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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垂在身畔的手轻轻地摩挲了下指尖, 萧楼平静地看着萧梅雪,没有再说一个字。
全场寂静。
片刻后,与她同辈的萧家人全都嚷嚷了起来。
“怎么可能,司马主席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就是呀, 还有赵怀中少将, 他可是领袖的大公子啊,怎么会约她?”
“铃铃铃……”
一道清脆的电话铃声, 打破了众人的议论。
萧楼划开屏幕, 将手机放在耳边。
“司马主席……”
“抱歉敏姐, 我一时忘了改口…嗯, 我在奶奶家里…是, 今晚在萧家歇息, 抱歉敏姐,太晚了, 我不打算出去了……唔明天我还要画画, 对……敏姐,我来了新电话……”
萧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非常为难地说道:“……是赵少将的电话。”
旁边的萧家人早已惊的合不拢嘴,刚才那两个说话的同辈, 脸色涨红,恨不得找个无底洞钻进去。
“好的敏姐,再见。”
“赵少将,你好……”萧楼再次接起一个电话, “不好意思赵少将,我今晚在陪长辈, 可能没时间出去……明天我可能也没空, 每天都要画画, 抱歉,嗯,谢谢理解,再见。”
她收好手机,平静地站在客厅中央,周围的萧家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一口气拒绝了帝国两位达官贵人,她竟然还能做到面无表情,仿佛刚才接了个中介电话一样平静。
萧梅雪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她沉声说道:“小楼,你来我书房,其他人,散会!”
萧楼摩挲着的指尖骤然攥紧,默默跟她来到书房。
萧梅雪竟然没有等在座位上,而是站在门口,等她进来后立刻一把关上了门,还反锁住了。
萧梅雪大步坐到书桌后,猛地开口问道:“司马敏和赵怀中,你看上了谁?”
萧楼面无表情,只是眼底的讥讽一闪而过。
萧梅雪果真是冷血到了骨子里,到了现在这个时刻,竟然还有心思先试探自己。
她眼神不变,平淡异常地说道:“我没兴趣。”
萧梅雪目光倏地凌厉,两只眼睛透出锐利至极的目光,直直地审视着她。
一老一少寂静对视。
如果是萧家其他人对着萧梅雪这样刀子般的目光,早就站立不安,即便是族老,也要退避三舍。
可是萧楼安静地站在她面前,不仅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就连眼神都没有晃动一下。
片刻后,萧梅雪开口说道:“小楼,他们两个,你谁都不能喜欢,不只是他们,包括所有赵家人和司马家人,你都不能和他们发生任何感情上的牵扯。”
她猛然抬高声音,语气郑重地强调:“这是咱们萧家的家规,任谁都不能违背!”
萧楼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小楼!”萧梅雪忽然站起身来,狠狠盯住她,有些不信任地说道:“奶奶说的这些,你一定要遵守,绝对不要和他们赵家人以及司马家人发生感情牵扯,如果他们对你有所表示,你要立刻严词拒绝!”
萧楼眸光微晃了一下,仿佛有一些莫名的情绪泄出来,在她眼底弥漫流淌,直到萧梅雪越来越不耐烦,眼看就要爆发,她才摩挲着自己的指尖,慢条斯理地说道:“奶奶,你觉得,面对他们这样权倾天下的身份,是我拼命拒绝,就能拒绝得了吗?”
萧梅雪勃然大怒,猛地往前倾身,狂狮一般瞪住她。
“混账,拒绝不了,也要拒绝!不然你就是违背家规,奶奶要重重惩罚你,绝不姑息!”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萧梅雪暴怒喝问:“我不是说过,我在书房时谁都不准来打扰吗?”
外面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妈,司马□□席派了专车来接小楼,说是小公主吵着要见她。”
萧楼立刻说道:“我今晚不会出去,请帮我拒绝,谢谢。”
“住口!”萧梅雪猛地打断她,她走出书桌,在书房内走来走去,片刻后,冲着门外喝道:“若清,你去说一声,小楼收拾好了就出去。”
“好的妈,我亲自去说。”门外,萧若清很是高兴地答道,转身离去。
萧楼故作疑惑地看着萧梅雪,满脸疑问。
萧梅雪看了她一眼,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楼,虽然你夺得了冠军,可是大赛之后的各种专家推荐、前辈点评还有名流盛宴,才是你真正的机会,可以说,所有机会,都掌握在司马敏手上。”
她又看了萧楼一眼,眼神复杂,缓和语气,吩咐她:“你先去稳住他们吧。”
萧楼惊诧至极地看着她,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萧梅雪被她看的脸皮发烧,朝着她摆手:“你这孩子,还不去换衣服做什么?”
萧楼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萧楼早早回到萧家,萧家所有人都在揣测,艳羡又嫉妒,只有萧梅雪铁青着脸,动不动就发火!
接下来一个星期,萧楼天天躲在萧家,甚至为了躲避追求,将手机故意落在客厅、餐厅或者房间,但是萧家其他人听到电话后,马上就飞奔送来,所有人都嫉妒万分又蠢蠢欲动地鼓励她出去约会。
大家都以为她攀上高高枝,萧家要时来运转了!
萧家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两个人。
萧梅雪冷眼旁观,对此不发一言,只要萧家任何人惹怒她,就会引来她的怒火。
萧楼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对两个贵人的追求无动于衷。
直到司马敏和赵怀中被她拒绝的频繁了,多次约不到人,先后来到萧家要人,甚至连赵怀中的妹妹赵怀昭都被司马敏带着上门,打着拜见萧梅雪的名义来找萧楼。
三位贵人齐齐上门,萧家如临大敌,所有人既紧张又兴奋,萧梅雪陪着喝了盏茶,借口出来。
来书房找到正在练画的萧楼,沉着脸色说道:“你别躲在家里了,和他们出去,逢场作戏,敷衍一番,要想混迹名流圈,这些本事你总要会的!”
萧楼默默放下笔,往外走,快走出门时,忽然回头说道:“奶奶,我同时被两个贵人纠缠,多次拒绝都拒绝不掉,我难道不是受害者吗?为什么你给我感觉像是我做错了一般?是不是因为我们萧家身份低微,所以只能任人搓圆捏扁?”
她说完就转过身去,大步往外走,唇角轻勾,带出一抹浓浓的讥讽,不过走出门外的瞬间,她已经恢复了绝对的平静。
萧梅雪呆呆地看着她背影,直到别墅门口传来萧家人讨好又奉承的道别声,专车和军车一并轰隆远去。
她颓然跌回椅子上。
萧楼的话像是一记重棒,狠狠敲在她脑门上,刹那间往事雨点般纷纷涌现,她眼神迅速痛苦,怒火将她瞬间吞噬!
“哗啦啦!”
手臂裹挟着无尽怒火,横扫在桌面,所有书籍、文件纷纷坠落,散的满地都是!
咬牙切齿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从她牙缝蹦出来。
“司马龙,司马龙……”
萧梅雪脸色惨白,哆嗦着手指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串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狂暴的声音从她嗓子眼喷薄而出。
“司马龙!!!”
“你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抛弃妻女的狗东西!!!”
……
司马龙满脸铁青的挂断电话,招来自己的副官询问。
“敏儿最近在做什么?”
“报告总司令,近期我们帝国第三十六届全国文化艺术大赛刚刚闭幕,司马主席正忙着大赛的后续工作,我听她身边的警卫官说,这届大赛出了不少天才,尤其是国画组出了一名叫做萧楼的冠军,司马主席对她很赏识,近期都在引荐她参与各种文学艺术界的交流活动。”
“萧楼?”司马龙眼神狐疑,刚才多年未曾联系的故人突然打来电话,将他痛骂了一番,他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对方只是怒骂他,然后挂断了。
“24小时内,将这个萧楼资料交上来!”
“收到总司令,我们马上投入工作,另外,科研部的谢峰将军想要面见您汇报一件机密要事,给您安排在今天下午三点,可以吗?”
“大概什么事?”
“我看了传过来的军事电报,是有关时空穿梭的活体实验,涉及到平行世界、跨国间谍等。谢峰将军表示事态紧急,属于最高机密,需要向您当面汇报!”
“科研上的事向我汇报做什么,还嫌我不够忙吗?转给魏无敌,让他处理!”
第二天下午,司马龙收到了副官交上来的调查资料,招来副官。
“敏儿为难了这个萧楼吗?”
副官微笑起来:“当然没有,司马主席非常赏识萧画师,每天都带着她出席各种文艺圈活动,与圈内前辈交流,大有抬举萧画师的打算。”
司马龙皱了皱眉,想到萧梅雪的骂语,又问道:“这么说她们走的很近?”
“对,这位萧画师真的是才华横溢,不止司马主席欣赏她,就连整个文艺圈的前辈都评价她天赋卓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嗯?”
“报告总司令,萧画师的母亲萧若婉,当年也是全国文化艺术大赛的国画冠军,只可惜英年早逝。”
司马龙眼神微微一变,沉吟了片刻说道:“给我接通司马敏。”
“老头子,找我什么事?”对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敏儿,你和萧楼走那么近,是什么情况?”
“嗯?老头子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赵怀中那个臭小子告诉你的,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想要捷足先登,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说清楚!”
司马敏挂断电话,风风火火赶了过来,进门就喊:“老头子我来了,赵怀中在不在?”
司马龙头疼不已地看着她。
这是他最小的女儿,也是全家的宝贝,真正的掌上明珠,不止他疼,就连她的哥哥姐姐也疼的不得了,只可惜老大不小还不肯成家,整天不务正业,在文艺圈厮混!
“好好说话,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司马敏一屁股坐在他书桌上,兴高采烈地说道:“老头子,以后你不用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
“嗯?找到喜欢的人啦?可别又骗我!”司马龙有些没好气。
“不骗你!”司马敏从他书桌上跳下,在书房踱步,一边走一边眉飞色舞地说话。
“老头子,我这次真的找到了想要结婚过一辈子的人,你不知道,她对我有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吸引,就像是上天注定一样,我真的太喜欢她了!”
“他是谁?”司马龙眯着眼睛,沉声发问。
就在这时副官匆匆推门进来,歉疚地道:“总司令,赵怀中少将要见您……”他话还没说完,一个高大俊朗的青年就抢进来。
“外公!”他大步流星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窈窕少女。
“外公,昭儿好想你哦~”少女扑到司马龙身上。
司马龙单手拥住她,哈哈大笑起来:“今天还真是双喜临门,你们小姨来了,接着你们也来了,那就都别走,晚上一起吃饭!”
“外公,我来找你有事要说。”赵怀中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小姨,两人彼此翻了个白眼。
司马敏走到他面前,叉腰喝道:“赵怀中,你敢和小姨抢女朋友,你这是目无尊长!”她掉头看住司马龙,抱起双臂,气呼呼地说道:“老头子,我知道你疼姐姐和姐夫的孩子,可是我都三十岁了,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抢走的!”
“小姨,什么叫我抢你女朋友,别以为你是长辈就可以恶人先告状!我分明和萧小姐先认识,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忘不了了,她各方面都让我喜欢,她就是我的灵魂伴侣,那时候我就决定此生非她不娶!”
“都给我住口!”司马龙一声爆喝,现场寂静下来,他这才问道:“说罢,到底怎么回事?”
司马敏和赵怀中对视一眼,“哼!”两人同时扭过头去。
赵怀昭趴在司马龙怀里,明亮的眼睛转啊转啊,忽地说道:“外公,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姨和哥哥同时喜欢上了我的国画课老师,他们俩这是在为爱决斗呢!”
“你国画课老师是谁?”司马龙眯着眼,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就是这届全国文化艺术大赛的国画冠军萧楼萧老师啊,她真的好有才华,脾气好,人品好,我也好喜欢她。”
赵怀昭眨巴着天真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外公。
“萧楼?”司马龙直接破音,神色大变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没错老头子,我喜欢萧楼,我在追求她,追到了就和她结婚!”司马敏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外甥,义正言辞地说道。
赵怀中比她更有底气,昂首挺胸,拍着胸脯说道:“小姨你不会有机会的,我和萧小姐情投意合,言语投契,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你们追求的人是她,你们两个都喜欢她?”司马龙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女儿和外孙。
“外公,还有我,我也喜欢萧老师。”赵怀昭脆生生地补充了一句。
司马龙脸色刹那间灰败,他眼神数变,神色惊恐,嘴角哆嗦又哆嗦,死死盯着面前争执不休的两个人,忽然一拳头砸在桌面上。
“砰!!!”
书桌上的文件、纸张、钢笔各种杂物,被震的飞起老高!
“都给我闭嘴!!!”
司马敏和赵怀中吓了一跳,同时安静了下来,两人不解地望着司马龙。
“爸?”“外公?”
司马龙痛苦地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嘶声道:“你们两个,谁也不准和她再见面,更不准和她有任何感情纠缠!”
“不止你们,我们司马家人,赵家人,全都不准和她有来往,从现在起,谁在和她有牵扯,我家法伺候!”
司马敏和赵怀中震惊莫名,就连赵怀昭也长大了樱桃小嘴,去拽了拽他胡须:“外公,昭儿好喜欢萧老师,想她一直当我的国画老师,难道不可以吗?”
司马敏这才回神,立刻像是被踩住尾巴的波斯猫般跳起来:“老头子,你凭什么阻止我们来往,你要是想偏心你外孙就直说,别给我来这一套!”
“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她,非她不可,非她不结婚!”她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扭头就走。
赵怀中没她胆子大,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捏了捏拳头,忽然扬头说道:“外公,请恕我不能接受,我真的很喜欢萧小姐,我从没对其他人有这种感觉,她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如果失去她,我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别人了!”
“何况,感情的事是公平竞争,就算是我小姨,我也不会让的。”
赵怀中说完就低下头,不敢看司马龙铁青到像是要下冰雹的脸色,他也赶紧转身,大步走出了书房。
司马龙呆呆看着自己疼爱的女儿和外孙先后离开,忽然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痛苦地说道:“冤孽啊!这都是冤孽!”
赵怀昭眼珠滴溜溜转,抱住他手臂摇晃:“外公,你快去阻止小姨和大哥啊,不然他们生米煮成熟饭……”
司马龙脸色大变,冲着门外怒吼起来:“敏儿,怀中,你们给我站住!”他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
身后,赵怀昭趴在他书桌上,托腮说完了后面的话:“那我怎么办呢?萧老师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她弯着樱唇,露出一个小狐狸般狡黠的笑:“当然是,拆散一个是一个呀。”
***
萧楼站在阳台上,静静地听着电话。
“最近一个月,你爆发了两次,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萧小姐你最好马上回来淮海,让我给你重新做个检查。”
“不然,你下次很有可能被痛死!”
“知道了。”萧楼眉眼平静,仿佛事不关己。
电话里传来各种器械的声音,还有许多瓶瓶罐罐碰在一起的噪音,李天海将手机夹在脖子和肩头之间,继续说道:“萧小姐,关茹给你研制的药丸,你是不是没吃?”
“这是我的隐私,李博士你无需知道。”
“这样吗?”李天海摸着下巴,自顾自说道:“如果你吃了,怎么还会疼痛那么厉害,频率也在缩短,如果你没吃,怎么每次试验都无法连接上平行时空的脑电波……这可不行,上面的人已经来问话了,再不抓紧研究出来一点成果,就连我也有可能被抓去切片。”
萧楼眼神蓦地一变,问道:“上面的人来几次了?”
她声音异常平静,可是握住手机的五根手指泛着冷白,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李天海嘿嘿一笑,不答反问:“萧小姐,你是不是还关心吴意所以没吃药丸?怕吃了药丸忘记她?每次实验结束后你都说只见到漆黑一片什么也感觉不到,是不是骗我们的?萧小姐你最好说老实话,现在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研究出成果了,才能让上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一直这样毫无进展,莫说萧小姐,吴小姐,就算是我和关茹,都会被抓走关起来。”
萧楼慢慢眯起眼,声音冷淡且锐利,“李博士,我恐怕你想多了,我和吴意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她最近一个月可也爆发了两次,和你的症状时间十分吻合,我现在怀疑你们的脑电波是连在一起的,最好同时接受我的实验,我相信能找到症结,替你们结束痛苦!”
“李博士如果没信心解决我的难题,不如爽快点承认,大家一拍两散,不耽误彼此时间。”
“萧小姐,你也别生气,现在官方已经顺藤摸瓜找上门来了,我这不是焦急吗?上次和你们一样症状的人,可是完完全全彻底消失了啊,这搁谁身上不怕?”
“我看李博士并不怕,不然也不会做这种实验。”
“呵呵。”李天海干笑了两声,“萧小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个科学家,醉心于自己的研究,我对抓人切片真的没兴趣,我和你一样反感官方的不择手段,打着国家利益的旗帜,对公民肆意宰割。”
李天海诉苦起来,说完话锋一转,“唉,如果萧小姐这边一直没进展,我只能试试吴小姐那边了,只是她头疼症比你严重多了,又没萧小姐你这样惊人的意志力,我很怕她脑波活动频繁,造成神经爆炸整个人成了白痴……到时候可就大事不妙了,她成了白痴,家族抛弃她,官方也不会放过她,直接将人带走,从此消失……你懂的。”
“所以,萧小姐,如果你因为惧怕而有所隐瞒,大可不必!”
垂着的手猛地搭在护栏上,陶瓷栏杆的边缘被捏的咔咔作响。
萧楼脸色阴沉,眼底暗的像是深渊降临,一团团黑暗挣扎其中,仿佛无数的野兽在狰狞咆哮,随时都会挣脱出来,撕碎一切,破坏一切!
“李博士,我忍受大脑清醒状态下被电钻的痛苦,让你和关医生做了八次实验,你觉得我是不顾自己死活的蠢货?”
李天海赶紧哈哈一笑:“萧小姐,你误会了,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等你回来我们重新做一次实验,希望能有新的进展。”
萧楼缓缓松开栏杆,摊开掌心,指尖血红,掌心中残留了深深的指甲印,每一道都血迹斑斑。
司马敏从她背后走近,手里端着两杯鸡尾酒。
“小楼,我阳台的风景不错吧,你真是好眼光,我当初也是看中这里的视野才要了这套别墅。”
萧楼将掌心合拢,另只手接过鸡尾酒,与她轻轻一碰。
“景色很美。”鸿露薯圆
司马敏嗔了她一眼,忽然凑近她脸庞,压低声音问道:“人不美吗?”
呵气如兰喷在脸部肌肤上,萧楼只觉汗毛倒竖,强压心头反感微微偏开脸。
“人当然更美。”她举着酒杯,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司马敏轻轻咬着自己酒杯的边缘,瞧着她喝酒的样子,眼神中欲望浓郁,忽地轻笑着问道:“小楼,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萧楼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空酒杯,没说话。
指尖把玩着酒杯的细高脚,一圈一圈地旋转着。
司马敏一步步走近过去,当着她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手丢在地上。
“咔嚓。”杯子摔得粉碎,她藕臂一勾,圈住了萧楼的腰身。
两人撞在一起,近的不能再近。
“姐姐感觉的出来,你喜欢女人,告诉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
萧楼轻轻皱眉,并不肯看她,反手去捉住圈在腰上的手,一点点剥开,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的说道:“敏姐,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司马敏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仓促逃离的背影,舔了舔唇,眼底的欲望更浓郁了一些。她笑了一声,正要追上去,手机响了。
“喂,老头子?”
“混账,我昨天说的话你是不是当做耳旁风?马上立刻给我和她断绝关系,永远不准往来!”
“老头子,这是我苦等三十年才等来的姻缘,上天注定的姻缘,你竟然要拆散,你想你女儿打一辈子光棍吗?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司马敏!!!”对面咆哮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看来是我太宠……”他还没说完,司马敏就啪地挂断电话。
她脸色很不好看,过了会儿忽然脸色一变,急匆匆朝着萧楼追去。
“老头子搞不定我,很可能拿她下手,我必须要时刻跟在她身边!”
***
齐晴急匆匆走进吴意书房,将一摞资料摔在桌上。
“阿意,你自己看看!”
吴意将棉花糖放在桌上,打开资料细看。
小猫咪冲着齐晴不满地喵呜一声,开始舔爪子。
“阿意,吴如又出手了,这是我得到的内部消息,她已经联合了所有族老,要找借口将你从家主继承人的位置上推下去,吴奶奶和你爸爸正在四处联络人脉,你妈妈和外公他们都已经联系好了,可是族老有心思动人,就算他们找到强援也无济于事,现在吴家其他人都按兵不动,一副坐岸观火的模样,摆明了想要看你们拼的你死我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吴意一边看一边不紧不慢地问道:“她打算用什么借口?”
齐晴紧皱秀眉:“你已经满了十八岁,成人礼上没有挑选心仪的联姻对象,也从来没有对哪个世家子弟示好,一定是从莫轻寒那边得到消息,打算用无人和你联姻为借口,要推你下去。”
她兴趣索然地丢下资料,怔怔看着舔爪子的小猫咪,忽然说道:“如果她真用这个借口来打击我,那就没办法了。”
齐晴怒急攻心,喝道:“怎么没办法,柳龙飞、田沣、姜东来、程星鑫,还有程星鑫的大哥,全都可以和你假扮情侣,就算是联姻也未尝不可,只要过了这关,我们再想办法将吴如吴其兴一网打尽!”
吴意忽然脸色一变,“晴晴,莫轻寒知道我不会和别人联姻,那她是不是把楼楼的身份也透露给吴如了,那楼楼就有危险了!”
她脸色惨白下来,跌回椅子上,陷入了混乱和焦急,齐晴对着她不断大喊,她恍惚听不见,好一会儿,才回神,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应该不会的,莫轻寒知道我深爱楼楼,所以不会和人联姻,她也爱楼楼,知道吴家人的可怕,更知道吴家人迫害过楼楼,所以绝对不会透露楼楼的信息,不会让她陷入险境的!”
“一定是这样的!”她握了握拳,慢慢松懈下来,额头上渗满薄汗。
齐晴气的抓住她肩头使劲儿摇晃:“阿意,你醒一醒,她不爱你,她已经离开你了,你现在要保住家主位,赶紧去和我见大家,敲定接下来的对策!”
吴意对上她眼睛,眼神恍惚着问:“什么对策?”
“选谁做你的联姻对象!”齐晴有些恨铁不成钢。
吴意摇头:“不选,我不会和任何人联姻。”
“只是假装的,度过这个难关,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形势多么危机?”
吴意仍旧摇头:“不行,就算是名义上的也不行,我的身心、名誉,一切的一切,只能属于她。”
齐晴气到失语,失望地看着她。
房间陷入了沉默。
吴意忽然笑了笑,问她:“晴晴,你一直管着账务,难道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实力吗?”
“我当然知道,我们的资金现在已经超过了两万亿……算了,你别想着转移话题,快点做决定!”
“晴晴,你不要担心,我们静观其变吧。”吴意站起身,走向窗边,栾树的花一串串凋落,泛黄的梧桐叶在风中起舞。
深秋之后,凛冬将至。
“他们把我拉下来了,但是有一天,他们会求着我再坐上去的。”
第72章 第 72 章
她语气轻轻地说完这句话, 便静静地看着窗外,齐晴心疼地看着她独立在窗前的单薄背影,不住地劝诫。
“阿意,就算我们实际上已经拥有堪比三大顶级豪门的强大实力, 可是吴家的家主位本来就是你的, 凭什么要因为小人的背后捅刀而示弱?”
“莫说放眼整个吴家没人能媲美你的能力和聪慧,便是纵观整个晨星帝国, 能与你旗鼓相当的世家子弟, 又有几个?你……”
“唉, 我真的不懂, 你为何要步步退让, 一直隐忍呢?就因为她莫轻寒是萧楼喜欢的人, 你就要退避三舍?”
“凭什么?我替你不平!”
吴意耳中听得到她讲话的声音,却听不真切字眼, 眼神恍惚地盯着窗外, 视线始终没有焦点。
上辈子想方设法将萧楼抢到手里,却因为爱不得法,多次伤害萧楼,最后还害得她惨死!
她不顾一切和萧楼冥婚, 以妻子身份送她入土,而后走进帝国首次活人穿梭时空实验舱,独自开启这场自我放逐的黑暗之旅,打算在冰冷死寂的宇宙中, 与萧楼的遗体和回忆永恒为伴。
她活着,她就活在她身边, 她死了, 她就带着她的遗体, 去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永不分离。
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妻。
当莫轻寒闯进驾驶舱那一刻,正处于巨大悲痛之中的她压根来不及反应,也从未对来世抱过希望。
谁料一睁眼,她回到了七年前。
和萧楼初相见的那一天。
如果……如果早知道能从头来过,自己还会允许莫轻寒闯进来吗?
恍惚的视线变得清晰,她转过身来,认真看着齐晴。
“晴晴,十天后,请帮我发一份个人声明,我吴意,自愿脱离吴家,净身出户。”
“……!!!”齐晴瞳孔地震,惊诧地忘记了说话。
好一会儿,她才哆嗦着嘴唇发出声:“阿意?!”
迎着好友的惊诧眼神,吴意平静的可怕,没有任何解释,只点了点头。
“晴晴,我很清醒,拜托你了。吴家和苏家那边,我今晚会亲自说明情况。”
齐晴张着嘴唇,震惊、不敢置信、无法理解、惊疑不定等种种神色交错在她眼底,令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死寂在两人之间无声发酵,起伏不平的胸腔内心脏怦怦作响。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压抑下内心狂暴的怒火,沉声问道:“为什么?”
吴意沉默着,不愿意多说,可是齐晴死死盯着她,不肯让步。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与其被人拉下马,不如我自己主动退出。”
她可以对莫轻寒让步,但是那也是因为她心甘情愿,而不是真的被她打败了。
何况手握富可敌国的金山,这场家主争夺的戏码对她来说,像是一场闹剧,压根不值一提。
齐晴仍是死死盯住她,再一次问道:“为什么?”
吴意知道她在问什么,可是她没法解释,齐晴觉察出她想沉默以对,马上逼近了一步。
“为什么?”
“阿意,告诉我!”
吴意沉默了很久,才道:“晴晴,我向你保证,就算我离开了,他们以后也会求着我回去的。”
齐晴失望无比地盯着她,忽然转过身去,朝外快走。她的怒火急需发作,可是她无法对着挚友发作。
“晴晴!”
齐晴猛地拉开书房的门,脚步定住。
“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别去联系她,不然我会更难。”
“嘭!!!”书房的门被狠狠关上,齐晴飞快地冲出去。
刘姨等一帮保姆惊诧莫名地看着她冲出大门,都有些不知所措。
“速度开车,带我离开!”她对着自己的司机和安保大喊。
众人吓了一跳,司机立刻启动车辆。
齐晴眼神愤恨又痛苦,忽然咬牙打开手机,找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手指落在绿色的呼叫按键上,可是迟迟按不下去。
“别去联系她,不然我会更难。”
这句话回荡在心头,一遍又一遍。
她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猛地丢掉手机,一拳头砸在相邻座椅上,整个人也趴了下去,脸颊埋在中央扶手上,发出了愤恨的怒吼。
“啊啊啊!啊啊啊!”
她捶着真皮座椅,疯狂大叫。
司机和安保全都吓得噤若寒蝉。
吴意从窗前看着齐晴的专车离去,眼神一样饱含痛苦。
如果莫轻寒摆明了要和她过不去,她们真的对上,斗个你死我活,或者她大获全胜,莫轻寒惨败……
最难受的人,只会是萧楼。
上辈子她为难了萧楼整整一辈子,这一世她怎么再忍心让她有一丁点为难?
***
“吴小姐,他们第三次来找我问话了,你有什么建议吗?”
吴意眼神微缩,李天海这是在威胁她!
可是很快,她就镇定如初,李天海同样是穿梭过来的,而且他本身牵系着更多的科研机密,其人又是科研部旗下的首席科学家,就算真的有事,他们也是一条船上的。
李天海见她没及时说话,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起来。
“吴小姐,萧小姐滞留燕都,我的实验毫无进展,再这么下去我恐怕无法躲过官方的调查,到时候,大家都要一起玩完咯!”
“而你回来后,真的什么都没做吗?吴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你是商业天才,肯定已经利用掌握的信息收敛了巨额财富,就算你做的再干净,也瞒不过国家机器的追查,很快他们就会找上门来,如果知道你身怀平行世界的秘密,你觉得他们会放任你好好活着吗?”
“别告诉我你是首富家主继承人,动你会动摇经济,呵呵,与国家安全比起来,经济算的了什么?无论你做没做,他们都会认定你对国家安全有威胁,他们不会管你是谁的,除非你也是上面的人……特别上面那种。”
李天海阴恻恻地干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但是据我所知,你们吴家可没什么根底。”
吴意没有和他废话,直接说道:“我被带走,你也不会有好下场,毕竟我掌握的信息,不止能让一家暴富,也能让一国暴富。”
“嘿嘿,吴小姐,明人不说暗话,大家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你也别为难我。”
吴意眼神冰冷,淡淡道:“说吧。”
李天海图穷匕见,立刻说道:“萧小姐滞留在外地,虽然我很佩服她的毅力,能够多次承受实验带来的痛苦,可惜,多次实验都没有起色!”
吴意猛地攥紧双拳,她没料到重来一世,她还是没能护她周全!
李天海!!!她在心底发誓,但有机会,她要这个疯子十倍奉还!
“我怀疑是因为她没有经历过时空穿梭,以至于无法对接上平行时空的能量波,而吴小姐你就不一样了,你在把防护服送给了莫小姐的情况下,依旧成功穿梭了时空,我觉得你才是最有把握连接上平行时空的那个,就连萧小姐的症状都很可能是因为与你感情牵扯太深引发的。”
“所以,我的实验错了方向,我应该把重心放在你身上,抽个时间来找我,让我们开始实验,怎么样?”
吴意没有马上答应,沉声问道:“之前你答应过我,我援助你做实验所需要的一切人力物力财力,你们不准动萧楼,现在你单方面撕毁条约,以为我是个软柿子?”
她语气很平淡,平淡的像是隔夜的白开水,可越是平淡越是让李天海不安,上一世他可是亲眼见证了吴意为爱殉情,深刻知道她为了萧楼能有多疯狂。
他赶紧赔笑道:“吴小姐,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萧小姐是主动联系我们的,毕竟每次症状她都很痛苦,常人哪能忍受的了?我同事关茹是医者仁心,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她受苦……说白了我们是一片好心。”
吴意沉默不语,心中怒火滔滔,各种对策在她脑海飞快罗列、组合、匹配成最佳方案。
自从萧楼和她摊牌后,她从未去纠缠她,一是因为心怀愧疚,不忍心她为难,二是因为她回来后始终有股隐忧,当归来的李天海联系她上之后,她终于明白这股隐忧是什么了。
威胁未除,如何敢让爱人涉险?
但是她绝没有料到,萧楼会有那些幻觉症状,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李天海这个心怀叵测的疯子盯上了。
最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
李天海见她迟迟不语,也有点担心她撕破脸,主动说道:“吴小姐,我只是想要实验有进展,其余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接下来我向你保证,如果你肯配合我做实验的话,我不再对萧小姐做实验,并且为你们研制出对症之药。”
吴意眼神森寒,沉默了许久,才道:“李天海,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好好好,吴小姐请放心!”
***
十天后,热门话题榜直接炸了。
#首富千金吴意公开发表声明宣布退出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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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门话题排行榜上,前十条话题全都是有关吴意自愿退出吴家净身出户放弃家主位放弃万亿家财的大热门,每个相关话题的热度和讨论人数都在直线上升!
互联网掀起了轩然大波,哗声一片!
豪华包厢的茶几上摆满了各色名酒,酒杯东倒西歪,琳琅满桌。
乐曲震天,灯光闪耀,房间内充斥满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腐朽氛围。
柳龙飞一脚踹开包厢大门,带着五个人快步走进来。
“齐晴,怎么回事?我们联系不上吴意!”
齐晴懒洋洋地靠在真皮沙发上,美眸迷离着抬头,口中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着:“喝,继续喝!”
柳龙飞将她手上的酒杯一把夺过去,秦舒秦窈赶紧走去一左一右将齐晴搀扶起来。
“齐晴,那份声明到底怎么回事,吴意是我们的定海神针,她怎么能退出吴家?”
齐晴乜斜着双眼,从五个人脸上一一横扫,忽然轻笑了一声,推开姐妹花,又抓起桌上还剩下大半酒水的酒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阿意做事,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吗?”
柳龙飞一滞,与几人对视,田沣接过去说道:“我们的钱都交给她指挥,她出这么大变故,有义务向我们解释清楚!”
秦舒打圆场:“晴晴,我们也是担心她,大家都不想她有事。”
其余人不说话,但是都注视着齐晴,明显想要一个解释。
齐晴将酒瓶随手丢在地上,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顺手抽出一根香烟。
姜东来小跑到她跟前,默默为她点了烟。
她姿态优雅地吸了一口,慢慢将烟雾吐出,喷在柳龙飞等人脸上。
“阿意做事,从来都是十拿九稳,你们大惊小怪的样子,真没见识。”
几人都有些尴尬,柳龙飞松了一口气,挑眉说道:“晴晴,瞧你说的,我们共事这么久,也算是相交一场,她有事我们能不担心吗?那还是人吗?”
齐晴乜斜,淡淡地吐着烟雾。
“这还像点人话,既然来了,那就坐下一起喝酒。”
“阿意一直不许我们大肆庆祝,我不管,我今天偏偏要喝!”
“你们今天谁都不准走,都陪我喝个痛快!”
其余人见她这副疯癫癫的模样,都以为吴意在憋着大招,齐齐松了一口气,兴高采烈地加入了狂欢之中。
***
林夏得到消息赶过去,果见莫轻寒呆呆坐在阳台上。
不过有点出乎意料地,旁边的小圆桌上,并没有酒,反而煮着香茶。
茶水咕嘟咕嘟,升腾的热气萦绕盘旋,将她娇美的脸庞遮掩的若隐若现,衬着她身上的雪白长裙和蕴满忧伤的神情,宛若一幅水墨画般充满哀婉之美。
她也没什么话可说,默默坐在了她对面,开始沏茶。
莫轻寒凝视着窗外的夜景,忽然扭头一笑。
“这是楼楼送我的别墅,风景是不是很美?”
林夏随着她刚才的视线,朝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外看去。
群星璀璨,万家灯火,俱都在一整面墙的弧形落地窗下一览无余。
“视野开阔,景色极美。”
莫轻寒点头,又开始笑:“她对我很好的,一直都很好,哪怕……我曾经那样伤害过她……她还是愿意对我好,包容我的一切缺点和任性。”
林夏沉默听着。
莫轻寒继续说道:“我只不过在她面前提过一句,想要自己的房子,她就默默记在心里,偷偷卖画,挣钱给我买了别墅,还按照我喜好布置了一切。”
“这次她成名,人在燕都,可是却让孙师兄专程派人回来,将她攒的钱都带给了我。”
“呵呵呵,足足五个亿,在你看来可能只是个零头,可是那个傻瓜单打独斗,不知道熬了多少个日夜,画了多少副画,才能攒这么多钱,她全都给了我……”
“她就是这样的人,对朋友真诚相待,对爱人掏心掏肺,不会说什么山盟海誓,但是全都默默践行。”
林夏又为她倒满茶水,莫轻寒依旧在笑,端起茶水时,她还在笑,可是笑着笑着,她就哭了,眼泪滴在茶杯里,在茶面溅出波纹。
她稳稳端着,任由泪水滴进茶水中,继续说道:“她对我真的很好,可是她还是变了!”
“她人还在我身边,把能给我的一切都给了我,可是我知道,我感觉的到,她的心离我越来越远!”
“小寒……”林夏苦涩地开口,看着她,眼神亦是流露出悲伤。
莫轻寒手腕猛地一抖,满杯茶水泼在了她脸上。
林夏动也未动,缓缓闭上眼。
“呵呵,林夏,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疯子,仗着你对我妈妈的情分,在你面前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没错,我疯了,我被有些人逼疯了,曾经我们那么相爱,可是被人活生生拆散了!”
“你以为你受了这杯茶水,我就能好受?不,我告诉你,不能!”
“永远都不能!”
“我不会让拆散我们的人好受!”
“呵呵,新闻你肯定看了,吴意净身出户,当不了家主了,她以为这样就能算了吗?”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让她好受?”
她冷笑了一声,忽然将杯子丢在桌面,沉痛地说道:“不知道楼楼有没有看到这个消息?她个呆子,连她是首富千金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现在知道她成了落水鸡,她会心疼吗?”
她幽幽地诉说着,语气平静的可怕,可是眼底烈火熊熊,仿佛有岩浆在燃烧。
“噗通”,林夏猛地掀开两人之间的小圆桌,长臂一伸,将她拉入了自己怀里。
双臂紧紧圈住她。
“小寒,我知道你痛苦,想哭就哭吧。”
“会好起来的……我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滚!”
“别碰我!”
莫轻寒怒吼着,在她身上疯狂拍打起来,林夏不止不松开,还更紧地抱着她,不让她动弹。
直到,女孩无力挣扎,趴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她听见她趴在自己耳朵边,冷笑着说道:“林夏,我听王怡说你要和杜若馨订婚了?你觉得她看见我们搂抱在一起,会怎么样?”
林夏浑身一抖,慢慢将她松开。
她站起身,整理好自己褶皱的衣裙,平静说道:“我从没忘自己的承诺,认你做干女儿的仪式,我已经定下了良辰吉日,到时候我会把江家的财政大权一并交给你。”
“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林夏果断转身,一步步离去。王楠守护在客厅,跟着送她出门。
“你守在这里,24小时盯着她,谨防她做傻事。”
“好的,林董,你放心,我会盯紧的。”
莫轻寒倒在躺椅上,仰面望着星空,红唇轻勾,露出一抹极冷的笑。
“我还没有报完仇,怎么会做傻事呢?”
第73章 第 73 章
燕都京郊, 低调奢华的宴会厅中轻歌曼舞,宾客攀谈,觥筹交错。
整个晨星帝国文艺界的名流全都济济一堂,汇聚在了这场众星荟萃的私人宴会上。
司马敏一袭高定礼裙, 优雅地站在聚光灯下, 正作为宴会主人致辞。
所有贵宾都停了下来,向她投去尊敬或仰慕的眼神。
万众瞩目, 不过如此。洪露疏圆
“小楼, 你来。”她巧笑倩兮, 冲着身旁人群招手。
萧楼身着优雅矜贵的女士燕尾服, 肃肃如竹林风, 走到她身边, 司马敏嫣然一笑,亲昵地挽住了她。
“诸位, 我身边这位年轻人, 你们必定认识,她就是本届文化艺术大赛的国画冠军萧楼,今天我特地邀请她来我的宴会上,与你们这些老朋友们见见面, 聊聊天,也算是就此认识了。”
“咱们晨星帝国一向重视国学文化,小楼作为国画传承人,身上担着弘扬民族文化的责任, 可为任重道远,当然, 年轻人固然要砥砺前行, 也离不了前辈们的提携和关照。”
“小楼, 你来,我为你引荐诸位文艺界的朋友,他们可都是德艺双馨的前辈,真正的泰山北斗。”
她挽着萧楼,与她并肩走向人群中央,聚光灯同步映在她们身上,所过之处,人群自动让道。
周围全都是一片称赞和友善的声音。
“司马主席真可谓当世伯乐也!”
“是呀,有司马主席慧眼识珠,才有了萧小姐这样的天才一鸣惊人独领风骚。”
“萧画师天赋异禀,一身兼具孙家和萧家两大百年名门的技法,可谓世无其二,惊艳独绝也!”
这些文艺圈的前辈往日谁不是眼高于顶,每每出现在公众面前,都是一幅世外高人、指点江山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此刻全都成了亲切随和的长辈,对萧楼赞不绝口。
有人还转身拉住孙学宗和萧梅雪攀谈。
本来以孙学宗的身份和地位,尚不够格参加这场真正的金字塔尖私宴。
可谁叫他是萧楼的亲生父亲?
孙学宗满面春风,大有扬眉吐气之感,被一帮老前辈拉着说话,简直受宠若惊。
相对比他的春风得意,人群中的萧梅雪可就沉默多了。
有心人会发现,往日恨不得钻在势利眼中的萧先生,这次宴会上却三缄其口,脸色僵硬,就连笑容也非常勉强。
目光时不时投向萧楼和司马敏身上,神情莫测,甚至面对老朋友们的寒暄都有些走神。
司马敏心情极好,自始至终挽着萧楼,与她携手过人群,状极亲密,带着她与诸位前辈攀谈交流,为她引荐所有圈内泰山北斗。
这些人全都是人精,谁能看不出帝国总司令最宠爱的小女儿、当今领袖的小姨子,当今国母的亲妹妹有心提携这位惊才艳艳的萧小姐?
所以每位前辈都拿出了最亲切的一面,随和的像是隔壁邻居家的爷爷。
“萧小姐真是百年之未有的天才!”
“我们书画圈能有这样一位天才横空出世,并且还能在鄙人有生之年见到,当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柳大家所言甚是,如果说萧小姐是国画界的千里马,那司马主席就是当之无愧的伯乐!”
“诸位此言差矣,难道你们没听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吗?司马主席和萧小姐分明都是世无其二的英才,大有知己知音的惺惺相惜之感,鄙人以为高山流水最妥不过。”
“好。”司马敏亲自拍掌,顺手接过两杯晶莹剔透的国酒,递给萧楼一杯,美眸流转,环顾四周,轻抬手中杯。
“今日贤者济济,天才辈出,真可谓盛景难逢,佳期不再,晚辈不胜欢欣,愿与诸君共浮一大白。”
众人全都点头称是,一起干了。
司马敏扭头冲着萧楼嫣然一笑,笑道:“小楼,你丹青成画,画里高山逢流水,我略通音律,可为你伴奏一曲高山流水,如此相得益彰,何如?”
旁边人立刻大声附和,鼓起掌来。
“司马主席的提议再好不过,早就听闻司马主席自幼精通音律,一手古琴弹奏的精妙绝伦!”
“正是,再加上萧小姐出神入化的丹青妙笔,可谓是珠联璧合,能亲眼目睹这场盛会,是我等的福分!”
“呜呼,恭逢盛会,高山流水有知音,幸甚至哉!”
萧楼微一颔首,彬彬有礼地说道:“多谢司马主席抬爱,也多谢诸位前辈谬赞,既然如此,晚辈就班门弄斧了。”
她转身走向一旁准备好的立体画架前,开始泼墨作画。
司马敏眼神痴迷地看着她,走去了画桌旁的琴桌。
纤纤擢素手,泠泠古琴音,一曲高山流水,空灵高远,美眸泛波,不看场中人,唯望画桌旁。
宣纸如洗,狼毫泼墨,高山巍巍乎,流水汤汤哉,萧楼整个人都仿佛化作了手中马良神笔,笔触所过之处,高山流水图仿佛岁月隽永的名卷,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
聚光灯一分为二,耀眼的光投在她身上,令她在人群中熠熠生辉。
“好!”
许久,才有人从震惊中喝彩起来。
陆陆续续地响起了掌声,惊叹声,又在鬼斧神工的画笔下,陷入了沉寂。
饶是已不是第一次见识萧楼的非凡画技,萧梅雪的眼神还是震惊至极,慢慢地,震惊中涌现出痛苦,越来越浓重,几乎要透体而出,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猛地转身,从侍者手里接过一杯度数极高的窖藏国酒,痛饮而尽。
激荡的心情带来了更加疯狂的思绪。
“小楼是真正的天才,是比婉儿还要天赋异禀的绝世天才,是我萧家振兴的唯一希望!”
“我决不能让人毁了她!”
“决不能!”
“给我酒!”
侍者吓了一跳,赶紧又递给她一杯。
她红着一双挣扎痛苦的透彻老眼,眼神疯狂地盯着聚光灯下万众瞩目浑身发光的少女,将酒杯的细脚捏的咯吱作响。
“司马龙,你不能再把她夺走!哪怕是你的亲生女儿也不行!”
宴会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从黄昏到深夜。
萧楼丢下狼毫,姿态潇洒从容的仿佛刚写完作业。
她缓缓舒气,驱散了聚精会神站立一个钟头所带来的筋疲力尽,伸手去接侍者递来的雪白面巾。
司马敏笑着走上前,先她抢去面巾,亲自为她擦拭起额头薄汗。
“小楼,今日这画,我看着入木三分,画中真意几欲透纸而出,看来你大赛以后闭门不出潜心练画,大有裨益呀!”
她亲昵地站在萧楼面前,体贴地为她擦汗,众人先是一呆,接着猛然一惊。
身为整个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谁曾见过司马敏这副温柔可人的姿态?
还是当着这么多名流前辈的面?!
没有!!!
众人大惊之后,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司马主席真是火眼金睛,萧小姐这副画功力深湛,已经窥探到了画之真意的精髓也!”
司马敏何尝听不出他们的奉承,往昔听着倒胃口,今时今日倒是格外悦耳动听。
她粲然一笑,眼也不眨地瞧着萧楼清美出尘的脸庞。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
“好。”萧楼赶紧接过她手里面巾,往旁边挪开了一步,转身往人群外走去。
“失陪了,我去下洗手间。”
刚才作画时,她已经感受到手机剧烈振动了三次。
此时终于抽身出来,打开看去,是莫轻寒的三个未接来电。
她停下脚步,倚在走廊,回了个电话。
“小寒,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莫轻寒听见她手机里隐隐传出宴会的欢声笑语,心中愈发酸涩,问道:“楼楼,你是不是在外面?”
“是,有应酬。”
“几时能回来?”
“还不确定。”
“我想你,周末去看你可以吗?”
萧楼微微皱眉,果断拒绝:“不行,这边事多繁杂,你来了不方便。”虹楼书院
“可是……”莫轻寒咬着下唇,声音很是幽怨,“我不联系你,你就不会给我打个电话吗?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很担心你?”
萧楼犹豫了下,给她道歉:“对不起,我忙起来就顾不上,以后我会记得定期给你回个电话。”
“定期……”
还真是郎心似铁。
莫轻寒慘然一笑,感觉自己比深闺怨妇还难过。
她咬了咬唇,忽然说道:“楼楼,你看新闻了吗?”
“是什么事?”
她唇角勾起,抹出惨淡幽邃的冷笑,咬牙说道:“吴意放弃家主位,净身出户……”
对面陷入了一片死寂,莫轻寒笑得更惨淡,也没说话,只是等着。
仿佛在等一场惨烈战争的结局。
好一会儿,萧楼才轻声道:“你在淮海好好保重自己,有事给我说。”
莫轻寒潸然泪下,嘶声道:“我想你,我不要你这冷冰冰的关心,我想要你在我身旁,给我温暖的怀抱。”
她无声地抽泣了起来,可是浓重的鼻音还是传到了对面,萧楼心如沙漠,遍地荒芜,还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抚垂泪的女孩。
“小寒,我是真的有事,只要事情解决了,我一定会尽快回去的。”
“嗯。”
“乖,你要好好地,别哭了,伤身伤眼睛。”
莫轻寒又使劲儿抽泣了几下,幽幽问道:“那你会心疼吗?”
“……会。”
身后传来一个娇媚的成熟女声:“小楼,你怎么站在这里?”
萧楼立刻匆匆说道:“小寒,我有事忙,先挂了。”
她收好手机,转身对着走来的司马敏。
“我回个电话。”
司马敏轻挑蛾眉,笑盈盈地走到她面前,问道:“哦~回的是谁的电话?”
“我妹妹。”
“嗯?”司马敏略显疑惑,问道:“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弟弟吗,哪里来的妹妹?”
自看中萧楼后,她早已暗中调查了她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经历,对她的家庭背景了如指掌。
萧楼深眸微敛,迎上她灼灼似火的眼神,“我认了干妈,干妈的女儿自然就是我妹妹。”
“哦~这样。”司马敏似乎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神更加火热起来,不知不觉又往前走近了半步。
将萧楼抵在了墙壁上。
“不喜欢宴会,对不对?”
萧楼脸颊偏向一旁,竭力躲避着她喷吐在自己脸上的热息。
“对,我不喜欢宴会,讨厌所有应酬。”
她声音带着明显的厌恶,毫不避讳地说道。
司马敏又往她偏着的脸颊上贴去,两人耳鬓厮磨,近到毫无缝隙。
“姐姐带你认识那些人,是为你好。”
萧楼伸手抵住她腰腹,阻止她继续贴身,肃声道:“谢谢司马主席。”
司马敏伸出一根玉指,在她眼前摇了摇。
“nonono!不许再叫我司马主席,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
萧楼感觉内心的厌恶几乎要呼之欲出。
司马敏观察着她神情,见她脸色涨红,只以为她害羞,忽然掩口一笑,贴着她耳瓣低问:“生气啦?有人说过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嘛?”
萧楼忍无可忍,正要推开她,忽然眼角余光瞥见走廊尽头两名安保,正探头探脑地盯着自己。
她心中一动,手臂猛地一圈,将司马敏狠狠勾进自己怀里,玫瑰花一样的绝色佳人撞进胸膛,满怀温软。
她浑身气势大涨,深邃双眸盯住她,透出些莫测不明又危险的意味。
司马敏叠压着她月匈脯,兰息喷吐,眼神迷离地望着她:“小楼~”她情不自禁伸出玉指,轻抚着她俊美的侧脸,眼神愈发痴迷,“你现在好迷人……”
萧楼另只手猛地将她手腕捉住,沉声道:“你不是想我给你画幅画吗?现在去吧。”
司马敏双眸乍然一亮,身娇体软地倾倒在她身上,“现在就去?”
“是,我讨厌宴会,不喜欢人打扰。”
司马敏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语气更柔了些:“本来就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宴会,你不喜欢就不去咯。”
萧楼忽然揽住她细腰,带着她猛地一转,将她抵在了墙壁上,与她交颈依偎,眼角余光偷看着那两名安保。
安保交头接耳说着话,忽然拿出一个微型相机,对着两人偷拍了几张照片。
司马敏美眸流转,眨也不眨地望着她,丝毫没留意萧楼目光投向了走廊深处。
那两名安保接着对耳机开始汇报起来。
“走吧。”萧楼圈住她纤腰,带着她往电梯口走去。
司马敏被她拢住全身,浑身发软,贪恋作祟,完全是被她带着走。
“小姨!”背后传来中气十足的男音。
两人停步转过身去,赵怀中手托军帽,朝她们大步走来,司马敏眼神微眯,脸色不变,紧紧依偎着萧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外甥。
“怀中,你来的真不巧,我正要和小楼去画室作画。”
“哦,萧小姐神笔无双,我若能从旁观摩,也算是三生有幸?”
他高大威猛的身躯微微前倾,朝着萧楼伸出手来:“萧小姐,一别多日,我们又见面了。”
司马敏马上捉住萧楼右手:“怀中,小楼刚刚才画完一幅画,手累的很,你手劲儿那么大,万一捏坏了她怎么办?”
赵怀中唇角直抽搐,不断告诫自己:这是我小姨,这是我小姨,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挤出个绅士的笑:“原来是这样,是我思虑不周,萧小姐是要去画画吗?那我可以大饱眼福了。”
他彬彬有礼地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司马敏眼底骤冷,忽然又笑了起来,眯着眼看着自己外甥。
“怀中,恐怕你没有眼福了,今晚我答应小楼给她当人体模特,你一个大男人别来碍眼!”
赵怀中气的脸色铁青,好一会儿才干笑了出来,“这样,那好,那我就不打扰了,萧小姐,你请便,我去宴会上喝一杯。”
萧楼冲着他投去一个歉疚的眼神,转身和司马敏走了。
司马敏走了两步,忽然嘤咛了一声,身躯摇晃着倒在萧楼肩头:“小楼,我可能喝醉了,头晕的很。”
萧楼不动声色地将她搂紧,体贴地说道:“敏姐,那我扶着你。”
赵怀中气的牙痒痒,等她们走进电梯后,忽然瞥见墙角正在鬼鬼祟祟汇报的两个安保,他脸色一冷,大步走过去。
三下五除二将人扭住,扒开外面的西装,果然看见里面是一身深绿色军装。
“是外公派你们来盯梢?”
两个安保不敢吱声,笔直站立不说话。
“哼,那你们都看见了,小姨离经叛道,非要和一个晚辈纠缠不清,成何体统,把我的话带给外公,让他好好管束下小姨。”
两名安保吓得低下头,更不敢说话了。
萧楼带着司马敏来到画室,主动走向书桌后,开始铺纸磨墨。
等到抬头,她呼吸一滞。
司马敏轻轻抖动着雪白滑腻的香肩,任由轻薄无物的吊带长裙滑落,冰肌玉骨寸寸裸露出来,里面竟然什么也没有!
她直视着萧楼,目光灼灼,长腿轻抬,玉足从坠地的衣裙中提起。逆天腰臀比,丰满的月匈,恰到好处的小腿曲线,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散发着成熟的女人味,仿佛一颗成熟到极致的草莓,娇艳欲滴,雪白赤足踩着地板,一步一摇朝着她走来。
“小楼~”她撩起长卷发往后轻甩,笑的娇媚风情,眸光闪动看向她。
“我是不是你第一位model?”
萧楼如临大敌,微微敛尽眸光,肃声道:“敏姐,此刻的你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美不胜收,可我擅长的是国画…需得犹抱琵琶半遮面……”
司马敏抛了个媚眼,有些娇嗔:“讨厌,人家不就是想让你夸一句嘛?”
“算啦,你刚才那样说我也很高兴。”
她袅袅婷婷地站在那里,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招了招:“呆子,你还不来为我披上一件衣裳?”
萧楼默默拾起地上的轻纱长裙,披在了她身上,而后开始作画。
司马敏姿态娴雅地披着轻纱,连衣袖也没穿,只半遮半掩着丰姿绰约的性感月同体,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
一直笑盈盈地看着她作画。
萧楼秀眉紧蹙,沉默着作画,很少抬头,内心焦急万分。
这场豪赌,她已经耗尽了心智,如果还不能见效,该如何办?
脑海里骤然闪现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她眼神痛苦,无尽的暗潮从骨髓深处涌出来,仿佛黑暗侵袭光明。
她狠狠压下去,专注作画,许久后,丢下笔,瘫坐在了椅子上。
一天之内,连续画了两幅画,每一副画都精益求精,已经耗尽了所有精气神。
司马敏拢着轻纱的领口,赤足走来,细细观摩。
指尖在宣纸边缘轻轻摩挲而过,她扭头欢笑:“小楼,你竟然将我画的如此传神?!”
声音透着出乎意料的惊喜。
“之前的大画师给我画过肖像,可没有你这样神韵毕现……不过,我在你眼里,真的这么美?”
萧楼低低嗯了一声,手足发凉,动弹不得,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清澈似水的明眸,在她心头不住闪现,一遍又一遍,她累到几近虚脱,眼前甚至有些恍惚。
司马敏又盯着画作看了几眼,忽然轻咿了一声。
“小楼,我怎么觉得这双眼睛,和我的有些不一样,眼神脉脉含情的样子,像个小姑娘,我哪有这样子羞涩,哼,你是不是看错了?”
她扭头,见萧楼端坐在椅子上,以手杵着额头,异常疲累的模样,终于心软,没再追问。
只是却迷恋不舍离去,缓缓矮身坐在了她大腿上,藕臂勾住她脖颈:“小楼,你告诉我,我美吗?”
“美……”萧楼恍惚地呢喃出声,指尖摩挲着她贴近的细腻如玉的肌肤,声音飘渺似梦。
“我第一眼就忘不了,怎么能不美呢……”
司马敏惊喜地盯住她,双目灼灼似火,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萧楼恍恍惚惚,犹自喃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只可惜,最难消受是美人恩…”
她缓缓闭上眼,迷糊中只听到司马敏的惊叫:“小楼,你怎么了?你醒醒!”
“来人,快点来人!”
“警卫!!!”
门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她沉沉睡去,脑海却依旧浮现着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一遍又一遍。
凌迟着她的心,一遍又一遍。
***
深夜,司马龙雷霆大怒,将办公室砸了个稀巴烂。
警卫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的狂轰乱炸,全都噤若寒蝉。
“孽障!这个孽障!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这样大逆不道?!”
“一定是萧梅雪这个疯婆子指使的,一定是!”
“恶毒的女人,我当年负了你,你就这样来报复我吗?”
司马龙又举起一把太师椅,狠狠砸在地板上。
“轰隆”一声,地板爆出一道裂纹!
他平静了下来,想起那天那个歇斯底里的电话,又有些动摇。
“难道,那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萧梅雪也没说,所以那天才来骂我,想要我阻止?”
他狮子般的眼神涌出狠辣之色。
“哼,最好是这样。不然……”
“警卫,进来打扫!”
他一声令下,刚才噤若寒蝉的警卫立刻鱼贯而入,开始小心翼翼地打扫宛如海啸肆虐过的地狱。
萧楼凌晨醒了一次,医生确认只是疲劳过度,司马敏这才知道她是作画太过耗费心神以至于昏迷,不由地感动至极。
本来她对萧楼,只是始于颜值和才华的倾心,这番波折后,才惊觉她赤诚的品行是如此迷人,她整个人如遭电击,感受到了此生从未有的悸动,坐在她床边怀抱那幅画,迟迟不舍得离去。
陪了好一会儿,才在保姆的催促下回到自己房间。
次日,萧楼穿戴完毕打开房门,一抬头,忽然看见走廊正徘徊着四名彪形大汉,每个人都气势迫人。
看模样,明显都是生脸,那四个人看见她,愣了一下,马上大步朝她走来,越走越快。
萧楼立刻意识到不对,快步往房间内退去,迅速反锁上房门。
门外立刻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重重敲击。
“萧小姐,我们需要你走一趟。”
“你不用害怕,也不必惊慌,只需要跟我们走就是。”
“放心,这是司马主席的府邸,我们不会乱来的。”
“只是有位贵人想请你去谈话。”
这些人悄无声息闯入,司马敏的安保全都不见影了,很明显,司马敏自己肯定被调走了或者困住了。
呵,终于来了!
萧楼浑身发颤,缓缓松开捏着的拳头,沉声道:“好,我方便一下,五分钟就出来。”
外面的人交流了一下眼神,立刻有人去盯梢窗户。
萧楼冷静下来,第一时间拨通了萧梅雪手机。
“小楼,什么事?”
“司马敏的爸爸派了人来,要带我走……”
“什么?司马龙找你了?”萧梅雪比她还吃惊。
萧楼声音发颤,惊慌地说道:“奶奶,我很害怕,他们来了四个人,全都高大威猛,样子很凶……他们……”她声音戛然而止,猛地尖叫一声,一脚踢开了房门,冲了出去。
蹲守在外的四名彪形大汉立刻抓住了她。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放开我!”
“救命!奶奶救我!”
“萧小姐,请不要反抗,不然我们只好打晕你!”
萧梅雪对着尚未挂断的电话疯狂大叫:“小楼,你现在在哪里?快告诉我!”
“小楼?!”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凌乱的脚步声,碰碰作响的车门,以及轰隆启动的军车。
“啊啊啊!!!”
萧家别墅内,萧梅雪眼神赤红,凄厉惨叫!
萧家众人全都惊吓莫名,从自己房间跑了出来,只见萧梅雪站在院子中央,满头银发披散,脸色狰狞,状若疯狂!
“妈,你怎么了?”
“奶奶,你怎么样?”
“梅雪,到底怎么回事?”
萧梅雪忽然疯狂地笑起来,笑声极尽惨烈,仿佛裹挟着无穷的仇恨。
她环顾四周,双眼赤红,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日萧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你们可知道?”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负心人!负心人!”
“有人抛妻弃女后,依旧子孙满堂,富贵登天,呵呵呵,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这个负心人,竟然想要我萧家绝后,我与你不共戴天!!!”
她老眼血红,忽然招手一名最为信任的族老近前,低声说了起来。
那名族老数度变色,惊诧看她:“这,这,这?!”
萧梅雪面无表情,吩咐完就带着自己的安保大步往外走。
“你们闭门不出,等我号令!”
“有人要我萧家绝后,我就要他声名狼藉,背负万世骂名!”
第74章 第 74 章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 萧楼就恢复了绝对的冷静。
坐在她左右的两名彪形大汉看见她这么安静,全都松了一口气。
想到还被自己的队员禁锢在主卧的司马敏,以及司马敏那双微眯的冷淡双眼,四个人只觉汗毛倒竖, 一股凉气从尾骨直窜天灵盖。
谁不知道总司令最宠爱的小女儿向来离经叛道, 最是难伺候,被人暗送外号大魔王?
这次奉了总司令的密令, 不止将司马敏私邸的安保全部打昏了, 还将她本人禁足在房间, 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到时候会怎样秋后算账?!
因此, 坐立不安的四个大兵看到萧楼安安静静一幅束手待擒的模样, 全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还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竭力想要让自己显得亲切一点。
毕竟,他们可是私下听说, 司马敏对这位大才女格外看重, 出入成双成对,将人藏在私邸,大有金屋藏娇的意味。
听说昨晚的宴会,都是司马敏专门为萧楼举办的, 那可是整个帝国最清贵的一群文艺大家,齐聚一堂只是为了给这位萧小姐抬庄,这不就是唐代太平公主的作风?
四人心中直嘀咕,时不时偷偷打量萧楼一眼, 眼底有着明显的惊艳。
萧楼对投来的又惊又怕的目光浑不在意。
上一次见到那个权倾天下的老头,是什么时候?
她微微眯起眼睛, 摩挲着指尖, 思绪陷入了回忆。
“萧小姐, 请。”
四个大兵一起跳下车,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
萧楼平静地下车,平静地走进面前这座权倾天下的帝国总司令的府邸。
从四名大兵手里,被转给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卫,接着被带进内院,交给了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引领进去,最后又被移交给一名高级副官……
经历了重重关卡后,她终于被带到一处书房。
在椅子上端正坐下,自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
副官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带上门,来到了隔壁房间。
房间里烟雾弥漫,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副官面不改色,恭声道:“总司令,萧小姐来了。”
司马龙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随手丢在地上,大头军靴重重踩上去,熄灭了烟火。
“她什么表现?”
“萧小姐从进来后,就一言不发,非常的安静。”
“哼。”司马龙从鼻子里挤出一道冷哼,接过警卫端来的热茶,咕嘟咕嘟漱了口,气势迫人地走进书房。
身着天青色国风长裙的少女,孤零零地坐在曲背扶手椅上。
像是一幅清新隽雅的国画。
司马龙有一瞬间的恍然,岁月的大门轰然洞开,许多不愿意想起的往事,自动打开播放键……
他脚步停滞了片刻,眼眸显出狠辣之色,大步走了过去,浑身上下都裹挟着生杀予夺的冷厉气息。
“你就是萧楼?”
萧楼缓缓抬起头,对上那双居高临下的虎目,没有说话。
司马龙对她的沉默也不以为意,掌权久了,他身上的气势不由自主就散发出来,许多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噤若寒蝉,如临深渊。
何况是个文弱少女?
他转身走向书桌后,大马金刀地坐下,目光凌厉地审视着抿唇不语的少女——也是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孙女。
书房内落针可闻,气氛压抑沉闷。
仿佛大战来临前的死寂。
安静的少女在他威势迫人的注视下,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
还是司马龙先声夺人,开口打破了寂静。
“十八岁一鸣惊人,荣获全国文化艺术大赛的冠军,这是多少人拍马不及的荣耀,有这份殊荣加持,一辈子都能顺风顺水,只可惜!”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刻薄狠厉,充满了排山倒海的威压。
“只可惜,年轻人一步错步步错,明明有这样的天分,却不思学好,偏要想着投机取巧攀龙附凤……”
他眯起虎目,觑着萧楼,忽然问道:“萧楼,你费尽心机接近司马敏和赵怀中,有何目的?”
萧楼眉眼无波,依旧一言不发。
司马龙冷冷地盯着她。
这天底下,还没人能在他的威势下平静以对。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面前的文弱少女坐在那里,安静的像是一尊汉白玉雕像。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不是偶尔眨眼,带动那两扇长而挺翘的乌黑睫羽轻颤,他几乎要怀疑面前的少女是一个聋子、哑巴兼瞎子!
司马龙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的文件和茶杯都跳的老高。
“混账,我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萧楼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他。
毫无温度的眼神,看起来没有夹杂一丝一毫的情感,就像是一个木偶,一尊机器,一座石雕。
就那么看着你。
司马龙的震怒戛然而止。虹摟书远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平静了,仿佛从刀山血海爬出来的冷静。
这不是一个妙龄少女该有的眼神。
他破天荒地有些心虚,仿佛被窥探到了灵魂深处的隐秘,被人揭开了遮羞布,躁得慌。
司马敏很不高兴,从所未有的不高兴。
她被人端了老窝,偏偏指使的人还是自己老子。
一口恶气堵在嗓子里,完全没地方发作,军车轰隆离去后,她就爆发了,一脚踹开了禁锢自己的大兵,随手抄起房间里的一个三彩马,砸在了另一名大兵脑门上。
那名大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其余三人赶紧拖着他双腿往门外逃窜,仿佛惊醒了阎王的小鬼,恨不得插翅而飞。
她的安保队长这才带着人匆匆赶来。
“大小姐,对不起,是我们无能!”
二十多名安保全都耷拉着脑袋,等着惩罚,司马敏冷冷地环顾了一圈。
“等到事情处理完,你们自己去警卫处接受处罚。”
“我这里不留废物。”
她嫌恶地转过身,吩咐:“五分钟后出发,给我去老头子那里把人抢回来!”
“收到!”
二十分钟后,五辆军用吉普轰隆来到司马龙府邸大门口,二十个如狼似虎的安保动作一致下车,在司马敏带领下,如狼似虎地往大门闯。
门口警卫刚要拦住,就被司马敏一个眼神吓开。
“滚开!”
接着里面急匆匆出来一队警卫,为首的长官笑容满面迎上去,满口好话。
“大小姐,实在对不住,总司令说了,今日公务缠身,无暇见您。”
“诸葛长风,你少给我来这一套,让老头子赶紧放人,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诸葛长风脸上依旧笑眯眯,忽然一挥手:“都给我拿下!”
不到三十秒,司马敏带来的二十个安保,全都被摁在了地下。
他依旧满面含笑,恭恭敬敬地道:“对不住大小姐,得罪了,改天长风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他话虽然说的滴水不漏,可是心里慌的一匹,没办法,谁叫总司令下了死命令,要严防死守大小姐闯进去。
“诸!葛!长!风!”
司马敏死死盯着面前的笑面虎,忽然转身走向自己专车。
诸葛长风赶紧挥手,让人将所有安保放了。
二十个安保垂头丧气上车,在司马敏指挥下,轰隆离去。
诸葛长风这才收了笑,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一直弓着的腰也直了起来。
“太可怕了,希望不要再来一次。”
半个小时后,又一辆专车悄无声息停在了门口。
赵怀昭一身亮紫色的长裙,优雅矜贵的宛若刚踏出森林的精灵公主。
蹦蹦跳跳下车,提着裙摆踏上台阶,冲着守门的警卫甜甜一笑。
“诸葛叔叔在吗?”
得到消息的诸葛长风小跑着赶来。
“哎哟,我的小公主,你怎么来了?”
“诸葛叔叔,我来看看你和外公,你不欢迎吗?”
她抿住红唇,嘟着脸颊,一幅很受伤的模样,看的诸葛长风那是心惊肉跳,立刻赔笑道:“怎么可能不欢迎,公主大驾光临,长风高兴还来不及呢,总司令肯定更要喜上眉梢,中午能多吃一碗饭!”
赵怀昭噗嗤笑出声来,“诸葛叔叔,就你会说好听话哄我开心~”
她提着裙子就往里面跑,口呼:“外公,外公,昭儿来啦~”
急得诸葛长风满头大汗,赶紧追上去,可还是迟了一步,赵怀昭对这宅邸熟门熟路,直奔书房,完全不顾门口的警卫,一头撞开了门。
“呀,萧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提着裙子跑到萧楼面前,一脸天真无邪的笑。
“萧姐姐,是不是外公请你来的?”
司马龙冷冷扫了一眼门口的警卫,而后板起脸:“昭儿,你去花园玩,外公有话要和她说。”
“不要!”赵怀昭捂住眼睛哭唧唧,“外公,你骗人,你还说最喜欢昭儿,为什么抓走昭儿的老师?”
“刚才小姨给我打电话说你抓走了萧姐姐,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萧姐姐是我的国画老师,我可喜欢她了,你为什么要抓走她?”
她失望地看着司马龙,司马龙眼神一跳,喝道:“你小姨胡作非为,与不相干的人往来密切,有失皇室颜面,外公是为她好,才拨乱反正。”
“乖你过来,到外公身边来。”
赵怀昭挡在萧楼面前,不肯挪步,水灵灵的眼珠转了转,狐疑地道:“真的?”
“当然!”
“不行,我要等小姨来当面说清楚,我们是一家人,误会了谁都不好。”
司马龙恼火不已,又舍不得对自己外孙女动怒,只好恨恨地瞪了萧楼一眼。
萧楼微微低着头,攥紧的指尖扎入掌心,她却恍然不觉。
司马龙的薄情寡义还真是无人能比,同样都是他一脉相承的亲生骨肉,对外孙女和颜悦色,百般宠爱,对自己这个孙女就是横眉冷目,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别来妨碍他家庭和美。
她唇角紧抿,眸光寸寸冰寒。
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她的亲人?!
“乖,好昭儿,外公的小公主,外公带你去花园荡秋千,好不好?”司马龙温言软语地哄起来,想要将赵怀昭骗走。
赵怀昭捂着眼睛装哭,不肯理他,一个劲哭诉:“不要,不要,外公凶我,呜呜呜,外公不疼昭儿了~”
司马龙眼角直跳,对萧楼的厌恶又增加了一分。
“外公保证,绝对没有凶你,也不会凶你……”
他话还没说完,书房的门就被人重重撞开了!
赵怀中出现在门口,看到萧楼后脸色一喜:“萧小姐,你有没有事?”接着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司马龙:“外公,你为什么带走萧小姐?”
司马敏一掌掀开他,从门外挤了进来。
“和老头子啰嗦什么?你小姨我好不容易找到真爱,他不说牵线搭桥,还上赶着拆散姻缘,这是当爹的做法吗?”
“小楼,你有没有事,老头子哦不,我爸有没有为难你?”司马敏快步来到萧楼跟前,双臂托起她,将人圈在臂弯里,上下左右仔细打量。
萧楼摇了摇头,依旧没说话。
司马敏见她脸色苍白,连话也不肯说,想到部队上那些整人的手段,顿时变了脸色,立刻转身冲着司马龙质问起来。
“老头子,你堂堂一国总司令,竟然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动刑,你太过分了!”
“放肆,我是你老子,你敢这样对我说话?”司马龙脸色铁青,沉声喝道:“警卫,把司马敏和赵怀中给我带出去!”
赵怀中吓了一跳,快步走到司马敏和萧楼跟前,张臂挡着两人。
“外公,如果你是因为我和小姨同时追求萧小姐而生气,那我退出,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闹得大家不开心,我也看出来了,小姨是真心喜欢萧小姐,萧小姐对她也很好……”他目光微痛,没说下去,只是倔强地盯着司马龙,补充道:“外公,小姨好不容易找到真爱,萧小姐才貌双全,人品贵重,请你成全她们吧!”
司马龙勃然大怒,一拳头捶在桌面。
“警卫!!!你们聋了吗?”
严阵以待的警卫队立刻闯了进来,如狼似虎般架住司马敏和赵怀中。
“老头子,我告诉你,你休想我妥协,我已经在昨晚的宴会上公开表示了我对小楼的喜欢,就算你阻挡的了一时,也阻挡不了一世!”
司马敏大声叫喊了起来。
赵怀中也是万分不解:“外公,我已经宣布退出,你为何还要阻止她们真心相爱?难道外公是这么看重门第的人吗?”
司马龙气的青筋直冒,指着司马敏:“混账,你这个混账!”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又对着萧楼,神色异常凶狠:“孽畜,你看到了,要不是因为你,我全家老小和和美美,哪会像现在这样鸡飞狗跳,等下我再来找你算账!”
他顾着呵斥萧楼,没看见司马敏拼命对着赵怀昭打眼色。
赵怀昭猛地冲到司马龙跟前,一把抱住司马龙大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外公,不许你欺负萧姐姐,呜呜呜,你要是欺负她,昭儿就再也不理你了!”
司马敏和赵怀中趁机挣脱警卫的钳制,护着萧楼且战且退,退到了墙角。
警卫哪敢对他们真的动粗,只敢防卫,不敢进攻,步步紧逼。
书房内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司马龙太阳穴直突突,正要下令警卫擒拿三人,忽地门外又传来匆匆脚步声,诸葛长风快步走来,脸色惶恐。
“总司令?”
“什么事?”司马龙压抑着怒火,像头狂怒的雄狮,冲着他喝问。
敞开的书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呼喝声,隐隐约约还有老妇人的嘶吼。
“司马龙,你滚出来!”
“滚出来司马龙,我今天舍了这条老命,也要讨回公道!”
司马龙脸色剧变,虎目中刺出无尽杀气,诸葛长风从未见他这幅狰狞面孔,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汇报:“总司令,是属下办事不力,本来已经阻止住了萧老夫人,可是她言语偏激,夹杂着诸多诽谤之语,直接突破军事禁区来……”
“让她进来!”司马龙冷冷地打断他,恶狠狠地看了墙角的萧楼一眼,“孽畜,都是你干的好事!”
他大步往外走,吩咐左右:“守好这里,谁也不许放出来。”
司马敏对他的震怒不以为意,瞧见萧楼沉默不语,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顿时母性大发,也不管自己外甥和外甥女在场,将萧楼拥在怀里安慰:“小楼,你别怕,你奶奶找上门来了,我爸爸再怎么厉害也得放人,以后我和你同吃同眠,绝对不让你出事。”
赵怀中站在一旁,又尴尬又羡慕,干巴巴说道:“萧小姐,你别怕,我外公平常人很好的,这次一定是个误会。”
赵怀昭也挤到身边,拉住她的手摇晃:“萧姐姐,还有我,我也会保护你。”她将白嫩嫩的小手钻到萧楼手心,眼也不眨地瞧着她,暗想道:“连我都怕外公,可是萧姐姐第一次见到外公就能这般镇定,比真正的高门贵女还要优雅从容,真是越看越叫人心动。”
她叹着气,瞥见自己的小姨和大哥俱都眼馋地看着萧楼,开始生出强烈的嫉妒。
“真烦,到底怎么样才能快点长大,将萧姐姐抢到手里?”
三个人七嘴八舌安慰着。
只有萧楼沉默不语,她皱着眉,清美如雪的脸庞上染着浅浅的忧伤,深邃的眼底幽不见光,仿佛山雨欲来的天空,正在酝酿着狂风暴雨。
司马敏来了,赵怀中来了,萧梅雪也来了,这些人终于齐聚在了一起,自己的筹谋会实现吗?
足足一个小时后,司马龙才再次走进书房,身后跟着脸色铁青的萧梅雪。
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警卫立刻紧闭大门。
司马敏马上松开萧楼,上前相迎:“萧奶奶,您怎么亲自来了,这肯定是场误会,您千万别生气,快请坐。”
“呵呵,司马小姐,老婆子受不起你这声称呼!”萧梅雪连连冷笑,大马金刀在她拖来的椅子上坐了。
司马龙听见自己女儿的称呼,脸皮疯狂抽搐,他脸色阴沉,招手几人上前落座,而后开口。
“敏儿、怀中、昭儿,旁边这位萧先生,是外公年轻时的一位故人,咳,她孙女萧楼,其实也是外公的孙女,和你们是一家人。”
三人都被他这番话震的张大了嘴巴。
司马龙脸色十分尴尬,继续说道:“萧楼,其实我是你爷爷,只因为一些变故,所以没能相认,如今你知道了,敏儿是你小姨,怀中和昭儿是你表哥表妹,以后绝不可和他们任何人发生牵扯!”
“老头子!!!”司马敏不敢置信地站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是小楼的小姨?”
她完全无法相信这是事实,转头看着默不作声的萧楼,又看着一直冷笑的萧梅雪,忽然转过弯来。
“老头子,你为了拆散我们,竟然能撒下这种瞒天大谎?你……”她怒极反笑,指着司马龙尖叫起来:“我苦苦寻觅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情投意合的良配,你竟然铁了心要拆散?”
“你把我当亲生女儿吗?你对得起死去的妈妈吗?”
司马龙比她还惊恐,气的浑身发抖,没料到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竟然如此冥顽不灵,事实摆在眼前,竟然还敢顶嘴反抗?
“逆女!”
“你要气死我!”
他猛地倾身,一巴掌打过去。
“啪!”清脆响亮的巴掌,狠狠抽在了司马敏脸上,她身体往旁边一偏。
萧楼连忙抓住了她,司马敏趴在她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忽然又红眼抬头,瞪着司马龙:“爸爸……从小到大你没动我一指头,你竟然为这件事打我?”
“我恨你!!!”
司马龙浑身发抖,指着她,又惊又慌,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失控,赵怀中和赵怀昭都吓呆了,两人也忐忑不安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外公……你不要凶小姨,她独身这么多年,难得遇到心爱之人,你又何必为了门第之见,一定要拆散她们呢?”
赵怀昭也小声说道:“是呀外公,如果姥姥还在,一定不会凶小姨的。”
司马龙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三个人,嘶声问道:“怀中,昭儿,难道连你们也不相信外公说的?”
“她!”他猛然指向萧楼,恨恨道:“她真的是你们的表姐,是你小姨的外甥女啊!”
赵怀中和赵怀昭对视一眼,全都默不作声,但是那犹豫的眼神,明显在说:“外公,你别说了,我们压根不信。”
司马敏从萧楼怀里直起身,一把拉住她手腕,抬高举起,故意露在司马龙面前,一副桀骜不驯的语气说道:“你觉得我和小楼在一起丢了你的脸面是吧,我告诉你,我喜欢她,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你不同意没关系,天底下其他人全都同意!”
司马龙死死盯住她,和她对视良久。
直到败下阵来,颓然坐回自己的椅子。
知女莫若父,他太了解自己的小女儿了,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以前他总是引以为傲,觉得女儿性子坚韧,肖似自己,没想到今时今日自己会因此苦恼。
“敏儿,你说错了。”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司马敏,叹息道:“不止我不同意,天底下其他人也都不会同意。”
“因为,她的的确确,是我的孙女,身体上流淌着我的血脉。”
司马敏眼神动摇了一瞬,可是马上摇头:“不可能!”
“萧老夫人成名已久,又经常活跃在文艺界,如果她孙女真的是你骨血,你怎么会这么久不相认,等到现在才说出来?”
“而且,你对待小楼的模样,压根不像是有亲情的样子。”
“我不会信的!”
赵怀中和赵怀昭一起看看司马龙,又看看萧楼,忽然齐齐点头。
司马龙见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半天,无一人相信自己的话,气的七窍生烟,在桌子上砰砰砰捶打起来。
“孽障,孽障,我有必要骗你们?”
萧梅雪冷笑连连,讥讽道:“报应,真的是报应!”
“萧梅雪!!!你别逼我!”司马龙仿佛被踩住了尾巴,暴跳如雷。
萧梅雪毫不怯场,凶狠地盯过去,冷笑道:“司马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了杀意,你这样的狠毒之人,不是做不出来,不过只要你敢做,我就敢与你鱼死网破!”
“你不会以为我今天闯进来,是脑子一抽的无脑行为吧?我告诉你,我萧家就剩下小楼这根独苗苗,如果你胆敢动她一个指头,我就与你不共戴天!”
她老眼血红,浑身都散发着疯狂的气息,仿佛发怒的母狮子,随时随地都要扑出去与司马龙拼命。
司马敏等三人呆呆围观着,心中疑虑更重。
司马龙大权在握,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他真要弄死萧楼,谁又能阻挡的了,如果他真要弄死萧楼,萧楼又怎么可能是他的骨血?
“老头子,你真的动了这种心思?”司马敏想通的瞬间,立刻尖叫了起来。
她不敢置信地瞪住自己父亲,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我只是喜欢上了小楼,你竟然要置她于死地?”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放肆!!!”司马龙爆喝一声,扭头怒视萧梅雪,沉声道:“你如愿了?”
“呵呵,呵呵。”萧梅雪满眼疯狂,摇着头,只是冷笑。
“萧梅雪!!!”司马龙气的浑身发抖,再次爆喝起来,瞪着萧梅雪,恨的咬牙切齿。
“你这个疯婆子,你难道真要看着她们犯下天下之大不韪的罪孽?”
萧梅雪又冷笑了一声,忽然招手:“小楼,你来我跟前。”
萧楼默默走到她身边,萧梅雪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开始讲述了起来。
“奶奶年轻的时候,眼瞎心盲,结识了一个叫做司马龙的狼心狗肺之人,为了他,放着萧家家主位不做,硬是要和他浪迹天涯,早些年,倒也真是幸福了两年,还生了个冰雪可爱的女儿,哦,对了,这个叫司马龙的渣男,唯一尽过的责任,就是翻了翻诗经,为我们的女儿取名叫萧若婉,也就是你妈妈。”
“后来……”她越说眼睛越红,声音也越冷,萧楼被她握着手掌,心比她还冷,她想起埋骨荒村的那位温婉女子,那些无人过问宛若野草的岁月里,身边这一圈贵人,谁会想得到那个美丽的女子,谁又会想到自己?
“……呵呵,后来他抛弃妻女,回到自己的高门大院,娶了门当户对的贤妻,而后步步高升,富贵满堂。”
“我记得,婉儿死的那年,他刚好当上了权倾天下的总司令,真是老天无眼呀。”
萧楼眉眼低垂,泛出森寒的讥讽。
萧梅雪在怒斥司马龙薄情寡义的同时,她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妈妈死后,她连去看一眼都没有,整整十八年了,坟头草割了一茬又一茬,这些亲人,从未踏足过那座孤零零的土坟。
说起薄情寡义,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好了,故事讲完了。”萧梅雪抚掌大笑,只是笑容冰冷又仇恨。
房间里鸦雀无声,司马敏率先回神,呆呆看着萧梅雪,忽然冲到她面前,直勾勾盯着她。
“这是真的?萧先生,你说的都是真的?”
萧梅雪冷笑,从身上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随手丢在书桌上。
“如果不是为了小楼的前途着想,你以为我愿意说出这段不堪的往事,愿意和这个狼心狗肺的渣男再次发生牵扯?”
司马龙脸色冰寒,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赵怀中目瞪口呆,赵怀昭皱着漂亮的眉毛,嘟唇不语,看了看萧楼,又看了看萧梅雪,忽然小声说道:“如果这是事实,那你们刚才私下商量了一个小时,是在说什么?”
失魂落魄的司马敏瞬间被点醒,黯然的眼神又燃起了希翼的光芒,冲着司马龙问道:“对,如果这是事实,只需要告诉我们就行了,你们刚才私谈那么久,究竟在说什么?”
“还是说,爸爸和萧先生有一场交易?”
萧梅雪眼神惊诧了一瞬,忽然干笑了两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司马龙。
司马龙几乎要气炸了,面色阴沉的像是要下冰雹,瞪着自己的女儿,一字字喝问:
“你这个孽障,难道要我公告天下,你才肯相信这是事实吗?”
他声音咬牙切齿,狼狈又不堪,感觉到从所未有的失控。
萧楼猛地攥紧拳头,幽邃的眼底仿佛裂开的迷雾,爆出一抹寒光来。
司马敏浑然不惧,昂首挺胸地怼回去:“既然真是你骨肉,你当然应该昭告天下,难道你不敢吗?”
事已至此,其实她已经陷入了绝望,可是骨子里那股疯狂嚣张作祟,令她压根无法甘心,只想死的彻彻底底,一点退路也不留!
又或者,她还是不甘心,拼命地想推翻一切,将绝望变成希望!
“哈哈哈哈!”萧梅雪猛地爆笑起来,声音尖锐又凄厉,像是个疯子,她颤抖着身体,指着司马龙,笑得眼泪都要落下来。
“他要是敢公告天下,死去的人都会从坟墓爬出来,哈哈哈哈哈!”
极尽讽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书房。
司马龙脸部肌肉狂抽,感觉自己像座随时随地都会喷薄的火山,一秒都压不住了。
萧梅雪的讥笑,女儿的不信任,外孙外孙女面前的颜面丢尽,都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恨不能把面前的疯婆子和她的孙女撕成碎片。
可是,他不能!
不止不能,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去抹杀那段陈年旧事!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书房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司马龙脸色数度剧变,权衡着各种对策的优劣取舍。
萧楼轻轻推了推萧梅雪,轻声道:“奶奶,我们走吧,这种地方不是我能来的。”
“司马主席,赵少将,对不起,这段时间多有打扰,你们各自珍重。”
司马敏刹那间崩溃,扑去抓住她手臂:“小楼,你怎么能走?如果你真是我亲人……”她咬了咬牙,眼圈泛出湿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就要和你相认,如果你不是,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
萧楼轻轻旋开她手掌,搀扶起萧梅雪,朝外慢慢走去。
每走出一步,都宛如踩在刀尖上,这场布局她已经耗费了所有心力,只差了一步,就差一步。
司马龙比她想象的还要冷血,她压根无法借助这个外力!
既然如此,这个恶臭之地一刻也不想留了,得赶紧再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司马敏的心几乎碎了,仓促跟上去,又将人拉住:“小楼,我和你一起走。”
萧梅雪一边往外走,一边摇头自语。
“真是没想到,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竟然生出这么多情深义重的好儿女,婉儿当初如是,这姑娘也如是,嘿嘿,只可惜……还真是报应啊,报应……”
这番话说的感慨唏嘘,如一个个巴掌,抽打在司马龙脸上,他脸色青一块红一块。
忽然冲着门外警卫高喝:“传我的命令,通知我司马家所有嫡系子弟赶回家中,今晚设家宴。”
“收到,总司令!”警卫领命而去。
司马龙重重叹气,看了一眼屋内几人,叹息道:“都别走了,今晚家宴,我让小楼与大家相认。”
再没有人说话,全场落针可闻。
萧楼紧绷的身躯一寸一寸松懈下来,整个人如同虚脱,浑身都出了场冷汗。
司马龙一声令下,整座府邸的人都动了起来,很快,所有司马家人都赶了回来,家宴声势浩大,气氛看起来也很热闹,只是几名当事人脸色都很阴沉。
尤其是司马敏,一直盯着坐在司马龙身旁的萧楼,一杯又一杯地灌酒。许多人来劝她,都被她推开,她喝了个淋漓大醉,忽然提着酒瓶摇晃着站起来,一步三晃地走到萧楼身旁,手掌搭在她肩头。
“小楼,你陪我喝几杯。”
司马龙目光不善地看着两人,皱眉吩咐其他人:“敏儿醉了,送她回房。”
司马敏被拖着走,一边走,一边还在说醉话:“放开我,我还要喝,我当小姨了,我高兴,不是吗?嘻嘻嘻嘻……”她笑了两声,忽然抽泣起来。
其他家人、族人面面相觑,忽然都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司马敏近期风头无两,频频出现在公众面前,每次出现都和萧楼同框,由不得大家不去揣测,今天萧楼身份突然揭秘,可是看起来司马龙、司马敏还有萧梅雪都不怎么高兴,这就更加稀奇了。
司马龙脸色铁青,站起身,吩咐萧楼:“你跟我来书房。”
萧梅雪马上跟着起身:“我也去。”
三人一起来到书房,司马龙脸色更加阴沉,沉声说道:“敏儿性子很野,我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让小楼赶紧订婚,越快越好!只有这样,才能打断她不切实际的妄想!”
“如果你们没有合适人选,我来安排!”
他语气斩钉截铁,压根不是商量,完完全全就是命令的口吻。
萧梅雪气急败坏,立刻和他大吵了起来。
她还指望着拿萧楼的婚事振兴家族呢!司马龙这个狗东西,又来祸害她!
萧楼默默站在一旁,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现在噩梦醒来,她又陷入了新的噩梦。大半年过去了,当初鲜血淋漓的掌心上,残留下一道道新长出的丑陋疤痕……记忆翻滚,如潮汹涌。
“订婚吗……”她低低呢喃着,眼神突然痛苦了起来。
有张明艳动人的脸,在她心窝里剐动,每一下,都有血肉被剐下来,一块一块地堆积成山,几乎压的她喘不上气。
明明痛到了极致,可是偏偏忘不掉,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像是毒药,钻髓入骨,她中毒已深。
越想忘越清晰。
第75章 第 75 章
“我不会订婚的。”
正在争执不休的司马龙和萧梅雪同时扭头, 看着面无表情的萧楼。
两人愣了一秒钟,司马龙率先骂了起来。
“你个孽障,都是你惹出来的事,你不订婚想大逆不道吗?”
“狗东西, 小楼是我孙女, 你有什么资格骂她?”萧梅雪满口讥讽。
司马龙气急败坏:“放肆,现在我认了她, 她就是我司马龙的孙女, 我当然有资格管教她!”
“妈妈没有安葬之前, 我不会订婚的。”萧楼丢下这句话, 转身就走。
争吵着的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
司马龙疑惑地看着萧梅雪, 眼神在问:“难道婉儿连个坟墓都没有?”
萧梅雪乜斜着眼, 从牙缝里发出极尽嘲讽的冷笑。
“她没有父亲,还恋爱脑的不轻, 跟人逃婚私奔, 最后落魄身亡不是很正常吗?”
萧楼正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她没有回头,停在那里,听见争吵继续。
“萧梅雪, 她是我们的女儿!”
“你个负心人有什么脸说这句话?你把我们母女抛弃,这都是你做的孽!”
真吵啊……她呢喃了一句,走出了书房。
夜寒如水,月光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像是覆了一层冷白的薄霜。
“萧姐姐。”
赵怀昭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萧楼坐在院子的台阶上, 一动不动。
身边裙裾摩挲石板, 发出温柔的轻响, 赵怀昭提着裙摆坐在了她身旁。
“萧姐姐,我听见了外公和萧奶奶的对话……”她停了一下,扭头来望着她,轻声说道:“对不起,他们做的不对。”
“没什么。”
“等为萧阿姨安葬后,他们肯定会逼你马上订婚的,你一定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认识一些高门贵女,才貌双全品性端庄性情贤淑,我觉得很适合做你未婚妻,我为你引荐吧?”
萧楼看了她一眼,眸光幽暗阴晦,看不清虚实,赵怀昭突然心虚,低下头,葱白玉指捏着裙角绞来扭去,小声道:“萧姐姐,人家想帮你嘛。”
“谢谢。”萧楼站起身,想了想又道:“我觉得,这件事,没人会让我做主的。”
她干脆利落地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去。
赵怀昭惊诧的樱桃小嘴微微张开,看着她背影,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赵怀中来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妹妹,怎么样?”
赵怀昭瞥了他一眼,忽然道:“你觉得外公他们会让萧姐姐做主吗?”
赵怀中摇头,有些失落地道:“我才知道她从小过的那么穷苦,萧阿姨在她刚出生就去世了,真是……现在还出了这样的事,外公好像……”
赵怀昭见他说话吞吞吐吐,有些气恼,直言了当地道:“外公压根不喜欢她,那个萧奶奶也对她没什么亲情可言,不然这么多年,怎么等她出名了才相认?”
赵怀中一愣,忽然明白过来,有些焦急地道:“这可怎么办?小楼妹妹从小就过的苦,孙叔叔还把她送人,现在好不容易认回家门,还因为我们的事强迫她马上订婚,真是雪上加霜。”
“就是。我好喜欢萧姐姐的,现在因为这个事,她都和我生分了,好烦!”
兄妹俩都满怀心事,各自盘算着,沉默了好一会儿。
“要不我们再去求求外公吧,起码让萧姐姐选个称心如意的良配。”
“不可能的。”赵怀昭斩钉截铁,继续说道,“外公这次能举办家宴私下认她,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再为萧姐姐大张旗鼓操办婚事了。”
“可是小楼妹妹是我们亲人,怎么能低嫁?”
“那又怎样,就算真有有心人看出来她身份,也没人敢说,甚至他们还会暗中称赞家中长辈思想开放,不在意门第之别。”虹摟梳原
赵怀中眼神恼火,愤愤道:“虽然是个误会,可小楼妹妹怎么也是我喜欢过的人,怎么能低嫁?我不能接受!”
赵怀昭托住腮帮,斜眼看着自己哥哥,直把他看的脸色涨红,这才叹了口气:“我太小,你身份又敏感,这件事你和我都不能出面,只有小姨才有资格出面。”
兄妹俩早有默契,赵怀中闻言,瞬间想通了其中关键,脸色一喜。
书房的争吵持续了很久,谁也没有说服谁。
百善孝为先,萧楼坚持先为母安葬,司马龙和萧梅雪作为萧若婉的亲生父母,无论从哪个层面,都无颜阻止。
是夜,萧楼和萧梅雪直奔燕都孙家,将萧楼爷爷的身份告知了孙太公、孙学宗等人,诸众尚未从惊诧中回神,萧楼又将要为萧若婉重新选址安葬在萧家村的打算说了出来。
此事萧梅雪早已承诺过,司马龙对此漠不关心,孙太公等人自然毫无异议。
唯有孙学宗,神情悲伤,欲言又止。但是没人理会他。
孙太公和萧梅雪立刻选好了良辰吉日,第二天一早,萧楼和孙学宗就先动身出发去萧家村。
司马龙深知萧梅雪性喜攀龙附凤,生怕她利用自己这层身份给萧楼选一个家世显赫的权官达贵,想到淮南萧家那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二世祖打着自己的幌子趋炎附势攀高结贵,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就算能管束住一时,又岂能保证管束住一辈子?
万一连累自己晚节不保,岂不是坏了大事?
他愁的一夜未睡,大清早起来就招来了副官诸葛长风。
“你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立刻搜罗整个帝国适龄未婚的年轻人,给小楼找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记住,门第不要太高,不要有强大背景,最好是安守本分家风严谨关系简单不从政不从军的书香世家。”
这么多限制?那可不好找。诸葛长风心里直犯嘀咕,可还是毫不犹豫地敬礼:“收到,总司令,我立刻去办妥这件事。”
“给我站住,我不同意!”
司马敏沉着脸闯进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冲着司马龙怒吼。
“老头子,小楼才十八岁,你就急着要她结婚?”
“竟然还不许她选门第高的,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知不知道她小时候过的多苦,现在不思补偿,竟然还牺牲她的终身幸福?”
“你……”她咬牙,失望无比地看着司马龙,“她是你亲孙女,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闭嘴!”司马龙脸色铁青,断然爆喝,“你这个孽畜,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要不是因为你,你以为我会操心这些事?”
诸葛长风赶紧见机溜了出去,关紧了门。
“你少打着为我好的幌子,我看你压根就是顾忌自己颜面,想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把那个可怜的孩子打发出去!”
“我告诉你,没门!”
“我听说小楼已经出发去淮南给她妈妈选址安葬了,我猜,你肯定不会去,呵呵,我不管你们去不去,总之,我身为小姨,是一定要去祭拜一番的。”
“你知道自己是小姨就好,最好给我牢记你的身份,永远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许久,司马敏沉沉说道:“我绝不会允许小楼违背心意选一个不喜欢的人订婚。”
她硬邦邦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走,司马龙在身后暴跳如雷:“孽畜,你想干什么,你给我站住!”
“警卫,警卫,给我拦住她!”
可是司马敏一巴掌打翻两人,左踢右踹,很快就冲出了包围圈,警卫压根不敢动她一指头,司马龙眼睁睁看着她跑了出去,只得捶着桌子大喊:“诸葛长风,速度派人去淮南盯着小楼,你亲自去,决不许她和敏儿再私下见面!等她母亲一安葬,你马上带着她去给我一家家选亲,选好了即刻订婚!”
诸葛长风抹着额头的虚汗,小心翼翼地问道:“总司令,如果我亲自去,那不就容易泄露了您……”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对面沉如锅底的脸色,吓得赶紧闭嘴,挺身并腿,啪地行了个军礼:“收到总司令,保证完成任务!”
***
迫于司马龙的压力,更担心萧梅雪反悔,萧楼不得不含泪为萧若婉匆匆迁坟。
从选定日期、选址,再到准备相关物品,直到重新安葬,前后只花了二十五天时间。
十二月二十,萧若婉迁坟厚葬的日子,淮南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事关新近才被两大世家认回的全国文化艺术大赛国画冠军,萧楼生母萧若婉迁坟厚葬的消息毫无意外地上了新闻。
有心人发现,不止两大世家的代表都去了现场祭拜,比如萧家家主萧梅雪亲临,孙家的孙学荣、孙学宗等兄弟四人全都到场,更有人传言,在迁坟现场看见了不可能出现的贵人!
传言被发到了网上,大部分网友不敢置信,纷纷表示是谣言,发帖者很快又上传了偷拍的照片,大雪纷飞的淮南,一处无名山腰,有座新立的高坟,坟前站着许多黑衣青年,人人撑着黑伞,包围着居中一人,照片的角度明显是偷拍,只能从间隙中看见半张模糊不清的侧脸。
竟像是最近新闻中经常和萧楼一起现身的司马敏!
帖子瞬间盖起高楼,三分钟就冲上了热门话题榜首,只是再一刷新,帖子消失了,所有回帖转帖关注贴主的账号全都被永久封禁。
就连萧楼返乡祭母的相关新闻也一同消失了。
司马龙得知情况,气的又把书房狂轰乱砸了一遍,结果刚发泄完就得知自己的宝贝外孙女赵怀昭偷偷溜出了家门,说是要为自己的老师萧楼寻找适合的订亲对象。
这下老头气的胡子都要扯掉光了!
萧若婉迁坟后第二日,诸葛长风就来催萧楼上路,前去选亲。
催了一遍,萧楼不予理会,他只得又去催孙学宗和萧梅雪,结果发现孙家和萧家都在暗中给萧楼准备订婚人选,忙的没时间理他。
就连一直给他使绊子的司马敏,也突然忙了起来,天天躲在酒店打电话,没来找事了。
艹真是人人打得一手如意算盘!诸葛长风都有些暗中同情萧楼了!
他身负重任,只得强行组织这些人开了个会,传达了司马龙的命令,萧楼必须尽快订婚!
最终,经过一番激烈争吵,诸葛长风和萧梅雪、孙学宗、司马敏等人达成了艰难的统一。
“萧楼的订婚对象,除了要符合司马龙的要求外,必须要得到萧家、孙家和司马敏的一致同意。”
唯一没人询问萧楼的意见。
就这样,萧楼被迫上路,不过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她坚持带上吴晓晨和萧方。
这是萧楼的养父母,所有人都不好说什么,只能默认。
反正,大家都觉得,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临行前,萧楼独自来到萧若婉墓前,与她告别。
她独自走在积雪深及膝盖的盘山公路上,看见雪地上残留着两道崭新的车轮印。
车轮的痕迹一直绵延到通往坟墓的山路岔口,换成了四个鞋印,看来有两个人下车,她有些好奇,顺着鞋印下山,鞋印消失在萧若婉的坟前,一双鞋印停在墓碑一侧,一双鞋印居中,显得有些凌乱,鞋印前还有两道深坑。
这是下跪的痕迹,来祭拜的人应当是天还没亮就来了,所以积雪还没来得及未覆盖留下的痕迹。
她目光环视,坟墓两侧摆满了花圈、未曾燃尽的白烛、成堆的灰烬,还有她专为萧若婉栽种的松柏。
坟墓前的花束上,新增了一束蓬莱松和一束黄色菊花。
“是妈妈的故友吗?”
她伸手拂去蓬莱松和黄色菊花上的积雪,跪地磕头,行了大礼,就此离去。
***
整整一个月,诸葛长风都焦头烂额,整个人都快瘦了一圈。
先是萧家打着萧楼认祖归宗的借口,在淮南萧家拉拢了自己交好的所有达官贵族,暗搓搓为萧楼举办了一场相亲会。
萧家选的人既不符合孙家利益,也不符合司马龙要求,最终孙家不满意,诸葛长风不松口,相亲没能定下来。
孙家以同样理由要带萧楼回燕都认祖归宗,打算召集所有百年世家的年轻俊杰到场。诸葛长风也举双手赞成。
燕都可是司马龙的地盘,去了燕都萧楼的婚事岂不是都由司马龙说了算?司马敏和萧梅雪全都不同意。
没办法,最终大家各退一步,决定挑选一座位置居中且三家势力都不在的国际化大都市,到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自始至终,萧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将此行当做了旅游,每天除了参加各家安排的私人宴会,便是偷空带着吴晓晨和萧方到处玩乐,恍若不知自己是当事人。
短短半个月,萧家、孙家、诸葛长风和司马敏共组织了二十场私宴。
只可惜,没有一场能满足所有人,萧楼的婚事始终没能订下。
更要人命的是,赵怀昭还偷偷从燕都溜了过来,和司马敏联合在了一起,只要是诸葛长风组织的宴会,两人不管适不适合,铁了心捣乱。
而萧家和孙家提供的人选,不入司马敏的眼,司马敏提供的人选,不符合司马龙要求。
时间一天天过去,所有人都不满意,所有人都烦躁起来,除了司马敏和赵怀昭。
诸葛长风心急如焚,紧急组织了第二十一场宴会。
谁知第二天众人正要出发去宴会现场,一直保持沉默的萧楼突然说道:“我不想相亲了,今天就订亲吧。”
“那怎么能行?你以后前途无量,婚事怎么能随便?”萧梅雪第一个跳出来阻挠。
萧楼没说话,走到萧方、吴晓晨乘坐的那辆车,一把揪下司机,自己飞快坐上驾驶位,迅速发动车辆。
众人眼睁睁看着她驾车驶离,开上大道,迅速融入车流远去,才反应过来,立刻惊地大呼小叫。
“怎么回事?小楼她要干什么?”
“遭了,她不会要去随便找个人订亲吧?”
“快快快,快跟上!蠢货快点开车!”
“天啊,小楼不会想不开吧,这几十天,她都没怎么说话。”
“闭嘴!我看都是你们逼的,她现在绷着一根弦,搞不好真想不开!”
“不会的不会的,她还带着自己的养父母,不会想不开的!”
***
“一拜天,从此福祸与家族不相干!”
伴着司仪冰冷的声音,一身高定旗袍的吴意在蒲团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在她身边,吴家族人站了乌泱泱一片,全都在指指点点。
吴善音脸色铁青,站在人群中咬牙切齿,吴桂兰更是气到卧床不起,连这场分家出户的仪式都没来参加。
“二拜地,从此命运与家族不相系!”
吴意换了个方位,对着宗祠大门磕了一个响头。
然后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宗祠,黑漆大门洞开,婴臂粗的白烛分列两旁,烈烈烧灼,列祖列宗的牌位高高排满了整面墙。
快要跨进门槛的瞬间,一个仓惶的声音叫了起来。
“意儿,你真的要与家族断绝关系?”
吴意默默无语,吴桂兰被两名安保搀扶着,一步一步来到她身旁,痛惜地看着她。
“为什么?那么多世家子弟、豪门千金,任你挑选,你为什么一定要跟奶奶和你爸爸对着干,置我们多年的心血于不顾?”
“为什么?”
吴意始终沉默。
被众人众星拱月的吴其兴咳嗽了一声,皱眉道:“桂兰,人各有志,富贵在天,你不要再强求了,现在仪式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你何必给自己难堪?”
吴桂兰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吴意脸上,雪白的脸颊刹那间生出五根鲜红的指印。
她动也未动,挺直了脊背,跨过门槛走进了宗祠内。
身后吴桂兰绝望怒吼:“你这个不孝女,孽畜,奶奶永远不会原谅你!”
吴意身躯晃了一下,在居中的蒲团,慢慢地跪下。
吴其兴立刻捣了捣拐杖:“还愣着干嘛?家族的仪式岂容你们儿戏?”
司仪瞬间醒转,立刻高喝:“三拜列祖列宗,从此个人与家族永分离!”
“拜!”鸿娄姝远
吴意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重重磕下了第三个响头。
“不孝女吴意,自清出户,日后灾祸不得连累家族,生死不得牵扯家族,无论荣辱兴衰,再与家族无关,阖族共鉴,三拜大定,即刻生效!”
她在所有族人或幸灾乐祸或猜疑或惋惜的目光中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列祖列宗的牌位,默默自语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能为家族做的了。”
“分家出户仪式结束,请大家有序退场!”
这场被族老商议了将近半年的分家出户仪式,至此终于完成!
族人们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就在这时,管家带着两个安保匆匆走进来,人群尚未离去,堵在广场,管家只得高声大喊:“族老,我有要紧事汇报!”
可是族人围拢在吴其兴和吴如周围,开始恭维他们,不住地讨好,熙熙攘攘,吵闹不断,吞没了他声音。
吴意看着堵住出路,自己刚脱离家族就开始拼命讨好吴如的族人们,既心冷,又好笑。
“真是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她低声喃喃着,索性打开手机,翻看起萧楼这些日的动态新闻。
#国画冠军萧楼频频现身权贵私宴,身边帅哥美女环绕,疑似相亲#
她一眼看见这个热度最高的话题,失了神。
管家挤了半天都没能挤到吴其兴身边,只得再次抬高声音高喊。
“族老,柳家的家主带着厚礼,前来提亲了!”宏篓姝远
一时之间,族人纷纷回头望去,管家这才得以挤到吴其兴身边,说出了完整的话。
“四位族老,柳家的家主柳穆东带着厚礼,来向吴意小姐提亲。”
“什么?你说向谁提亲?”吴如不敢置信地问。
“柳穆东为他的大公子柳龙飞,向吴意小姐提亲。”管家诚惶诚恐地又说了一遍。
“不是说没人愿意和吴意联姻,所以她才放弃了家主位,自请出户吗?”
“是呀,那柳家主来提亲是怎么回事?柳龙飞可是以后柳家的家主啊,怎么会向吴意提亲?”
族人立刻低声议论了起来,还悄悄地打量等在一旁的吴意,吴其兴脸色一沉,说道:“吴意已经自清出户,非我族人,她的事与我们何干?”
他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说完又道:“不过柳家主亲自来了,我们吴家当然不能失礼,善音,你现在还是家主,你去应对吧。”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神情悲愤的吴善音,居高临下的下达了指令。
吴善音刚往外走,又一名管家跑了进来。
“四位族老,田家的家主也来了,带着他们的公子田沣来提亲了!”
“找谁提亲?”
“他们也是向吴意小姐提亲。”管家气喘吁吁。
族人都惊的停下了议论,纷纷朝着吴意看过去,吴意倚靠在柱子旁,看着自己的手机,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闻。
吴其兴和吴如的脸色更沉了一些,好一会儿,吴其兴冲着吴善音摆摆手:“你去接待吧。”
吴善音恍然大悟,忽然高声大叫:“族老,柳家和田家都是豪门大族,他们的公子都是未来的家主继承人,匹配意儿绰绰有余,现在两大家主亲自上门提亲,意儿自请出户当然应该作废!”
吴如冷冷地说道:“吴意已经走完了仪式,她现在已经不是吴家人。”
“闭嘴,我们长辈说话,岂容你小辈插嘴?!”吴善音猛地呵斥起来。
吴其兴皱皱眉,眼神制止吴如,淡淡说道:“如儿贸然插话虽然失礼,但是话都在理,吴意已经完成仪式,非我族人。”
其余族人都默不作声,吴善音气的脸色发青,正要再理论,又两名管家跑了进来。
“四位族老,秦家的家主带着他们家两位千金一起来了,说是要找吴意小姐提亲!”
“四位族老,姜家家主也来了,要替自己家的公子向吴意小姐提亲!”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忽然之间,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向失魂落魄的吴意。
吴善音趁机大喊:“四位族老,你们看到了,现在是多家豪门抢着要向意儿提亲,你们难道还认为意儿出户是自愿吗?她是被迫的,是被人陷害的!”
除了吴其兴,其余三位族老都有些犹豫,四人对了下眼神,吴其兴沉声道:“眼见为实,我们先出去看看。”
呼啦啦,族人簇拥着四位族老出二门,向会客厅走去。还有好事的族人去推醒了走神的吴意,拽着她一起出去大厅。
***
诸葛长风等人的车辆很快追上了萧楼,几辆车先后追上来问:“小楼,你到底要去哪里?”
萧楼不说话,不紧不慢地开车,仿佛漫无目的一般,在街上兜圈,最后停在了一处古色古香的建筑群前。
这是处规模庞大的四合院,依山傍水,门前建着宽阔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豪车,还有几辆豪车正在驶入。
本来是氛围格外典雅的豪宅,可惜门前广场上,几个狮舞队正在奏乐,人人身着大红衣服,敲锣打鼓,吹奏喜乐,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萧楼开车经过,看着门口热闹非凡的景象,飞快驶离,快驶出路口时,她突然一个急刹车,掉头回来,停在了这处四合院的停车场。
其余人追上来,气势汹汹围住她。
“混账,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么多人来提亲,多我一个又如何?”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不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你做主?”
萧楼看着大门口的舞狮队,眯了眯眼,没再说话。
从来没有插嘴的吴晓晨突然开口说道:“我们支持小楼,你们天天组织那些乱七八糟的宴会,压根不像是为她选对象,倒像是人口贩子,不止她烦了,我们也烦了,这家能有这么多人来提亲,必定有过人之处,我们现成的厚礼,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为什么不能去提亲?”
萧方跟着点头:“对,遇到就是缘分,既然今天本来就要相亲,不如去这家!”
众人面面相觑,都为两人的歪门邪说给震惊了!
孙家人和萧家人都不说话,气氛异常压抑,虽然没有人说出来,可是大家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你们一个养父母,有什么资格做决定?”
诸葛长风也不说话,他正在调查这家人的信息。
司马敏有些犹豫地走到萧楼身边,低声询问:“小楼,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所以有点破罐子破摔,可是婚姻大事,怎么能儿戏,跟我回去,我为你挑选一个良配吧?”
萧楼低着头,足尖踢着青石板,语气寡淡地说道:“算了,这么久都相不到合适的,就在这里试试运气好了。”
赵怀昭偷偷溜到司马敏身边,拽着她衣袖走到一旁。
“小姨,你是不是还舍不得萧姐姐?”
司马敏被她说中心事,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赵怀昭偷笑道:“你看,我刚查到这家人的情况。”
她将手机屏幕递过来,司马敏看见上面的新闻标题,疑惑不解。
赵怀昭小声道:“小姨,你想想,那些高门大户关系错综复杂,就算千挑万选,也难保能完全掌控,倒不如找个无权无势无所依傍的孤女,这样以后才好亲近萧姐姐呀?”
司马敏眼睛一亮,正要点头,忽然冷了脸色:“昭儿,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心思?”
她逼视着赵怀昭,赵怀昭乖巧一笑:“我想萧姐姐永远做我的老师,如果她嫁去高门大户,以后想见面就难了。”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司马敏心坎上,她眼底精光一闪,忽然对着保持沉默的其余人说道:“不行,我不同意去这家提亲,他们一个暴发户,无权无势,怎么能配得上小楼!”
她和诸葛长风不对付,越是同意越是遭诸葛长风否决。
诸葛长风正在心里拨打小算盘,这些时日他已经被折磨的不轻,恨不得萧楼赶紧订亲,订亲的人家越无权无势越好,所以此时见司马敏阻挠,立刻笑着说道:“大小姐,我觉得吴夫人和萧先生言之有理,既然遇到就是缘分,这么多人竞争,说明这家姑娘有过人之处,当然,也许人家还不一定选上咱们呢。”
司马敏马上闭嘴,冲着赵怀昭眨了眨眼。
孙学宗叹了口气,说道:“婚姻大事,怎么能如此儿戏?”
萧梅雪更加不同意:“这里一看就是暴发户,绝对不行!”
吴晓晨说道:“我和我老公含辛茹苦养大小楼,不求任何回报,只想她能按照自己意愿订个亲。”
萧方也说道:“不错,婚姻大事虽然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真正过日子的是小楼,她要是过的不开心,就算让她当贵太太那也是不开心的贵太太,如果真的把她当亲生的,就应该让她自己做一回主。”
“毕竟之前的相亲,都是你们安排的,她可是乖巧听话一个不字没说,现在她想自己选一次,怎么就不行?就算对待捡来的孩子都不能这样吧,何况还是亲生的。”
吴晓晨和萧方一句又一句地说,虽然没有点名道姓,可却仿佛一个个巴掌打在众人脸上。
尤其是孙学宗和萧梅雪,脸上更是火辣辣地疼,他们可都没有亲自抚养过萧楼。
孙学宗叹了口气:“那就一起去看看吧?”反正也不是吴晓晨萧方说了算,去看看堵住他们的嘴,毕竟他们是小楼养父母。
诸葛长风立刻笑道:“如此正好,我看其他提亲的人家都已经进去了,你们可要抓紧了!”
司马敏没说话,看了一眼萧楼,见她垂着眸,面无表情,更加心疼起来,暗道她一定是伤透了心,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不然就是与我心有灵犀,想要随便选一个……
萧梅雪见众人都不反对,她也只好闭了嘴,想着等会再找理由反对。
萧楼冲着吴晓晨和萧方点点头,两人立刻走向孙学宗身边,一人拉住一条胳膊,说道:“孙老头,你是小楼亲生父亲,这提亲还是由你来打头阵合适。”
他们二话不说,架着孙学宗就往里走,又掉头喊安保:“还愣着干嘛,还不把准备好的厚礼搬上!”
为了加快萧楼订亲,诸葛长风亲自准备好了礼单和礼品,全都由两辆豪车载着,便于随时订亲。
众人眼睁睁看着三人带着一群安保走进大门,被门口的管家引进去,都有些发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
***
吴其兴等人出来一看,只见自家大厅里挤满了人。
柳家家主、田家家主、秦家家主、姜家家主,全都站在大厅中间,每个人身边都堆满了名贵的礼品。
一见到他们出来,四位家主马上上前一步。
“各位族老,今天我来为我儿子柳龙飞求亲,特地准备了厚礼,想要求娶贵府上的吴意吴小姐。”
“各位族老,我儿子田沣才貌双全,人品端方,以后是我们田家毋庸置疑的家主,但是这孩子一直心仪贵府的吴意吴小姐,央求了我好久,今天良辰吉日,我特地备了厚礼来提亲,请你们成全!”
“柳家主,你这话可就说早了,我也是来提亲的,花落谁家还说不定!”
……
吴其兴等人看着面前七嘴八舌,几乎要吵起来的四个世家,只觉得脑子嗡嗡地。
就在这时,大门外又走进来两队人马。
“哈哈,怎么你们都来了,不过来得早可不见得能成好事,吴家的族老们,早就听闻贵府吴意吴小姐才貌双全、天赋异禀、聪慧过人,我儿子对吴小姐心仪已久……所以今天专程带我儿子程星鑫来提亲,虽然他是次子,但是以后他大哥继承家主,绝对少不了他的份,还有,这孩子说了,为了吴小姐,就算让他入赘都愿意!”
“什么?愿意入赘!”吴家族人目瞪口呆。
“区区入赘算什么?我女儿齐晴,对吴小姐的爱慕之心,堪比日月,如果能与吴小姐结为夫妻,我们齐家和吴家愿结永世同盟之好!所有齐家的生意,全都对吴家开放!”
此言一出,众人惊讶地直接张大了嘴!就连几名族老也都心动不已,暗暗后悔起来。
吴其兴忽然哈哈一笑,歉疚地开口:“承蒙各位抬爱,只是抱歉了各位,吴意这孩子因为个人意愿自请出户,与我吴家断绝了关系,从此以后,她便非我族人。”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找吴小姐提亲,只要她愿意和我结婚就行,甭管她是哪家人!”
“对呀,我们求娶的是吴小姐,又不是求娶一个家族!”
“什么?!就算吴意分家出户了他们也要提亲?”
“天啊,这是真爱!”
吴家人全都陷入了死寂中,所有人都被这场轰动的提亲给镇住了。
齐晴冲着柳龙飞等人暗中眨了眨眼,而后期待地看着人群中的吴意。吴意自请出户,她压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今天她特地组局,找来所有伙伴来提亲,就是要给吴意长脸。
她就是要所有吴家人知道,就算吴意不是未来的家主,无权无势,无所依傍,也有人愿意把她捧上天!
吴如嫉妒的几乎眼睛滴血,指尖抠入手心里都恍然不觉。
提亲的队伍热热闹闹,彼此寒暄,显得兴奋不已。吴家人全场死寂,偷偷看向吴意,慢慢地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她窈窕身影排众而出,冲着大厅里来提亲的众人行了个礼:“谢谢诸位伯伯和朋友抬爱,我已经心有所属,请恕我不能接受大家的美意,谢谢。”
她说完就往里走去,仿佛对这场提亲压根不在意,齐晴和柳龙飞等人大声叫起来。
“阿意,我们真心来提亲,你难道一个不选?”
“选我,我愿意入赘,婚纱和教堂我都选好了!”
“不行,选我,我以后是家主,吴家所有生意,我都出力,你所有事都是我的事,我说的这些可以写在婚书上!”
齐晴一声爆喝:“闭嘴,要选只能选我,吴家不要她当家主,我的家主位和她一起坐!”
可是吴意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内堂。
吴其兴看着依旧不愿意离去的几位家主,神色异常复杂,开始琢磨着要怎么劝这些家主换个人提亲,如果能向自己嫡亲的曾孙女吴如提亲,那可就是喜上加喜,就算不行,将吴家其他女孩儿嫁过去,那也是千载难逢的强大助力。
其余族老神情更是十分惋惜,甚至开始对眼神,暗暗思索着要不要马上让吴意回归。
突然,大门又被推开了。
吴晓晨率先走进来,看见大厅里乌泱泱一群人,都在七嘴八舌抢着喊“选我,选我!”
顿时急了,一巴掌抵住孙学宗后背,狠狠一推,将他推到了前面,高声大喊:“还有我们,淮南萧家、燕都孙家前来提亲!我们要为今年的国画冠军萧楼求娶贵府上的吴意吴小姐!”
孙学宗尴尬地脸色涨红,他压根没料到是这样的开场,狠狠瞪了吴晓晨一眼。可是吴晓晨又使劲儿推了他一把,兴高采烈地说道:“这位是萧楼的亲生父亲,我们是萧楼的养父母,我们全都能为萧楼婚事做主,真心诚意替小楼求娶吴小姐,请贵府的长辈成全!”
第76章 第 76 章
她人虽然被堵在先来提亲的世家后面, 可是嗓门特别大,说话声音中气十足,这一高声呼喊,立刻传遍了整个大厅。
正在争吵不休的提亲人群中, 骤然爆出一声冷喝:“都给我安静!”
柳家、程家、姜家、秦家、田家的人全都停了下来, 就连正在议论纷纷的吴家人也纷纷住口。
齐晴不敢置信地转过身,人群马上分出一条通道, 她排众而出, 柳龙飞等人对视一眼, 一个一个地簇拥到了她身后。
她被众星拱月, 宛如这座大殿真正的主人, 面上带着一抹奇异的淡笑, 眼神却冷的可怕,一字一字地问道:“刚才没太听清楚, 请问三位, 是谁要提亲?”
吴晓晨正要说话,萧方拉了她一把,悄悄推了推孙学宗。
孙学宗这才迈出一步,气度沉稳地开腔, “吴家族老、诸位吴家长辈、诸位在场贵宾,有礼了!”他文质彬彬地抱了个四方拳,客客气气继续说道:“鄙人乃燕都孙家孙学宗,家中以书画为生, 略有薄产,膝下只有一个小女萧楼, 年方十八, 品貌双全, 身边两位乃是小女的养父母,听闻贵府的吴意吴小姐知书达礼,蕙质兰心,堪为良配,所以我们三位长辈一起登门拜访,专程来为小女求娶吴小姐为妻,万望贵府成全。”
萧方和吴晓晨在旁指挥安保,将带来的礼品摆好,又将礼单奉上。
吴其兴等人接了礼单一看,脸色微变,这份提亲礼可算是相当贵重了!
有族人马上将萧楼的身份汇报了上去,吴其兴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萧楼就是最近风头无两的国画冠军,并且还刚刚认下了淮南萧家和燕都孙家两大百年名门。
这不知道不打紧,一知道族老们都在心里犯嘀咕。
前面来的几个豪门提亲,他们都能理解,毕竟大家都是生意场中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这燕都的清贵世家也知道吴意,还特地赶在今天来提亲,像是约好了一般。
什么时候,那个不肖子孙的名声都传到燕都的清贵耳中了?
吴家人还没说话,齐晴脸色骤变。
“哦……原来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才女啊,怎么,她不是去燕都攀高枝了嘛?怎么来这里和我们抢人?”
她言语讥讽,态度傲慢地盯着孙学宗三个人,冷笑着道:“大才女果然是大才女,提亲都不亲自来,这是看不起谁呢?”
此言一出,孙学宗三人脸色马上变了!
这是在故意挑刺呢!
“怎么,我说的不对,我们几家,都是专程来向吴小姐提亲的,不止长辈来了,我们本人全都第一时间到场,只有她萧大才女不露面,难道她高人一等?还是说你们……”
她看着孙学宗,态度恶劣地说道:“故意看不起人?!”
柳龙飞等人都知道吴意特别在乎萧楼,只是后来萧楼突然销声匿迹,两人仿佛分道扬镳了,也是从那之后,吴意开始日渐消沉,极少在人前露面。
今天突然见萧楼父母来提亲,全都有些惊诧,不过他们都是聪明人,立刻从齐晴的话中听出味来,晴晴这是要为吴意讨公道呢!
他们当然是帮自己好朋友了,几人立刻齐刷刷看着孙学宗。
“对呀,提亲本人都不来,而且还赶在这么晚才上门,摆明了态度不行,不然就是人不行!”
说到损人,他们是专业的。
孙学宗气的一口老血堵在心口!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看轻过?他堂堂画坛大家,去哪里不是受人敬重?暴发户真是暴发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孙学宗吸了一口气,说道:“终身大事,怎能儿戏?小女当然亲自来了,之所以没有马上进来,也是为了恪守祖宗留下来的礼节,想由我们长辈代为传达她的心意,届时她再登门拜访,以表诚意。”
“你们这些人不懂古礼,倒是可以理解。”
他有些不满地扫了一眼齐晴等人,将了一军回去。
要不是为了清贵世家的颜面,也为了萧楼名声着想,免得落下一个礼数不全的诽谤,他真的想掉头走掉!
“我们来找吴意吴小姐提亲,与你们有什么相干……”吴晓晨有些愤愤不平,要上前理论,被萧方拽住往外推:“你去叫小楼进来。”
就算吴意脱离了家族,吴其兴等人也不想得罪这样的名门世家,连忙忙客气地说道:“承蒙各位抬爱,快快请坐,上茶!”
吴家的管家连忙招呼众人,看座上茶,大厅被坐的满满当当,诸众济济一堂,每桌面前都摆放着豪华贵重的礼品,看起来比开会还热闹。
有族人悄声嘀咕:“好可惜,小意儿刚脱离家族……”
“胡说什么?都给我闭嘴!”一个族老狠狠瞪过去,那名族人马上缩了缩头,不敢再开口了。
另一名族老立刻低声吩咐:“传令下去,今日仪式的事不得对外传播,违者家法伺候!”
齐晴眯了眯眼,露出一抹冷笑,拽过姜东来,低声吩咐:“你立刻去缠着阿意,想办法拖住她,没有我暗示,别让她出来!”
姜东来一向对她唯命是从,立刻从人群里溜走了。
吴晓晨愤愤不平地出来大门,拉着萧楼往里走,诸葛长风赶紧从车上下来拦住她:“吴夫人,怎么回事?”
“被其他来提亲的人针对了,说我们小楼没有亲自到场,是看不起人,太可气了!”
司马敏和赵怀昭出于隐私考虑躲在车里,从安保的对讲机听见对话,也都瞠目结舌。
二女心中大为不满,可是出于家教不能说出来,只能愤愤地想道:“一群暴发户也敢挤兑小楼,要不是因为老头子不肯,小楼身份说出来,能把他们吓死!”
司马敏干脆打电话给诸葛长风:“你怎么办事的,让小楼被人看轻了,这样的暴发户本来就配不上小楼,现在还被人挤兑,你赶紧给我想办法摆平!”
诸葛长风心中早有算盘,立刻满口答应:“好好好,大小姐请放心,如果孙大家还摆不平,我亲自出马!”
司马敏依旧满心懊恼,萧楼是她看中的人,别人欺负她就如同欺负她司马敏一样!
她天生贵女,去哪里都是被众星拱月,什么时候体味过被人奚落讥讽?
都怪那个老头子,都已经认了小楼,偏偏不肯大张旗鼓,不然小楼怎么会被人看轻?
赵怀昭说道:“小姨,外公都让诸葛叔叔亲自来了,估计他也不在乎暴露不暴露了,我看你完全可以充当媒人的角色,去给萧姐姐撑腰。”
司马敏虽然离经叛道,但是其实骨子里相当理智,一举一动都是自己能够完全掌控的事,听出自己外甥女变着法子撺掇自己,有些恼羞成怒:“昭儿你胡说什么,我怎么能当她媒人?”
“不当媒人,你想当萧姐姐的什么?”赵怀昭眨了眨眼。
司马敏瞪了她一眼,肃声道:“自然是当她小姨。”
“既然是小姨,更有资格管她的婚事啊!”
司马敏在她头上轻轻一敲:“小丫头,慎言!”
赵怀昭嘻嘻不语,知道她已经有些动摇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司马敏就招来了诸葛长风,“这个亲没必要结了,但是咱们小楼的脸面一定要拿回来。”因为这个插曲,她已经对吴家大为不满,自然也不就不想要萧楼结这个亲事。
“收到大小姐,一定照办。”诸葛长风满口答应。
只有萧梅雪冷着脸坐在车里,对此一言不发。
她辈分最高,又一向自恃身份,当然不可能为了个晚辈的婚礼登门造访,如果不是因为萧楼是萧家振兴崛起的唯一希望,此行她更不可能来。
这个婚事她压根不准备同意,所以这种小插曲,她也压根不会在意。
萧楼和吴晓晨并肩往里走,忽然问道:“妈你刚才进去时,看见她了吗?”
吴晓晨噗嗤一笑:“哪能没看,妈妈第一眼就帮你看了,她家里人可真多,只可惜妈妈按照你发的照片看遍了全场,都没发现她的影子。”
萧楼沉默了下来,吴晓晨瞅了她一眼,忍不住问她:“小楼,你偷偷央求我和你爸来帮你提亲,肯定是看中那叫吴意的姑娘了?那她喜欢你吗?”
萧楼依旧沉默不语。吴晓晨发愁地看着她:“都说沉默是金,也没见你捡块金子,算了算了,妈妈既然答应你了,一定会帮你把媳妇娶进门!”
母女俩一进来,齐晴锐利的目光就盯住了萧楼,萧楼也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然后环顾起四周。
“哟呵,这不是萧大才女吗?听说大才女不仅一举成名,还认了两个百年世家做亲戚,这下彻底乌鸦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萧楼默默无语,对她的讽刺恍若未闻,可护短的吴晓晨不肯干了,立刻说道:“你这丫头说话太难听了……”她被萧楼拽住,只得止住话头,走到孙学宗那桌坐下。
孙学宗指着萧楼向吴家人介绍。
“诸位族老,诸位吴家长辈,这就是小女萧楼,自幼名师教导,传承国画……小楼对贵府吴意小姐十分欣赏,而且两人年岁相当,才貌俱全,若能喜结良缘,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望长辈们成全!”他将萧楼委婉地夸奖了一番,而后又提出求亲。
“孙大家此言差矣,我们家龙飞才是真正对吴意吴小姐一往情深,而且他们自小就认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要说般配,我儿子和吴意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柳家主说完,程家、齐家、姜家、田家、秦家的家主全都站了起来,每个人都将求亲的话又说了一遍。
双方仿佛打起了擂台般,谁也不肯让步。
孙学宗对这种情形异常恼火,可是此时骑虎难下,若是离去,只会令孙家颜面尽失,到时候传出去别人都会说一声孙家那位天才去个暴发户那里求亲还被人拒绝了!
那样的话,萧楼以后别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妻族了。宏楼书院
孙学宗无可奈何,只能坐下来想办法应对。
吴家四位族老笑眯眯对视一眼,吴其兴开口说道:“承蒙诸位厚爱,老朽真是感激不尽,只可惜意儿这孩子虽然天资聪颖,才貌出众,奈何她人只有一个,这可如何是好?”
“那有何难?我有个法子,保证知难者退!”
齐晴马上站起来说道,不待吴其兴回应,她振臂一呼:“拿酒来。”
很快,管家就让人送来了一箱窖藏国酒。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只见齐晴指挥侍者,给所有人面前放了两瓶酒,然后说道:“既然大家都是真心求娶吴意,那就来比划比划。”
“心意在酒中,谁喝倒其他所有人,谁就胜出!”
吴其兴赶紧说道:“齐小姐,这方法虽好,可有失和气,还是……”
“吴族长此言差矣,这方法不错,完全没有失和气!”
“对,没错,我支持这个方法,我们就是和和气气地比划比划,对吧?”
“晴晴的方法好,支持,怕的现在就可以走人了!”
柳龙飞、田沣等人立刻看出齐晴想使坏,哪里舍得错过这样的热闹,全都高声附和起来。
吴其兴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本想把皮球踢回去,然后引导这些来提亲的世家与自己曾孙女吴如结亲,或者与吴家其他女孩结亲,没想到被齐晴给破坏了。
孙学宗、吴晓晨、萧方全都有些傻眼,吴晓晨立刻紧张地拉住萧楼:“小楼,你从小就滴酒不沾,这种高度白酒你喝不了的啊,这可怎么办?”
孙学宗脸色发沉,对吴家更加不满起来,可是此时一走了之,只会让人笑话,只得问道:“小楼先静观其变,喝一杯以表诚意,如果他们不知好歹,就没必要喝了。”
“没事。”萧楼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化,仿佛早已料到了一般。
“这么说,大家都同意了?”齐晴挑眉问道。
“同意,几杯酒而已,算的了什么?”
吴晓晨忽然问道:“我想问问,既然比诚心,那我们做长辈的诚心也要算在里面,可否一起喝?”
齐晴盯着她半晌,笑了笑:“这位阿姨想要代女喝酒,当然可以!”
她意味深长地从身边一个侍者手里接过一个透明的玻璃瓶,走到萧楼座位前,往她酒杯里倒半杯瓶中的透明液体。
笑着道:“既然想抱得美人归,怎么能不拿出点真情实意来,一杯酒算什么,酒里加点料,才算诚心。”
“是吧,萧大才女?”她抬眸,觑着萧楼。
“唔,这么冲,这是白醋?!”吴晓晨捂住了鼻子。
萧楼没说话,自己拿起打开的酒瓶,往杯中加满白酒,而后安安静静地坐着。
齐晴眼底掠过一抹嫉恨,转身走向其他人座位,往每个人杯子里都加了半杯白醋。
柳龙飞等人集体傻眼,拼命朝她使眼色。
“晴晴,你这是整人还是整自己人啊,酒里加醋,怎么喝?”
齐晴不搭理,冷眼瞥回去,大家只得闭嘴。
她给自己也倒满醋和白酒,沉声道:“现在想退出的,可以马上走!”
话虽说给大家听,可是她眼神却死死盯着萧楼。
吴家人目瞪口呆,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几个来求亲的世家的家主,全都没开口。
萧楼忽然开口:“不必这么麻烦。”
她起身走到柳龙飞面前,端起他那杯,面不改色喝下,接着田沣那杯,面不改色,一饮而尽……大家都看傻了,只有吴晓晨率先反应过来,“小楼,你怎么能喝那么多,快停下!”
她要起身去拦住,被孙学宗拽住,“吴晓晨,这就是你刚才任性妄为的后果,要不是你非要拉着我进来,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
老头子语气很是愤懑,吴晓晨呆了一呆,问道:“不能走吗?”
“就算走,也是小楼赢了再走!”
“孙老头,赢了还走什么?赢了就把媳妇带回去!”
孙学宗气的不理她。
程星鑫看萧楼连喝两杯,全都面不改色,忽然来了兴趣,等她走到面前,他马上端起自己那杯,趾高气扬地说道:“不好意思萧小姐,在下这杯,不能让给你了。”
他得意洋洋地仰脖子。
“噗嗤!!!”他像喷水龙头一样,将满杯酒喷了出来!
周围人全都嫌弃地看着他。
“我艹这是什么绝世难喝的玩意儿?”程星鑫忍不住骂了出来,骂完看见萧楼早就躲在了一边,身上滴酒未沾,他不敢置信:“你早就知道我会喷出来?”
萧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走向下一桌,端起姜东来那杯,面不改色,一饮而尽,接着来到秦舒桌前,再次一饮而尽,最后来到齐晴桌前。
两人平静对视,齐晴脸色异常难看。
萧楼伸手去端酒,齐晴手按住杯口:“你以为你赢定了?”
她猛地端起自己那杯,一饮而尽,接着又连喝了三杯。
“对不住了,萧大才女,今天你不拿出来点诚意,恐怕无法抱得美人归。”
吴家人看出不对劲,赶紧出来打圆场:“算了算了,喝多了伤身,失了和气不好,我们去叫小意儿出来……”
“不用!!!”
萧楼和齐晴同时喊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移开目光,又各自喝了一杯。
吴晓晨忧心不已,偷偷劝萧楼放弃,萧楼只是默默喝酒,一杯又一杯。
齐晴也是,齐家主劝不住,柳龙飞等人也劝不住,她眼睛通红,盯着萧楼,萧楼喝一杯,她马上喝一杯。
大厅开始还有人劝说,慢慢地鸦雀无声,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拼命喝酒。
萧楼脸色越喝越白,始终没有什么表情,齐晴则是脸色通红,眼睛也通红,齐家主在一旁不住叹气。
吴晓晨坐不住,溜出去找诸葛长风,将大厅的情形简单说了。
“这家姑娘好看是好看,可是也太招人稀罕了,那么多来求娶的,现在小楼被人盯上,死命地斗酒,谁都劝不住,她亲老子也不管,只会在一旁唉声叹气……这可怎么办?”
司马敏从对讲机听见对话,紧皱娥眉,伤感地说道:“我早就知道她心里不舒服,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压抑,在克制自己,现在一沾酒,哪能藏得住……她一定伤心透了,才仗着斗酒的名义借酒浇愁,我又何尝不想大醉一场。”
赵怀昭眨了眨眼,说道:“小姨,外公会抓你回去关禁闭的,还是收敛一些吧。”
诸葛长风正在通话。
“是的总司令,就是这个情况,吴家的姑娘本来是家主继承人,可是家族内斗她成了牺牲品,赶的很巧,我们来的时候,她刚好被逐出了家族,新闻都爆出来了。”
“对,是的,吴意可谓是孤家寡人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虽然她母族苏家家产雄厚,但是毕竟只是母族。”
“是,好的总司令,我一直密切关注着三小姐的。”
司马敏低头捂住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打开车门往外走。
她气势汹汹走向诸葛长风,沉声吩咐:“诸葛长风,你现在和我一起进去,先打脸吴家和其他提亲的人,然后带小楼走,我决不能允许她和这家人结亲!”
诸葛长风正在做最后通话,“好的总司令。收到,我立刻去办!”
他挂断电话,看向司马敏,脸上和蔼的笑容忽然收起,“给我把三小姐拿下!”
“诸葛长风,你想犯上吗?”
“对不住了三小姐,总司令刚下达的最高指示,要我立刻送你回去,同时给萧小姐定下这门亲事。”
“这怎么行?不,我不同意?这家人让小楼难堪,我决不能允许她们结亲!”
诸葛长风不再说话,看着司马敏被拖上车,她拼命拍打车窗,但是无济于事,诸葛长风接着又走到萧梅雪专车旁:“抱歉了萧老夫人。”
萧梅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扣在了车内,而后三辆黑色专车悄无声息驶离。
吴晓晨惊讶地说不出话,诸葛长风冲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请吧,吴夫人,我们去为萧小姐定亲。”
吴晓晨被两名安保架住,晕晕乎乎随着他往里走,心中又惊又怕,暗想:“小楼看上的这个姑娘,真是红颜祸水,竟然惹出了这么多事,以后可如何是好?”
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萧楼面无表情,始终压着齐晴喝,两人都喝的眼睛血红……
柳龙飞、田沣、秦舒等人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柳龙飞决定去找吴意,看见奉命前来缠住吴意的姜东来百无聊赖在走廊上玩手机。
“快带我去找吴意!”
两人一起打开门,柳龙飞气喘吁吁:“吴意,你快去看看,晴晴她,她……”他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不利索。
吴意和苏莲心都有些吃惊,“什么事?晴晴怎么了?你们怎么还没走?”
她离开大厅后,就开始和苏莲心商量事情,此次终于脱离吴家,既是她的打算,也是她的心愿,脱离后会有更多事等着她,所以齐晴组织人来提亲,她压根分不出精力应对,提前离场。
“晴晴和人斗酒,喝疯了,她们快要喝出事了!”柳龙飞使劲儿喘息了几口,总算说出话来。
“她和谁斗酒?”
“来找你提亲的,你今天真够风光……”
吴意打断他:“是谁?”
“萧楼,她也来提亲……”
眼前虚影一晃,面前刮起了一道寒风,柳龙飞、姜东来、苏莲心全都张大了嘴巴,看着吴意快的像道虚影,从大家面前冲了出去。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只看见房门嘭地撞在门框上,接着又因为受力太狠被弹射了回来。
“吴意什么时候跑这么快了?”姜东来好一会儿才不解地问出来。
吴意犹如离弦之箭,飞奔进大厅。
“吴意,吴意来了!”
“你来的正好,他们在为你斗酒,我们怎么都劝不住,你快来劝劝!”
“小意儿,你的事稍后再说,现在先处理好眼前要紧,莫要让大家伤了和气……”
吴意对七嘴八舌的话恍若未闻,左手扒开一人,右手推开一人,将堵住路的人一个个扒拉开,吴家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给她让道。
她从人群走出,一步,一步,来到大厅,看见了端坐在最远处的那个座位上,那道犹如石雕般镌刻在心底的身影。
魂牵梦萦,刻骨铭心。
“楼楼……”
萧楼没有看她,杯中的酒猛地一晃,撒了满手,她紧紧捉住杯身,将杯子往嘴唇送,杯中酒不住往外撒,撒个不停,等到入口,只剩下杯底。
齐晴眼睛刹那间湿透,她也猛地抓紧酒杯,猛地仰脖子,满杯酒水狠狠罐进喉咙,痛快淋漓,火辣辣地疼!
“哈哈哈!”
大门洞开,诸葛长风裹挟着一身寒风,朗声大笑,与吴晓晨并肩走进来。
“贵府真是热闹呀,看来今天果然是个提亲的好日子!”
他大踏步走到大厅中央,目光锐利地看向吴家话事人吴其兴,又是一声朗笑起来。
“哈哈哈,吴太公,别来无恙?”
吴其兴老眼一亮,整个人都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利落的仿佛一头醒来的雄狮。
“诸葛将军?!”篊熡淑原
“快快,快看座!上茶!来人与我一起迎接诸葛将军!”篊摟淑圆
他杵着拐杖,来不及让人搀扶,立刻迎上去。
“诸葛将军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真是罪过罪过!”他连声叨罪,诚惶诚恐。
其余人也都惊诧莫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诸葛长风环顾四周,随意地点点头:“坐,都坐。大家不必客气,吴太公也不必客气。”
众人落座,吴其兴满面笑容,说道:“诸葛将军光临寒舍,真是令此地蓬荜生辉,我已经安排下去,今日设宴款待贵客,还请诸葛将军,以及在座各位赏脸用个便餐!”
“不用破费,我今天来其实是受人之托。”诸葛长风说到这里面容肃整,环顾四周,说道:“我受了淮南萧家的家主萧先生,以及燕都孙家的家主孙太公的嘱托,特地来为萧楼做媒,想厚颜向吴太公求娶贵府的吴意小姐,只因公事缠身来的晚了,不知道方才孙大家与诸位商议的如何了?”
他环顾完四周,一双虎目似笑非笑地朝吴太公看去,吴太公立刻惊出一声冷汗,但是他毕竟人老成精,马上笑逐颜开地说道:“诸葛将军真是言重了,我方才已经与孙大家说好,萧小姐才华横溢,乃是人中龙凤,她能与我家小意儿喜结良缘,乃是我们整个吴家的福气,这样天造地设的良缘,怎么能错过?”
“当然是同喜同贺,结为亲家!”
柳家、齐家等在座的几位豪门家主全都暗暗骂了一声。
“呸,真是个老狐狸!翻脸比翻书还快!”
孙学宗脸色惊诧,讶异地看向诸葛长风:“诸葛将军,这也太突然了,方才我们不是这么说的?”
诸葛长风哈哈一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两句,孙学宗立刻闭了嘴。
忽然,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众人。
“我不同意,吴家已经将意儿逐出家门,有什么资格替意儿决定婚事?我是意儿亲生母亲,我才有资格做主!”
苏莲心拨开人群走出来,沉着脸看向吴其兴一众人。
吴其兴脸色难堪至极,赶紧轻咳道:“苏夫人,之前都是误会,我们稍后再商量,现在萧小姐和意儿结亲乃是天大的喜事,你又何必拆散这桩良缘?”
苏莲心冷冷道:“吴其兴,任凭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同意的!”
吴其兴脸皮直抽搐,尴尬地说道:“苏夫人此言差矣,小意儿和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
“呵呵呵,王八蛋才和你们一家人,意儿今天就会随我去苏家,以后,她就是我苏家的掌上明珠!”
吴其兴心急如焚,拼命朝苏莲心使眼色,生怕诸葛长风知道了吴意被逐出家门,再也不愿意结亲了。
诸葛长风似笑非笑,忽然看向吴意,问道:“这位就是贵府的吴意小姐吧?”
吴意呆立在大厅一旁,直勾勾看着萧楼,恍若未闻。
吴其兴走到她身边,拍拍肩膀,和蔼可亲地说道:“小意儿,还不见过诸葛将军?”
诸葛长风笑眯眯看着吴意问道:“吴小姐,请问你能做主你的婚事吗?你本人是否同意这粧婚事?”
吴其兴赶紧推了推吴意,压低声音说道:“小意儿,快点答应,以后你的任何要求,家族都答应!”
苏莲心气恼地冲过来,一巴掌拍开吴其兴,对着吴意说道:“意儿,跟妈妈走。”
吴意终于回神,她又痴痴看了一眼萧楼,扭头看着苏莲心,轻轻摇了摇头。
苏莲心猛地叹气,满脸心疼:“唉,你这孩子!”知女莫若母,她知道这婚事阻止不了了。
吴意看向诸葛长风,轻声道:“多谢诸葛将军牵线做媒,小女子感激不尽,愿与萧小姐结为良缘,共此一生。”
“啪啪啪!”诸葛长风率先鼓起掌来,“好好好,如此皆大欢喜,你们可以尽快筹备起来,争取早日结婚!哈哈哈!”
其他人跟着鼓掌,全都朝着双方道“恭喜恭喜!”
吴其兴等吴家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每个人都笑了起来,除了吴如,吴意这场婚事,根本就是将她脸面踩在脚底下,一直碾压。
她以后在族人面前,压根抬不起头来了!就算以后做了家主,又有什么意思?
吴意走到萧楼那桌,对着诸葛长风、孙学宗、吴晓晨、萧方行了个晚辈礼,恭声问道:“几位前辈,我想私下和楼…和萧小姐说几句话,可以吗?”
吴晓晨马上推了推萧楼:“小楼,你亲事订了,傻孩子,快去陪人家吴小姐聊几句,培养培养感情。”
诸葛长风也摆手:“去吧,去吧,这是应有之义,别搞得跟盲婚哑嫁似的。”
孙学宗和萧方一起点头:“去吧。”
萧楼缓缓站起身,身子晃了晃,吴晓晨一把扶住她,歉意地看着吴意:“不好意思吴小姐,她刚才多喝了几杯,可能有点醉了。”
“我没事…”萧楼甩开她胳膊,强撑着往内厅走,吴意马上跟上去,走出几步,她试探地去搀扶萧楼,萧楼甩开,吴意只好收手,默默跟在她后面。
吴晓晨看的大皱其眉,同其他人抱怨:“你看这个傻孩子,人家姑娘要去扶着她,她还拒绝,真是个木头。”
诸葛长风一直在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这时哈哈一笑:“萧小姐性子内敛克制,这是害羞了吧!”
他收回目光,松了一口气,走到一旁去给司马龙回电,这次相亲之旅,基本完成,只要萧楼和吴意定下亲事,自己就算大功告成了!
萧楼一步三摇来到里面的走廊,吴意见她实在醉的厉害,赶紧来挽住了她胳膊,这次她刻意抱的很紧,打定主意不要她甩开。
“楼楼,我扶你去房间歇息歇息,好吗?”
萧楼不语,忽然一把推开她,冲进了卫生间,吴意吓得花容失色,追过去时只见她趴在马桶上吐的昏天暗地。
她一瞬间泪目,抱住她后背啜泣:“对不起楼楼,都是我害的你受罪,对不起。”
萧楼呕吐了足足半个小时,直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再无任何可吐之物,才趴在马桶上不住喘息。
吴意搀扶她来到房间,扶着她小心坐在床边,而后为她打水洗净手脸。
萧楼一直紧皱着眉头,闭着眼,那些酒几乎烧坏了她的胃,她现在胃里一阵阵痉挛,难受到极致。
可是这也没什么。
身体的苦痛,永远比不过心里的苦痛。
吴意反锁上门,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一寸寸逡巡,良久,含泪道:“楼楼,你又瘦了……”
一语及此,她忽然哽咽不成语,扑在了萧楼身上,紧紧地抱住了她。
“楼楼,谢谢你还愿意娶我,我好开心,开心的要疯掉,真的!”
“楼楼,我想你,日日夜夜地想你……”
萧楼睁开眼,看着她发顶,看了许久,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
“早点举办婚礼吧。”
吴意猛地抬头,模糊的泪眼涌满惊喜,哆嗦着嘴唇,问道:“楼楼,你说什么?”
“早点办婚礼。”萧楼微微皱着眉,又补充:“我没时间,你……”
“我来,我来办!”吴意脱口而出,泪水像是钱塘江潮,决堤而出。
萧楼看了她一眼,摇摇晃晃站起来:“我要走了。”
“你现在醉的厉害,怎么能走,楼楼,你再留一会儿,就一会儿…求求了…”吴意抱住她,拼命恳求。
作者有话说:
宝们,过年好,祝大家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第77章 第 77 章
萧楼脸色发白, 酒精麻醉了四肢,她压根没有力气支撑身体,慢慢地又坐了回去,视线里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 时而清晰, 时而模糊,像条毒蛇钻心入髓, 让人一刻不得安宁。
她歇了一会儿, 总算有了些力气, 手掌猛地攥住吴意肩头, 使劲儿一推。
正埋首在她胸怀的吴意一下跌开, 踉跄着坐在地上, 泪眸中闪出几抹迷茫,旋即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楼楼?”
“滚开。”
萧楼声音异常低沉, 仿佛大病初愈的人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字眼。
吴意一下子就被这两个字击中, 浑身发颤,如烂泥般瘫倒。
“楼……”只唤了一个字,她就不敢再说,怕说多说错, 又怕不说错过亲近她的机会,总之,怎么做都觉得千难万难。
萧楼没理会,甚至压根没看她, 她坐在那里,双手撑着额头, 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吴意瘫在地上, 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眨也不眨,萧楼的秀发全都垂落在脸畔,她压根看不清她神情,可还是极力地看着,盼望能发现一丁点转机或者能与她拉近距离的机会之类。
萧楼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
她突然挣扎起身,往外走去,吴意吓得脸白如纸,跪着扑过去,抱住了她双腿。
“楼楼…你先别走,再和我说几句话…”
大颗的泪水顺着她眼角滑落,挂满香腮。
“求求…我真的好想你,再让我看看你,就几分钟就好…楼楼……”
她小小声地哀求着,眼泪也是无声无息地流淌,生怕动静太大惹得她厌烦。
萧楼站着没动,吴意试探着往上爬起,攀着她的腿往上爬,一点点,试探地,再次抱住了她。
四目相对。
房间里寂静的落针可闻。
萧楼直直地看着她,眼神幽深如潭,冷清,淡漠,没有一丝温情。
吴意心头一颤,感觉那双眼睛像是两把锐利的小刀子,要把她剖开,她恍惚听见虚空发出了刺啦一声,像是血肉被剖开的那种可怖声响,刺啦刺啦…剥皮抽筋,刺啦刺啦…剜骨剔髓。
她竟不舍得闪躲,迎了上去,盈盈泪眸凝望她。
“楼楼,我又害得你受苦了,我知道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不好。”她咬住红唇,拼命强忍泪水。
“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乖乖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妻子,一心一意陪伴你,我……”
她还想说点掏心窝的话,萧楼忽然伸手攫住了她下巴。
骨节匀称的纤长手指捏着她下巴,掌心摩挲下的肌肤传来微灼的热度,她嘴唇被捏的微微张开,美眸迷茫又怯怕地看着她。
萧楼拇指顺着她下颌往上碾磨,一寸一寸碾压上她粉红色的唇,指腹压住唇瓣覆压而过。吴意动也不敢动,任由她摩挲红唇,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指腹碾在唇瓣上,柔软细嫩的唇肉擦摩的生疼…那双眼睛盯着她,目光粘稠又噬人,幽暗的眼底透出来丝丝缕缕的血红光芒,仿佛要把她吞噬。
她们离得极近,吴意迎着那噬人的目光,初始有些害怕,可很快又欢喜地乱想:“楼楼…她……她还是愿意亲近我的……”她哀伤又不安地想着,心里小心翼翼的欢喜。
温热的指腹继续摩挲着她红唇,从上碾过,一次,两次,力度越来越沉,吴意像条鱼儿微张着嘴,眼眸迷离地望着她,萧楼身躯挺直一动不动,站的浑似一尊雕塑,可某一瞬间,她目光里透出摄人心魄的危险光芒,倏地迫近而来。
吴意呼吸骤停,感觉她下一刻就会来吻住自己。
她浑身发颤,嘴唇在她指腹下哆嗦,心跳动荡却又欣喜若狂,可是下一瞬,萧楼摩挲着的手指突然远离,松开了她下巴。
“最好一周内。”她看了她一眼,丢下这几个字,从她身边大步走过。
吴意仓惶转身,只看见她离去的背影,她不敢掉眼泪,心里却像是下了场漫天大雨,淅淅沥沥又痛痛快快,四肢百骸都被浇灌到淋漓通透,透心透肺的凉。
直到萧楼走的看不见了,她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最好一周内”是指的什么,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吧嗒吧嗒砸在地板上。
“楼楼……”她跪在泪水沾湿的地面,又哭又笑,“楼楼还愿意娶我,她还愿意娶我……”
在诸葛长风的主持下,孙家萧家当天就为萧楼和吴意订了亲。
吴其兴气的差点晕过去。
因为定亲交换婚贴时,他才发现,吴意被逐出家门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不再是吴家的家主继承人,就算吴家马上发布声明书都无济于事了!
所以,和孙家萧家结亲的,自然就不能是吴家,而是吴意本人。
“到底是哪个混账把消息放出去的?”老头子在议事厅破口大骂,询问了一圈,无人承认。
但是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怀疑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吴如。
老头子掉头盯着自己嫡亲的曾孙女吴如。
“如儿,身为族人,当以家族利益为重,你让曾爷爷很失望。”
吴如脸色倏变,急忙解释:“曾爷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可是任凭她说破了嘴,也没人相信。
“如果不是你放出去的消息,还能有谁?”家族里的人,没一个相信她。
相反,看到吴家失去了萧家孙家还有诸葛长风所代表的庞大势力,大家都对她异常不满,纷纷摇着头离开。
吴如委屈的哇哇大哭。
本来干掉了吴意,以后吴家就是她的天下,没想到吴意竟然能绝处逢生,不止没死翘翘,还借来了东风。
真是岂有此理!!!
***
萧楼第二天就赶回了淮海。
她害怕李天海和关茹搞鬼,也放心不下莫轻寒。
先去见了莫轻寒后,她马不停蹄赶去见了李天海和关茹。
照例做完检测后,李天海提出做实验,萧楼拒绝了。
“萧小姐,一夜成名后,你翅膀硬了?”李天海语气有些不善。
“李博士,当初我是在你和关医生的威胁下,不得不接受你们的实验,为此我多次忍受常人难忍的剧痛,其实你们所谓的实验结果压根就是一派胡言,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做的非法勾当,对吗?”
李天海和关茹脸色都是一变,他们敏锐地觉察出来,萧楼的态度明显大变样,这是为什么?
而且更奇怪的是,她说的话也颠覆了之前的说法。洪熡淑原
李天海目光一闪,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萧小姐,其实就算你不拒绝,做完这最后一次实验,我也不打算再找你了,因为我和关医生都觉得,吴小姐才是关键,她既是穿梭时空过来的人,也是激发你前世记忆的人,只有她参与实验,才能帮到我们。”
“所以你也不用动怒,我们接下来会重点针对吴小姐,她本人已经答应了。”
“穿梭时空?这么荒谬的说法,你以为我会信?”萧楼冷笑一声,淡漠无比地说道:“你只有一句话说对了,这些非法的人体实验,只对你们有好处,只是为了满足你们的私欲!”
李天海和关茹脸色再度惊变,关茹有些诧异地问道:“萧小姐,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帮我们做实验,我们帮你解决幻觉症。”
萧楼冷冷地道:“我如果有病,自然会去医院。”
“萧小姐,看来一夜成名真的让你翅膀变硬了,也许你不知道,上面的人已经来问话四次了,一直都是我们在帮你和吴小姐兜底,如果你这样不配合,我也没办法,明天他们还会再来,到时候,我只好对他们实话实说了……”
李天海一边说一边盯着她,继续说道:“还有个消息忘了告诉你,吴小姐的头疼症,越来越严重了,虽然她不肯说,但她参加的是我的实验,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如果找不到对症方法,她很快就会疼痛致死。”
李天海故意盯着她看,想要发现端倪,只可惜他很快失望了,萧楼自始至终面无表情。
“所以,你们压根就没打算找到对症方法,你们不止不会找,也根本找不到,还故意拖延这个真相。”她扫了一眼李天海和关茹,目光充满了淡漠。
两人都有些心虚。
李天海尴尬地扭了扭脖子,有些不耐烦。
关茹连忙说道:“怎么会,我专门给你的白色药丸,就可以帮你消除疼痛。”
萧楼猛地伸出手,掌心摊在关茹面前,上面是一个白色药瓶。
她盯着关茹,平静说道:“关医生,你说过吃一两粒不会有什么明显效果,而且也不会有后遗症,你医者仁心,不如吃一粒我看看?”
关茹脸色又变,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干笑着道:“萧小姐,这些话我说过不假,不过是药三分毒,我无病无灾,当然不能乱吃。”
“是吗?”萧楼勾唇一笑,淡然道,“其实我一直觉得,所谓的病,应该是某些庸医为了私利信口开河的。”
关茹脸色异常尴尬,脸皮很有些挂不住,脱口道:“萧小姐,我费心为你研制止痛之药,你竟然血口喷人,你知不知道上一个像你这样的,早被有关部门带走切片了……”
李天海立刻拉住她,看向萧楼:“萧小姐,我们之前的提议仍然有效,你可以再好好想一想,也许,你会想通的。”
他皮笑肉不笑,眼神眯着,像条吐信子的毒蛇。
萧楼没再搭理他们,转身离去。
关茹愤愤不平:“李天海,你刚才为什么拉住我,我看她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是见识了被切片的情景,也许立刻就服软了!”
“没用的,她压根不信我们的话,还敢这么硬气,那我们就让她吃点苦头,明天那些人再来问话时,就把她推出去。”
“什么?”关茹一瞬间呆住了,旋即反驳道:“那怎么能行,她已经参与过多次实验,也许再来一次实验就会有效果,怎么能这个时候放弃?”
“你忘了,还有吴意。”李天海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异样的兴奋。
“可是把她交出去,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因为就算我们实验成功了,实验的小白鼠也得被人道毁灭。既然如此,早一天晚一天没区别。”
李天海一幅胸有成竹的语气,继续说道:“让上面的人把她带走,也许她就乖乖听话,如果情形好的话,说不定还有可能被送来给我们切片。”
“嘿嘿。”他发出一声令人发怵的诡笑,“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小白鼠了!”
***
萧楼出来实验室,忧心忡忡。
终于到了和李天海撕破脸的这天。
按照计划,李天海和关茹为了私欲,不会那么早把她捅出去,甚至还帮她遮掩,但是等自己没有用处了,李天海和关茹绝对是第一个跳出来把她往死了踩的人渣。
所以,她只能逼他们主动将事情捅到上面,然后以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
被人威胁生命安全的滋味,前世已经受过了,不能这辈子还被人扼住脖子。
她满怀忧思回到黄金时代,却站在门外踟蹰不前,没开门,也没敲门。
有些事情,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她习惯性地摩挲指腹,忽然想起离别前那张泪脸,指尖上的温度仿佛仍在,那柔软极致的唇肉,萦绕的淡幽体香,一如她满怀忧愁,挥之不去。
“楼楼,你回来了怎么不说声?”她很快被打断思绪,莫轻寒为她开了门,欢天喜地地扑进她怀里。
“楼楼~你干嘛刚回来就出去,是去哪里了?”
萧楼回来,她异常高兴,可是才回来就出去,还一走大半天,她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要不是知道吴意不在淮海,她铁定忍不住杀到淮海壹号去。
萧楼在她后背拍了拍,轻声道:“我最近压力大,有些头疼,去医院看了看。”
“那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只是压力大,歇息几天就好了。你别乱想。”
莫轻寒这才放心,拉着她在客厅坐下,又有些委屈地问道:“那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再出去了?”
萧楼端起水杯喝水,没及时说话。
莫轻寒趁机依偎在她身上,撒娇道:“楼楼,你走了那么久,我每天都好想你,你这次回来,一定要多陪陪我。”
她又问起萧楼在燕都的起居作息和每日行程,事无巨细,萧楼都一一作答。
莫轻寒见她什么都肯说,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看了新闻,说萧家和孙家带着你不停参加各种名流私宴,貌似要给你相亲……?”
萧楼放下水杯,将她从自己身上扶起,异常地认真地看着她,慢慢说道:“小寒,不是貌似给我相亲,他们就是在安排我相亲。”
莫轻寒马上慌了,紧紧抓住她胳膊:“不行,你不能答应……”她眼圈跟着红了,抱住萧楼胳膊,慌不择语:“楼楼,你不能相亲,我不要你和别人相亲,我喜欢你,我爱你,真的楼楼,你别相亲……”
萧楼忧伤地看着她,轻声道:“我回来,就是专门告诉你这件事。”
莫轻寒惶恐地瞪大双眼,听她说出了那句让她痛彻心扉的话:“我已经订亲了,和吴意。”
屋子里陷入了比死还要可怕的寂静。
几秒钟之后,一声尖叫穿透黑夜。
“不!不!!!”
莫轻寒完全崩溃,失控地抓着她,拼命大叫:“你不是已经知道了真相吗?我们以前是情侣,我们说好了一辈子的…你说了要娶我的,要八抬大轿娶我的…你承诺过的!”
她瞪着萧楼,眼睛血红,“你亲口承诺的!!!”
萧楼眼底痛苦翻滚,她猛地合眼,任由痛苦剜心剐骨,沉沉说道:“小寒,我们回不去了……”
第78章 第 78 章
这句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令莫轻寒彻底失控,她在萧楼身上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抓着她肩头拼命摇晃。
“为什么?楼楼,为什么?”
“我们以前很恩爱的,我们情投意合, 两情相悦, 为什么现在不行?”
“你说话呀楼楼?!”
“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萧楼整个身体像是一片破布, 在她双手的疯狂晃动下摇摇欲坠。
“你说, 你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
血红的眼睛怒视着她, 疯狂吼叫, 萧楼只是忧伤地看着她, 一点声音和动静都没有,任由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啸叫。
莫轻寒红着眼看她良久, 等不到一丝一毫的反应, 猛地低头咬在了她肩头上。
牙齿穿透衣裙,刺破肌肤,钻入血肉,萧楼肩头很快就鲜血淋漓, 但是她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任由莫轻寒为所欲为。
就连一丝抽气声都没有发出。
可是这种无声无息,更加激怒了失控中的莫轻寒, 她越咬越深,歇斯底里地发泄着自己的哀怨和痛苦。
直到口腔弥漫着又咸又腥的味道, 莫轻寒才惊悸般松开, 一片刺目的血色映入眼帘, 触目惊心的红!!!
眼前鲜血淋漓,猩红一片,浓重的腥味,刺鼻又夺目!与那天,她事后看到的那张车祸现场照片,重叠在一起,化作了满目的血红,天和地都是一片红!
我做了什么?我又让楼楼流血了?!
莫轻寒如遭雷击,遍体发寒,忽然瘫软下去,滑跪在萧楼脚下。
“楼楼,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对不起……”
她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拼命道歉:“对不起楼楼,我舍不得,我不想离开你,想到要失去你,我像是死了一样难过,对不起……”
“我又伤害了你……”
她哭成泪人,蜷作一团,浑身抖的厉害,渐渐连声音也没有,只是无声地哭泣,泪水染湿了地板,却洗刷不掉她心底的负罪感。
萧楼慢慢蹲下来,将她抱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后背。
“哇……!!!”莫轻寒终于从绝望和负疚的深渊挣脱,哇一下哭出声来。
“楼…楼…楼…”她一声声,毫无底气地绝望地唤着她,“求求你,别离开我,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真的楼,真的!”
萧楼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一直抱着她,轻拍她脊背,直到莫轻寒发泄完毕,瘫在她怀里,她才轻声道:“你坐一会儿,我去洗一洗。”
莫轻寒这才如梦初醒,呆呆看着她,目光迟钝地移到她肩头,看见了那一片刺目的血色,她再度崩溃,垂泪道:“楼楼,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帮你清洗…伤口…可以吗?”
她说的结结巴巴,毫无底气,含满泪水的眼睛内疚地看着她。
萧楼扶着她在沙发坐下,“算了,我自己洗方便些。”
莫轻寒立刻抓住她胳膊,拼命哀求:“楼楼,让我洗吧,求求你,让我为你做点什么,我……”她张着嘴,说不出后面的话。
萧楼知道她内疚,想要为自己清洗伤口减轻内疚,她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
莫轻寒小心翼翼为她清洗包扎好,萧楼将敞开的衣领拉上去,慢慢系着睡袍的腰带。
被咬的伤口很深,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牵动肩头的肌肉,导致疼痛成倍增加。
但是她没有吭声,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只平静地说道:“明天我陪你去看望阿姨和叔叔。”
莫轻寒方才一通歇斯底里的发泄和释放,心中若有的痛苦都化作了决堤泪水,所以这会儿大悲大痛之后,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听她这么说,便嗯了一声。
萧楼又道:“到时候我会准备好礼物,认阿姨和叔叔做干妈干爹,我爸妈也一起去做个见证。”
莫轻寒呆立当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慌的嘴唇哆嗦,浑身发颤,努力好一会儿才说出话。
“楼楼,你,你真的要……你真的不要我了?”
她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人扑在萧楼身上,再次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忽然抬头,泪眼婆娑地问:“楼楼,你为什么要和她订亲?”
“就算萧家和孙家逼你订亲,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她订亲?”
“她那样伤害过你,还害得你…”她忍了又忍,还是不敢说出那个可怕的字眼,“她害了你一次又一次,你为什么还要娶她?”
“为什么???”
萧楼不语,莫轻寒眼巴巴望着她,泪水令她视线异常模糊,眼前那张刻骨铭心的俊脸在视野里若隐若现,她恍恍惚惚,绝望挣扎,苦苦发问,忽然一个念头电闪雷鸣,炸响在心空!
她惊悸如坠万丈悬崖,颤声道:“你是不是……是不是……爱上了她?”
她问出这句话后,连呼吸都屏住了,惊着心等回答,可是,许久,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萧楼面色苍白,眼神悲戚,不作任何回答。
莫轻寒苦等无果,又趴在她怀里呜呜咽咽哭起来。
她难过于得不到答案,可更怕真的得到答案,萧楼的沉默恰巧像是一根弦,绷在她心头,悬而未决,让她的痛苦打了个结。
她哭了许久,忽然又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是不是她逼你的?楼楼,是不是她又逼迫你了?”
萧楼不说话,她又急忙问道:“还是萧家和孙家逼你的?”
“楼楼,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一定是迫不得已的,对不对,楼楼?你说话啊?”
萧楼被她扒着双臂,牵扯到肩头伤口一阵阵疼,疼得浑身冒凉气,可是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任由她抱着自己哭,直到她哭累了,她将她送回房间,替她盖上被子,然后便守在她床边,陪着。
莫轻寒哭的浑身无力,仍在抽抽噎噎地低喃。
“肯定是她逼你的,要不就是她又使了阴谋诡计……”
“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幅蛇蝎心肠,重来一世依旧如此狠毒,不肯放过我们,我好恨,好恨呀,我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将她从家主位上拽下来,可为什么她还是抢走了你,为什么?”
萧楼一直悲寂的眼神猛地闪了闪,一道幽光像微风般从眸底掠过,然后一切又归于悲寂。
“这个恶毒的女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一次又一次……她怎么能这么恶毒,她怎么能,她该死,她又来拆散我们!我没用,都是我没用,哇呜呜呜呜呜……”莫轻寒自言自语着,忽然用被子蒙住脸,呜呜抽泣。
萧楼默默听着,陪着,自始至终,都没再说话。
第二天,她带着吴晓晨和萧方一起去看望李慧敏和莫如海,并在他们见证下,认了李慧敏和莫如海做干妈干爹。
莫轻寒也是从这时候起郁郁寡欢,回来就缩在沙发上哭,萧楼一直陪着。
她做了这个决定,没人能体会到她的痛苦和为难,她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
但是眼看着莫轻寒为此悲伤痛哭,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怕她哭坏了身子,更怕她做傻事。
唯有自己亲自守着。
燕都京郊,司马敏慵懒地靠在阳台的藤椅上,一摇一晃,正听着手下的警卫做汇报。
萧楼订亲后,她依旧没有解除禁足,司马龙派人牢牢守着她私邸,不许她出门一步。
“小楼和那个吴意见面私聊了?”
“是的敏小姐,在诸葛将军的见证下,双方当场订亲,吴小姐主动邀请萧小姐私聊,不到半小时萧小姐就出来了,她醉的很厉害,上车就开始呕吐,回到住处还在呕吐,吐完就睡了,第二天才醒,然后马上飞回了淮海,说是她干妈病重住院,要赶回去看看。”
司马敏发了会呆,自语道:“小楼真是个好孩子,这么孝顺,老头子自己薄情寡义,倒是遗传了这样情深义重的血脉。”
“也难怪她那么招人喜欢,她有我司马家的基因,怎么能不招人喜欢,毕竟是血脉吸引……”
她猛地顿住,瞥了眼身边的警卫,眼神闪过一丝阴沉,像是有些不喜欢外人听见自己的自语。
不过这些警卫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绝对不敢乱说一个字。
“然后呢?”她淡淡地问道。红露疏元
“萧小姐抵达淮海后,进屋安顿完毕马上就出门去了第一人民医院,直到三个小时后才出来,第二天,她又带着自己养父母去医院探望……”
“她有个干妹妹,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她干妹妹叫莫轻寒,一直在哭,听说她妈妈得的是肝癌,一直没能匹配到合适的肝脏,全家人都为此忧心……”
司马敏不耐烦地打断:“无关的废话就不必说了,拣重要的汇报!”
警卫吓了一跳,看了她一眼,赶紧说道:“敏小姐,萧小姐她深居简出,回到淮海后基本闭门不出,实在……实在没什么可汇报的了……”
司马敏烦躁地摆摆手:“婚礼不是安排在几天后吗?吴家什么动静?”
“吴家急着找吴意回归家族,还派人去了萧家和孙家拉拢关系,但是好像没人搭理,吴意一直在忙着准备婚礼,她对婚礼很上心,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
司马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漫不经心地道:“小楼能做她妻婿,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能不重视?”
她一幅鄙夷的口吻,忽地恨恨起来。
“竟然那么迫不及待要和小楼结婚,老头子还答应了,可恨!”
警卫听她发脾气,战战兢兢,一个字不敢吭声。
“行了下去,告诉老头子,小楼婚礼他必须送大礼,不然我跟他没完!”
“好的敏小姐。”
警卫下去后,司马敏立刻拨通了萧楼视频。
“小楼,你在淮海过的好吗?怎么一直不给我联系?”
萧楼面无表情,淡淡道:“我每天都这样,没什么好说的。”
司马敏仔细瞧着她脸色,见她神情略有悲戚,眼角看着似乎有些湿润,心头没来由一喜,有种隐秘又异样的欢欣扩散,虽然无法宣之于口,可是却令她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满足。
“小楼,你马上要结婚了,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萧楼看着她,目光异常幽邃,有些冷淡地道:“结婚一定要开心吗?”
司马敏更觉欢欣,正要说点什么安慰她,只听萧楼冷冷说道:“没事就挂了,我没心情闲聊。”
电话顿时挂断,司马敏满腹话堵在嘴边,对着断掉的电话幽幽叹了口气。
“……都怪老头子,害得我和小楼都不开心!”
萧楼挂断视频,眼神充满了嫌恶,刚要将手机扔在一旁,吴意电话又进来了。
“什么事?”她语气冰冷。
吴意马上听出她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道:“楼楼,婚纱我让人赶出来了,你有空试试吗?我立刻安排空运过去,三小时就到。”
“……”萧楼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不用。”
吴意难过的心脏抽痛,却一个字不敢再多说,小声嗯了下,挤出个笑:“好的楼楼,剩下的一切你都不用担心,我都会安排好的……你别忘了,提前一天赶来海东……”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补充:“一月二十号是我们婚礼。”
“知道了。”萧楼沉声应着,吴意听她没挂断,更加舍不得挂,又一五一十说起婚礼筹备的细节。
萧楼听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尺寸都量过的,不试也没事。”
吴意刹那间双眼湿透,她强忍哽咽之声,笑着道:“楼楼,我知道的,我都明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懂你的苦心。”
“真的。”
萧楼慢慢地靠在阳台的墙壁上,一点一点往下蹲。
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压在她身上,令她喘不过来气,肩头像是压着千斤巨石,沉甸甸的,直不起腰来。
可这一刻,她突然像条被人踹了一脚的野狗,狼狈又软弱。
第79章 第 79 章
吴意没听见回应, 又殷殷叮嘱起来。
“楼楼我在这边一切都好,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你知道我不缺人照顾的。”
“反倒是你,画起画来就忘了时间,饭也顾不上吃, 我……我只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每天都要好好吃饭,早些休息, 画画时别低头太久, 伤了颈椎。”
“要是有什么事, 你及时和我说, 两个人一起想办法, 总要轻松一些……”
萧楼跌坐在墙根, 静静地听着,并未给予任何回应, 直到屋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才扶着墙壁站起来,声音沉沉地说道:“挂了吧。”
“嗯~”吴意小声应着,可压根舍不得挂。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心中压抑到极致的思念之情, 低低声说道:“我好想你。”
对面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她忐忑不安地等着,期盼能收到一丁点回应,哪怕是一声呼吸, 或者她狠狠唾骂自己,可是什么回应也没有, 手机悄无声息地就断线了。
萧楼主动挂断, 扭头看向客厅, 莫轻寒从房间走出来。
短短三天过去,她整个人憔悴不堪,神情哀婉地望过来,显然,她听见了自己在和别人通话。
萧楼心情复杂地走过去,为她捋了捋凌乱的秀发,温声问:“饿了吗?我让孙姨开饭吧?”
莫轻寒眼圈顿时湿了,摇摇晃晃地扑倒她身上。
“楼,你别和她结婚,求求你,你不要娶她,我也爱你,我离不开你,楼……”
萧楼默默无语,扶着她在沙发坐下。
孙姨摇头叹气地端来饭菜,萧楼盛好来喂莫轻寒吃。
莫轻寒不肯吃,眼泪汪汪地看她,继续哭求:“楼楼,我真的爱你,我们以前就是一对,我知道我曾经伤害过你,可那都是因为吴意和林夏从中作梗,将我们活生生拆散!”
她眼睛红通通地盯着萧楼,期盼着她能回应,可是萧楼只是默默地夹菜,喂饭,她不张嘴,她就放下碗筷,轻声道:“你现在不想吃,那就等会再吃吧。”
莫轻寒心头惴惴不安,总觉得她虽然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心却离自己很远很远。
她感觉到一种即将失去的巨大恐惧,猛地抓住萧楼胳膊,“楼楼,现在我们能从头再来了,真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我会和你携手并肩,再也不离开你寸步,林夏不会来打扰我们,吴意失去了家主位,也没能力来拆散我们了!”
她越说越激动,将萧楼手臂抓的生疼,心急如焚地诉说:“真的,我们这辈子没有阻碍了,就只有你和我,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萧楼默默看着她,不发一言。
莫轻寒被她平静极致的眼神盯得遍体冰寒,方才那一番急迫的诉说像是啪啪啪的巴掌,抽打在她自己脸颊上,每一下都在诉说着过往,她曾无视她的爱,轻践她的爱,甚至还为了气她故意糟蹋她的真心……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她浑身发凉,抓着萧楼的手不住颤抖,眼泪流在哆嗦的嘴唇上,滴答滴答往下掉。
“楼楼,你是不是怪我?呜呜呜呜……楼,你和我说话,别不理我,我真的害怕……”
她哭到抽搐,倒在萧楼身上。
萧楼叹息着将她抱住,为她细细擦泪。
“没怪你。”
莫轻寒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攥住了她的手。
“真的?”
“真的。”萧楼很肯定地点头。
她确实没怪她,但是她和她也确实回不去了。
莫轻寒眼底又有了希翼之色,急切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娶她,她那么坏,对你那么恶毒……”她没敢继续说下去,因为萧楼眼神有些冷淡。
“吃饭吧。”
听到这平淡的三个字,莫轻寒本能地不敢拒绝,端起碗筷吃了一口,又去看着她,眼圈泛红地问道:“楼楼,你真的要和她结婚吗?”
萧楼没回答,自己开始默默吃饭,客厅静悄悄地,莫轻寒吃一口饭就看一眼她俊美的侧脸,可是她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一边吃着,一边默默垂泪。
这几天萧楼一直陪着她,寸步不离,她又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心软,总觉得只要再用泪水求求她,她就会改变心意,可是萧楼除了关心照顾她,几乎不说话。
萧楼吃完饭,瞧见她泪水落在碗里,混合在米粒中往嘴里扒拉,她心头一痛,却不知说什么好。
只得俯身去接过她手里的碗筷,将凉透的饭菜倒掉了,重新给她盛了一碗,默默地喂她吃。
莫轻寒这次乖乖地张口,一边吃一边发痴般瞧着她。
萧楼喂完,放下碗筷,又替她擦净唇角,终于打破沉默,说道:“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有精神了再去上课不迟,我给萍萍说了,她会帮忙做好笔记的。”
“嗯~”莫轻寒啜泣着点头,见她站起身,她马上紧张兮兮问道:“楼楼你去哪里?”
萧楼犹豫了下,说道:“我去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给干妈匹配到合适的肝脏。”
那天在萧方和吴晓晨见证下,她认了李慧敏和莫如海做干妈干爹,从那之后就对二人改了称呼。
她说完就往外走,莫轻寒呆呆地看着,等她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快步走上前去抱住她胳膊:“楼,你还是关心我的,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萧楼沉默着,轻轻挣脱她的手,换好外套鞋子。
“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阿姨找到合适的肝脏的。”她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莫轻寒盯着门背,流下泪来。
她感觉到了,萧楼依旧对她很好,但是她和她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
她完全不理解这是为什么,站在门后垂泪许久,忽然打开门冲了出去。
安保不敢阻拦,只得跟上去,并将她行踪汇报给了王楠。
林夏收到电话时,正在别墅陪杜若馨挑选礼服的款式。
近来林氏集团喜报连连,业绩翻番,董事会决定举办一场感恩晚宴,一为激励士气,奖励有功人士,二为提升社会影响力,维持良好的公共口碑,同时借助晚宴维系与合作伙伴的关系。
杜若馨格外重视此事,亲自主持了晚宴的筹备工作,并为自己和林夏二人定制了出席宴会的礼服。
设计师亲自上门送来了三套礼服的设计图,并做了细致讲解,杜若馨很是开心,一边听着,一边笑着回头问林夏:“阿夏,加上Mr陈上次送来的设计图,已经有七套了,我选择困难症都犯了,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阿夏?”
她连喊了两句,林夏都没有反应,只好对着设计师说道:“不好意思,今天估计定不下来,麻烦你先回去,设计图可以留在这里。”
设计师赶紧站起来:“好的,杜总,林董,不打扰你们,我再与您联络。”
保姆送走设计师后,杜若馨轻轻推了推林夏胳膊,她这才回神,歉疚地道:“对不住若馨,我刚才想事情走神了。”目光环视了一圈,没看见设计师,顿时醒悟过来,忙又道歉:“对……”
杜若馨压住了她嘴唇,娇嗔道:“没事的,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她亲昵地挽住林夏胳膊,又向保姆招手,接过一杯温度适宜的花茶,放在了林夏手中:“你刚才陪我听设计师介绍,是不是有些烦了,喝杯茶放松下吧。”
林夏默默接过茶,喝了一口,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王楠的汇报。
“莫小姐这几天看起来很伤心,容颜憔悴,精神萎靡,偷偷哭过好多回,我私下问萧小姐,她没解释原因,只说让我盯紧人……”
她想到这里又猛地回神,站起身来,歉疚地看着杜若馨:“若馨,我有些急事,不能陪你了。”
杜若馨早就看出她在走神,毫不意外,关切地看着她,眼神十分温柔:“没关系,你有事就去忙。”
林夏点点头,转身就要走,杜若馨眼底闪过失落,跟在她身后送她出门,忍不住问道:“阿夏,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我能帮上忙吗?”
林夏脚步猛地顿住,她神色掠过一丝犹豫,终是说道:“小寒那边出了一些事,我得赶过去看看。”
“噢。那你快去吧,如果需要我帮忙,你随时说。”
她目送林夏出门,直到看不见她身影了,她脸上的笑才一寸一寸收敛起来,化作了深深的失落。
“小寒现在在哪里?”刚坐上车,林夏马上焦急地询问起来。
王楠从副驾扭头汇报:“林董,莫小姐去了您的茶室,我让四名安保跟着她的,您不必担心。”
她走进茶厅,看见莫轻寒的侧影,她独自抱膝坐在阳台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虽然看不见神情,可仅仅一个侧影,就能令人感知到她的忧伤。
林夏眼神微暗,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最近的新闻她都有所关注,发生的事她大概能推测出一二,她没有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更没想到萧楼的态度如此决绝。
“楼楼要和吴意结婚了,她还是把她抢走了。”莫轻寒突然开口。
林夏动了动嘴唇,想要安慰她却不知怎么开口,只听她又说道。
“明明我占了先机,我和楼楼朝夕相对,我们曾经还有夙缘,可她还是把她抢走了……”
“你说,楼楼为什么要娶她?”
她语气特别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可是林夏听在耳中,只觉心尖都在发疼。
“我问过她,是不是爱上了吴意,她不肯说,她不说,我就当她没有爱上,我就还有机会,对不对?”
她忽然捂住脸,林夏看见她肩头剧烈抖动,泪水顺着她指缝往外溢出,她心如刀绞,猛地伸出手去,将这无声哭泣的女孩抱住了。
莫轻寒慢慢在她怀里哭出了声。
林夏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虽然早已做了决定,可当看到她伤心哭泣的那一刻,她还是心疼到无以复加,所有的决定瞬间坍塌,心门为她悄然打开。
莫轻寒哭了好一会儿,挣脱她怀抱。
“谢谢,我要走了。”她站起身,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林夏,神情异样复杂。
以往,她最厌恶的就是林夏的亲近,可在这样脆弱的时刻,她唯一能倾诉心事的人,只有林夏,唯一能够寻求慰藉的人,也只有林夏。
林夏动了动嘴唇,仍旧没能说出话来。
莫轻寒转身往外走去。
“小寒。”
林夏踉跄着直起身,追出了一步。
莫轻寒停下脚步,转身与她四目相对。
这一刻,两人的心境都异样的复杂,复杂到谁也说不清。
林夏缓缓说出心底的话:“小寒,只要你愿意,我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莫轻寒眼神恍惚了一瞬,有些久违的画面在脑海风起潮涌,旋即被主人狠狠压下去,她决然转身。
“对不起,林姨。”
***
“魏司令,这是代号名为‘时空’的军事实验档案,我们特别行动组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并进行了长期观察,现在就等上面的审批,一旦通过批复,我们将立刻逮捕嫌疑人!”
魏无敌双腿搭放在办公桌上,嘴里叼着一根古巴雪茄,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听着面前一位中年军装男子的汇报。
他腾出一只手去翻看着眼前的绝密级档案,漫不经心地问道:“‘时空’实验,军方牵头,科学部组织,当初谁批复的?”
“是总司令。”
魏无敌总算来了些精神,摇了摇搭放在桌子上的双腿,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我们怀疑有两名时空穿梭者从七年后回到了现在,她们很可能利用自身掌握的信息,危害国家安全,所以我请求立刻逮捕她们!”
中年男子将另一份资料推到魏无敌面前。
魏无敌随手翻看起来,忽然抽回双腿,猛地坐直了身子。
“谢峰,你个混蛋,你在军队混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事先调查清楚?”
他脸色铁青,将手里的资料狠狠摔在谢峰脸上。
谢峰一脸懵逼,问道:“魏司令,您这是?”
魏无敌凶狠地瞪他一眼,俯身去将地上的资料捡起来摊在桌子上,指头重重戳着上面的人名喝问:“这两个人,你知道她们是什么背景来历?”
谢峰立刻挺胸抬头,大声回答道:“当然,这两人身份我早已调查清楚。”
“吴意,晨星帝国首富吴家的千金,吴家下任家主继承人,怀疑是时空穿梭者,涉嫌操纵多起全球股市经济犯罪,还有可能利用手中的信息危害国家安全,但因为此人出身豪门,牵扯甚多,一旦逮捕可能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所以请求上级批准后逮捕。”
听他倒背如流,却一句话都没说到点子上,魏无敌气的脑门发疼,手指戳在另一个名字上,冷喝道:“混账,你没调查清楚就敢来请求批准逮捕,我看你就是个猪脑子,还有这个呢,你知道她是什么人?”
谢峰对他突然发火莫名其妙,只得答道:“萧楼,出身淮南乡村,目前就读于淮南大学国学院,是一名大二学生,此人一年前出身各种幻觉症状,符合时空穿梭引发的后遗症,经由国际知名精神科专家关茹及其团队综合评审判定,她极有可能是一名平行宇宙的连接者,对国家安全构成威胁,故而请求逮捕,对其施行终身□□!”
魏无敌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硬挺的短发,仿佛一头随时可能暴走的雄狮。
接着恶狠狠瞪住谢峰,有些牙痒痒地说道:“你小子还真是会给我找事。”他言犹未尽,意识到某些秘密谢峰压根无权得知,只好憋了回去。
谢峰惴惴不安,讷讷问道:“魏司令,此事是最高机密,我本来找总司令汇报,他转交到您这里来了,您是有什么疑问吗?”
魏无敌更加恼火,只得道:“我确实有疑问,你去把‘时空’实验所有保密资料,全部调到我这里来,一份都不准遗漏!”
魏无敌将人轰出办公室,恼怒地走来走去。
萧楼的身份只有魏无敌身边信得过的几个人得知,他也是被诸葛长风暗示过才知晓,吴意又刚刚和萧楼订婚,听说三天后就要举行婚礼,谢峰这个不开眼的,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让自己下命令逮捕这两个人?
这不是让自己做司马龙的眼中钉吗?
要不是知道谢峰的底细,他真要怀疑谢峰是司马龙的死对头派来离间自己的!
“可恶!”
魏无敌一拳头砸在桌面上,决定将此事先压一压,等看完所有资料搞清楚来龙去脉后再做打算!
第80章 第 80 章
桌上的茶水一直咕嘟咕嘟响, 热气升腾,满屋清香,茶水已经烧滚了一次又一次,可始终不见人来取走茶壶。
王楠轻轻走到林夏身边, “林董, 莫小姐已经回到黄金时代了,我安排了六名安保24小时候保护她。”
林夏想起临别时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睛, 心脏猛地抽搐。
“萧楼呢?”她沉声问道。
“萧小姐身边有军方的便衣, 我们无法靠近, 只知道她最近三天都在忙着见一些国际知名的医疗专家。”
林夏目光一闪, 立刻明白了萧楼的打算, 她挥手:“你去忙吧。”
王楠却没及时走, 犹豫着道:“林董,杜总给我打了三次电话, 她很担心你。”
林夏眼底浮现一抹内疚, 只不过她没有表示,依旧沉沉说道:“你出去吧。”
她取出手机,默默看了许久。每次来茶室,她都会暂时关掉手机, 除了王楠没有人能联系上她。
直到深夜,她才回到自己的别墅。
保姆接过她的包和大衣,陈姨迎上来说道:“小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杜小姐一直等着你吃晚饭。”
“若馨还在等我吃晚饭?”林夏眼神骤起波澜。
“是呀,我催了一遍又一遍, 她都不肯先吃, 硬是要等你回来。”陈姨絮絮叨叨地诉说着, 林夏心头微恙,径直上了二楼来到客厅,电视正放着综艺,杜若馨坐在沙发上,手撑着额头,脑袋往下一点一点的,像是快要睡着了。
林夏轻轻走过去,俯身想抱她去房间,杜若馨马上被惊醒,睁眼就看见她伸来的双手,她马上欢喜地伸出手去,与林夏双手相握。
“阿夏,你回来了?”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雀跃和欢喜。
林夏捉住她指尖将她拽了起来,“是不是困了,要不去我房间睡会?”
“我不困啦,就是有点无聊。”杜若馨有点不好意思,又向陈姨道:“陈姨,阿夏回来了,咱们开饭吧。”
林夏心中内疚更深,默默陪着她吃晚饭,席间一直为她夹菜,杜若馨愈发高兴,饭后又拉着她去客厅看电视,林夏勉强笑了笑,说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杜若馨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凝固,她以为这么晚了,又是严冬时节,林夏会留她过夜。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脚步飞快往外走,她怕走慢了,眼泪会落下来。
陈姨忙不迭跟出来:“杜小姐,你这是去哪里?”
杜若馨依旧没回头,声音低低地说道:“陈姨,我想起还有工作没做完,得赶回家去。”
“哎哟这大冷天的,又是三更半夜,你还工作个什么劲?”陈姨有些担忧地叮嘱起来。
“哎小姐,你怎么也要出去?你们这是去哪里?”
林夏没说话,默默跟在杜若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别墅大门,夜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
“若馨。”林夏见她走的飞快,不安地喊了一声。
杜若馨停住脚步,却没回头,“阿夏,你回去吧,有王楠送我就够了。”
林夏快步走到她跟前,拽住了她手腕,漫天雪花飘飘洒洒,从两人面前起舞,两人的面容在雪花中渐渐模糊。
林夏语气踟躇地道:“要不,别走了,在我这歇息吧?”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犹豫了,心软了,可是这份心软叫她更煎熬。
杜若馨猛地拽脱她手腕,背转身去,她耷拉的肩头拼命抖动,削薄的身躯在寒风中脆弱的像是一片随风飘摇的雪花。
林夏伸手搭住她肩头,“若馨……对不起。”
杜若馨猛地转身,扑进了她怀里,双臂将她腰身圈紧,飞扬的雪花中她温婉的面容上泪水模糊,嘶声道:“阿夏,我已经输给了妈妈,是不是还要输给女儿?”
林夏直挺挺站着,任由雪花覆面。
“如果你真的放不下,我不会怪你的。”杜若馨伏在她肩头,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十根手指全都抠进了她肉里。
莫轻寒的泪眼和杜若馨的泪脸,在眼前交错涌现,她仰面看着雪花从黑暗的夜空坠落,万千晶莹洋洋洒洒,一片一片落在脸上,冰凉入骨,仿佛一滴滴凝结的泪花,平静的眼神一点点涌现波澜,她答不出,给不了,只能站在那里,任由痛苦将心剖成两瓣。
直到某一刻翻江倒海,大厦倾塌,海啸喷溅。
“对不起,林姨。”
她满眼风云,在漫天飞雪中站成了一道雪人。
忽然俯身将杜若馨抱了起来,大步走进别墅,杜若馨抱着她脖子,满面泪水地看着她,她已经做好了坠落的心理准备,却没料到转眼就将腾飞。
林夏一直抱着她进来自己的卧室,将人轻轻放在床边坐好。
她倾身去为她拍落身上的雪花,面颊交错而过,她在她耳边轻声道:“若馨,别乱想了好吗?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杜若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看着她,林夏又转身去调高房间的温度,找出自己的睡袍放在她身边,体贴地说道:“你先换上,我去吩咐人给浴缸上水,你受了寒,好好泡个热水澡,再睡一觉。”
她转身要出去,手腕被拉住,杜若馨拽着她手慢慢站起身,一点点挪到她面前,眼睛在灯光下亮的可怕,仿佛重新认识了林夏一般,忽然纵身投进她怀里,滚烫的呼吸擦着她脸颊:“阿夏。”
只两个字,她全身抖的厉害,摸索着去吻住了林夏的嘴唇,林夏浑身一僵,却没有躲避,她手臂扣紧她脊背,加深了这个吻。
杜若馨软绵绵地挂在她怀里,嘴唇又软又烫,一直小声地唤着:“阿夏。”林夏抱着她倒在床上,单臂搂紧她,寻着她的唇热吻,另只手疯狂撕扯,衣裙一件件飞出,雪下的越来越大,可室内的温度却越来越高,她等了她许久,她也知道她等了她许久,很多事都不会如人意,都不会按照计划进行,正如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本来要送她回家,却没料到在她的泪水下溃不成军。
第二天,吴桂兰将一份文件狠狠扔在办公桌上,震得满屋子保姆都噤若寒蝉。
“出去!”
保姆们一股脑全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她和吴善音,母子俩脸色一样的阴沉。
“林夏想干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送来婚姻解除协议,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吴善音铁青着脸道:“林家本来和我就是商业联姻,现在看我们这一脉失势,自然上赶着来撇清关系。”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不孝女,枉顾我们的心血于不顾,非要和家族断绝关系,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吴善音满眼狠厉。
吴桂兰低喝道:“你闭嘴。”
“妈,难道我说错了吗?”
吴桂兰沉吟道:“这几天我已经动用了关系四处打听,意儿妻婿的背景,可是来头不小。”
“不就是淮南萧家和燕都孙家吗?说出来是百年名门,实则都是没落的清贵,除了脸面,家里要钱没钱,要势没势,算得什么来头?”
“不,你忘了谁当的媒人?”吴桂兰从座位上站起来,继续道:“订婚那天我气昏了,压根没多想,如今想来其中疑虑重重,你想想,诸葛长风是什么人,是帝国的中将,世代将门出身,他怎么会突然为一个没落的清贵家族当媒人?即便当媒人,也没理由来找咱们家联姻,所以这其中必有缘由!”
她这么一说,吴善音疑惑地问道:“难道是因为那个萧楼的才名?”
“不,区区一个才女,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至于惊动一位赫赫有名的中将,我猜测是因为其他人的缘故。”吴桂兰说到这里,觑了自己儿子一眼,啐道:“我平时让你多看些时事,保持政治敏感,你估计早忘光了,萧楼从出名后身边一直都出现有哪些人?”
吴善音讪讪道:“妈,我最近为意儿分家出户的事四处走动,忙的焦头烂额,哪有精力去顾其他。”
吴桂兰道:“她自从夺冠后,频繁在媒体前露面,几乎每次露面身边都有司马敏的身影。”
“司马敏?!”吴善音不敢置信地叫出声。
吴桂兰肯定点头:“如果是因为她,就可以解释这一切了,儿子,你立刻给我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将意儿风风光光地嫁过去,如果能拉拢住这位贵人,我们翻身指日可待!”
吴善音眼睛顿时亮了,不过旋即又迟疑地问道:“妈,不是我长他人威风,如果真是司马敏撑腰,萧楼怎么会娶意儿,难道不该是往燕都找一位高门贵女吗?”
吴桂兰皱眉道:“我也为此纳闷,但是我预感没错,你先按照我说的办。”
“万一我们猜错了呢?”
“混账,就算冲着萧家和孙家,你也该好好操办意儿的婚礼,你没看苏明堂和苏莲心都眼巴巴盼着意儿去苏家落户吗,要是真被他们捷足先登,我们这一脉更有笑话可看了!”
三天后,吴意和萧楼大婚。
这场婚礼办的异常低调,可是婚礼上却来了许多大名鼎鼎的人物。
几乎整个晨星帝国文艺圈的名人大家都来了,诸葛长风更是顶着媒人的名头亲自出席了婚礼。
吴家的四位族老震惊莫名,婚礼当天就私下争执了起来,两名族老吵着要让吴意回归家族,另一名族老则保持着沉默,只有吴其兴坚持不肯,因为吴意出嫁时,是从苏家接亲的,这是明摆着要和吴家断绝关系,吴其兴抓着这一点,谴责吴意不孝,吴家内部陷入僵局,族老们各自不满,族人们议论纷纷,整个吴家乱成一团。
燕都,司马敏将家中名贵古董全都砸了稀巴烂,她本来想去出席萧楼婚宴,可是司马龙不止不准,还增加了两倍的警卫看守她私邸。
她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只能给萧楼打电话,可是婚礼当天异常繁忙,压根无人接听。
婚宴持续到深夜,萧楼从名流荟萃的宴席中抽身出来,头脑发昏地往婚房走,迎面撞见齐晴。
她像是刚哭过,眼睛通红,直直看着她,两人相对无言,萧楼擦肩而过,又被她拦住。
“萧楼,阿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你好好待她。”
萧楼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响了,齐晴看着她急匆匆拿着手机往走廊尽头走去,顿时气血上涌,悄悄跟上去。
“她怎么样了?”
“……好,我马上赶过去。”
她看见萧楼挂断电话,神色焦急地要往外走,忍无可忍地揪住她:“你这个混账,今天是你和阿意新婚夜,你怎么能出去?”
“我有急事。”萧楼面无表情。
齐晴听得眼冒金星,恨不能给她一耳巴子:“什么事能比你去见新娘子急?”
吵闹的声音惹出了苏莲心,她急匆匆从婚房赶出来,先是变了脸,接着走去拉住萧楼:“萧楼,今天是你们洞房花烛夜,合卺酒一定要喝,你先进去。”
她将萧楼推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齐晴气的咬牙切齿,眼泪汪汪地看着苏莲心:“苏阿姨,我真的好心疼阿意。”
“晴儿,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意儿爱的是她,我这个为娘的也阻止不了,只希望她们结婚了能越过越好。”
“呜呜呜呜……”齐晴趴在她肩头呜咽起来。
房间内,萧楼挑下喜帕,在喜娘伺候下和吴意一起喝完合卺酒,喜娘又送了几句讨喜的话,悄悄退了出去,房间一时落针可闻。
“楼楼,你是不是喝了许多酒,胃难受吗?我让人准备有醒酒汤,你喝一些吧?”
这是场国风婚礼,她今日凤冠霞帔,明艳动人,从床头站起,走去桌前端来醒酒汤,轻轻放在萧楼手上。
环佩叮当步摇作响,衬着她国色天香,萧楼一时有些失神。
她沉默着喝了半碗,将碗放在桌子上,眼神有些犹豫,吴意体贴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事?”
萧楼点点头:“是,我要出去一趟。”
吴意没说话,走去旁边的衣帽间,为她取来外套和围巾,帮她穿戴好,自己又套上大氅和帽子,挽住她手臂:“走吧,我们出去赏赏雪,顺便送你出去。”篊篓梳原
萧楼眼底的平静刹那间裂开,吴意拽着她出了婚房,苏莲心和齐晴齐齐望过来,只听她笑盈盈说道:“我和楼楼被人缠了一天,现在想独自去赏雪,你们可别跟来。”
苏莲心和齐晴面面相觑,看着她们携手离去,吴意陪着她来到宅邸外,因为司马龙的干涉,她和吴意的婚礼在海东举办,孙家专门为她购置了一套阔绰气派的四合院当做婚房。
此时大雪纷飞,黑沉沉的夜被积雪映成幽白色,门前车轮印交错,通往各个方向,两人沿着墙根信步而走,在积雪上留下两串脚印。
吴意伸手去攥住她指尖,将自己的五根手指插进她指缝,萧楼任由她握着,陪她走了一段路,一辆黑车悄无声息停在身边,她停下来。
“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吴意挤出个笑:“好,你不用担心,附近都是安保,我没事。”
萧楼没说话,她当然知道这附近足够安全,司马龙为了防止自己和司马敏再接触,不止蛮横地干涉了这场婚礼,还派了两队便衣警卫日夜监视着自己,这婚房四周,全都是诸葛长风带来的人。
她敛了眸光,果断钻进了车里。
“快点开车。”不知怎地,心情突然暴躁,来接她的是王楠,察觉出她的不快,马上加快了速度。
她端坐在后座上一动不动,不敢回头张望,可是眼角余光还是从后视镜看见不断倒退的夜色,还有大雪纷飞中那个目送车辆远去的倩影。
她闭了闭眼,沉沉问道:“小寒怎么样了?”
“你昨晚走后她就一直哭,后来我没办法,带她来了海东,她哭了整晚……人昏迷过去了。”
吴意在外徘徊许久才回到室内,可是不放心她的苏莲心和齐晴一直没离开,看见她独自回来,马上察觉不对。
“萧楼呢?”
“她有事。”吴意丢下一句话,往婚房走,苏莲心和齐晴齐齐跟上来,两人全都气的浑身发抖。
“她怎么能走,今晚是你们新婚夜?!”
“这个混账,怎么能这样对你?”
“我去找她,我要把她揪回来!”
“够了。”吴意一声低喝,苏莲心和齐晴俱都心疼地看着她。
“阿意?!”“意儿……”宏娄淑媛
“我已经够难受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好吗?”
两人的怒火戛然而止,看她平静地坐到梳妆镜前,苏莲心马上招来保姆,开始为她卸妆。
齐晴陪在一旁,烦躁地走来走去,走几步,扭头看一眼吴意,再走几步,又来看一眼吴意,吴意安安静静地,脸上没一丝波澜。
齐晴气的咬牙切齿,可是偏偏满肚子火气没处发泄。
吴意自己梳着已经解散开的秀发,轻声道:“晴晴,你别这样,楼楼对我很好的,只是你们不懂。”
“她对你好?她对你好会在新婚夜丢下你?!”
“阿意,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护着她?”
齐晴眼睛一下红了,苏莲心赶紧咳嗽了几声,让保姆都退出去了。
她来拉住齐晴往外走,齐晴红着眼不肯挪步,忽然问道:“那天我带人去提亲,你为什么不肯答应?我们知根知底,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吴意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梳子,“妈妈,晴晴,楼楼对我的好,以后你们会知道的。她的好,无人可比,也少有人能懂。”
“阿意,你……”齐晴情绪激动,忍不住上前一步,苏莲心见她有些失控,赶紧拽着人出去。
吴意在梳妆镜前静坐着,镜中人明眸皓齿,瑰姿玉容,良久,她展颜一笑,对着镜子轻轻说道:“新婚快乐。”
凌晨她突然惊醒,入目瞧见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只当是梦中,欢喜地双臂合拢,将人猛地抱住了。
“楼楼!”
泪涌双目,她视线一片模糊,感觉自己被拢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萧楼俯身下来,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却没说话。
自从那天在睦邻公寓前决裂,她和她就绝少能说话,更没有这样面对面近距离相看的机会,此时能这样近地看她,甚至还听见她低低的口耑息,吴意心潮澎湃,无以言表,只觉心窝里的情意像是高高掀起的海啸,铺天盖地袭来,大浪滔天齐齐往嗓子眼翻滚,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一句:“楼楼……”萧楼没吭声,倏地迫近她面前,幽邃的目光仿佛骤然裂开的冰层,噼里啪啦往外喷出岩浆,她耸臂猛入吴意泪花滚滚落下,睁大了眼盯住她,倔强地又唤了一声:“楼…楼…”
“楼楼……”十根手指钻入她脊背,紧紧抠进肉里,一声声唤着,她急切地想听她说话,想得到她的回应,为了这份情,她盼了太久太久,萧楼终于发出了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俯身来擒住她眼窝的泪花,一点点吻着。
“乖~”她低低说了一个字,声音从所未有的温柔,吴意刹那间心弦崩碎。
“呜呜呜……楼……我想你,想你,拼了命的想你。”她畅快淋漓地哭出声来,肝肠寸断的哭泣声萦绕不散,萧楼一直盯着她,自始至终都没眨下眼,目光像是刀子般犀利,时而吻她眼窝吸吮泪水,时而擒住她柔软的嘴唇啮咬,勾住她腰将她箍的几乎要断掉,吴意一直低低唤着她名字,耸抽间也断断续续倔强低唤,仿佛蕴藏了无尽的情意于这一刻爆发,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没机会和她说说话,唯有此时此刻她有机会近距离倾诉衷肠,满心窝的话儿像是决堤之水,拼了命想对她说,可是说来说去,叫出来的只是她名字,一声声,一遍遍:“楼楼……”
“嗯……”萧楼又嗯了一声,她眼睛渐渐红了,猛地低下身吻住了吴意的红唇,那一声声的呼唤像是一瓢瓢烈油浇在她心头,烧的四肢百骸都在疼,陈年的毒药和旧时的伤痛,齐齐复活了过来她唯有奋臂疾驰才能压下这狂暴的情绪,才能平息骨头缝里往外钻的躁动。
司马敏从警卫那里得知萧楼新婚夜丢下新娘子,连连发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自己老子打去电话。
“老头子,你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费尽心机让小楼提前结婚,不就是为了防我吗?我告诉你,我就算再怎么发疯,也不至于去害得她身败名裂,她既然结婚了,我就安心当个小姨。”
“敏儿,知女莫若父,你心里真正怎么想,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我不是防你,是防她连累你身败名裂,为父劝你,早点收了心思,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司马敏瞬间失态,“老头子,我警告你,你敢,我的人你敢动一下试试!还有,马上放我出去,你再关我,别怪我真的发疯!”
司马龙无奈地揉着太阳穴,语重心长:“这样,我让昭儿去陪着你,你给我好好闭门反思。”
他嘭地一声挂断座机,副官进来通报:“魏无敌司令有事找您,说是十万火急。”
司马龙嗤笑:“他嘴里就没有不急的事,算了,让他进来。”
魏无敌抱着一堆文件夹,大踏步走进来,一进来就撵走了警卫和副官。
司马龙变了脸色,将手里的烟头弹了弹,弹他满鼻子烟灰:“老小子,神秘兮兮,到底什么事?”
魏无敌是他老部下,私下里也没个正形,将怀里的资料啪啦扣在桌子上,双腿一啪,敬了个军礼。
“总司令,我有一句话要当面问您,不知道行不行?”
司马龙没好气瞅他一眼:“有屁快放!”
魏无敌四处瞅了一眼,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总司令,萧楼是您亲孙女,吴意是您亲自为她挑选的贤妻,是吗?”
司马龙眉头倏地皱起,不快地喝道:“你哪里听来的闲话?”
魏无敌嘿嘿直笑:“我跟了您三十多年,难道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司马龙甚是不快,怏怏地掐灭了烟头,哼了一声。
魏无敌顿时松了口气,“这下就好办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因为这个项目是您亲自牵头批复的,所以我觉得必须来给您当面汇报。”
他飞快打开面前的资料,展示给司马龙看:“总司令,这个‘时空’实验项目您还有印象吧,下面的人做事不谨慎,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将自己人给抓了。”
司马龙从他翻开的资料一扫而过,他平素审阅各种绝密文件不计其数,十几秒之间就明了前因后果,猛地抬起头盯住魏无敌,虎目冰寒。
“萧楼和吴意都有嫌疑?”
魏无敌赶紧立正道:“应该是下面的人弄错了。”
司马龙眯起眼睛,盯着他,慢慢说道:“魏无敌,你真觉得是下面人弄错了?”
魏无敌眼皮子一跳,马上觉察出来他动了杀机,他完全不知道这杀机从何而来,浑身都出了层冷汗,他暗想,司马龙既然认了萧楼,还亲自指婚,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嫡亲子孙被当成试验品,这么问自己,必然是想考验自己的忠心。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笃定地说道:“总司令,一定是错了。”
“一个人错了情有可原,两个人都错了?”司马龙捏着指关节,咔咔作响,忽然冷哼一声,寒声说道:“孽畜,竟敢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他一瞬间明白过来,萧楼定然是费尽心机攀上司马敏和赵怀中,最终的目的是找上自己,逼自己认亲以求自保。
这个孽畜,心机竟然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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