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霄准点带着暮沉赶到了凌天山脉的主峰。
宗主远远地看见他，站起身冲他招了招手：“灵蕴，来这坐。”
顾霄就带着暮沉坐了过去。
他接过一旁侍奉的弟子递过来的茶，轻抿一口，姿态端庄，摆足了仙门大佬的架势：“大典进行到哪一步了？”
宗主指了指面前的水镜，笑道：“你来得正巧，他们才刚刚开始爬山呢。”
凌天山脉的主峰虽然没有独孤峰上那么冷，但也是低于平均温度的，只有布了聚火阵的各个院舍才会四季如春。
整座主峰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凌天宗的山门，前来拜师的各家子弟必须不借助任何外力，一步一步走过这条小路，到达山门，才算是真正拥有了参加凌天宗收徒大典的资格。
凌天宗的长老多是大能，在修真界，想成为一方大能所必修的一门学问就是厚黑学，因此凌天宗的长老们个个面冷心黑，一条小路上起码放置了十几个机关。
顾霄望着水镜里在第一处机关就被刷下大半的弟子，暗暗同情。
单单这一项就不仅剔除了没毅力的弟子，连基本功不好和体质不好的也一并剔除了。
坐了小半天，底下的弟子终于爬得差不多了，宗主起身宣布道：“初试结束，现在还没能成功到达山门的人就请回吧。”
过关的弟子纷纷松了口气，面露喜色，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从下面传了出来。
“这不公平！”
喊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他只差一点点就要爬到山门了，可偏偏就差这么一点点，内心万分不甘，忍不住喊出了这句话。
宗主甩了甩袖子，隔着水镜和那个少年对视，反问道：“不公平？哪里不公平？”
那少年咬牙道：“那些修仙世家出身的弟子天生就比我们有更好的条件，他们能爬上去的可能性肯定比我们大，你们就是只收他们这些人，根本……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寒门子弟放在眼里！对，就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那些成功到达山门的寒门子弟，眼含期待：“他们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们都看出来了吧？他们就是不想让我们拜入他们门下——”
“你有病吧？”一个寒门子弟打断他，莫名其妙道，“路上布置的陷阱都是幻境类和技巧类的，根本不考验灵力，只要做好准备、足够冷静根本就没有太大阻碍，体力好一些坚持一会儿就可以按时到达了好吗？这个有哪里不公平？”
那少年面容扭曲道：“怎么公平了？不考验灵力难道就不准他们用灵力了——”
这次忍无可忍打断他的是一个世家子弟：“你没看凌天宗的告示吗？这条路禁止使用灵力！有上面的阵法在，我们就算想用灵力也用不了！你是不是故意来捣乱的？！”
“我——”
顾霄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突然插话道：“你是看不见吗？”
宗主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顾霄不常在外界出现，但见他一身白衣，眉眼如画，山门处的弟子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心中不由激动，屏息听他说话。
顾霄说话非常不客气：“成功到达山门有资格参加收徒大典的寒门子弟和世家子弟基本上是五五分，这还是在凌天宗，旁的宗门寒门子弟能占三成就不错了——凌天宗收弟子注重天资和品行，对待不同出身的弟子一向公平，你还有什么不满？难道还要宗门无条件收下你们吗？”
“说到底你就是因为自己没能按时到达山门而不甘心，想着闹一闹我们就会把你放进来罢了。”
顾霄接过暮沉递过来的茶润了润口，冷笑：“要是你成功到达山门，你还会说这个话吗？你说的不公平就是一个借口而已！”
那少年哑口无言。
众人沉默。
好了，他们想象中谪仙一样高冷的灵蕴剑尊的形象已经破灭了。
药长老忍不住对顾霄笑道：“剑尊此番教诲怕是要让这些弟子铭记在心了。”
顾霄吐了口气：“最好记住——本君许久未曾来参加收徒大典，这么久没开口，都有些生疏了。”
暮沉：“？”
药长老看到了暮沉这一脸茫然的表情，对他道：“你师尊这些年都没来参加收徒大典，你自然也没来过——这种事可以说是每隔几年就要闹一次，那时真的是全靠你师尊输出，知道吗？你师尊可是训人的一把好手，每次都骂得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一愣一愣的。”
顾霄：“……”
他生怕药长老败坏了自己在徒弟心里的形象，忙道：“胡说什么呢？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收徒之后本君就从良了。”
暮沉：“……”
六六后知后觉地惊叹道：“宿主，想不到你曾经也是个顶级嘴炮啊。”
顾霄：“……”
都说了他已经从良了！那都是年少不懂事犯的错！
宗主眼看下面那帮小朋友都被顾霄骂懵了，咳了一声，道：“凌天宗收徒不计弟子家世身份，只看天资品行，其他人可以明年再来试，至于你……左右我们凌天宗给不了你想要的公平，就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请回吧，以后都别来了！”
高台上的长老们窃窃私语。
“宗主也太好说话了……”
“要是放在本长老，起码也要废了他的丹田……”
“废丹田也太苛刻了些，抽五十个嘴巴就够了……”
顾霄：“……”
他偏头看向暮沉，紧张地嘱咐他：“这些东西你就当没听到，乱七八糟没什么好学的，明白吗？”
那样子活像担心儿子和社会人士学坏的操心家长。
暮沉忍住笑，乖巧道：“我知道的师尊。”
顾霄满意地转回了身。
那边宗主还在训话并激励通过的弟子，药长老嘀咕道：“成为长老亲传弟子……本长老的亲传弟子可都是自己捡的！”
“谁亲传弟子不是捡的？要是不去捡小孩从哪里找适合继承衣钵的传人？收徒大典上根本没几个合适的，好苗子早在小的时候就被人捡光了！”
“可不是？本座足足找了几百年才捡到现在这个合适的弟子，那时可真的是急死人了……”
“还是灵蕴他运气好，随便下山一趟就捡到了暮沉这个好苗子……”
暮沉：“……”
敢情你们捡孩子是一种惯例，他还以为是顾霄格外人美心善呢。
不过这就更麻烦了。
既然捡孩子回来当弟子是凌天宗长老们的习惯，那万一哪天顾霄又出去捡孩子怎么办？
那他对师尊就不是特别的了。
他要想个办法让师尊不再收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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