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维持着那个暧昧的姿势看留影珠。
因为刚才的事，顾霄被暮沉搂了个实，略有些不自在，但想想暮沉小时候的悲惨遭遇他就忍不住心软，觉得暮沉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也是很难受，所以他没有挣出暮沉的怀抱，还安慰性地拍了拍暮沉搭在他身前的手背，然后松松握住了暮沉的手。
暮沉：“……”
还有这等好事？
于是暮沉得寸进尺地把脑袋往顾霄肩上靠了靠。
他们这边岁月静好，厨房里却是一片鲜血淋漓，帮厨动作熟练地清洗完食材，掏了内脏，切好了肉，主厨也非常麻利地炒上了菜，一边还炖了一煲婴儿汤。
顾霄两人看完了全程，顾霄恶心得要吐，等厨师们都离开厨房，侍女们随着两个家丁把菜端走，暮沉偷偷收回了留影珠，低声问道：“师尊，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去正堂看看。”顾霄冷冷道，“本君倒要看看是什么货色这般禽兽不如。”
“是。”
正堂中，城主正在和张家夫妇一起用饭。
各式各样的菜肴满满当当上了一桌子，压轴的就是那道婴儿汤。
桌上三人齐齐对着那道汤动了筷子，张父喝了碗汤，啧啧称奇道：“这汤果然鲜美至极，难怪城主您这么喜欢了！”
城主得意地笑了笑，嘴上却道：“这才哪到哪儿，这种普通婴儿哪里比得上精心挑出来的？那个更鲜！”
张父张母连连称是。
见他们吃得热闹，顾霄不由反胃，暮沉注意到他的表情，低声道：“师尊要不要先回去？这边有弟子在就够了。”
顾霄忍着恶心摇了摇头：“不用，只把你留在这里算什么事。”
暮沉道：“紫悠姑娘还在那边等着，师尊多少要给她一些回复，现在城主他们还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师尊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罢，暮沉又微微一笑道：“师尊放心吧，弟子虽然学艺不精，但在几个凡人面前隐匿的实力还是有的。”
顾霄蹙眉：“程一只是城主府的侍卫队长，他都能有金丹修为，城主比起他怕是只强不弱，如果真的被发现可不是你应付的来的。”
“怎么，师尊已经看出城主的修为了？”
“并未看出，”顾霄面色沉郁，“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以顾霄的修为都看不出城主的底细，那城主不是身怀异宝就是修行的功法邪门。
城主不是当时的紫悠，虽然紫悠所代表的立场不明，她这个人也不可尽信，但城主却可以肯定他是敌对的一方——就算不是，单单是因为这位城主今晚的菜单顾霄也不会留他一条命在。
暮沉道：“师尊既然担心这些，自然更要问一问紫悠姑娘了，您没有时间在这边耗着，弟子却是有时间的。师尊放心就是了，弟子在此必定会万事小心，不会给师尊添麻烦的。”
顾霄沉吟不语，片刻后，他叹气道：“罢了，你留下就留下吧——过来，我给你留个防身的东西，站直。”
暮沉靠过去，站直，身姿挺拔，面容俊秀，好一翩翩少年郎。
顾霄抬眼看了他一眼，心里一咯噔。
坏了。
暮沉早就成年了，这些年顾霄对他悉心照料，奇珍异宝从没少过他的，每月滋补的灵物都用得干干净净——他天资好，灵物吸收得很干净，所以发育得也好，足足比顾霄高了大半个头！
顾霄：“……”
身为弟子，暮沉正常不会站立直视自己的师尊，行弟子礼和坐着的时候看不出来两人的身高差距，平时说话时暮沉也是垂首以示尊敬，顾霄都没注意到这个小徒弟都比自己高这么多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暮沉早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
这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若是放在寻常凡间人家早就已经成家立业，而不是还在他身边当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徒弟。
这样说来……要不要让沉儿搬到凌天宗内门弟子的宿舍去住？
按六六说的，沉儿是主角，命格应该不会像自己这么硬，和别人一起住也没什么，正好交一些新朋友，说不定还能找到合适的道侣，就不用死吊在芙蓉仙子这棵歪脖子树上……
就这么想了想，顾霄心中就莫名涌出来一种不快。
凭什么啊？
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小徒弟，那么听话，那么会照顾人，那么贴心，凭什么便宜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而且……
没有了暮沉，那在独孤峰上不就还是只剩他一个人了？
这怎么可以？
顾霄沉默着。
他现在有些乱，一方面他不希望暮沉离开他，另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只是暮沉的师尊，他不能支配暮沉的生活，暮沉喜欢什么人和什么人在一起都和他没关系，只要暮沉自己高兴他就没有反对的理由。
道理顾霄都懂，但是一想到这些他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顾霄深吸一口气，把这些杂乱的思绪压下去，对暮沉道：“咳……低一点。”
暮沉蹲下来一点，正好和顾霄平视：“这样可以了吗？”
“唔，再低一点。”
“师尊——”暮沉又往下蹲了一点，正想问顾霄要做什么，然后就被顾霄的动作逼得瞪大了眼。
柔软，微凉。
顾霄的唇轻轻擦过了他的额头。
暮沉彻底呆住了。
顾霄倒是若无其事地直起身，道：“没有带东西，只能给你一个简易的护身符了——这样之后如果你遇到生命危险我都能察觉到，但是时间比较短，只能持续一天，你自己也当心一些，这只能起到警示作用，有时出了事我可能不能及时赶到。”
暮沉还傻在原地，一言不发。
顾霄：“沉儿？你怎么走神了？听到我的话了吗？”
“啊……”暮沉好不容易从心上人突然亲了自己这份巨大的幸福感里回过神，道，“弟子明白。”
顾霄还有些不放心，又在暮沉左手背上画了一个雷法的符咒，道：“入魔者最怕雷电，你要是遇到了就直接用灵力催动这道雷法攻击，知道吗？”
“弟子知道的，还请师尊放心。”
顾霄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但还是留下了暮沉。
他不可能护暮沉一辈子，暮沉有天资又不缺历练经验，放手让他自己发挥才是对他日后发展最好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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