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不待他动作,抢先砍向宋清寒,宋清寒的刀斜斜一撩,赵凌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像是面对巍峨高山,武器险些脱手。他全身绷紧,硬是挡下了这一招,然而宋清寒的刀再一次撞上他,趁着赵凌应接不暇时,左手轻飘飘一掌,直冲赵凌胸口。
赵凌大惊,慌忙连退数步,宋清寒脚下生风,立刻凑近他,第二掌转瞬而来!
他掌风绵绵,分明是有十余年凝练的内力。若是这一掌拍实了,赵凌十成十会心肺俱碎,横尸当场。他不敢硬接,横刀当胸,宋清寒这一掌直接拍在刀身上,厚实的掌力透过刀身,尽数打到赵凌身上。
赵凌胸口像是被一座泰山压住,痛如刀绞,脑袋嗡地一声,意识被打乱。然而不等他动作,宋清寒第三掌立马又至!
赵凌咬紧牙关,他不再抵挡这一掌,左手横劈直撞,顺着宋清寒的脖颈斩去。
宋清寒早有预料,想挥刀拦下,但他没碰到任何东西,赵凌的刀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避过他的武器,直点宋清寒喉咙!
宋清寒的刀再变已经来不及了,他也发了狠,赵凌这招杀不了他,他只需改换姿势,就能躲开那把刀。然而他也击不中赵凌,宋清寒偏头,任刀尖刺中他脖颈,心中叹一声,废了就废了,不能养就不能养,如今他定要将这小畜生毙于掌下!
“啪”的一声,宋清寒的手腕被人狠狠打了下,沛然掌力哗地尽数卸下,掌风软绵绵的拍到赵凌身上,不起分毫作用。
赵凌根本没注意,他的刀尖如愿划过宋清寒脖颈,然而只是破了层皮。
宋清寒顾不上赵凌,大惊:“谁?”
“你抢了我的人,问我是谁?难道你打人,都不看主人么?”随着这道声音,一个男子从黑暗里现身。
男人有些年纪了,这个年岁,恰巧处在“被世道蹉跎的不甘”和“认命”之间。
他的脸上犹有倦容,看起来像是刚从病床上走下来。一身白色的长衣裳被洗的发黄,有些地方皱巴巴的,看起来是个过得很落魄的男人。
赵凌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眼眶热起来,他的喉头滚了滚,哽咽道:“师父!”
“咳咳。”任明渊咳嗽了声,“不省心的家伙,一时没看住你,就能上天。早就跟你说,在外边要注意提防,江湖叵测,你偏偏不听,活该……”
谢微之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这个莫名冒出来的男人应该带把鸡毛掸子才对。
他这边训着赵凌,宋清寒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高手之间,彼此互有感应,宋清寒对左右使了个眼色,十九个人动了,将任明渊围在中央。
宋清寒拱手,客客气气问道:“敢问阁下是……”
“无名小卒,我来带回我徒弟,您不介意吧?”任明渊又咳嗽了两声,语气漫不经心,不像是抢人,像是在自家后院挑菜。
“我要是介意呢?”宋清寒反问。
“那多不好。”任明渊笑了笑,他笑起来,也显出一种穷困潦倒的落魄感。他手中握着一柄黑色的长刀,刀极窄,比剑也宽不了多少,他说着,当啷一声,长刀出鞘。
那是一把很窄的刀,并不重,月华流淌上去,泛出雪亮的颜色。
随着宋清寒举刀,在场的人纷纷抽出利刃,严阵以待。
任明渊出刀了,刀光若初生新雪,璀璨惊艳。
在场的少年们怔怔望着那把刀的轨迹,男人的刀法并不花哨,他一劈一斩,都是再干脆利落不过的招式。然而这一个人,在二十多个人围攻中不落下风。
真正的堂堂正正,大气恢宏,不可避之。
赵凌的阙月刀,和任明渊的阙月刀,完全不像是一种刀法。
任明渊一刀斩在宋清寒面前,宋清寒惊道:“浣——”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脑袋咚地落在地上。
一炷香后,任明渊掏出一段黑布,擦去刀上的血迹,将刀放进刀鞘,又咳嗽了两声:“不服老不行,跟当年差远了。”
如果没有遍地的残肢断臂,他这句话也许还有一丝说服力。
“师父!你看看秦牧!”赵凌慌忙叫道。
秦牧伤势严重,先前他被狼狗咬住腿,撕扯下大块血肉,鲜血流了一地,勉力支撑到现在,已经难得。战况一解决,提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松了,顿时晕过去。
任明渊点住秦牧几大穴,伸手探他心脉:“能救回来,别担心。”
徐明远伤势也颇重,任明渊点住他的穴道。谢微之和冬芷几乎没什么伤,任明渊朝他们缓缓一拜,颇为郑重:“多谢几位小友,于生死关头没有抛下我这徒儿。”
这话让几人都红了脸,忙称不敢。
男人转头,握住赵凌的手腕,绵绵不断的真力传给他。男人张口想斥责,赵凌一看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要是放到以前,他肯定慌忙认错,成套成套的道歉。但如今他哑了火,低头乖乖等待教训。
看到他这幅样子,任明渊叹口气,心里又是难受又是好笑,他握住赵凌的腕臂,忧心忡忡:“你伤的不轻。”
赵凌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我还以为我会死,师父你到的真——”他喉中一股腥甜,骤然吐出一大滩血,脑袋嗡鸣一声,隐隐约约听到人的惊呼声。
四周陷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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