催催，我有问题等着问呢。”
“妈妈知道啦，好了，陪妈妈去吃饭。”
晚餐时吴善音没出来，保姆将饭菜送了进去，吴意饭后来到书房，进去后听见吴善音正在通话，瞧见她来，匆匆挂了电话，接着冷哼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妈妈回来了，你翅膀硬了，连爸爸也不认了。”
吴意笑了一笑，像往常一般撒娇着道：“爸爸胡说什么，从小到大，不都是爸爸和奶奶最疼意儿嘛。”
“哼，你知道就好，坐吧，我有事给你说。”
吴意心道，来了，她乖巧在吴善音书桌对面坐好。
吴善音看了他一眼，目光带着审视，忽然问道：“意儿，你妈妈突然从南极回来，肯定是有着什么打算，她私下有没有和你透露什么？”
吴意迷茫地瞪大眼睛，疑惑地道：“没有啊，爸爸你为什么这么说？”
吴善音又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忽然笑了笑，打开身前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放在了吴意面前。
“爸爸，这是？”
吴善音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你打开看看？”
吴意顺从地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枚奢华至极的钻石项链，看中央那颗硕大的梨形吊坠分量，足足有五十克拉吧，她心底暗暗冷笑，面上惊喜地道：“爸爸，你送我的？”
“这可是王国之心，爸爸从一位隐形富豪那里求来的，专门送给我的小公主，喜欢吗？”
“当然了！”吴意立刻将礼盒捧在了面前，又甜甜地道：“谢谢爸爸。”
吴善音满意一笑，说道：“喜欢的话就戴起来吧，你是吴家的明珠，当然要戴最好的珠宝。”
吴意嗯嗯嗯点头，然后目光发亮地看着盒子里的项链，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吴善音状若无意地问道：“意儿，你外公和你舅舅有没有提过，想让你和苏家的表哥表弟来往？”
吴意垂着的眼神骤然一冷，慢慢抬起头来，目光迷茫地问道：“没有啊，来往什么，他们不都是小屁孩吗？”
“呵呵，爸爸就随口一问，对了，你国高马上毕业了，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普通大学根本没必要上，但是有一所大学你必须要去，我和你奶奶已经商量过了，等你十八岁一过，就去达克莱特报道。”
吴意心中一惊，怎么这一世提前了这么多，自己的回归终究还是改变了事情的走向吗？
不行，绝对不能这么早去达克莱特！
上辈子自己不懂得如何去爱，伤害了萧楼和也虚度了自己的青春，这辈子从头再来，既是弥补遗憾也是圆梦！
她要考入淮大和萧楼朝夕相对，和她度过一个无憾的青春，绝对不能容许任何差错！
吴意大脑疯狂运转起来，思考着对策。
吴善音看着她愣愣的眼神，继续说道：“另外，程家、王家、李家、钱家、赵家，他们家的公子和千金也都准备去达克莱特了，你刚好可以多结交结交。”
程、王、李、钱、赵都是晨星帝国有名的顶级豪门，底蕴深厚，背景强大，家族历史甚至比吴家更悠久。
“这几家的公子，年龄都和你差不多，无论是人品、相貌还是身份，都能配得上你，你们可以多来往，对你当选家主候选人有助力。”
吴意装作害羞地低下头，眼神瞬间冰冷了下来，这是生怕苏家找自己联姻，所以赶紧找了几个世家来哄住自己，程家、王家、李家确实是顶级豪门，可是他们家风和名声都很差，儿子女儿各种八卦黑料满天飞，钱家明面上只有一位千金，儿子是私生子压根上不了台面，赵家两个儿子更是出了名的二世祖！
就这样的人也往自己跟前送？
自己哪里是他们的明珠，哪里是他们的小公主，自己不过是他们交换利益的花瓶罢了。
吴意心冷如刀，平静地说道：“爸爸，我以前确实不够努力，但是现在知道你和奶奶那么辛苦地在为家族未来打拼，我很受感触，所以最近一直很努力地学习，希望能考个好成绩，何况国考马上要到了，我想证明自己一次，也算是为家族争光。”
吴善音诧异地看她一眼，倒是没有反对，爽快点头：“行吧，反正去达克莱特也要到明年秋季开学，你想参加国考就参加吧，不过接下来可要听爸爸的话，多和这几家的公子来往，这是爸爸为你精挑细选的妻婿人选，你可不能儿戏！”
妻婿？这几家都盼着儿子当家主，人家的家主能给你吴家做入赘的妻婿？自己要是真听信了他的话去和这些纨绔交往，那才是一腔真心喂了狗，到时候不是身心被骗就是污名加身，成为八卦狗仔的热门扒皮人选！
吴意彻底明白了过来，吴善音就连一个像样的纨绔都没给自己选，只选了对他和吴桂兰最有帮助的世家，至于自己是被人欺骗身心还是被玩弄，他压根想都没想过。
她眼皮都没眨一下，反而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出来书房，她依旧面无表情，麻木到一丝情绪都欠奉。
上辈子她痴迷萧楼从来没关心过家族内斗，和吴善音吴桂兰维持着表面上的亲情，大家都过的去，要不是萧楼的死揭穿了他们的真面目，恐怕她还要被他们继续蒙蔽！
没想到这辈子只是刚刚叫回来妈妈，吴善音的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
吴意异常平静地走回房间，将礼盒啪一下扔在茶几上，她麻木地瘫坐在沙发上，有些惨淡地笑了笑，爱人被害死的账还没算，自己倒先被算计上了。
呵呵，呵呵，她扯着嘴角冷笑了几声，只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像是倒塌下来的墙，砸在身上，不疼，但是让你无法呼吸。
比绝望更恐怖的事是，你明明已经对那个人失望透顶，打算无视他的存在，可他偏偏跳出来对你施加更多的伤害，让你不得不与他彻底兵戈相见！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是你的血肉至亲！
许久，她呢喃了一句：“我还有楼楼。”想到萧楼，她心窝暖了起来。
坐直身，她视线随意地落在桌上，瞧着奢华至极的项链礼盒，目光又沉了沉。
“也许，这项链也有问题。”
第34章 第 34 章
吴意靠在沙发上看天花板, 看了许久。
有时候，悲伤就像是天花板，你顶得住时，它就在头顶老老实实悬着, 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一旦你崩溃，它就哐当掉下来, 将你死死压住, 压到窒息。
她忍不住掏出手机, 给萧楼发信息。
【楼姐姐, 我刚才和爸爸吵架了…】
打完字盯着屏幕, 手指对着绿色发送键迟迟落不下去, 好一会儿，她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萧楼是她的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 是她的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她只想守着这份纯粹，到永久。
过了会儿, 大门传来车辆启动的声音。
吴意叫来保姆询问，果然，吴善音乘车出去了。
她立刻出门来到和齐晴约定的秘密地点，沈青青和宋豪正等着她, 两人刚要向她问好，吴意做了个手势, 宋豪和沈青青马上禁声。
吴意将项链盒子轻轻放在桌上, 用手推到了两人面前, 宋豪和沈青青看见她转过来的手机屏幕上写着：“检查。”
两人点点头，立刻将项链盒子带了出去，十分钟之后，沈青青进来问：“意小姐，发现了一枚顶尖窃听器，你要我们怎么做？”
吴意眼神无波，平静地说道：“窃听器处理了，首饰交给晴晴。”
沈青青刚要转身，她又说道：“另外，你今天就启程去办一件事。”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准备好的牛皮袋递过去：“所有资料都在里面了。”
沈青青立刻打开资料看了一遍，目光落在一张大额支票上，眼神变了变，抬头问道：“请问意小姐要我怎么做？”
吴意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万家灯火，她目光逡巡，投向了某个方向。
陈教授微不足道，但是吴善音流露出来的意图让她警醒。
如果重生还不能保护爱人，她有何面目苟活？
不能再等了！
她转过身去，慢慢说道：“他在乎什么就让他失去什么，将他做的所有非法勾当公之于众，身败名裂万夫所指，最后得到法律应有的制裁。”
“好的。”沈青青松了一口气，将牛皮袋封口，出去了。
齐晴恰好赶过来，宋豪将处理好的珠宝盒子交给她，和沈青青匆匆离开。
她拿着盒子走进办公室，好奇地问道：“阿意，这礼盒给我是什么意思？”
吴意看到她，冷峻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语气也平和了许多：“我不用的首饰，你帮忙找人处理了吧。”
她招呼齐晴坐到沙发上，转身去冰箱取了两罐冷饮。
齐晴打开盒子，只觉眼前珠光宝气，灿然生辉，饶是她见惯了各种奢侈珠宝，也有些吃惊地说道：“这是王国之心，就算在珠宝史上也很有名气，你不喜欢吗？”
吴意眼神黯了黯，取了根吸管放在易拉罐里，递给她：“不喜欢，处理了吧，当我们的经费。”
“行吧。”齐晴盖上盒子，吴意坐到她身边，两人像小时候一样，双脚蹬着茶几的桌沿，一起靠在沙发上吸饮料。
很快，吴意的易拉罐里发出了“咕噜咕噜噜”的吸气声。
齐晴有些好笑地觑了她一眼：“怎么还那么幼稚，一口气吸完你不撑吗？”
“不撑啊。”吴意笑了笑，接着手掌猛地用力，刺啦一声将易拉罐捏瘪，然后继续捏，满屋子都是她捏出来的刺啦刺啦声。
齐晴嗔怪地道：“干嘛呀，吵死了。”
吴意也不理会，抬手使劲儿一扬，捏瘪的易拉罐飞了出去，啪啦一声摔在落地窗前的地上。
“你呀，还是长不大。”齐晴笑着点了点她的脑门。
吴意躲开，傲娇地说道：“谁说的，我早就长大了。”
齐晴故意探头往她胸口瞅了一眼，揶揄道：“是吗，我看看有多大了？”
吴意脸颊顿时泛红，眼神羞恼地瞪她，齐晴愈发来了劲，撑起身子要往里面看，吴意气的双掌一推，将她推倒在沙发上，齐晴还在那里打滚笑：“看吧看吧，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吴意扭腰一扑压在她身上，去挠她痒痒：“你以为就你大，我现在今非昔比，比你大多了。”
齐晴咯咯咯愈发张狂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求饶：“好了好了，承认你长大了，别挠了。”
吴意从她身上起来，拉住她一条手臂将她也拽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和裙子，说道：“说说我们的正事，我打算开始了。”
齐晴脸色一惊，跟着坐直身：“阿意，你真的准备启动了？”
吴意点了点头：“是，明早我们就启程。”
“那你的功课怎么办？”齐晴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我会把所有课程带上，不会耽误的。”吴意伸手搭在她肩头拍了拍，语气十分郑重，“晴晴，这次要麻烦你离家一段时间，是我欠你的。”
齐晴嗔怪地看她一眼，将她手拉下来握住：“我们是好朋友，你说这些干什么，何况我还要靠你赚一笔呢，阿意你给我说实话，真的有把握？”
“是。”
齐晴满足地笑了起来，又好奇地看着她：“我还是想不通，你是你们吴家内定的家主人选，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私房钱去投资，这不是……”她皱着眉，没有想到合适的词语。
吴意轻笑了一声，接话道：“有点舍近求远，缘木求鱼，是吗？”
“对！”
吴意摇了摇头，只道：“你相信我就是。”
“行吧。不过你这次行程太仓促了，我得赶紧回去做准备，还要给我爸妈找个合适的理由，不然铁定被他们骂死。”齐晴有些无奈地白了她一眼。
吴意赶紧摆出可怜兮兮地表情，拉着她手臂摇来摇去：“好晴晴，帮帮我嘛，等事情办妥，我亲自带着厚礼上门去给叔叔阿姨赔罪，好不好？”
齐晴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吴意做的所有决定，她都拗不过，可是偏偏她又吃吴意的撒娇，她叹了口气：“哎呀，怕了你了。”
她站起身来，理着秀发和裙摆，完了又嗔了吴意一眼：“你可得保证让我大赚一笔，不然就赔我！”
吴意毫不犹豫：“好！”
齐晴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压根没当真，整理完裙子和秀发，拎着包包说道：“要不要我送你？”
吴意摇头：“你自己回去吧，我开了车来。”
齐晴走后，她关上办公室的门，又从冰箱拿出了一罐饮料，走到落地窗前慢慢喝着。
陈教授是一枚定时炸弹，就算这辈子她有绝对把握不会让悲剧重演可依旧心中不安，尤其是得知吴善音流露出来的意图后，她心中充满了忧虑，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刻交给了沈青青接手。
但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和罪魁祸首，都源于她自身的弱小。
只有强大，才能拥有坦坦荡荡去爱的自由和资本。
她忍不住再次打开手机，翻到了萧楼的对话框，发了一条信息。
【楼姐姐，你同学好些了吗？请你也注意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等了许久，也没见回复，她眉眼间不由地添了些隐忧。
“楼楼她这会儿是不是在为莫轻寒担忧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她身世提前揭露了？”
***
萧楼趴在莫轻寒床头睡着了。
从下午两点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她都没敢离开，一直守着莫轻寒，林夏来请她去休息，她也没走。
李慧敏还在住院，莫如海对自己女儿的情况一无所知，昏迷的莫轻寒唯一叫着的是她的名字……她于情于理都不敢懈怠。
林夏站在隔壁看护室，透过玻璃隔断一直看着病房。
助理陈婷陪在一旁，她本以为站一会儿就可以歇息，哪知道林夏一站站几个钟头，她感觉自己腿都要抽筋了，偷偷打量林夏一眼，看见那一贯清冷又美丽的侧颜，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小小声地问道：“林董，您在这里站了三个钟头了，要不先去歇息吧，我来守着。莫小姐醒了我第一时间叫您。”
林夏抱臂在胸，神色平静至极，正要吩咐助理离开，眼神突然顿住。
陈婷也发觉了什么，惊喜地说道：“林董，莫小姐好像……好像动了一下。”
“是的。你去叫医生来。”林夏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清淡的笑意。
陈婷看着她，高兴地说道：“好的林董，我去叫医生，你先进去看看莫小姐吧？”她转身飞快地跑出去。
林夏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她想起来，千辛万苦找到的女孩，貌似很反感她。
莫轻寒动弹了几下之后，幽幽睁开眼，眼珠呆滞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接着转了转，头转向了萧楼。
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上立刻涌出一抹惊喜交加的笑容，接着看护室的传音器里响起了一道嘶哑、虚弱又无比欢喜的声音。
“楼楼……”
萧楼立时醒来，睡眼惺忪了看了一眼，也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笑容：“小寒，你醒了？”
两个人的双手同时握在了一起，莫轻寒将脑袋往前伸，像是想要趴进她怀里，萧楼赶紧拦住她，要她别动，接着医生赶来，开始做检查。
林夏眼神无波，许久都没有眨动一下。
医生交代了几句走了，两个年轻人说起了话。
“楼楼，我第一眼看到你好开心。”莫轻寒自始至终偏脸看着萧楼，萧楼嗯了一声，说道：“你醒了我也好开心。”她小心地喂她喝水，莫轻寒喝了几口，就停下看她，萧楼便哄着：“你昏迷了一整天，需要多补水，再喝些。”痴痴看她的女孩便乖乖地继续喝水，喝了几口，又停下看她。
林夏眼神闪了一下，恢复了平静。
莫轻寒道：“楼楼，你是不是一直守着我？”
萧楼犹豫了下，她不喜欢居功，只道：“也没有多久。”
莫轻寒欢欢喜喜地看着她。
虽然才刚从昏迷中醒来，可是她眉梢抵不住地上扬，眼神中都是光彩，整个人都焕发了生机，只有声音还有些沙哑：“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守着我醒来。”
“还有你林阿姨，她也一直在。”
“林夏？！”莫轻寒瞬间变色，林夏也是一惊，脚步连连往后退去，只这两个字眼，她就听出了女孩对她无尽的厌恶、反感甚至是仇恨。
“为什么会这样？”她生平第二次因为一个人的好恶感觉到难受。
萧楼见莫轻寒变了脸色，赶紧问道：“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莫轻寒愣了一会儿，眼神数度变幻，接着转头定定瞧着萧楼，语气有些复杂地问道：“她人在哪里？”
“她可能去休息了，你要我去叫她来吗？”
莫轻寒马上摇头：“不要！”她又看着萧楼，补充道：“我不想看见别人，我只想你陪着你。”
萧楼生怕她状态不稳定，赶紧说道：“好，我哪也不去，陪着你。”
莫轻寒苍白憔悴的脸上马上涌满异常灿烂的笑容，说道：“楼楼，我躺好久了，浑身都难受，想坐起来。”
萧楼小心翼翼扶着她坐起来，莫轻寒又拉住她手：“你坐近点嘛，想和你挨着。”
等萧楼坐到她床头，她立刻靠在了她身上，许是喝了水，她声音变得柔和了起来，温温柔柔地说道：“楼楼，我昏迷时好害怕，到处都是黑漆漆一团，像座牢房一样困着我，我还以为自己永远都出不去了……”她抬起头来看着萧楼，泪水充满她眼窝，在亮眸上打转。
萧楼怜惜不已，拍了拍后背：“不怕了，醒来就好了。”
莫轻寒往她怀里钻去，紧紧地趴在她胸膛上，语气后怕地倾诉：“楼楼，我不是怕黑，我是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拼命挣扎……”
萧楼哄着她，哄了许久，直到莫轻寒精力不济，在她怀里睡去，她将人小心放平在病床上，为她盖好被子，重新在病床旁坐了下来。
林夏松了一口气，她走出看护室，回到助理为她准备好的独立房间，却久不成眠。
许久，许久，没有什么人和事能令她这么困扰了。
以前是楚白云，现在是莫轻寒。
***
第二天早晨，萧楼给莫轻寒喂了早餐后，收到了吴意的信息。
【楼姐姐，我在医院门口，有事想和你说，你可以下楼一趟吗？】
她心中一惊，不知吴意有什么事来找她，赶紧找了个理由下楼。
来到医院大门，远远地就看见人行通道入口处徘徊着一道高挑的身影，吴意这次没有带鸭舌帽，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脸颊两侧，下身穿着米黄色的半裙，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圆领打底，外面罩着一件长而飘逸的米黄色风衣，雪白的脖颈上系着一条亮蓝色的小丝巾，往人群里一站，那抹清新靓丽的蓝，异常扎眼，好看极了。
她心中没来由有些激动，加快了步伐走过去，看见太阳镜遮住了她漂亮的眉眼，露出挺秀的鼻子，还有被白净肌肤映衬的粉红欲滴的唇瓣。
“阿意！”她叫了一声。
吴意也看见了她，立刻朝她走过去，此时正是早餐高峰，出入医院买早餐的人群攒动不休，萧楼着急地跑起来，快速挤入人群来到了她面前。
“这里人太多了，别撞到你。”她一把拉住了吴意的手腕，带着她来到一边的人行道上。
吴意摘下太阳镜放入包包里，又将秀发拂向耳后，露出灿若明霞的脸，朝她望来时，眉眼间都是盈盈的笑意：“楼姐姐。”
轻轻地一声，萧楼突然觉得好生欢喜，说不出来的欢喜，目光落在吴意脸上，见她粉色的嘴唇水水地，又水又嫩，像是被清晨露水打湿的桃花瓣。
她心如擂鼓，咚咚咚，咚咚咚，慌的连话也忘了说。
吴意悄悄走近了半步，柔声说道：“楼姐姐，我家里有急事，必须要出国一阵，特地来和你道别。”
“道别？”萧楼迷茫了一瞬，更加慌乱起来，忍不住走近一步，两人身躯几乎快要贴在一起，可萧楼不觉，吴意更不觉。
“是什么事，怎么突然要出国？”她有些紧张地问道，心里突然涌出许多莫名的情绪，形容不出来，可却叫人有些难受。
吴意微微仰脸，乌黑浓密的睫毛向上翘起，露出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眸光像泉水一般从她脸上流淌而过。
“家里的事，来的很突然，我也是……唉。”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萧楼心疼地看着她，再也不忍心多问什么，关切地说道：“不管什么事，你别太担心，肯定会好起来的，功课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可以线上联系，我每天陪着你做作业。”
吴意眨了下眼，睫毛随之颤动，明亮的眼底溢出笑来：“我就知道楼姐姐会帮我的，我已经打包好了所有的课本、笔记、试卷以及所有用得着的参考书，绝对不会落下功课的。”
她笑容软软的，看的能把人心都融化，萧楼看着，不知不觉说了好多话。
两人站在人行道上旁若无人的聊天，行人不停从旁边经过，每经过一人就看她们一眼。
“你什么时候走？”
“我十点的飞机，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时间很充足。”
萧楼看了眼手机，七点一刻，她放下心，接着叮嘱起来：“那你出国和爸妈一起吗？有没有人照顾你？国外吃饭不比在家，你可能不习惯，有没有带一些特产、零食之类？”
吴意认真听着，她每叮嘱一样，便认认真真地答应，萧楼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停下来时发觉她眼神温温柔柔的，像只小鹿一般乖巧看着自己，不住地点头，她又怅然起来，总觉得好像还有很多话没说完，可是仔细一想又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吴意心中更加不舍，扭头望旁边看了看，瞧见路边有条绿化带，种了果树和草坪，草坪上用鹅卵石铺成弯弯曲曲的小路，她便说道：“楼姐姐，我们去那里走一走，好吗？”
萧楼像是被点醒一般，马上引着她往里面走：“好。”
吴意在前面走，她在后面紧跟着，留意到吴意裙摆到小腿肚，脚上穿着的是平底小皮鞋，早晨鹅卵石上还有星星点点的露水，她顿时担心起来，在后面悄悄张着手臂虚挡着，生怕她滑倒。
吴意一直扭头看着她，所以走的很慢，等到萧楼与她并肩，她更慢了些，走一步停一下，说道：“楼姐姐，你说的我都记着呢，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到的。”
萧楼点头，又想了想，叮嘱道：“如果国外的食物你吃不惯，当地又买不到合口的，你给我说，我给你寄。”
“好，我记住了，要是嘴馋了，我就找楼姐姐要好吃的。”
“你给老师和同学都打过招呼了吗？”
“都说过了呢。”
“那就好，和老师要保持联系，如果出现新型考题、解法，或者国考新政策，老师也好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我记住了，会时时和老师联系，也会和同学保持联系的，楼姐姐放心吧。”
她又悄悄往萧楼身边挪了挪，这时两人走完了鹅卵石路面，来到了草坪上，萧楼慢慢垂下了手臂，她还想说些什么，发觉能想到的都叮嘱过了，沉默了下来。
两人一起并肩走在路边的草坪上，晨光映照着她们年轻的脸庞，在她们身周染上一圈金色的光晕。
行人匆匆路过，不时还有晨跑的老人、年轻小伙跑过身边，这个城市彻底苏醒了过来，一切都变得繁忙、劳碌，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只有她们的步伐，又轻又慢。
两人走的越来越近，肩头时不时碰在一起，垂在身侧的手背也偶尔触碰在一起，然后又随着步伐分开。
吴意悄悄转脸看她，瞧见她微微皱着眉，有些情绪不太高的样子，她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往萧楼那边悄悄勾出手指。
一根，两根……临走前，好想她抱一抱自己，可是看这个呆子是不会主动的了，那牵个手总可以吧。
萧楼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脸来问道：“要去多久呢？”
吴意正在伸出的手指猛地缩了回来，说道：“预计2-3个月。”
萧楼有些诧异：“这么久吗？”
吴意没说话，如果可以，她一天都不想离开，可是这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当然要利用信息差狠赚一把。
两人又往前方慢慢走着，草地渐渐到了尽头，自己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吴意心一狠，又伸出手去，四根手指同时往萧楼垂着的手心勾入。
“室长？”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萧楼和吴意同时看过去，只见于萍萍提着一袋水果快步走来。
“萍萍，你怎么来了？”
萧楼跨步上前迎上去，手和吴意的手擦过。
吴意落在她身后，抿着唇，眼底一点一点涌满失落。
第35章 第 35 章
萧楼走出两步, 又退了回来，手臂张开揽住了吴意的后背，带着她一起迎上于萍萍。
“萍萍。”她自己招呼了一声，手臂在吴意后背上轻轻推了推, 吴意失落的眼神瞬间被欢喜填满, 冲着于萍萍甜甜地喊：“萍萍学姐好。”
“哈喽，吴学妹。”于萍萍利落地打了个招呼, 看见萧楼揽着吴意,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 一个挺秀如兰竹, 一个明艳似玫瑰, 竟然格外的登对, 她脑海掠过一丝诧异：“室长好像还从来没和人这么亲密地站在一起过”，不过她也只是随便想想, 想了一下便抛开, 转而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阿意找我有事，你来看小寒的吧？她刚吃了早饭，你先上去。”萧楼主动接话，目光又落在吴意脸上：“我送送她, 然后也上去了。”
“行吧，一会儿见。吴学妹，一路顺风。”于萍萍从她们身边走过。
“谢谢萍萍学姐。”吴意依偎在萧楼身边，挥了挥手。
两人一起目送于萍萍走远, 萧楼侧身问道：“是不是时间到了？”
“嗯。”吴意低低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什么, 赶紧打开自己斜挎着的包包。
萧楼注意到她今天背的又是那个小兔子包包, 不由地笑了一下。
吴意从包里取出手机, 两只手捧着，看了她一眼，脸色微微泛出些羞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楼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拍张照片吗？”
萧楼温声道：“是要与我合影吗？”
“嗯。”吴意马上点头，又说道：“我出国可能要很久，身边也没有好朋友，如果有一张与楼姐姐的合影，想偷懒的时候就可以看看楼姐姐，这样就不好意思懈怠了……”
她微微仰着脸看来，脸上，眼睛里，就连捧着手机的动作里，都流露出来一股深深的期待和盼望，真挚到叫人无论如何不舍得拒绝。
萧楼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她本来像家乡的狗尾巴草一般，自由自在的生长，安安静静，又默默无闻，可在吴意面前，她突然变得重要了起来，她被她看重，被她珍视，被她需要，狗尾巴草不再孤单摇摆，而是有了牵挂，有了念想，这感觉如此美妙，令她心生感动，生出了从未有的豪迈之情，主动伸手过去：“给我，我来拍。”
吴意赶紧解锁屏幕递过去，萧楼打开自拍镜头对准两人，瞧见背景是医院大楼，她当即揽着吴意原地转圈，嘈杂的街道，高低错落的居民楼，商业广场……不行，背景都不好，这一刻她充满了表现欲，揽抱着吴意不住切换背景，直到转到一处通往远方的马路，车流人流上空恰好是蓝天白云，地平线尽头是消失的车流和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她笑了起来，喊道：“阿意，找到了，就这个背景吧！”
“好呀楼姐姐，我也好喜欢这个背景。”
“我拍啦，3…2…1！”
“咔嚓咔嚓咔嚓。”她连着拍了三张。
“看看怎么样？”
吴意捧着手机笑，露出晶莹雪白的贝齿，直欢呼：“拍的好好哦，我们都笑得好开心，谢谢楼姐姐。”
“谢我什么，以后不许这么客气。”萧楼侧身转到她正面，有些嗔怪地说了起来。
瞧见她被风吹乱的秀发，缭绕着她明艳灿丽的脸庞，背后嘈杂的车流、街道渐渐模糊，在眼里定格，宛如杂志封面，惊艳，明朗，叫人难忘。
她克制不住地伸手出去，轻轻捉住那几缕调皮的发丝，帮她细心理好，落眼又瞧见她俏脸盈笑，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她心窝直发烫，嗓子干燥，挤压，暗流奔涌，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却又觉得许多话不必说，只道：“如果在那边有什么不开心，就给我打电话。”
“真的？”盈盈浅笑的少女，一下子像是被果子砸中的小松鼠，踮起脚尖来，眼底饱含着不敢置信的惊喜。
“真的。”萧楼笃定地点头。
那双眼睛里涌出更多的笑和开心，欢快地说道：“我好开心，我会给楼姐姐打电话的。”
萧楼忍不住去揉了揉她发顶：“小傻瓜，说了不开心给我打电话，怎么还那么高兴。”
吴意翘着唇，压根止不住笑，理直气壮地说道：“因为和楼姐姐打电话就会开心起来呀！”
“嗯，你的车来了吗？”
“哦……”她应了一声，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忽地又看着萧楼笑起来：“车来啦，等我上飞机给楼姐姐说。”
萧楼打量着她，瞧见她身上再没有任何不妥，叮嘱道：“好，下了飞机也给我说声。”
“嗯。”恰在这时，一辆黑车无声地滑行到两人身边，吴意不舍地停步：“楼姐姐，车来了，我要走了。”
“好，一路顺风。”
萧楼看着她上车，关门，招手，目送黑车离开，她忍不住拿出自己手机，打开相册，这才发现刚才的合照都是用吴意手机拍的。
说不清地，心里好生遗憾。
又回头看了一眼街道，街上车水马龙，那辆黑车早就看不见影了，她收回目光，慢慢往医院走，脑海不知不觉回想着方才的情景，想着想着就笑了。
好奇怪呀，那么多弟弟妹妹喊她姐姐，可再没有谁叫的能抵得过一句“楼姐姐”。虹楼姝原
她脚步欢快起来，乘电梯来到病房，迎面碰上陈婷。
“萧小姐，我们林董想找你私下聊聊。”
萧楼有些诧异，跟着陈婷来到一间像是医生办公室的房间，林夏正等在里面。
她从窗户前转过身来，目光审视地看着萧楼。
一身优雅得体的西裤衬衣修饰出曼妙身姿，外罩阔摆风衣，束着腰带，竖领，领口开敞，露出雪白脖颈和精致纤细的钻石项链，细高跟鞋，站姿挺直，很lady，优雅，庄重又具有威压性的气质扑面而来。
萧楼有些不适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气场强大的女性。
林夏打量着她，目光冷静又锐利，问道：“萧小姐，你以前和小寒认识吗？”
“不认识，我们是刚进大学认识的。”
“原来是这样。”
林夏点点头，看见她神态拘谨，便领着她来到茶几前坐下，坐定后，她又打量起萧楼，目光充满探究。
萧楼被她看的坐立不安，忍不住说道：“林阿姨，如果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小寒是我朋友，能帮到她的地方我会尽力。”
昨晚她私下和莫如海联系过，得知林夏确实是莫家亲戚，所以才这么说。
林夏收了打量的目光，十分客气地说道：“既然萧小姐这么说，那我就直言了。”
“我和小寒妈妈是故交，以前因为一些事失联了，最近才联系上，但是我从没有与年轻人打交道的经验，怕与她相处不好，所以想请你帮忙多照应一些。”
萧楼松了口气，点头道：“应该的，她是我朋友，林阿姨不说，我也会照顾她的。”
林夏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瞧见她清澈如水的眼神，眉眼间也都是殷切的关心，便问道：“除了你之外，她还有哪些朋友？”
萧楼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好说，莫轻寒和她认识后，便经常来找她，很少听她提及室友，同学，平日来往的只有自己和自己的三个室友，只好道：“我也不太清楚。”
林夏立时了然，心头又添了一份担忧，暗道小丫头人际上应该是有些内向，朋友不多。
她想起莫轻寒那晚歇斯底里发怒的模样，眼神有些发沉，向萧楼问道：“她平时有心事，会对你说吗？”
萧楼想了想说道：“有的会吧，不过小寒性格开朗活泼，没见她有什么心事。”
开朗活泼？林夏目带疑惑，感觉这点与自己感觉到的完全不同，正要再问，陈婷在外敲门：“林董，莫小姐想要出院，我们拦不住。”
林夏目光微沉，冷静吩咐：“知道了，我们马上出来。”
萧楼站起身：“我去劝劝她。”
“你先坐，萧小姐。”林夏抬手压了压，萧楼不由自主坐下。
林夏抬手揉了揉眉心，微微低头，似乎在沉思，房间里沉默下来。
萧楼在这股沉默，压抑的氛围中坐立不安，面前的女人，气场太具有压迫性了。
过了会儿，林夏总算打破沉默：“萧小姐，她妈妈病重，家里就她一个孩子，所以我和她家人都希望她好好地，但是太关心又怕引起她反感，这点你应该能理解吧？”
萧楼点点头：“能。”
林夏对她态度很满意，继续道：“所以想请你帮我们留意，如果小寒生活中，学习上，与人交际乃至方方面面，出现任何难题或者困难，请第一时间联系我，我来想办法。”
她取出手机，看着萧楼：“你手机号多少，我们留个联系方式。”
萧楼报了数，林夏立刻拨打了过来，说道：“这是我私人电话，24小时待机，有事随时找我。”
萧楼见她这么关心莫轻寒，心中也替自己朋友高兴，认真点头：“好的林阿姨，我记住了。”
林夏看着她，又道：“接下来还要有劳萧小姐，请再去劝劝她继续住院观察一周。”
她语气很冷静，带着那种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意味，萧楼略感不适，不过也没说什么，点头答应。
林夏站了起来，伸出素白的手掌。
“萧小姐，今天我们的谈话，请你保密，我不想弄巧成拙，请你理解。”
萧楼压根没经历过这么正式的会面，赶紧伸出手去，与她握了握。
“好的林阿姨，我理解的。”
林夏听出她有些诚惶诚恐，愈发满意，目送她出了房间，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尽。
“小寒到底为什么讨厌我？”她仍旧为这个问题苦恼，故人之女近在咫尺，可她竟不敢走近，她感觉的出，莫轻寒那晚的怒骂，绝不是小孩子的叛逆任性。
萧楼来到病房，正和于萍萍聊天的莫轻寒一秒灿烂。
“楼楼！”
萧楼笑着走过去：“你们俩聊什么呢？”
于萍萍快人快语：“当然是聊你咯！”
“萍萍？”莫轻寒马上发出一声娇嗔，紧张地看了于萍萍一眼。
于萍萍耸耸肩：“有什么好怕的，想说就说啊，人生苦短，须知及时行乐哦！”
“萍萍，不许乱说！”莫轻寒见她快要说漏嘴，急得要下病床，于萍萍从凳子上起身，往旁边跳去：“切，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算了我懒得操心了。”
萧楼纳闷地看着她们俩：“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就是说……”
“没有，我们在说，萍萍来了，你也在，中午我们一起吃什么好吃的？”
于萍萍摊了摊手：“真要命。”
莫轻寒讨好地冲着她笑了一笑，探身来拉住萧楼坐在床边，问道：“楼楼，我想出院，刚好中午我们去找个饭店美美吃一顿，怎么样？”
萧楼赶紧摇头：“不行，你才醒过来，怎么能马上出院，必须要再多住几天，让医生多观察观察，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了再出院。”
莫轻寒知道自己情况，那晚昏迷纯粹是情绪积压到极致造成的，她身体压根没毛病，便央求道：“楼楼，我没事了，真的，能吃能跑。”
她说着要下床证明，萧楼赶紧拦住她：“不行，快躺好。”
“人家不想住院了嘛，何况我妈妈在住院，我要去陪护，还有公司的事，学校的功课，我都不能落下。”
萧楼才答应林夏，哪肯同意，摇头：“公司和功课，等你好了我帮你，现在先养病，你听话，不许任性。”
“哦。”莫轻寒听她语气这么霸道，莫名开心，乖乖答应了。
于萍萍在一旁看着，不住撇嘴：“无聊，又让我当灯泡，我还有课呢，中午可没空陪你们吃饭，我先走了。”
莫轻寒和萧楼只好和她道别，萧楼送她出去后回来说道：“萍萍和你聊什么了，谁让她当灯泡了？”
莫轻寒目光幽幽地看她一眼，柔声说道：“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哦。”萧楼丢开这个疑惑，“你渴了吧，我给你倒点水喝。”
其实于萍萍已经为她倒过两杯，可莫轻寒哪舍得拒绝她照顾，当即猛点头，萧楼接了水喂她喝。
莫轻寒一边喝一边说道：“楼楼，你对我真好。”
萧楼说道：“其实你亲人都对你很好，比如你林阿姨，就很关心你，你昏迷时她一直在……”
莫轻寒脸色骤变，一把抓住萧楼双手：“楼楼，她对你说什么了？”
她这副急迫、紧张、不安的神色，顿时让萧楼想起林夏的话，她忍不住问道：“小寒，你是不是和你阿姨闹别扭了？”
“不！”莫轻寒神色大变，疯狂摇头，她松开萧楼的手要下床，嘴里念叨：“这个坏女人，我要去问问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小寒，你别紧张，她没和我说什么。”
莫轻寒猛地盯住她：“那你怎么突然帮她说好话？她肯定找你了，对不对？”
萧楼犹豫着还没说话，莫轻寒就紧张的脸色发白：“楼楼，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不要瞒我，楼楼？”
萧楼只好道：“她就是关心你，没说什么。”
“呵呵！”莫轻寒发出一声冷笑，她忽然越过萧楼跳下病床，萧楼拦阻不及，急的大喊：“小寒，你别这样！”
莫轻寒赤脚踩在地上，凝视着她，萧楼紧张地靠近过去，试探地去抓住了她手腕，莫轻寒轻轻笑了一下：“楼楼，你别怕，我没事，也没有任性，我只是不想提她。”
萧楼点头，仍是不放心地瞧着她。
莫轻寒又笑了笑，轻声道：“我在病房实在太闷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萧楼仔细打量着她，见她平静了下来，便安抚她：“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你林阿姨，我再也不在你面前提她就是，不过你身体要紧，不能再像刚才那样。”
“嗯，你说的我都听。”
两人来到走廊，莫轻寒挽着萧楼，径直走向通道尽头。这层楼本就是高端病房区，病人少，家属也少，楼道里很安静。
萧楼怕她不开心，主动带她来到窗户前：“要不要看看风景，今天天气还不错。”
莫轻寒和她并肩而立，瞧着窗外，她脸上神色数度变幻，眼神一会儿冷酷决绝，一会儿怒火中烧，一会儿又悲伤莫名，沉默了许久，她像是突然做了什么决定，转过身来对着萧楼，眼神里都是深邃莫名的情绪。
“楼楼，我有个故事要讲给你听，你听的时候，先不要慌张，也不要着急，一切都听我说完，好不好？”
第36章 第 36 章
萧楼体味出她字里行间所流露出来的超乎寻常的平静, 她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莫轻寒以一种旁观者的淡漠语气，开始讲述起这个故事。
“……江峰回城后娶了门当户对的夫人，压根不知道将一切交付给他的周海燕已经有了他的女儿, 周海燕苦等三年都没等到江峰回来, 被迫嫁给了邻村的木匠楚材，楚材没有嫌弃她未婚有孕, 将她和江峰的女儿取名楚白云, 并视如己出。”
“楚白云长大后去省城上学, 遇到了江峰与后来娶的女人的儿子江峤, 江峤弓虽暴了楚白云。”
萧楼猛地看了她一眼：“……”她没有说出话来, 眉心倏地蹙起, 越皱越紧。
莫轻寒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平静的仿佛换了个人, 金秋的阳光柔软明亮, 在她脸上交错，留下一团团跳跃的幽影，将她白雪般的肌肤映衬的忽明忽暗。
“楚白云醒来后自杀，被楚材和周海燕拦了下来, 送入医院抢救时，他们才发现楚白云有了身孕，她身体极度脆弱，如果强行流产就会当场毙命, 万般痛苦之下，他们只好选择让她生下了那个孩子, 生产后楚白云精神完全崩溃, 完全不记得以前的经历, 一家人为了保护她，带着她远走他乡。”
“失忆后的楚白云在亲人的照料下，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快乐，顺利大学毕业，然后在当地一所国中任教，一家人也终于迎来了平凡简单的幸福，可是命运往往就是那么不公，楚白云任教第一年的那个暑假，江峤来到了同个城市度假，他在街上见到了被他弓虽暴过的楚白云，楚白云也认出了这个人渣，与此同时，所有不堪的过往一瞬间复苏，她想起了经历过的地狱和噩梦，从街头冲了出去……”
萧楼惊愕地看着她，只听莫轻寒语气淡漠地说道：“她跳入了奔腾的江水中，这次，她总算自杀成功，死了。”
她语气更冷了一些，继续说道：“当年，楚材和周海燕为了安抚尚未失忆的楚白云，谎称那个孩子一出世就死了，但其实孩子没死，被送给了周海燕姐姐周海霞的女儿抚养。”
“周海霞的女儿叫李慧敏，收养的孩子随夫姓，叫莫轻寒。”
萧楼的瞳孔一瞬间放大。
莫轻寒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她，嘴角似乎还笑了一下，语气很干脆的说道：“我就是那个楚白云被弓虽暴后生下的孩子。”
“……”
走廊的角落里一时落针可闻，连呼吸都听不见。
萧楼错鄂震惊的眼神看着莫轻寒，久久都无法平静。
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唇蠕动着，完全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
对面，莫轻寒抿紧了嘴唇，神态看似不在意，其实内心已经紧张到箭弦紧绷。
萧楼不可抑制地身躯向前倾，想要给她力量，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失措之下抬手握住了她双臂。
“小寒。”她的目光温暖如水，完完全全落在她脸上，令她觉得，她眼里只放的下她一个人。
“别怕，一切都过去了，再也不会有坏人了。”
在她目光笼罩下的女孩，一瞬间丢盔卸甲，投入了她怀里。
只有萧楼，唯有萧楼，一句话可决她悲欢苦乐。
“楼楼……”她叫了一声，哽咽在喉。
萧楼犹豫了一下，两条手臂慢慢张开，拢住了她脊背。
“你是不是最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不开心？”
“也没有不开心。”她低低地说了一句。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了好不好？”
“嗯……你会嫌弃我吗？”
“永远不会。”
莫轻寒紧绷的弦松弛了下来，仰脸来看着她，发觉萧楼也在看着自己，清澈柔软的目光像是一汪泉水，洗涤了她内心深处因为不安、愤怒和仇恨而生出的杂质。
她眼圈慢慢湿了，软软地靠在了萧楼怀里：“楼楼，我就知道你一点也不会在意我的身世的。”
“当然，就算知道了，你还是你啊，没什么不同。”
莫轻寒从她怀抱里抬起头望着她，眼圈泛着红氤氤氲氲，朝着眼睑弥漫：“我一直想告诉你的。”
萧楼轻轻地拍了拍她脊背，柔声道：“现在我都知道了，你也不要乱想了。”
“嗯，我不乱想，我告诉你我的身世，是怕以后出现误会。”
萧楼有些不解：“什么误会？”
“我爸妈还有林夏，都知道我的身世，但是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所以，如果以后他们以保护我为借口，要求你做一些为难的事，你千万别答应！”
萧楼听得有些糊涂，问道：“什么为难的事，小寒你说的我有点没听懂？”
莫轻寒轻轻摇头，不肯再多说，只道：“你记住这一点就好了，我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一点也没有被这个真相击溃，如果其他人拿这个真相来要求你，你什么也不要答应。”
萧楼迷惑不解，没有说话。
莫轻寒紧张地推了推她：“楼楼，你答应我，不管任何人打着为我好的借口对你提要求，你都不要同意！”
“……”萧楼心中倍觉怪异，但是这个奇怪的请求完全是为自己考虑，她没有理由不答应，便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就是。”
莫轻寒总算放下心来，她压根舍不得离开她怀抱，又匍匐上去，紧紧贴在她胸脯上。
直到这一刻，她伪装坚强的神色开始一点点崩溃，痛苦、不堪回首、哀伤，怨恨……种种负面情绪纷至沓来，在她脸上汇聚，形成异常复杂的神态。
林夏的强势出现，让她不得不提前告诉萧楼自己的身世，避免再出现前世被迫分开的悲剧。
她决不能允许自己和萧楼再因为那个身世的真相而劳燕分飞。
但是她给萧楼的故事，只讲述了一半。
楚白云被弓虽暴后，周海燕找上门，发现江峤是江峰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她绝望欲死，怒斥江峰，恨不得和这个人渣同归于尽，但是她压根低估了江峰的灭绝人性，不仅自己被江峰控制起来，为了掩盖自己儿子犯下的罪孽，江峰还用楚材的性命做威胁，强迫他们一家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后来楚白云自杀后，自己降生的事实被江峰的仇家故意泄露出去，以此威胁打击江家，江峰狗急跳墙丧心病狂，先是逼死周海燕，接着害得楚材出车祸，然后派杀手到处寻找自己的下落想要赶尽杀绝……
幸好李慧敏和莫如海带着自己东躲西藏，暗中布局打击江家的幕后黑手也一直不怀好意打掩护，自己才顺利活到十八岁。
然后遇到林夏，自己的悲剧没有再继续下去，可是自己和萧楼的悲剧开始了……
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浮现，她神色愈来愈痛苦，人像朵即将凋零的花骨朵，破碎，哀婉，凄惶。
林夏以为她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其实江峰为了求她认祖归宗，私下偷偷告诉她了。
她背负着血海深仇。
可是仇人，一个是血缘上的爷爷和父亲，一个是林氏家主林若松，那个爱她护她把一切好都给了她和她妈妈的林夏的父亲。
这样的遭遇，她到底要怎么和解？到底要怎么面对？
如果没有萧楼温柔坚定深沉如海的爱，她早在上辈子就已经彻底凋零了。
那这辈子，自己还能得到她的爱吗？
她慢慢抬起埋着的脸颊，神色复杂地凝视着萧楼，萧楼不明其意，关切地问道：“你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那双眼睛里，全都毫无保留的关心和真挚，一如上辈子她爱她时那么纯粹。
有那么一瞬间，莫轻寒很想坦白自己的心意，想痛痛快快地告诉她，自己好爱好爱她，可是话涌到了喉咙，她又死死忍住了。
太仓促了。
这样毫无准备的表白，完全配不上萧楼给予她的好。
***
三个月后。
M国国安局召开了一项紧急秘密会议。
“各位……最近一个月，我们数据科追踪到一起涉嫌非法操纵股市的恶性犯罪案件。”
“根据调查，对方是团伙作案，很可能还是跨国犯罪……”
“不是可能，就是跨国作案！”
一个嚣张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打断了正在进行的会议。
话音刚落，紧闭的会议室大门被人重力撞开，六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子簇拥着一名金发中年男人迅速闯入进来。
“中情局的人，你们来干什么？”
几名身着军装的彪悍男子立刻要起身轰人，被主管亨利拦住，他冲着金发中年男人问道：“麦克斯，怎么回事？”
金发中年男人直接甩出一份文件，啪一声放在他们会议桌上，大刺刺说道：“这是总统特批手令，从现在起，这起商业犯罪由我们CIA接管！”
会议室在座的几名头脑豁然变色：“这里是NSA，请你们立刻出去！”
亨利看也不看文件，撑桌而起，语气不善地说道：“麦克斯，我需要一个解释！”
麦克斯冲着自己身边一个黑色卷发的绿眸青年点点头：“吉姆，展示给他们看。”
绿眸卷毛青年吉姆立刻走到会议室的投屏前，只见他打开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高精端投影仪，打了个响指，画面立刻呈现了出来。
上面显示出实时动态的世界地图和若干个红色坐标。
“我们调查到，这起跨国商业犯罪最早发现于三个月前，三个月期间，他们不断操纵大批金额进入国际股市，然后于同一个时间段，分批次抛售，初步估计共计成交三百五十三单，共计套现超过两千亿美金！”
“但是他们过于狡猾，进入股市的坐标分布于全球八十个国家的三百多个城市，每笔成交金额都不足以引起当地警惕，抛售套现后所有金额都在第一时间进行了秘密转移……”
亨利冷声道：“不要说废话，这些数据我们NSA早就掌握了！”
他话音刚落，下首一个士官立刻嘲笑起来：“还是说你们CIA现在习惯拿着我们的数据到处招摇撞骗？”
卷毛青年吉姆赶紧说道：“当然不是，我们已经通过最新的智脑算法锁定了他们的作案手法，并且已经和其中三十个国家的国际情报科取得了联系，只要接下来他们在全球任何终端使用类似手法进入股市，立刻就能锁定他们的坐标，将他们一网打尽！”
亨利抱臂在胸，蓝色眼眸闪烁着幽光，质问道：“如果他们不再作案呢？”
吉姆立刻摊手，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这不可能，没有谁能抵挡得住500%以上利润率的诱惑！”
亨利和自己副官对视了一眼，冲着麦克斯说道：“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表明，这起案件是他国间谍的阴谋，事关国家安全，我会向总统单独汇报，这个案子将继续由我们NSA负责！”
“送客！”
麦克斯气急败坏从会议室出来，怒目身边的副官：“蠢货，NSA什么时候掌握了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吉姆耸肩表示不敢置信：“不可能！”接着脸色一变：“噢该死，我忽略了这个！”
“到底是什么？”麦克斯凶狠地盯过来。
“他们作案的八十多个国家里，竟然没有晨星帝国，我开始以为是故布迷阵让我们掉陷阱，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计中计！”
“该死！”
与此同时，太平洋某座小岛上，异域风情的木屋中，齐晴坐在蒲团上全神贯注地查看数据，她面前一共三台电脑，屏幕上一行行数据不断滚动！
每一行数据都代表一项进账！
半小时之后，她脸色不敢置信地转向一旁矮桌前端坐的吴意。
“阿意，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吴意刷刷刷仍在笔耕不辍，闻言头也不抬，只嗯了一声。
齐晴完全无法镇定，站起身将她一把拉起：“阿意，你快告诉我，你知道我们会盈利，不对，是疯狂盈利，几乎是500%的利润率，这是我压根想象不到的，就算股神在世也无法做到，你怎么会知道？”
吴意无奈地看了好友一眼，随口胡诌：“我也不知道，纯粹是灵光一闪，误打误撞，好了，赶紧收网，把资金隐蔽好。”
齐晴压根不信她说的，眉飞色舞地道：“放心吧，我已经第一时间将所有资金都转移到了一千个提前准备好的秘密账户，而且每笔到账资金都通过合法途径获取的，没有任何人能追踪到。”
她见吴意又要坐下去，急得一把拽住她：“我们刚赚了将近两千亿美金，两千亿，你知道吗？你竟然还能镇定自如的去做作业，能不能配合点，和我一起开瓶香槟庆祝一番？”
“oh my god！正在海滩上日光浴的苏阿姨甚至不知道我们完成了多么伟大的创举！”
吴意无动于衷，有些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好庆祝的，以后可以赚更多，你别大惊小怪了，行了，你陪我妈妈去玩吧，我要把这张卷子做完，一会儿还要交上去的！”
齐晴被她噎的无言以对，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吴意坐下后，刚握住签字笔，又回头对她说道：“顺便给我妈妈说一声，明天一早我们启程回国。”
齐晴一瞬间目瞪口呆：“什么，你要回国，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回国。”
“现在行情正好，你回国不就是停止投资？”
“嗯，赚完钱了，走人。”
齐晴差点叫出来：“阿意，你脑袋到底在想什么？我们三个月赚了两千亿美金，你现在告诉我停手，放着到手的金库一走了之？”
吴意知道自己这次利用信息差会引来很多关注，甚至引来国际警察，所以一举一动都格外谨慎，没想到好友陷入了短暂的胜利不可自拔。
她只得放下笔，认真看着齐晴：“晴晴，你信我吗？”
齐晴果断点头：“信，但是……”
“没有但是，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包括明天回家。”
齐晴从来扭转不了她的决定，闻言也只好叹气。
吴意立刻专心致志地做起试题，这是萧楼专门给她整理的错题集，专门给她每天开小灶。
她已经在平板上做过一遍了，可是还是想打印出来纸质试卷再做一遍。
当她握着签字笔在萧楼整理的错题集上写下一个个答案时，她感觉到，萧楼就像她的考题，她正在解答。
每解答完一道题，她就好像和她近了一些，也许，等她解答完她所有的题目，就会打开通往她心底的闸门，住进那里，再也不会离开。
第37章 第 37 章
齐晴想要离开, 又有些不死心。
生为齐家独生女，以后是顺理成章的齐家家主继承人，集爸妈全部宠爱于一身，从出生起就过的比公主还要更像公主, 金钱在她眼里就是一串串流动的数字。
但也正因为如此, 她比其他人更明白资本的能量有多么可怕。
两千亿美金，按照实时汇率换算, 那就是一万亿晨星币, 今年晨星最新财富榜出炉, 罗列了帝国前一百强企业, 齐家位列第六十三名, 年度营收总额刚好擦线一万亿规模。
而这是营业总收入, 非流动资金，吴意三个月挣到的一万亿是随时可以动用的流动资金, 恐怕就是财富榜前十的寡头国企集团, 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筹集出一万亿的流动资金。
可以想像，这一万亿的资金意味着什么！
齐晴暗暗思量着，在吴意身旁徘徊不去，可吴意始终聚精会神地做卷子, 对她视若无睹。
她忍无可忍，伸手在吴意案头叩击：“阿意！”
吴意身姿端坐，修长玉颈微微前倾，眼也不眨地盯着卷面, 一笔一划写的异常认真。
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齐晴更加急迫起来, 又连着叩击了三下。
“咚咚咚…”
吴意终于抬起头来, 看了她一眼, 又垂眸瞧着卷面，口里无意识地问道：“噢晴晴，你怎么还没出去玩？”
齐晴直接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又喊了一声：“阿意，你停一停，听我说话。”
吴意搁下笔，将试卷小心翼翼叠好，又看了看旁边的电子表，将正在跳动的时间暂停，这才有条不紊地说道：“说吧。”
齐晴满腔疑问堵在嗓子眼，气鼓鼓看着她，半晌才问道：“你害怕惹来有心人的注意，我能理解，但如果是正常的股市交易呢？”
吴意果断摇头：“不行。”
她端起侍应生准备好的鲜榨果汁，喝了一口，浓郁的热带果汁充溢整个口腔，芬芳，自然，香甜，简直像是在吃南半球的春天般美味。
她唇角漾开，慢悠悠说道：“第一，现在是信息化时代，股市上的所有操作都会留下痕迹，次数越多痕迹越多，被追踪到的可能就越高，我不能冒险。”
“第二，正常股市交易的时间成本太高，我不想玩。”
齐晴愣了愣：“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正式接掌集团，时间本来就在流逝啊！”
吴意摇摇头，端了杯果汁递给她，齐晴接在手里，跟在她身后一起来到木屋的走廊。
远处，碧海蓝天下，雪白细腻的沙滩干净柔软，像云朵一样铺展，三三两两的彩色遮阳伞在沙滩上开花，几对父母在遮阳伞下懒洋洋躺着，悠闲地喝着果汁，少年少女们在水中荡漾嬉戏，小孩子追逐打闹，留下一串串脚印……
吴意静静地看着，说道：“时间确实在流逝，但有些时间你不觉得浪费着度过更美好吗？比如现在，你为什么不去沙滩上走一走，吹吹风，听听海浪。”
齐晴迷茫了一瞬，忽然醒悟过来，抬高声音说道：“阿意，我在说我们的业务。”
吴意转过身来：“晴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的就是我们的计划，现在的一切，都在计划内。”
齐晴呆呆看着她平静的神色，彻底明白了自己压根说服不了她，她心底的不甘也渐渐平复，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怕我们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以后会后悔。”
吴意笑了笑，举着杯子与她一碰，杯子发出清脆的叮声。
“不会的，我不会后悔，你也不会后悔，干杯。”
齐晴无奈地喝了一口，心中还有不甘，可吴意明显不会动摇，她只好问起下一步打算。
“我看你和大家签的协议只有三个月，之后是打算怎么做？不过我们现在有了充足的资金，已经无需借助其他人。”
吴意沉吟着，说道：“回去后先拿出一百五十亿回馈大家的投资，这事你来办。”
齐晴道：“按照协议，我们虽然签了三个月，但其实真正盈利都在第三个月，头两个月完全可以根据协议商定，按照市场最高利润率进行补偿，即便这样，他们也赚的盆满钵满。”
吴意道：“没事，不差那点钱，就当是投石问路。”
齐晴秒懂她意思，点头赞同。
吴意继续说道：“剩下资金，拨出三千亿到我私人账户，两千亿储备金投入秘密基金，具体选择哪几只我列清单给你，剩下的用作我们启动资金，按照之前定的计划推进。”
她看着齐晴笑了笑：“晴晴，接下来就麻烦你来掌管大局了。”
齐晴咋舌：“你是说剩下四千多亿都给我管？”
吴意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呢？”
齐晴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个决定，忽然笑着问：“阿意，这可是四千多亿，抵得过一个顶级豪门全部财产，你都给我管，也不怕被我假公济私了。”
吴意耸耸肩，没所谓地说道：“何必多此一举，直接都转到你账户去，你随便花。”
齐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脱口问道：“都花光了呢？”
“我再给你呀。”吴意笑了笑。
齐晴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轻轻捶了她一拳头：“讨厌！”
吴意笑笑没说话，齐晴又嗔怪地瞪她一眼：“干嘛对我那么好？”
“你是我好朋友。”
吴意坦然说着，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海边。
“阿意……”齐晴感动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如何表达此刻心境，等到终于找到想说的话，突然发现吴意一幅游离状态，好像在走神。
“……”酝酿了满肚子心里话的齐晴囧的俏脸通红，气恼地推了一下，“阿意，你到底在想什么？”
“哦，我就是在想，怎么挣更多钱，然后把你推上全球首富的宝座。”
“干嘛呀，胡说八道！”齐晴有些懊恼，以为她拿自己开涮。
吴意也没解释，挑眉问道：“你不想当吗？”
齐晴捋了捋头发，扭头看着她，眉眼间蕴满莫名情绪，问道：“你想我当？”
“想呀。”吴意明眸湛亮，“有个全球首富的好闺蜜，想想就觉得带劲！”
“哎呀你讨厌不，你想的话自己做咯？”齐晴脸色有些红，总觉得她在开玩笑，可是她暗地里却又被她的话说的蠢蠢欲动。
吴意耸了耸肩：“我不想做，我只想你做。”她转过身来又和齐晴杯子碰了一下：“不过现在说有点早，等我们一步一步来实现，如果真成了，到时候我亲手给你做个王冠。”
齐晴这才知道她一点没开玩笑，她愣愣地看着吴意，感觉有点没法承受这么沉甸甸的友谊，心底涨涨地，像是马上要打开一条口子，有不一样的心绪在汹涌澎湃……
吴意突然指着海滩叫了起来。
“晴晴，你快看，那里来了一群俊男靓女，我还要做卷子，你替我去玩玩嘛！”
她一把接过齐晴手里的果汁，将她推到了台阶前：“快去吧，明天就启程，今天好好放松下。”
“阿意…你……”齐晴激荡的心绪卡在嗓子眼，被这个插曲打断，再也无从表达，她被动地下了木楼，依依不舍地朝着沙滩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暗思。
吴意目送着她的背影，目光缓移到沙滩某个金发碧眼身材霸绝的比基尼女郎身上，她没想到随意选择的一个度假海岛，竟然恰好遇到了阿戴琳。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她走回木楼的矮桌前坐下，突然觉得心情实在曼妙，打开手机播起音乐，接着埋头做试卷。
南半球的春天，下午三四点的午后，斜阳从地平线的尽头照来，雲流れ恬淡的旋律像溪水般缓缓流淌，她静坐在木屋的窗前，静静听着自己刷刷的写字声伴着春天的小虫儿叫，微风带着海洋的气息，悄悄划过她额头的刘海，消散在一片片葱郁的椰树林中。
她许久都没有动一下，只是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着，答案像是蓄谋已久从笔尖自在呈现，眼前的景象悠悠闲闲在心中化作了音符。宏楼薯原
偶然间有一刻，她会停下笔，仰起头，望向远方的碧海蓝天，就这样出神的望着，脸上不自觉带出微笑，想起了某个人……
***
“啪啪啪……”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办公室里的5个职员心情都异常激动，眼神狂热地看着主位的莫轻寒。
销售主管正在慷慨陈词。
“在莫总的带领下，这三个月来，我们公司业务蒸蒸向上，10月份莫总开门红为公司拿下了第一单，11月份全体努力下突破8单，12月份突破22单，其中莫总10单，我刘宏9单，刘凯5单，李胜利3单，王婷婷2单，方菡2单，我们公司营业额成几何倍数增长……这一切既离不开大家的不懈努力，更离不开莫总领导有方，她选择的所有贸易品类，全都短时间内暴涨！”
“接下来我们每个人都要向莫总学习，戮力同心，齐头并进，把公司做大做强……”
莫轻寒听得尴尬不已，但又知道这是初创公司必不可少的环节，只好听任销售主管刘宏继续打鸡血。
不过她也确实很高兴，因为林夏的出现，她直接放弃了拉拢投资。
后来孙青松得知她开了公司，随口问了句要不要让他入伙，莫轻寒知道他是好心帮忙就答应了，孙青松随手投了三百万，再加上她从家里、萧楼那里、还有企业贷款凑到的一百万，一共四百万启动资金。
前世她在林夏公司任职，虽然只是总裁办小职员，但是却接触了第一手秘要文件，知道了很多国际市场行情，股市她没接触，但是外贸却是她经手过的板块，只是最简单的低买高卖，11月到12月份，公司业务成倍增长，四百万翻了两番成了一千六百万！
而且她利用回款，立刻抢购了一批注定暴涨的紧俏品类，可以预见，接下来一年肯定会赚的盆满钵满，到时候李慧敏的病有钱医治了，她和萧楼也能买得起房子车子。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江家的追杀……上次在街上遇到的黑衣人，至今没有动静，应该不是江家派来的。
她眼神一眯，不是江家，那肯定是林夏派人盯梢自己。
根据上一世走向，还有将近一年时间，江家才会在林若松的故意疏忽下，发现自己的行踪。
她双拳猛地攥紧！！！
“那时候，我肯定会变得更强！如果江峰真的灭绝人性，那我就鱼死网破直接将江家做的所有事公之于众……最差我自己被人戳破脊梁骨罢了。”
她眼睛倏地红了起来，心却从所未有的充实，“就算我是个不伦的孽种又怎么样，楼楼绝对不会抛弃我，我有她就足够了！”
“啪啪啪！！！”
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销售主管终于结束了演讲，语气激昂地说道：“下面我们热烈欢迎莫总做总结发言！”
莫轻寒赶紧抬手，压下了掌声。
她招募的五个员工，除了销售主管刘宏年纪大一些是位30出头的中年人外，其余四个人都是二十出头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她想了想说道：“我也是普通人，和大家家境差不多，其实我开公司只是希望给家人和爱人更好的生活，并没有什么远大目标。”
“所以画大饼的话我不屑于说，我只希望你们也找到自己的目标并为之奋斗，工作重要，生活也重要，家人爱人更重要，希望大家都能努力过好每一天！”
“当然，付出才有回报，既然选择了一份工作，至少尽自己所能认真做好，我觉得这是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公司盈利不会少了大家一份。”
“这是给大家的提成和奖金，请刘主管发下去吧。”
“散会。”
她将五个鼓囊囊的信封放在桌面上，在场的五个人眼睛一起亮了起来，然后不约而同疯狂鼓掌！
这次的掌声真情实意多了，就连刘宏也是笑逐颜开，脸上激动的直接泛红。
莫轻寒笑了一笑，起身往外走，又回头说道：“今天大家早点下班吧，记得锁好门。”
她背了自己的包包，往外走了。
“莫总走了吗？”
“走了走了！”
“莫总太帅气了，人又年轻又漂亮，还有魄力，以后她就是我偶像！”
“超级爽快的老板，不说废话直接发奖金，够意思！”
“就是，比那些喜欢画大饼的油腻男好一百倍，我开始本来打酱油来的，这下可以考虑多干一段时间了。”
“就连开会也这么言简意赅，每句话都说的实在，赞。”
“对了刘姐，莫总是不是刚开公司没经验呀，竟然连团建都没组织，你要不要组织下，咱们几个去搓一顿再唱个歌？”
“行了你们，都少说一句，碰到莫总这样爽快大方的老板是运气，你们可别自己唱官腔！”
“行行行，还说什么，直接锁门去吃饭唱歌。”
莫轻寒走的飞快，下楼就叫了一辆出租车，她今晚约了萧楼吃晚饭。
出租车直接到了淮大西门，萧楼早就收到她信息等着的，上了车，莫轻寒喜滋滋看她一眼，给司机说道：“师傅，去爱丽丝。”
爱丽丝是淮大学生都比较向往去的一家高档西餐厅，格调青春时尚又别致，很招年轻人喜欢，尤其是谈恋爱的小情侣，都以去那里为荣，但是人均消费在千元以上，很少有学生负担得起。
司机一听就笑呵呵答应：“好呢，你们坐稳了！”
萧楼看她满脸带笑，想着她今天一定很高兴，贵就贵好了，等会儿自己来付账，不叫她为难。
自从莫轻寒对她说了身世后，她对她更多了些怜惜，更容易心软。
莫轻寒看她不说话，主动凑到她耳朵旁，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笑：“楼楼，今天我请你哦，公司盈利了，我有钱。”
“没事的，谁请都一样。”
来到爱丽丝门口，立刻有四名侍者迎接，莫轻寒报了预订号，两人立刻被领上楼，楼上全都是私密性良好的半围式包厢，灯光幽暗，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氛，一侧的阳台上，有身姿曼妙的少女在独奏小提琴，整层楼仅有的几桌客人都在低声说话，十分安静。
侍者领着她们来到临窗的一处包厢。
时尚的双人座圆桌，精致桌摆，水灵灵的鲜花束，低矮错落的星光吊灯，情调感拉满。
萧楼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莫轻寒在她对面坐下，双肘压着桌面，笑眯眯问：“楼楼，这里环境你喜欢吗？”
“喜欢。”
“那就好，我对比了好多家呢，就觉得这里最合适了。”
萧楼微微一笑：“其实在学校附近吃就可以，我们是好朋友，没必要客气的。”
莫轻寒笑吟吟摇头。
侍者来到身旁，恭敬地打开菜单，请两人挑选。
萧楼第一次来高档西餐厅，很多菜品都没吃过，也不认识，有点不知所措。
莫轻寒朝侍者挥挥手：“我们先看，点好了再叫你。”
“好的两位女士。”
侍者离开后，她来到萧楼旁边，俯下身一样一样为她介绍。
“我们难得来一趟，尽量多吃一些菜品嘛，牛排就点一份，咱们一起吃，惠灵顿好不好，这个是爱丽丝的招牌……”
她俯下身贴着萧楼，发丝拂面，身上的幽香一阵阵传来，萧楼颇为不适，只想赶紧结束点餐，说道：“你点吧，我都不熟悉。”
莫轻寒仍依偎在她身旁，轻声细语：“那我做主啦，如果不好吃我们再换，就点惠灵顿牛排、白葡萄酒蒸贻贝、芝士焗饭、Coq au Vin、培根球芽甘蓝丝…再来一份汤和甜点好了，就要罗宋汤和黑巧克力熔岩蛋糕，再加个柠檬焦糖布丁。”
“噢对了，还有酒，它们不准外带，就点店里的红酒好了。”
萧楼一愣：“还要喝酒吗？明天我们还要上课。”
莫轻寒倚着她肩头撒娇：“楼楼，公司盈利了人家开心嘛，你陪我一起喝一杯就当庆祝，剩下存起来，好不好？”
“好吧。”
莫轻寒一声欢呼，招呼侍者记了菜品，走回座位坐下，开玩笑般嘟哝：“其实我都不喜欢这种面对面的双人座。”
“你是想坐那种弧形沙发吗？我们也可以换过去。”萧楼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软座。
“不用啦，今天还是要面对面坐，这样氛围比较好，以后再挨着你坐。”
萧楼不明其意，便没吭声，菜品陆陆续续上桌，两人边吃边聊，多是莫轻寒在讲话。
“楼楼，公司终于盈利了，我真的好开心，我们干一杯吧？”
她举着红酒杯碰来，兴高采烈的喝了一口，又看着萧楼：“你喝嘛。”
“你才出院不久，不要喝太多。”萧楼担心地看着她，将她酒杯拿过去，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半：“就喝这些。”
莫轻寒更高兴：“嗯！那我们干杯！”
两人碰杯，她一饮而尽，萧楼分了两次才喝完。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想先买一辆车，不过得先考证，我准备下周去报名，你和我一起学驾照好不好？”
萧楼想着迟早要学，就答应了。
莫轻寒又道：“等明年业务再稳定一些，我们就在淮海买套房吧，我已经打听过了，淮海的房价属于中等，三百万能买到位置不错的高层，五百万可以买到花园洋房，别墅也可以，你喜欢哪一种？”
萧楼也不知她怎么突然提到买房，想了想说道：“我暂时没想过，不过真要买房，肯定要考虑家人还有以后工作的城市。”
莫轻寒停下餐叉，俏脸在明暗相间的灯光下楚楚动人，笑盈盈看着她问道：“那你要考研吗？想去哪座城市发展？”
萧楼还没回答，她又凝眸看她：“不管你去哪里，我都和你一起。”
萧楼实在想不通她怎么这么黏着自己，斟酌着说道：“小寒，其实以后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还有家人要照顾，很难一直在一起的，你不用早做决定。”
莫轻寒只当她在体贴自己，俏脸含春，又给两人各倒了半杯酒。
萧楼正要拦着，她端起自己那杯一口饮尽。
“哎别喝那么多，你身体受不了。”
莫轻寒放下杯子，看着她笑，不说话，慢慢地从桌面上伸出右手，握住了她拿着叉子的左手。
她将手钻入萧楼手心，哐当一声，萧楼手里的叉子掉在桌上，她担忧地看着：“小寒，你喝醉了吗？要不我们回去？”
莫轻寒摇摇头，“没有，我很清醒，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她饮了酒，在灯光下脸色泛红，媚眼如丝，迷离的目光望着萧楼。
萧楼蓦地有些紧张，总觉得她眼神很奇特，充满了亲昵极致的意味，还有一股呼之欲出的感觉在朝着她包裹，她想避开。
轻轻挣手，却没有挣脱，对面的女孩反而抓握的更紧了些，纤细雪白的手指朝着她指缝钻入，同她手指交叉而握，一点点握紧。
“楼楼，你刚才说的不对，我不是早做决定，我是一直都只有这个决定，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去。”
萧楼心头猛地一跳，差点没忍住想站起来，可还没来得及任何反应，莫轻寒已经说了下去。
“楼楼，我喜欢你。”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萧楼，感觉到萧楼紧张地在抽手，不由地焦急起来，身躯前倾，完全地朝着她靠拢，面前的盘子碗碟都被抵的往前推移，她恍然不觉，只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做你女朋友，永远和你在一起！”
第38章 第 38 章
萧楼猛地抽出手, 力道大的她自己和莫轻寒都吃了一惊。
莫轻寒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萧楼自己更是慌张到整个身体都往后靠去，如果不是带着软垫的椅背阻挡了她的脊背，她恐怕已经退到墙壁上。
“楼楼，你怎么……”莫轻寒激动热切的眼神缓缓凝固。
“对不起小寒,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
她声音慌乱, 失措，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歉疚。
咔嚓！！！
莫轻寒左手红酒杯的高脚猛然折断, 杯身噗通一声跌在桌面, 滚动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噪声, 鲜红的血液从虎口快速渗出, 往下淌, 一滴, 两滴，坠在桌面……她恍然不觉, 只是眼神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楼：“为什么？”
萧楼慌乱地往起站, 椅子太过沉重，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刺啦”声，双腿一时站不直，她只好倾身去查看莫轻寒的手。
“小寒, 你割破手了！”
她胡乱抽出一把纸巾，越过桌面抬起了她的手，那只素白的手掌翻过来时，掌心还捏着断掉的玻璃高脚, 下面赫然是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皮肉外翻, 不住往外渗血……
莫轻寒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紧紧盯着她, 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
萧楼压根顾不上回答，托着她手掌转出桌头来到她面前，小心翼翼拿掉那只染着血的玻璃断脚，焦急地朝着侍者喊：“有没有包扎绷带和止血的，快给我找找！”
“女士，请稍等，我们马上找一找！”侍者也吓了一跳，慌张地朝服务台跑去。
“小寒，你忍一忍，我先为你……”
“为什么？楼楼，你告诉我，为什么？”莫轻寒对一切恍若未闻，不敢置信的眼神化作了深深的哀伤，无比痛苦地看着她。
萧楼动了动嘴唇，又抿住，可是莫轻寒看她的眼神太过迫切，不容她作任何逃避，慌乱之间匆匆说道：“小寒，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不！我不要做朋友！”她痛苦地叫出声，一把甩掉萧楼托着她手背的手，冲动地抓住她双臂摇晃起来：“楼楼，我不要做朋友，我要做你女朋友，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
她神色惶恐，抓住萧楼双臂使劲儿摇着，萧楼担心她手心的伤，动也不敢动，为难又慌张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安慰。
可是喜欢这种事，她做不了假，她不能骗她。
“楼楼，你说话呀？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莫轻寒没等到回答，又失控地摇了起来，流血的手掌将萧楼胳膊紧紧攥捏，血水渗进衣袖，染红了一片。
她像是感觉不到痛，只是惶恐地摇着，仿佛只要摇一摇，她想听的那句话就能从萧楼嘴巴里倒出来。
萧楼愈发慌乱，试探地抓住她两只手腕，莫轻寒也没挣扎，任由她抓着自己，仍是直愣愣看着她问：“楼楼，你告诉我，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萧楼压根不敢回答，她感觉到她的失控，因为自己的拒绝已经陷入了情绪的低谷，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莫轻寒将她抓捏的越来越紧，整个人都陷入了不可控的地步，美丽的脸庞苍白又哀婉，眼神忧伤地看着萧楼：“楼楼，你说话呀，你告诉我？”
明明前世她那么爱她，怎么这辈子变了？！
为什么？
“呜……”
她承受不住这份打击，呜咽地抽泣起来，身体像是烂泥一样瘫软，萧楼吓得赶紧抱住她，将她一点一点提起来，紧紧箍在怀里。
领班带着两名侍者匆匆赶来。
“两位女士，对不起，本店只能暂时找到这些…我们马上为这位女士包扎。”
萧楼搀扶着莫轻寒坐下来，莫轻寒呆呆地，麻木了一般，等到侍者小心翼翼托起她手背，她猛地甩开，双眼喷出怒火：“别碰我！”
领班和侍者都吓了一跳，萧楼连忙接过去消毒碘酒：“我来吧。”
领班赶紧道歉：“对不起两位尊敬的女士，是本店的……”
莫轻寒一把抓住萧楼手腕：“楼楼，我不要他们在，不要呆在这里，我们走！”
萧楼只想赶紧安抚道，忙不迭点头：“好，我去买单，我们这就走。”
领班赶紧说道：“对不起两位女士，为了弥补二位受到的惊吓，我们为您免单……”
萧楼心烦气躁，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用纱布将莫轻寒手心包住，揽住她就往楼下走，莫轻寒也不吭声，任由她揽着走，低着头贴在她怀里，默默垂泪。
这番哭闹早已被店内顾客看见，本来安静的西餐厅起了阵阵喧哗，领班和侍者跟在两人身后，焦急不已，不住鞠躬道歉，其中一名侍者抢在前面下楼，着急忙慌地让人帮她们叫了出租车，他们生怕两人借故闹事，巴之不得两人赶紧走掉。
出了门，早有侍者替两人开了车门，萧楼扶着莫轻寒坐进去：“去睦邻公寓。”
车门关上的刹那间，莫轻寒哭倒在她怀里，语气哀婉地发问：“楼楼，为什么？”
萧楼什么也不敢说，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托着她受伤的手，怕她再碰到别的地方。
见她不说话，莫轻寒更加伤心，没受伤的那只手来摸住她的脸颊，抬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她：“楼楼，你说话呀？”
上辈子这时候，自己已经和她恩恩爱爱在一起了，为什么这一次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曾经对自己好到极致的人，为什么突然不喜欢自己了？
她想不通，接受不了，不敢相信，甚至恨不得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萧楼没有比她更好受，她看着怀里哭成泪人一样的女孩，眼神染上了一抹哀伤，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莫轻寒落泪的时候，她难受的几乎要动摇了。
她一点也不想看见她哭，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让她揪心，让她不安，让她软弱。
心里甚至开始埋怨自己的迟钝，这些日子里莫轻寒对她的依赖她压根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好朋友之间的黏人，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该注意一些，早一点打消她对自己的心意。
司机一直沉默着，这时突然问道：“是这里拐弯吗？”
萧楼愣了一下，说道：“不去睦邻公寓了，去黄金时代南门。”
宿舍人多眼杂，自己带着莫轻寒一回去，马上就会招惹来各种围观和议论，她不想让她在伤心的时候还被人各种揣测。
“楼楼，你为什么不说话？”莫轻寒眼巴巴看着她，眨了眨眼想要看清她的脸，却抖落了一串泪珠。
萧楼暗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等会和你说，你先别胡思乱想，好吗？”
莫轻寒愣愣看着她，眼底还在掉泪，却突然闪亮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下了车，门口就有一家药店，她揽着莫轻寒进去，找坐诊医生清洗伤口，包扎，又买了一些药物、纱布，带着莫轻寒回了孙青松准备的公寓。
“萧小姐，你回来了。呀，莫小姐受伤了，我来帮你。”保姆立刻迎上来询问，这是孙青松专门从燕都孙家带来的老保姆，知根知底。
“孙姨，你去歇着吧，我自己来。”
“哎呀萧小姐，你别这么见外。”孙姨还要伸手来搀扶。
萧楼瞧着莫轻寒恹恹的神色，赶紧说道：“真的不用，我同学心情不好，我自己陪着就行，孙姨你去忙吧。”
孙姨立刻听懂了，赶紧退到了一边，等萧楼将人搀扶着进了自己的房间，她送了热水、果汁和点心进去，然后悄悄退了出来。
莫轻寒在房间小沙发坐下来，依旧恹恹地靠着椅背，萧楼为她倒了杯热水放在她手里，手掌刚要离开，她手里杯子就开始倒，她只好端着水喂她。
莫轻寒勉强喝了一小口，又神色凄惶地看着她，眼底泪花转圈，正在酝酿着更大的暴雨。
“小寒……”萧楼艰难地说出两个字，就顿住。
莫轻寒一瞬间醒神，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燃烧的火焰一样迫切：“楼楼，你不喜欢我？”
萧楼缓缓蹲下身来，与她平行对视着，她知道，有些话虽然伤人，可是必须得说出来了。
“小寒，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我当你像我妹妹一样，我没有想过别的，你可能是才进大学，朋友少所以才……”
她还没说完，莫轻寒眼底就无声无息湿透了，泪水滚滚而下，打湿了她面颊、下巴尖、胸口衣襟……
这句话比刚才的拒绝还要更叫她心痛！
“楼！！！”她难过地叫着，泪眼婆娑地朝萧楼看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
萧楼蹲在那里，完全说不出话。她也不过和莫轻寒同龄，完全没有恋爱经验，兼且心疼自己的朋友，怀着歉疚，压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为难的境遇。
可是这样的沉默叫人更加受伤，莫轻寒心中的凄惶一瞬间被放大，无限放大，她惊恐地瞪大泪眼，踉跄着站起来，声音发颤地问道：“你不喜欢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
萧楼下意识地否认：“没有……”可她才说了两个字，就闭了嘴，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身影，一道娇俏美丽的身影，牢牢地刻印在脑海深处，于这瞬间复苏、鲜活，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明白了自己的心，她真的有了喜欢的人！
眼前突然一晃，莫轻寒摇摇歪歪地倒下来，萧楼什么也顾不上思考，拦腰将她扶住，她像是凋零的花瓣，倒在她怀里，眼神呆滞，满脸泪水，口里痛苦地低喃。
“楼楼，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明明喜欢我的……”
萧楼歉疚不已，扶着她往床边走：“你要不睡会吧，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莫轻寒呆呆愣愣，任由她脱掉外套和鞋子，像根木头一样躺在床上，眼角仍是不住地流下泪水。
萧楼难受地看着，探身去扯抽纸，被她一把拉住胳膊。
“楼楼，你喜欢我的，你不记得了，我都记得……”
她眼神发直地看着萧楼，口里念念叨叨。
“你说过要娶我的，要八抬大轿娶我进门，让我做你的妻子，楼楼……”
轰地一声，萧楼脑海里电闪雷鸣，一道惊天彻底的白光过后，她看到了不敢置信的场景。
她脸色倏地变了，惨白惨白，脚步蹬蹬蹬往后倒退，连退五步，人一下子退到了小沙发旁，往后一倒，跌坐上面了。
呆愣愣地坐在那里，脑海像是被上帝之手摁下了开关，不受控制地播放起一幅幅画面。
“喂，我叫莫轻寒，你叫什么？”
“萧楼。”
“哈哈，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什么？”
“漠漠轻寒上小楼啊。”
“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哦，萧楼，交个朋友吧？”
“嗯……你好，莫轻寒。”
“你好，萧楼。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你要对我好一点哦，不许再冷冰冰的了。”
“……好。”
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串娇笑传来，她怀里落入一道香软的娇躯，匍匐在她颈窝里撒娇。
软糯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阵阵幽香，羞答答的眼神看着她，轻轻地说道：“楼楼，人家是你的人了……”
“小寒，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要娶你，八抬大轿迎你过门，让你做我的妻，宠你一生一世。”
“哼我可记住了哦，你说了要做到的！”
萧楼呆坐在那里，许久，许久。
直到脑海里的画面完全消失，她痛苦地睁开双眼，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视线缓缓上抬，莫轻寒仍旧躺在床上，侧过脸来看着她，泪水将她压着的那边枕巾染湿了一大片。
萧楼站起身走过去，替她盖好被子。
“还要喝水吗？”
莫轻寒摇了摇头，看她一眼，忽地将脸埋在枕巾上，压抑的啜泣低低传出。
萧楼站了一会儿，说道：“你睡一觉吧，明早起来就好了。”
不等莫轻寒说话，她就脚步匆匆往外走，轻轻关上房门那一瞬，有压抑的哭泣声正在放大，传了出来。
她脸色发白，眼前又开始晕眩，噗通一下跪倒在房门前，孙姨赶紧来扶住她：“萧小姐，你怎么样？”
萧楼立刻止住她：“我没事，你不用管。”
她甩脱孙姨的搀扶，往另一个房间走，这套房子除了孙姨睡在保姆房，还有三个房间，空空荡荡地，只有她踉踉跄跄的脚步声。虹镂淑元
她进了房反手就锁上门，脑袋里炸疼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不想去想，更不想看见那些画面。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真的精神分裂了吗？
她不安地想着，第一次觉到恐慌，有种失控的感觉在身体里弥漫，踉跄着走到床头，她将自己狠狠摔在床上，蒙起被子压着脑袋。
什么也不想想了！
可是越是想睡着，却越是睡不着，最后还是孙姨担心她来询问，萧楼揉着炸疼的脑门，挣扎着坐起来：“小寒她怎么样了？”
“我去偷偷看了一眼，应该是睡着了，也不知道伤心什么，脸上还挂着泪珠。”
萧楼默了会，说道：“要是她醒了，你给她做点吃的。”
“好呢，萧小姐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你朋友的。”
朋友。萧楼默念着这个词，觉得心里难受的像是大石头压着，她忍着想哭的感觉，闷闷说道：“孙姨，麻烦给我拿两罐啤酒吧。”
“萧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人不舒服的时候，更不能喝酒，我给你做一份甜汤，好吗？”
脑袋仍是一阵阵炸疼，她按压着脑门，皱着眉道：“我没有不舒服，就是心里难受，麻烦你给我拿进来吧。”
“如果是心情不好，你不如找其他朋友倾诉下？我看那位于小姐也很关心你。”
其他朋友吗？萍萍……她摇摇头，心里一下子想到了吴意，抓来手机打开屏幕，才发现吴意发来了两条消息。
【楼姐姐，我明天下午到家，你给我的错题集，我全都做完了哦。】
【楼姐姐，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明天晚上你有空吗，我想当面送给你。】
看着吴意的信息，她心里舒服了一点。
但是那些难受没有消失，有些事情发生过就会留下痕迹，开心并不会抵消掉同等的难过，它们会积压起来，寻找着发泄口，一定要闯出来。
她匆匆回复了一条信息，就扔掉手机，挣扎着要下床。
“萧小姐，你还是想喝酒吗？”
“嗯。”
“唉。”孙姨看着她模样确实很难过，叹了口气，按住她：“我去给你拿。”
孙姨帮她拿来啤酒，想要陪着她，萧楼不肯，孙姨拗不过她，只好出去了，萧楼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值，等她刚关上门就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她平时滴酒不沾，克制隐忍，可被好朋友表白的这种难题生平第一次遇到，再加上莫轻寒妈妈重病、身世凄惨，她感觉自己的拒绝就像是雪上加霜，对好朋友给与了沉重痛击。
可是她又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去骗莫轻寒，慌张，歉疚，烦闷，无从纾解，还有明天之后怎么面对，方才那些莫名其妙又令她惶恐的画面又是怎么回事，她全都没有答案，只想一醉了之，沉沉睡去。
喝下两罐啤酒后，萧楼依旧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恍惚睡去，刚睡着就做起了梦。
她做了一整晚的梦，醒来看着天花板好久，都没有回神。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她梦到莫轻寒做了自己女朋友，两人卿卿我我，恩爱有加，她在梦里又说了白天恍惚听见的那个承诺……
“是因为我对她愧疚，才会做这样的梦吗？”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她没理，仍在发愣。
门被推开，莫轻寒走了进来：“楼楼。”
萧楼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骨碌爬了起来，慌张地看过去，瞧见一张憔悴的脸，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痕，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她心慌意乱，赤着脚下床：“小寒…你…你吃了早餐吗？”
“还没有，等你一起吃。”莫轻寒说完，就呆呆看着她，萧楼手忙脚乱开始穿衣洗漱。
等到收拾好，发现莫轻寒仍站在那里看着她。
她只好走过去推了推：“小寒，走吧，去吃早餐。”
莫轻寒忽然挤出一个笑容，小声问她：“楼楼，我们还是好朋友，是吗？”
“……是。”
她又笑了笑，看着她继续问：“那你不会对我生分？”
萧楼没吭声，莫轻寒眼圈马上红了，她只好点点头：“不会生分。”
对面的俏脸一秒转笑，上前来抱住了她胳膊：“楼楼，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萧楼僵着身子，强忍着想抽出手臂的冲动，莫轻寒将头一偏，靠在她肩头，自顾自说道：“楼楼，昨天是我冲动了，我不该逼你的，对不起，你别怪我好吗？”
萧楼暗自叹了口气，侧眸看着她，温声道：“不会怪你的。”
“嗯，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萧楼立刻体会出这句话潜藏的含义，她慢慢抽出手来，往门口走，“走吧，吃早餐，别迟到了。”
莫轻寒落在原地，眼神黯了下来，她感觉到了，萧楼还是和她生分了。
昨天确实不该那么失控的，可当时她实在管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勉强挤出个微笑，跟了上去：“好呀，吃完我们一起去上课。”
虽然很难过，可只要萧楼还和她是好朋友，她还有机会。
***
晚上，吴意想方设法约了萧楼出来。
天气早就转凉，阴沉沉的像是随时随地就要下雪，可偏偏只是刮风，又干又冷。
两人又来到东门城墙上，倚在垛口，天色黑沉沉的，沉闷的像是萧楼的心情，没有月亮，也看不见星星。
吴意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下身是加绒的紧身裤，脚上穿着白色雪地靴，头上戴着雪白的绒线帽，帽子两侧各挂着只毛茸茸的白球球，走路时摆动起来像是两只耳朵，煞是可爱。
她悄悄往萧楼身边挤了挤，瞧见她穿着一件中长款的深灰色棉服，没带手套也没有戴帽子，暗暗心疼，这个傻瓜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冻坏了怎么办？
萧楼自己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冷不冷？”
吴意赶紧往她身上挨了挨，脆生生地道：“冷。”
萧楼打量了她一眼，瞧见她俏脸被寒风吹的发红，双手缩在袖子里，只露出半截白嫩嫩的指尖，立刻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分别抓住她两只手，塞进自己的大口袋里。
“我给你暖暖。”
等到她塞完手才发现，吴意贴着她胸脯站在她正对面，两人面对面紧贴在一起，脸几乎挨着。
稍微转动一下脸，就会碰到对方的鼻子、嘴唇和脸颊。
她脸色骤红，紧张地解释：“我……要不我给你手搓搓。”她抓着吴意的手要抽出来，吴意赶紧扑倒她身上，下巴搁在她肩头，与她交颈。
语气欢快地说道：“楼姐姐，这样好暖和哦。我好喜欢。”
萧楼不舍地握住那两只柔弱无骨的滑嫩玉手，停下了动作。
只是动也不敢动，脖子更不敢转一下。
“好，那我一直给你暖着。”她在口袋里握紧了吴意的双手，努力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吴意甜滋滋趴在她肩头，美美地享受了一回这个怀抱，过了会儿悄声问道：“楼姐姐，你昨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萧楼诧异了一下，没吭声。
吴意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萧楼是个一眼可以看穿的人，心思又很细腻，伤心难过可以持续很久，她不舍得她这么不开心，趴在她肩头说起自己旅途见闻。
“……哇楼姐姐，原来真有蜻蜓那么大的蚊子，好可怕，它们飞起来时嗡嗡嗡叫的可响了……”
萧楼担心地问道：“有没有咬到你？”
吴意咯咯咯笑着：“当然没有。”
“对了，我这次做作业时，一直在听一首歌，哼给你听哦。”
她在萧楼耳边轻轻哼了起来，只是旋律，没有歌词，萧楼偏脸来看着她：“是雲流れ。”
吴意眼睛闪亮，像是今晚的星星都藏在了她眼底：“对，你也喜欢？”
萧楼点头：“喜欢，我有时候画画会放这首歌，宁静，平和，很舒服。”
“对，就是这个感觉，我做卷子时，都在听，心情特别宁静。”
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萧楼，问道：“那我再唱给楼姐姐听一遍吧？”
萧楼点头，看着她，有点舍不得偏脸。
吴意这回也没有趴在她肩头，脸上带笑看着她哼起歌，萧楼忍不住跟着哼起来，两人的旋律融合在一起。
音符停下时，萧楼说道：“我昨天心情确实不好。”
吴意柔声问：“现在好些了吗？”
萧楼轻轻点头，衣兜里的手已经热乎乎了，她却压根舍不得松开，反而又悄悄握紧了一些。
“我可能做了一件错事，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吴意愣了一下，猜测她是不是和室友或者于萍萍、莫轻寒闹了矛盾，可是她压根不敢多问，便道：“不会的，楼姐姐这么好的人，不会有人舍得和你闹矛盾的。”
萧楼眼神伤感起来，吴意说的恰恰是她的心结，正因为她之前有些迟钝才造成了现在的烦恼。
她叹了口气：“我以后会注意的。”
吴意看着她，语气认真地说道：“楼姐姐，你不要伤心，我永远不会和你闹矛盾的，不管什么时候你心情不好了，都可以找我倾诉，我可以唱歌给你听，跳舞给你看，逗你笑，陪你玩，就算是一起发呆也可以。”
萧楼怔怔看着她，她昨晚明白了自己的心，此刻对着心里的人，心窝像是打开了决口，有股热流涌动、奔腾，想要从决口一泻千里。
可是她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忍住了。
吴意被她凝视的眼神看的羞答答，有些不敢与她对视，慢慢垂下目光，忽然啊了一声，要抽手出来。
“怎么了？”萧楼紧张不已，很是不舍。
吴意抽出一只手，扒开自己领口，从里面掏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项链，细细的铂金色链子，各挂着一枚小巧的指环，指环也是铂金色的，但是看光泽要比铂金高级，造型十分简单，就是最普通的那种圆形指环。
“这是什么？”
吴意飞快将指环摊在手心，抬高了给她看：“嘿嘿，你自己看。”
“指环？”
“指环王的宝贝，我偷来的。”
“调皮。”萧楼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啦，被楼姐姐识破了，是我向一个丛林部落求来的护身符，我特地求了一对，我一个，楼姐姐一个。”吴意随口撒了个小谎，这是她专门定制的指环，用处只有一个，可以感应到对方的心跳。
她取下其中一枚，小心翼翼地挂在萧楼脖子上，又帮她塞进衣领，笑着道：“我求了祝福在里面，可以保佑楼姐姐平平安安，一定要戴着哦。”
那样我就随时随地能感应到你的心跳，就像在你怀抱里一样。
指环上还残留着吴意的体温，温温热热的，贴在心口，萧楼心情奇妙至极，昨天的烦闷和难受也慢慢消散。
她看着吴意泛红的脸颊，心疼地说道：“我们下去吧，这里风太大了。”
吴意依依不舍，在她怀里摇着纤腰：“有楼姐姐暖着我，一点也不冷嘛。”
“可你脸都冻红了。”
“你摸摸，不是冻得，是热的。”她侧着脸，将俏美的脸蛋呈现在萧楼眼前。
萧楼心口热流一瞬间掀起巨浪，差点就要决堤而出。
愣愣看着她近在眼前的红润脸颊，她探头去，用额头挨了下，脸蛋滑滑嫩嫩，果然是热乎的。
吴意马上转脸来对着她，笑盈盈地问：“是不是热乎的？”
“是的。”
“嘿嘿，都是因为楼姐姐暖着我。”她说完又道：“楼姐姐，你下次也穿羽绒服嘛，那样更暖和，我们吹着风也不怕冷。”
萧楼看了看自己身上，点头：“嗯，今天临走没注意，随便穿了一件。”早晨莫轻寒来找她，她慌乱失措，没看天气，也没留意衣着，随便穿了一件棉服，中午莫轻寒又来找她，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找了借口去了自习室午休。
想到莫轻寒，她心情又有些低落，她关心她，盼着她好，可是有些东西她给不了。
吴意也看出她情绪又低落了，便转移了话题：“楼姐姐，明天是冬至，我们一起过好吗？”
萧楼愣了一下，她都忘了冬至，问道：“你不和你妈妈一起过吗？”
“我和妈妈中午过冬至，晚上和你过冬至，你一个人在外地，家人不在身边，我想陪着你一起嘛。”
萧楼也很心动，天气冷飕飕的，可是怀里的少女热乎乎暖着心窝，她很想和她一起过节，想了想说道：“那你想吃什么？”
吴意见她答应，高兴的眉飞色舞：“当然是吃饺子呀。”
萧楼心中一动，忽然来了兴致，笑着说道：“那这样好了，明晚你来我租的房子，我包饺子给你吃。”
“好呀，我和你一起包。”吴意几乎要跳起来，又好奇地问道：“楼姐姐，你什么时候租的房子？”
“我师兄给做租的，方便我画画练字，刚好我带你去认认门。”
吴意心底暗暗想道，简直太好了，省的我还要想办法劝她在外面住，这样以后可以找各种理由去蹭住留宿，简直不要太美！
两人就这样约定，第二天下午，萧楼下了课就直奔超市采买，而后兴冲冲提着东西回到公寓，孙姨听她说要包饺子，兴致比她还高。
“哎哟，萧小姐，你想吃饺子怎么不给我说，我们北方人包饺子可是一等一的好吃。”
萧楼有些羞赧：“我约了朋友，想和她一起包，你等着吃饺子就好。”
“剁馅可是麻烦活，还是我一起搭把手吧，不然你们忙到八九点，未必吃到嘴。”
萧楼一想也是，便和孙姨一起忙活起来。
等到六点，吴意放学赶过来了，萧楼亲自给她开门，吴意见她套着围裙，满头秀发扎着高马尾，双手都是面粉，便捂着嘴偷笑起来。
“笑什么？”
“嘿嘿，原来楼姐姐居家是这个样子。”
萧楼伺候着她脱掉外面的羽绒服，领着她来到客厅，为她倒了杯热乎乎的果茶，随口问道：“什么样子？”
吴意捧着喝了一小口，眯眼笑：“温温柔柔，像个贤妻良母。”
“什么叫像，我就是。”
吴意哈哈大笑起来，萧楼羞恼地往她脸上捏了一下，留下一道面粉印。
“好啦，你坐在这里玩，我去忙了。”
吴意跟着站起来，揪住她围裙：“不要嘛，说好了一起包饺子的。”
“可是……”萧楼将她打量了一遍，吴意进屋脱下了鹅黄色的长款羽绒服，里面是件冬款的厚连衣裙，米白色，上身非常修身，勾勒出酉禾胸的曼妙弧度，像是秋天新生的沙丘一般美丽，纤腰更是盈盈可握，裙摆及膝，小幅度的褶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开在她身上，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长靴，装饰的长腿桃臀性感至极。
吴意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不解地问：“可是什么？”
萧楼心道，你穿的这样美，我怎么舍得让你来包饺子，她笑了笑：“你坐着玩嘛，我包你吃。”
吴意鼓着脸，两只脸颊肉嘟嘟地看着她：“楼姐姐说话不算话。”
萧楼一秒败退：“好吧，到时候搞一身面粉可不要怪我。”
她转身去给吴意找来一条新的围裙，帮她系好，又帮她戴好长手套，以防给衣袖搞脏，这才放她来到餐厅的桌子旁。
吴意冲着孙姨甜甜地打了个招呼：“孙阿姨好。”
“哎，好，你们坐着就是，我一个人包就够了。”
“过节嘛，当然要一起热热闹闹的啦。”吴意又是甜甜一笑，挤到萧楼身边。
萧楼拿起一个面团，手指飞快地捏着，眨眼间一只白嘟嘟的小兔子出来了，她又从调料盆拈了两颗黑芝麻，点成兔子眼睛。
递到吴意手里：“拿去玩。”
吴意捧着小兔子，看她一眼，又看小兔子一眼，满眼小星星：“楼姐姐，你好厉害，小兔子太可爱了！”
下一秒她又说道：“再捏一只吧。”
萧楼又捏了一只面兔子放她手里。
吴意把玩了一会儿，说道：“可以煮来吃吗？我和楼姐姐刚好一人一个。”
萧楼噗嗤笑出来：“这么可爱的小兔子你竟然要吃，真是残忍。”
吴意羞躁不已：“就是太可爱了才想吃嘛。”
孙姨一边飞快包饺子一边说道：“面团煮熟了也不好吃，不过你真想吃也行，刚好讨个彩头，我去洗几个硬币包在小兔子里，一会儿看看你们谁能吃到彩头。”
吴意噢耶一声：“好呀好呀。”
屋子里充满了欢快的笑声，萧楼一边擀饺子皮，一边笑看着她，吴意玩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说道：“楼姐姐，你教我包饺子嘛。”
萧楼见她脸颊红扑扑的，长睫扑闪，忍不住在她脸颊上揪了一下：“都要包完了，你才想起来？”
吴意脸色更红，依偎在她身旁蹭来蹭去：“楼姐姐你教教人家嘛。”
萧楼便拿起一只擀好的面皮放在她手上，自己拿起另一只，为她做示范。
吴意看了一遍，眨了眨眼：“还是不会，你手把手教嘛。”
“刚才难道不是手把手？”
吴意吐了吐舌头：“嘤嘤嘤，楼姐姐肯定嫌人家笨。”
萧楼只好走到她背后，捉着她手，带着她一步一步包，吴意被她拢在身前，高兴的眉飞色舞，包完一只，又兴致勃勃拿起一个面皮：“楼姐姐，人家只学会了一半，你再教一次嘛。”
两人说笑嬉闹着，包完了饺子，孙姨端着饺子去下锅，萧楼带着吴意去洗手，洗完手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
吴意道：“好开心呀。”
“是呀，我也好开心。好久没包饺子了。”
“我还是第一次包饺子呢。”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萧楼愣了下，这时候谁会来？
她打开门，门口站着莫轻寒，看见她就笑了，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楼楼，今天是冬至，我买了饺子，一起吃吧？”
萧楼见她一身寒风，发丝还有些潮湿，赶紧迎进屋里来。
“你来之前怎么不说声？我包了饺子，刚下锅，一起吃。”
她接过莫轻寒手里的塑料袋，又为她找出拖鞋替换。
莫轻寒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突然听见一声熟悉至极的声音，客客气气地喊道：“莫学姐好。”
她凝聚在萧楼身上的目光瞬间冰冻，缓缓转过脸去，看见了那张至死也忘不了的脸。
“她为什么在这里？”她像是被狠狠碾压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
萧楼连忙拉过吴意说道：“小寒，阿意来和我一起过冬至，你来了正好，我们一起。”
吴意站在萧楼身边，抿着唇，忐忑不安，她也没料到会碰到莫轻寒。
气氛一瞬间将到了冰点，莫轻寒死死盯着吴意，吴意心头惴惴，强迫自己平静。她不想和莫轻寒发生冲突，但是本能地，有些不想碰到莫轻寒。
萧楼也感觉有些不对劲，恰好这时孙姨端着一碗饺子出来：“啊哟，莫小姐也来了，正好饺子刚下锅，快来一起吃。”
萧楼赶紧招呼两人一起坐到餐桌。
孙姨将饺子放在桌上，笑着道：“我再去下一锅，你们先坐。”
萧楼也起身跟去厨房：“我来帮忙端。”
餐厅剩下吴意和莫轻寒。
莫轻寒从看到吴意的一瞬间，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吴意也感受到了她的平静凝视。
她心头惴惴不安，思索着到底怎么面对，忽然“啪”地一声，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打的她耳门嗡嗡嗡响，脸颊往一侧猛地偏开，火辣辣地疼。
吴意捂住脸，惊诧地看着莫轻寒，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发难。
莫轻寒慢慢放下手，唇角泛着若有若无的冷笑，直视着她，眼底都是平静压抑的怒火，看了一眼厨房的门，猛地探头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这个贱人，你也回来了，以为我不知道吗？”
第39章 第 39 章！！！
莫轻寒也回来了？！
震惊、错愕、惶恐、失措…慌张…吴意的眼神经历了一系列变化, 恢复了平静。
莫轻寒一直盯着她，将她所有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她嘴角的冷笑愈发明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吴意身躯猛地一颤, 她听出来这个压抑的滚字背后所潜藏的怒火和威胁, 捂脸的手无力地滑落，十根指头在桌面下暗地发抖, 蜷缩了起来, 本就雪白如瓷的肤色愈发苍白, 将那五根指印凸显的清晰鲜明！
她呆坐在椅子上, 僵如石塑。
莫轻寒逼视着她, 又看了一眼厨房门, 不耐烦地说道：“吴意，别逼我。”
溃散的眼神缓缓凝聚, 定在莫轻寒冷漠决绝的脸上, 吴意毫无血色的嘴唇蠕动着：“小寒，我现在走掉，楼楼会察觉不对劲的。”
“闭嘴！”莫轻寒一声低叱，她脸色更加狠厉, 眼神如刀般剐在吴意面上：“你这个人渣，没资格喊她楼楼！”
她幽邃的杏眸倏地眯紧，逼视吴意：“你滚不滚？”
吴意浑身又是一颤，她感觉到莫轻寒此刻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即将失控的疯狂, 一瞬间想到了很多，身躯颤着, 缓缓向上站起。
突然, 厨房传来一声呼唤：“阿意, 小寒，香醋和酱油，你们要什么搭配饺子？”
吴意眼底闪过浓烈的痛苦，身躯僵了一僵，依旧向上缓慢站起，孙姨端着一盆饺子笑眯眯走来。
“哎哟吴小姐，你就坐着好了，不用起来帮忙的。”
吴意脸上肌肉扯动着，想挤出一个微笑，可怎么也做不到，头更是不敢朝着孙姨的方向看去，生怕被她看见脸上的掌印。
莫轻寒笑着说道：“怎么能一直麻烦孙姨，我去帮忙。”她站了起来，一只手猛地搭向吴意肩头，将她摁坐回椅子，起身的瞬间俯到吴意耳旁，十分客气地说道：“吴学妹是客人，就不劳烦你。”
她大步朝着厨房走去，厨房很快传来对话声。
“楼楼，我要吃醋。”
“好的，我给你做一个醋碟，还想放点什么？”
“哎你手没好，放那别端，我来拿。”
孙姨奇怪地朝吴意看了一眼，发现她呆呆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飞快抓着头发，本来柔顺地披散在肩头的秀发被抓的乱糟糟，遮住了大半脸颊。
她忍不住问道：“吴小姐，我去给你找发绳，这样你吃饺子时方便些。”
吴意慌慌张张地踢开椅子站起来，“孙阿姨不用麻烦你的，我包里有我去卫生间梳理下。”她说完就匆匆走向客厅，取了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包，朝着卫生间走去。
萧楼恰好端着碗筷走来，看见她离去的背影，奇怪地问道：“阿意去干什么？”
孙姨说道：“她去卫生间扎头发吧。”
“噢我去看看。”她放下碗筷要跟过去，莫轻寒走来抱住她胳膊：“楼楼，我手心还好痛，你帮我看看吧。”
萧楼不舍地收回目光，托住她的掌心，将纱布解开了一层细看，“伤口在愈合了，不过也该换药了，等吃完饺子我给你换，不然吃饭时疼痛不舒服。”
“好，谢谢楼楼，你真好。”她冲着萧楼甜美一笑。
孙姨将碗筷、料碟、饺子盆一一摆好，笑着道：“我本来以为今天萧小姐不会过来呢，没想到会这么热闹，早知道我就多做些好吃的，噢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卤的牛肉和酱肘子还在，我去切一些。”
她走去冰箱取卤肉，萧楼忍不住朝着卫生间张望，对莫轻寒说道：“小寒你要不要先吃，我给你盛饺子吧？”
莫轻寒早就察觉她时不时张望卫生间的眼神，眼底闪过浓烈的恨意和嫉妒，闻言勉强笑了一笑：“不用，我等你一起。”
她微微偏过脸，眼底的恨意几乎呼之欲出，两只拳头捏到发抖，恨不能冲到卫生间将吴意给撕了！
上辈子强取豪夺自己的爱人，这辈子又不要脸地来楼楼面前装无辜清纯白莲花，真是恶心至极！
而此时此刻，为了不被萧楼察觉异常，她甚至还要忍着恶心与吴意同桌而食！
天底下还有这么憋屈的事吗？
就在这时，萧楼站起身来，朝着卫生间走去，莫轻寒气的浑身发抖，可连跟过去的理由都找不到，只能干巴巴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朝着自己最痛恨的女人走去。
“咚咚咚。”萧楼敲了几下卫生间的门，问道：“阿意，你要不要帮忙，有发绳吗？”
里面传出一阵嘈杂的物品碰撞声，像是各种化妆品盒子碰在一起，接着吴意慌张地说道：“没事，我很快就好了，你们先吃吧。”
“没关系，我们等你。要帮忙你说一声。”
萧楼等了下，里面又没了声音，她转身要走，门刚好开了。
吴意微微低着头，满头秀发依旧披散着，并没有扎起来，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小声道：“楼姐姐，我收拾好了，我们吃饺子吧。”
“怎么没扎头发，是不是找不到头绳，我的给你。”萧楼要拽开自己马尾，吴意猛地抬头看着她：“楼姐姐，不用了，我不想扎头发，吃饺子时小心一些就好了。”
萧楼有些诧异地说道：“你脸色怎么突然那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看见吴意刚才还有些红润的脸颊此刻白的像是面粉，毫无血色，立刻伸出手去，只是掌心还没挨上吴意的额头，就被她往旁边一偏，躲开了。
萧楼微微惊诧，吴意更加慌张起来，赶紧笑了笑说道：“楼姐姐，我没事的，就是刚才屋里太闷我用冷水洗了脸而已……”
“楼楼，怎么回事？”莫轻寒也走了过来，话问萧楼，目光却落在吴意脸上，像是把刀子剜着肉。
吴意赶紧从她们面前走过，快步走向餐桌：“没事啦，我都饿坏了，大家快来吃饺子吧！”
刘姨端上两盘切成薄片的卤肉，笑着介绍：“加上莫小姐带来的，一共有猪肉白菜、牛肉葱花、猪肉芹菜三种馅儿，我盛在不同的盆里，你们都多吃点。”
莫轻寒挽住萧楼胳膊朝着餐桌走近，闻了一口：“好香啊！孙姨你手艺真好！”
孙姨笑着道：“我就是搭把手，主要是萧小姐和吴小姐帮忙包的。”
莫轻寒脸色僵了下，马上又笑了，看了一眼萧楼：“楼楼你手艺也好好。”
萧楼没吭声，她看了一眼吴意，见她安静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好跟着坐下，拿起勺子帮大家盛饺子。
“谢谢楼楼。”莫轻寒高兴地接过她盛的饺子。
吴意也接了另一碗，小声道：“谢谢楼姐姐。”
莫轻寒脸色再度僵硬，目光朝着吴意剜去，发觉她低着头，便转向萧楼，微笑着问道：“楼楼，我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还好，阿意学习很用功。”萧楼简短说着，又将准备的料碟一一摆放成一排，推到对面莫轻寒和吴意面前。
“我准备了醋、酱油、香油、香菜，还有辣椒油，你们看喜欢加什么，自己来。”
“好丰盛啊，准备的真齐全。”莫轻寒赞了一句，开始兴致勃勃加小料，孙姨笑着将卤肉盘子往她俩面前推了推，“来，再吃点卤肉，旁边是我调制的酱汁，蘸着吃更有味。”
大家纷纷吃起饺子，萧楼吃了一个饺子，留意到吴意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加小料，她停下筷子问道：“阿意，你吃得惯吗？”
吴意看她一眼，又飞快收了眼神，点着头说道：“吃得惯，很好吃，我都吃的顾不上说话了。”
孙姨哈哈一笑：“吴小姐你肯定是饿坏了吧？”
萧楼也笑了：“你喜欢吃就多吃点，有三种馅儿呢。”她说着想起来什么，站起来说道：“对了，你的小兔子饺子我也煮了，我去盛过来。”
吴意微微低着头，小口吃饺子，没吭声。
莫轻寒扭头看着她，目光冷的像是两道冷嗖嗖的激光。
萧楼端来小兔子饺子，给吴意夹了一个，夹完了看见莫轻寒，她犹豫了一下，温声道：“小寒，你要不要尝一尝，不过没有馅儿。”
莫轻寒盯着她碗里剩下那个饺子，小兔子被煮熟后更显得白嘟嘟，水灵灵，异常可爱，她眼神倏地平静下来，冲着萧楼嫣然一笑：“好呀。”
大家重新吃起来。
吴意吃了一碗就放下筷子，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萧楼关心地问道：“阿意，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一些？”
吴意摇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深深看了一眼，移开了目光。
萧楼怔然，看着她的侧脸，感觉到一丝失落。
等到所有人都放下碗筷，吴意站了起来，客客气气说道：“孙姨，楼姐姐，莫学姐，我妈妈找我了，我先回去，谢谢你们今天的款待。”
萧楼和孙姨同时站起来。
“阿意，你不再坐一会儿？”
“吴小姐，坐下再喝杯水吧？我去给你倒一杯热红茶。”
吴意轻轻摇头：“不了，我妈妈找我，我得马上回去。”
她转身往客厅走去，萧楼立刻跟上去，一前一后穿越客厅来到玄关，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吴意转身看着她：“楼姐姐，你留步，我司机来接我了，你不用担心。”
萧楼见她说走就走，感觉十分失落，怔怔看着她，半晌才说道：“那你小心些，到家给我说一声。”
“嗯。”吴意穿上羽绒服，蹲下身换鞋，萧楼连忙扶着她。
莫轻寒走过来，看着两人配合默契地穿鞋，她眼神暗沉，站在那里看着没说话，等到两人直起身，她看着吴意说道：“吴学妹慢走，我一会儿也走了。”
吴意眼神闪了闪，没说话，只轻轻点头。
萧楼帮她打开门，看着她走出去，忽觉异常不舍，忍不住跟了出去：“阿意，我送送你。”
吴意赶紧摇头，手指飞快地摁下电梯：“不用了，莫学姐还在呢，你们聊。”
她走进电梯，侧着身，冲着两人笑了一笑，没再说话，电梯门缓缓关上。
萧楼怅然若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莫轻寒推了推她：“楼楼，走廊好冷呀，我们进屋吧。”
“哦，好的，我来给你换药。”
萧楼细心给她换好药，她马上站起来：“楼楼，你早些睡，我回去了。”
“你去哪里，宿舍吗？”
“我回去医院看看妈妈。”
“好。”
萧楼送她到电梯口，莫轻寒侧身要来抱住她，萧楼猛地往后退去：“小寒，电梯来了。”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她看着萧楼，眼圈渐渐润了，却强忍着没落泪，反而挤出个笑：“好，那我走了。”
在电梯里她转过身来，隔着渐渐合上的门缝看着萧楼温润如水却透着疏离的眼神，她平静的神色一点点痛苦起来，等到电梯门彻底合上，她脸上已经染上了疯狂、痛苦、仇恨，种种深邃入骨的负面情绪在她脸上交错纵横，像是一场复仇大片的悲惨前奏！
出来单元门，她四下一扫，没看见人，大步往外走，小区安静异常，只有她的脚步声蹬蹬蹬，还有剧烈起伏的心跳和被仇恨点燃的呼吸。
每一口都在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走出小区门口，马路上空空荡荡，偶尔疾驰过一辆车，她目光越过马路看向人行道，人行道上同样空空荡荡，只有远处有两三个行人在行走，人行道往里是社区围墙堆砌起来的绿化带，墙头上都是枯萎的藤蔓，墙内高大的玉兰树投下浓重的阴影，一个身材高挑的人静静地站在阴影下。
她脸上的疯狂风起云涌，脚步飞快走过去，看见那张脸的瞬间就怒不可竭地挥出了手臂，一巴掌打了过去。
吴意飞快地抓住了她手腕，目带恳求。
“小寒，不要这样。”
“吴意，你有脸说这话吗？”莫轻寒暴怒如雷，懒得挣脱右臂，直接左臂一挥，雷霆般甩下去。
“啪！”
清脆利落的耳光声，在安静无人的人行道上，显得异常清晰。
更远处的墙根下立刻走出两道人影。
“意小姐？”
吴意狠狠一把丢开莫轻寒右臂，回头冷喝：“你们别过来！”
宋豪和沈青青对视一眼，只好退回阴影里，严阵以待地盯着两人。
莫轻寒冷笑：“让你的狗腿子过来呀，你以为我怕？”
右臂一张，再次朝着吴意狠狠抽下！
吴意一把抓住，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轻声道：“你知道的，我身上不能带伤，不然只会给你们带来危害。”
“你在威胁我？呵呵……”莫轻寒发出一串冷笑，接着又冷笑起来：“呵呵……”
她在寒风中不停冷笑，笑出眼泪，仍在笑。
吴意站在对面看着她，看见她泪光闪烁中的目光透出刻骨的仇恨，她忍不住浑身发颤，双腿发软，所有的勇气在这股仇恨下无所遁形，虚弱的像是寒风中的花骨朵，抬不起头。
“贱人。”
“你做了什么？”
“你对楼楼又做了什么？”
“你自己知道！”
莫轻寒逼视着，每说一句，吴意脸色就苍白一分。
“发生过的一切，你以为能抹去？”
“你以为楼楼不知道就可以当做一切没有发生？”
“你做梦！！！”
她朝着吴意一步步逼近，吴意一步步往后退去。
“今天是最后一次。”
“再有下次让我看见你出现在楼楼面前，我会立刻，毫不迟疑地揭穿你的丑恶面目，让楼楼知道你卑鄙无耻的嘴脸，让她认清你这张披着人皮的蛇蝎心肠！”
她又猛地逼近一步，将吴意抵在长满绿苔的墙壁上，目光残忍的像是刀子剜着她心脏：“你对她做的那些事，那些恶毒残忍的事……”
话语猛地一顿，吴意像是遭遇雷击般全身摇晃，差点倒了下去。
莫轻寒真的回来了！
她知道我做过的一切！
她知道我做过的一切！！！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几乎不敢面对这是事实，可是对面的冷笑夹着寒风不住传来，莫轻寒反手狠狠抹去泪水，忽地又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吴意木然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眼眶像是被寒风撕开的口子，干涩、痛苦，却无法流出眼泪，所有泪水都被四肢百骸汹涌澎湃的凄惶取代！
萧楼前世的爱人回来了，自己做的孽像是被打开的棺材板，将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办？该这么办？？？
她摇晃着倒下，顺着墙壁一点点滑向地面，像是一摊烂泥。
莫轻寒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你以为做过的恶，就可以这样算了吗？”
吴意在她噬人的目光下蜷缩成一团，脑海轰鸣着炸开，她抱住双膝，疯狂颤抖了起来。
“哈哈，萧楼，你站起来呀，你有种再来打我呀！”
嘭一声，她一脚踹在萧楼摔倒在地的身体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吴意，你停车，停车！混蛋！”
“哼，让你再反抗我，就让你尝尝荒郊野外伸手不见五指的滋味！”她肆无忌惮地大笑，不止不停，反而猛地踩住油门，加速离去，将萧楼抛弃在黑暗的荒野！
“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看着对面萧楼惶恐不安的脸，残忍地笑了，一字字说道：“我.要.你.做.我.的.奴.隶！”
从那之后，她将她禁锢在身边，肆意打骂，百般威逼，萧楼像是她身边的木偶，任由她摆布……
“呸！”
莫轻寒朝她脸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辣鸡！”
“你就是地里的爬虫，阴暗，猥琐，恶心！”
“你压根不配得到楼楼任何的关心和照顾！”
吴意从极致的痛苦中抬起头，看着那张居高临下审视自己的脸，怔怔问道：“莫轻寒，你要怎么样？”
莫轻寒眼神闪过一抹残忍，慢慢蹲下身，一把揪住她头发，贴在她耳朵上说道：“我回来了。”
“你给我记住，我回来了。”荭摟疏远
“我会永远守在楼楼身边。”
“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
“只要你胆敢靠近她，我会不顾一切揭穿你真面目！”
吴意惨白着脸，嘴唇更是毫无血色，凄惶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你对她并不好。”
莫轻寒浑身一抖，脸色猛地白了，仇恨的眼神一点点被痛苦填满，无尽的痛苦在她眼底翻滚，她瞳孔慢慢张大，某一刻达到了极致，突然发狂般颤抖起来，冲着吴意怒嚎：“贱人，你这个贱人，没有你和林夏，我和楼楼早已经结婚生子，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
她揪住吴意的头发，一只手往她脸上狠狠抽打起来。
宋豪和沈青青飞一般冲过来，将她狠狠拽开。
吴意蜷缩在墙角，双臂挡住脸，一动不动。
“给我滚开！”莫轻寒拼命挣脱，宋豪和沈青青纹丝不动，朝着吴意问道：“意小姐？”
吴意仍是蜷缩成一团，发丝凌乱，浑身乱糟糟，像是个脏污的乞丐，只有声音发出来：“放开她，你们离远点。”
沈青青和宋豪对视一眼，只得试探着松开莫轻寒，莫轻寒狠狠甩开两人的手，慢慢站直身，再次居高临下地看着吴意。
“吴意，我将是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你永远也别想好过！”
她朝吴意投下一个嫌恶的眼神，大步离去，脚步一点点走远，吴意仍是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宋豪和沈青青不安地走来，离着还有一丈远时，吴意慢慢坐了起来，她简单整理了下头发，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接着便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意小姐，车来了，我们回去吧？”
“意小姐？”
吴意在寒风中漫无目的走着，失魂落魄，像个木偶。
宋豪和沈青青只好跟在身后。
过了会儿，吴意突然停住，手忙脚乱地扒拉着自己的口袋，接着找出手机，手指哆嗦着划开屏幕，将耳朵小心翼翼贴了上去。
“嗯……到家了……我很好……谢谢楼姐姐……再见。”
她挂断电话，呆呆站在那里，忽然浑身一抖，像是被摁下了开关的木偶般跳了起来。
“车，车，快点开过来，我要回家！”
宋豪和沈青青看着她钻进车里，俱都松了一口气。
萧楼挂断电话，握着手机发起了呆。
她虽然话少，可是心思细腻敏感，明显感觉到吃饺子时吴意安静的异常，临走也很仓促，眼神看着自己，不像往日那么欢快。
刚才电话询问吴意是否安全到家，她听出她语气有一些慌乱，声音仿佛在发颤。
到底怎么回事？
她妈妈叫她回去，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还是她妈妈和爸爸又吵架了？
萧楼忧心忡忡地想着，坐立不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客厅走来走去。
孙姨正在打扫卫生，这时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可爱的包包。
“萧小姐，这是谁的包包，落在家里了，你要不要问下？”
“是阿意的包包！”萧楼一眼看了出来，那正是吴意背来的小兔子包包，肯定是去卫生间时落下的。
她眼睛一亮，走过去接在手里，忽然心中一动，对着孙姨说道：“我给她送去！”
“哎，萧小姐，都快十点了，要不明天再送？”
“没事，我怕她急用，我打车，送去就回来。”
门砰一声关了，孙姨摇摇头，自语：“哎哟这些年轻人，真是说是风就是雨。”她停下来叹了口气，走到座机旁给孙青松拨了个电话。
“你是说，我小师妹的两个朋友不对付，背着我小师妹暗地过招？”
“啊哟，大少爷，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说下我看到的，问问你要怎么处理，我看萧小姐压根蒙在鼓里，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是不是给她提个醒？”
孙青松嘿嘿一笑：“提醒什么，我小师妹正值青春年华，青春嘛，不就是肆无忌惮，想干嘛干嘛，一切顺其自然，咱们不干涉。”
“行吧，睁只眼闭只眼是吧，这我可最会了。”孙姨摇摇头挂了电话。
萧楼拎着包出门，立刻招了出租车，坐在车里抱着包包，嗅闻到包包传来吴意身上的体香，她忽然感觉刚才那些不安都跑没影了。
车子每离吴意家近一点，她心情就好一分。
等快到时，她忍着有些异样的激动，给吴意发了信息，然后便下车等在社区大门。
这是高档社区，她压根进不去。
吴意没有像上次那样来的那么快，约莫过了一刻钟才出现在大门口，萧楼高兴地走上前去，发现她低着头，有些不敢看自己的样子。
“阿意，你包包掉了。”她将包包递过去，朝着吴意走近。
“楼姐姐。”吴意伸长手臂够过包包，马上往后退开一步。
萧楼奇怪地看着她，可是对面的少女依旧半垂着头，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遮住大半个脸，门口绿植繁茂，乔木葱郁，投下厚重阴影，她完全看不清吴意的脸颊，只听她声音低低地说道：“楼姐姐，太晚了，你快回去吧。”
萧楼错愕地看着她，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又上前一步，柔声问道：“阿意你怎么了？”
吴意依旧没有抬头看她，但是目光往上移了移，小声道：“楼姐姐，我刚洗了澡，还没收拾好，我不好意思给你看到。”
原来是这样，她真是个害羞的女孩子。
萧楼瞬间心定，可是心里反而更想看到她模样，她压抑着异样的心绪，再次走近了一步，吴意吓得连忙后退，大门口的灯光恰好映照在她微垂的脸上。
萧楼一眼看出发丝晃动间露出的白嫩肌肤上，青红交加，都是伤痕，就连嘴唇上也有！！！
“怎么回事？”她的心猛地悬了起来，不管不顾地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吴意双臂。
“阿意，你受了伤？谁打你了？”
吴意心底绷紧的弦瞬间断裂，她慌张地抬起头来，萧楼看见往日那张灿若玫瑰的脸上，全都是鲜红的掌印，一根根手指印累加在一起，触目惊心。
她心如刀割般疼起来，几乎要掉下眼泪，一把将面前少女拥住了。
“阿意，到底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吴意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可是泫然若泣的双眸，已悄然诉说着一切。
萧楼心疼如针扎，待要疼惜，却被明晃晃的灯光刺了眼，她赶紧拥着她往旁边走去。
吴意像只受伤的小兔缩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萧楼紧紧抱着她，这刻她什么也顾不上，只想疼惜她，保护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得到安全感和温暖。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松开了些，疼惜地问：“是不是不想说？”
吴意满目凄惶地看着她，莫轻寒的重生像是晴天霹雳，掀掉了她唯一的遮羞布，她无颜面对萧楼。
可是萧楼给与的疼爱和温暖，实在……太诱人了。
哪怕后果再严重，她也忍不住贪恋，靠近，想要拥有。
她这幅凄惶不安的模样看在萧楼眼里，却像是受惊后的后怕，心底愈发怜惜起来，将她又往怀里拥了拥，声音异常轻柔地问：“不想说就不说了。”
吴意嘴唇张了张，低低说出话：“是爸爸，他回来了……”她只能又撒个谎，可是这个谎言像是在她的愧疚上又划了一刀，叫她愈发不安。
“他打你的？”萧楼瞬间急眼，声音也抬高了，她心疼的难以描述，忍不住又追问：“你这么乖，他怎么舍得打你的？”
她想起那个漫不经心投来不屑目光的中年男人，脑补了许多家暴画面，心再度疼了一些。
吴意将脸轻轻埋在她颈窝里，没有吭声。
萧楼轻轻转动脖颈，捧着她脸颊，细细打量，瞧见白嫩的脸颊上面留下一根根指印，每一根都是又青又红，她眼睛一下子红了。
“阿意……我好……好替你难过。”
吴意偷偷抚了抚她脸颊，小声道：“没事的，楼姐姐，已经不疼了。”
“骗人，伤痕那么多那么重，你……”她心疼地看着怀里的少女，瞧着那一根根青红的指印，忍不住抬声：“以后保护好自己，要是他再打你，你……你就跑。”
“不然你就逃出来找我，到时候我给你想办法。”红熡书源
“嗯。”
“傻瓜，怎么跟我小时候一样傻，被人打也不跑，你妈妈看见该多心疼呀。”
吴意仰眸瞧着她，打湿的眼底都是她的样子，清清楚楚，分分明明，小小声问她：“那楼姐姐会心疼吗？”
“会。”
萧楼脱口说出这一个字，感觉心口涨涨地，喉咙更是涨的难受，可是她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对视着，可却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许久，萧楼柔声说道：“你是不是还没涂药？我带你去买吧？”
吴意仍是痴痴看着她，忘了眨眼，萧楼也没舍得催她，又同她对望着，寒风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想起还在外面，现在是深夜，寒风凛冽，冬日酷寒正在包裹她们。
她心底打算着，问道：“你爸爸是不是还在家里？你出来他会生气吗？”
吴意突然流下泪来，晶莹的泪水从她眼角流出，形成两条细细的泪痕，萧楼惊的慌乱失措，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擦眼泪，却又怕碰疼了她。
“阿意，你怎么了，是不是疼的厉害？”
“不是。”吴意自己抹着眼角，不好意思地看她一眼，低声道：“我开心的。”
她看着萧楼，迟疑又贪恋，慢慢问道：“楼姐姐，我今晚不想回去了，可以吗？”
萧楼只犹豫了一瞬，就果断答应了下来：“好。”
第40章 第 40 章
好字一出, 两人同时都高兴了起来。
吴意开心地用手背抹泪，萧楼傻傻看着她，偷偷去她脸上呼着手指印，想要帮她减轻伤痛。
忽然, 她又想起来什么, 紧张地问道：“阿意，你不回去, 你爸爸知道会不会更加凶你？”
吴意摇了摇头, 没有说话。
她微微低下头, 两只手掌捂着自己额头一下一下按压着, 萧楼很不好受, 等她按压了一会儿轻轻拉开她的手打量着, 只见她两边脸颊上都布满手指印，一根一根指印叠加在白嫩的皮肤上, 泛着鲜明的青红色, 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巴掌……尤其是左边脸颊上的手指印更多，那半边脸已经明显红月中了起来，就连左唇角也落有一道红痕，清晰鲜明地印在肌肤上, 像是一幅画被人划了一道疤！
怎么会忍心对一个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那个男的太可恶了，萧楼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吴意感觉到她目光疼惜地凝视着自己，心中又急又慌，她头疼如裂, 从家里奔出来时，每走一步都像是要坠入悬崖, 若非凭着强大的自制力, 她早已昏厥在地。
该怎么办？穿梭时空的后遗症越来越严重了！
被莫轻寒抽打时牵动回忆开始发作, 回到家后持续了很久都没有消失，等见到萧楼终于好受了些，这会儿又隐隐开始发作起来。
但是她连吭都没吭一声，因为这都压根不算什么！
被萧楼怜惜疼爱的目光直直看着，才是真正的问心之罚！
她心中百味交加，凄惶、不安、难过、痛苦、悲伤……全都交错在一起，像是煮着一锅苦到了极致的药。
身体的疼楚压根不及她良心上的谴责之万一。
“我真配得到楼楼这么真心的疼爱吗？”
她忧伤地想着，想到自己曾经将萧楼打到鼻青脸肿，伤势比现在严重不知多少倍，那时候可没人对萧楼报以怜惜和疼爱，她更加不敢直视那柔软如水的目光，头往她颈窝偏去，有些难过地说道：“楼姐姐，我现在的样子好丑，你别看着我。”
萧楼一听这话，更加心疼了。
吴意整张脸只有额头还完好，但是那里肌肤异常苍白，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担忧地用掌心贴上去，摸到了冰凉凉的汗水，怎么会是冷汗？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吴意紧抿着红唇，眉心也皱在一起，形成一簇褶皱，幽幽地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又将脸埋在她颈窝。
那双眼眸盈盈含泪，泫然若泣，萧楼的心直发颤，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去托住她后脑勺，将她埋着的脸托起来对着自己。
“阿意，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真的着急，我……”她皱紧眉头，话到嘴边不知道是否合适说出来，可是看一眼那盈盈泪眸，她只觉天塌下来也得说。
“我很心疼，你告诉我。”
吴意没说话，可是泪水从眼角悄无声息地淌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深邃入骨，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却偏偏一个字也没讲出来。
“阿意。”萧楼又叫了一声。
吴意轻轻吸了口凉气，挤出个虚弱的微笑，柔声道：“楼姐姐，我没有不舒服，我就是冷，好冷。”
“啊对，是我忘了！”萧楼暗自怪罪了一声，正是深夜，寒风一阵冷似一阵，就这样站在外面怎么会好受呢？
赶紧将她柔软的身躯抱紧。
这时候才发现吴意浑身发颤，额头、脸颊、脖颈都在冒着冷汗，像只从冷水里捞出来的受伤小兽，缩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你一定是哪里不舒服？旁边有药店，我带你去找坐诊医生看看。”
吴意被她紧紧抱着，又满足又惶恐，却压根舍不得离开这温暖的怀抱一分一秒，两只手悄悄圈住她脖颈，低声道：“不用的楼姐姐，你抱我一会儿就好了。”
萧楼难受不已，拥着她往路边去，伸手招车，幸好时间还不算太晚，出租车很快就拦到，她半扶半搂地带着吴意坐到后排，正要交代司机地址，吴意从她怀里抬起头说道：“去淮城华府。”
“好呢。”出租车司机应了一声，立刻启动。
萧楼疑惑地看着吴意，吴意解释道：“我妈妈在淮城华府给我准备了一套房子，我心情不好时就会去那里呆着。”她紧张地看着萧楼，“楼姐姐，你陪我一起去那里好嘛，我一个人害怕。”
“好。”萧楼没有犹豫，又不放心地问道：“你不回去，你爸爸会不会怪你？”
“不会的，他已经走了。”吴意说完脸色又猛地苍白了起来，将脸埋向了萧楼颈窝。
萧楼忙又将她搂紧了些，她心中其实还有疑问，可看着她这么难过，压根不舍得再问，只是抱着她。
等到了淮城华府，她付了车费，又揽着吴意去小区门口的商超买了紧急要用的洗漱用品、饮用水和食物。
吴意指示着她来到一栋高层住宅楼的十六层。
“阿意，你带了钥匙吗？”
吴意挣扎着抬起头，满头都是汗水，萧楼更加担忧起来，赶紧抽出买来的纸巾给她擦了擦。
“没事，这是智能电子锁，用密码或者指纹就行。”
萧楼主动偏开脸，吴意输密码开了锁，两人进屋后她拉住萧楼：“楼姐姐，你记着密码，明天可能还要麻烦你。”
“那怎么能行，这是你家。”萧楼下意识就拒绝。
吴意没敢再说，轻轻咳嗽了一声，室内应急灯马上亮了，她又伸手打开了主灯。
室内立刻明亮了起来。
萧楼打量了一圈，进门是玄关，空空荡荡，并没有放任何摆设，鞋架准备有崭新的拖鞋，一共两双，都是女式的。
她心道，一定是吴意和她妈妈的。
她扶着吴意换了拖鞋，带她往客厅走去。
放眼一扫，整套房子采用了北欧极简风装修，看起来清爽干净，很舒服。
客厅比较大，约莫有六七十平米的样子，通透又敞亮，北边连接着厨房和北阳台，南边是宽阔的南阳台，设计了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外面夜景清晰地显露了出来，视野相当开阔。
不过整个客厅都很空荡，除了超大屏的电视、L型沙发、茶几外，几乎没有别的物品了。
萧楼扶着她来到沙发旁，先伸手摸了摸，沙发上很干净，并没有灰尘，她扶着吴意坐下去。
“阿意，厨房有烧水壶吗，我先去烧些热水用。”
吴意其实第一次来，这是她让齐晴帮她购置的几套房屋中最普通的一套，只做了最普通的软装，摆放了最基本的家具家电。
她怕萧楼疑惑，赶紧解释道：“楼姐姐，这里我其实很少来，来了也几乎不用厨房，我和你一起去找找吧。”
萧楼将她摁在沙发坐好：“你坐着，我来，还冷不冷，我去房间给你找条毯子吧？”
“嗯，楼姐姐你别拘束，就当是自己家里，房间都没锁门，你进去右手边就是灯。”
“好。”萧楼朝着房间走去。
说来也奇怪，她平时去别人家里，哪怕是舅舅家，都会觉得束手束脚，可是来吴意这里，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很自然地打开了房门，开了灯，来到衣帽间，找到了毛毯。
顺便打量了一眼房间，同样又大又空旷，只有床，床头柜，脚踏，贵妃椅这些简单家具，不过像是卫生间，衣帽间里面所摆放有必需品。
不过床上只铺了床垫和防尘床笠，看来等会还得找四件套铺下。
“阿意，你还冷不冷，肚子饿吗？渴不渴？”她拿出毛巾给吴意裹上，又关心地问起来。
吴意正在揉着太阳穴，闻言往她身边缩了缩。
“我不冷，家里有暖气，我刚打开了，也不饿不渴，就是……”
“就是什么？”
“刚一个人坐客厅害怕。”
萧楼笑了起来：“那我打开电视你看着，我去烧水，就算不渴也得准备好热水。”
吴意看见墙角的饮水机，说道：“把那个打开烧吧。”
“也行。”萧楼走过去研究了下，发觉饮水机上也很干净，完全没有灰尘，她好奇地扭过头来问道：“你妈妈是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家里很干净。”
又有些紧张起来：“对了，阿姨晚上会来这里住吗？”
吴意缩在毛毯里打着颤，就连牙关也在打颤，幸好有毛毯遮挡萧楼看不见她的异常。
“不，不会。”她哆嗦着说出话来，赶紧捏着毛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萧楼将墙角的一桶纯净水放上去，打开了饮水机的开关，又道：“阿意，你坐会，我去房间铺床。”
吴意嗯了一声。
萧楼便转身走去房间，从衣帽间找出了一套崭新的四件套，又翻出了一床鹅毛被，飞快地铺好床。
想了想，她又去找一圈，找到一条薄一点的被子，也放在了床上。
出来客厅发现吴意蜷缩成一团，似乎睡着了，她笑着摇头，赶紧走过去想抱她去房间。
谁知一走近才发现吴意缩在毛毯不住发抖，整个身子抖如筛糠，凌乱的发丝下，脸颊上全都是汗。
她吃了一惊，立刻坐过去将人搀扶起来。
“阿意，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吴意软绵绵靠在她怀里，浑身仍在发抖，萧楼摸上她额头，又摸到满手冷汗，她心惊胆战，赶紧问道：“阿意，你醒醒，说话，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她连同毛毯将吴意抱在腿上，正要打横抱着起身，吴意幽幽睁开眼：“楼姐姐，你别担心，我这是老毛病，一难过就会犯。”
萧楼更加焦急起来，一边帮她擦拭着汗水，一边小心翼翼去摸着她脖颈，她担心发烧。
“那有没有药，或者需要什么药，我现在去买？”
吴意难过地看着她，萧楼满眼焦急，神色蕴满担忧和心疼，她实在不忍心欺骗她，就算马上找到了李天海，她的后遗症也不会短时间好转，如果保持现在这样的发展，她和萧楼关系会越来越好，总有一天会被萧楼发现的。
不如干脆告诉她实话吧。
“楼姐姐，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这个可能和精神有关，一直没找出病因，也不用吃药，每次发作时歇息一会儿就好。”
萧楼猛地怔住，情不自禁问道：“那你发作时什么症状？”
“就是头疼，像是在做梦，很难受，别的倒没什么。”吴意斟酌着说道。
萧楼更加惊诧，她看着吴意。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心跳莫名加速，砰砰作响。
“我那几次出现幻觉，也是浑身难受，心悸头疼，像是做梦一般，精神恍惚……没想到阿意和我一样！”
她感觉到一股难以描述的心有灵犀，眼神发亮地看着怀中虚弱的少女，眼底的疼惜几乎要化作实质奔腾而出。
“阿意。”她轻唤着，情不自禁地将蜷缩的少女抱紧，紧紧裹在自己怀抱里。
“我抱着你，陪你一起，会好受些吗？”
吴意往她怀里拱了拱，从毛毯里伸出双臂圈住她脖子，主动将脸颊贴在她脸上。
悄声对她说道：“好奇怪呀，楼姐姐抱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好多了。”
她没有说谎，头两次后遗症发作时，她只要想一想萧楼就会有好转，这第三次发作更加严重，想念已经起不了太大作用，可是上天也待她不薄，将萧楼送到了她面前，此刻窝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她像是蜗牛肉回到了壳里，撕裂神经的疼痛竟然大为减轻。
萧楼比她还高兴，坐在那里小心翼翼抱着她，语气甚至带着哄。
“好，那我抱着你。别怕哦，我一直在的。”
“想看电视吗？”
“不想，就想和楼姐姐这样安安静静呆着，好舒服。”
“好，那就不看。你真的不饿，晚上就吃了八个饺子，怎么扛得住？”
吴意抬头看着她，眼底有着惊喜：“楼姐姐怎么知道我吃了八个？”
“傻瓜，我给你盛的。”
吴意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好希望前世的一切没有发生过，就这样和萧楼开开心心发展下去，哪怕只是做她朋友，都能幸福的笑出来。
可是这念头一出来，她刚好起来的头痛马上加剧，合拢起来的记忆重新被撕裂，无数记忆碎片像是毒虫一般朝着脑海钻挤、啃噬…
脸色猛地苍白了起来，就连脸颊上的红月中都有些泛白。
萧楼看在眼里，焦急地问：“阿意，你怎么样？是不是疼得更厉害了？”
吴意偏过脸去，将脸颊埋在她胸脯中，不想她看见自己痛苦狰狞的模样。
萧楼感觉自己完全帮不上忙，异常难受，只好将她后背揽紧，轻轻拍着。
吴意越来越痛苦，撕裂一般的疼痛在脑海发炸，像是绞肉机搅碎着神经……她咬紧牙关苦苦挨着，全身颤抖不停，剧痛来临时，她十指猛地攥住了萧楼臂膀，深深地钻进肉里，身躯无意识地抖动着，像只奄奄一息的小兽颤抖、摸索，寻找着温暖的源泉。
脸颊在萧楼怀抱摩挲，蹭上颈窝，贴在了那里，冰冷的肌肤贴在萧楼脖颈上，仿佛好受了一些，又拼命贴着她颈窝蹭动，脸颊嘴唇全都贴了上去。
萧楼感觉到她浑身冰凉，汗涔涔的肌肤贴在脖子上，身躯还不停颤抖。她难过不已，只能将她一再地抱紧。
吴意摸索着，冰凉的嘴唇无意识地贴在了她脖颈，像只快要窒息的鱼儿，虚弱至极的喘息着，仿佛随时会缺水死去。
“阿意……阿意……”萧楼焦急万分地呼唤着，转过脸来看她，脸庞从吴意冰凉的嘴唇拂过……可是两个人谁都无心关注这日爱日未的姿势，萧楼更是毫无察觉，只是不住呼唤着。
好一会儿，吴意从她怀里平息下来，“楼姐姐，我好点了，没事的。”
萧楼紧绷的身躯这才一点点松懈下来，一转脸，嘴唇差点和吴意冰凉的唇瓣对上。
她不可遏制地脸颊发烧，旋即又狠狠责怪自己，这个时刻怎么能胡思乱想。
“怎么会这样？真的找不出办法吗，你这样实在太难受了，我看着都……”萧楼心疼地叹了口气，手掌不舍得碰她受伤的脸颊，在额头抚摸着，为她擦去汗水。
“没事的楼姐姐，这次有你陪着我真的好多了。”吴意脸色苍白如纸，语气更加虚弱，趴在她脸旁说着。
萧楼看着她惨白虚弱的模样，暗中焦急，说道：“你出了这么多汗，要喝点水。”
她将吴意小心放在沙发上，走去饮水机接了水喂她喝。
吴意喝完水，人有了些精神，身躯也没再发抖，可刚才的疼痛像是一场噩梦，令她心有余悸。荭摟姝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硬挺过几次。
后遗症一次比一次强烈，也许下一次自己就挺不过来。
幸好楼楼还在身边，还可以多看她几眼。
她不舍地看着萧楼，眼底全都是压抑的贪恋。
萧楼打量着她，看她发丝凌乱，几缕秀发被汗水粘在脖颈上，细心地帮她梳理好，柔声道：“我一会儿把暖气调高，你出了汗，得再冲个澡，不然容易感冒。”
“嗯。”吴意痴痴看着她，眼也不眨。
萧楼又摸了摸她额头，问道：“你真的不难受了？”
吴意看着她，忘了说话。
萧楼见她呆呆着盯着自己，笑着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吴意收回目光，将头倚在她肩头，轻轻说道：“就是想看。”
萧楼忙伸手揽住她肩头，方便她更舒服的倚靠。心里不由自主思索起她这句话的意思，忍不住侧脸去看着吴意，看见她满是伤痕的脸颊，她又忧心忡忡起来，暗道她这样爱美的女孩子，满脸都是伤怎么出门呢？
腾出一只手去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消肿的方法。
片刻后眼睛一亮，说道：“阿意，我去厨房看看，你等等。”
吴意正贪恋不舍，闻言跟着下沙发：“我和你一起去。”
萧楼看出她的不舍，以为她一个人害怕，牵住她一只手：“好。”
吴意跟在她身后，将手指一点点钻入她指缝里，萧楼没拒绝，主动握紧了她的手，同她十指交叉。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个在前面不自觉露出笑容，一个在身后看着她侧脸，偷偷笑。
手牵手来到厨房，谁都没舍得松开，萧楼带着她翻看橱柜，冰箱，等看见冰箱的食材后，她高兴起来。
“太好了，有鸡蛋，还有红糖，我煮几个鸡蛋给你消肿，再给你做个糖水蛋吃。”
“嗯，都听楼姐姐的。”
“你不去坐会儿？我很快就好。”
“我想和楼姐姐待在一起。”
萧楼只当她怕，心疼地道：“好，那你等一会儿。”
室内暖气完全热了起来，吴意叠起毛毯放在餐厅的椅背上，走来萧楼身旁看她忙活。
“楼姐姐，你是不是很会做饭？”
“不是呢，我就会做最简单的家常菜。”
“家常菜很好吃的，我最爱吃家常菜，可惜我一样也不会做，如果和楼姐姐做室友，肯定不合格。”
萧楼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不合格了，你不会做，我做给你吃就是。”
“嗯，那我把楼姐姐做的都吃光光，绝不剩下一点！”
萧楼飞快煮了六个鸡蛋，又找出另一只煮锅，开始烧水，一边忙活一边转脸来说话。
“行，我最喜欢别人把我做的都吃光了。”
“嗯，一会儿我就把糖水蛋吃光光。”吴意说着舔了舔唇，却不小心舔到了唇角的伤痕，嘶地一声，抽了口凉气。
“怎么啦，是不是伤口疼。”
萧楼赶紧转身来打量着她。
瞧见吴意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她，目光专注地仿佛只能容下她一个人，顶着满脸伤口对着自己笑了起来，细声细气地说：“不疼。”
她心尖儿发颤，无以言表，伸手在她发顶揉了揉。
“乖。”
她转身往锅里打了四个鸡蛋，吴意好奇地凑近看着，问道：“不等水烧开吗？”
“烧开蛋花会散掉，就不能形成荷包蛋了，需要用凉水下蛋，然后小火慢煮。”
“楼姐姐，你真贤惠。”
萧楼笑了笑，没说话，专注地盯着煮锅。
身旁的少女挽住了她手臂，与她一起瞧着煮锅，过了会儿又说道：“楼姐姐，你这么好，做你对象一定好幸福。”
萧楼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敲了敲，笑道：“小朋友不许想这些，你现在要以学习为重。”
“唔。”吴意嘟着嘴，羞赧地看她一眼，低声嘟哝：“楼姐姐明明和人家同年嘛。”
“大一天也是大，何况一个月。”
吴意抿了唇，没吭声，这时水开了，荷包蛋刚好成型，萧楼开始往锅里下红糖块，然后拿着长勺慢慢搅拌起来。
好一会儿没听见吴意说话，她有些奇怪，刚要转头看，脸颊上突然被柔软异常的贴了一下，温热，湿润，软糯，还有一抹熟悉的幽香扑面而来。
直到那抹温软离去，她还能感觉幽香萦绕。
惊诧地扭头看了吴意一眼，发现她低着头，一幅不敢看自己的样子。
萧楼愣愣地扭回头，顶着煮锅看了几秒，无意识地搅动了几下荷包蛋。
忽地又扭头去看着吴意，吴意正在悄悄抬头，偷偷看她。
两人目光一触，都慌乱地扭开。
萧楼眼底露出不敢置信，盯着煮锅，手臂胡乱搅动着。
接着她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扬，笑了一下。
忍不住又去看了一眼吴意，吴意也在偷看她。
她赶紧抿住嘴唇，扭回头，可是压根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心底也像是开了花。
她好高兴。
又忍不住去看吴意一眼，这次看着，忽然舍不得移开眼睛，吴意本来也在笑，被她看的渐渐羞涩，接着羞答答地避开她目光，然后低下了头。
萧楼眉眼间都是欢喜，看着她垂下去的侧脸，即便发丝遮住了大半，那张脸上还都是青红的伤痕，可是她看的入迷，完全移不开眼。
“楼姐姐……”吴意小小声地喊了一句。
“什么？”
“水开了，要扑出来了……”
萧楼啊一声转过头去，赶紧关火。
扑出来的水沫瞬间下沉，回到了锅里，四个白嫩嫩的荷包蛋漂了起来，荡漾在红糖水里。
她盯着看的出神，目光压根无法聚焦，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刚才那抹温软的触感，脸颊被挨的肌肤隐隐发烧，随着她浮想越来越烫……
“楼姐姐……”吴意又悄悄喊了一声。
“啊？”萧楼猛然回神，愣愣看着她。
吴意双眸发亮，问道：“可以吃了吗？”
“噢，可以吃了，可以吃了。”萧楼慌张地取了两只碗，开始盛荷包蛋，盛完一碗，她端着递给吴意，目光直直瞧着她，感觉心砰砰乱跳，仿佛要跳进她碗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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