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以天极宗为首的武林联盟昨日已经杀进了落影教,直接端了那魔教的老巢,不过可惜的是被那女魔头施青寒跑了。”
“早听说了,天道轮回,恶人自有恶报,那些魔教中人枉害那么多人命,就算是下了黄泉,阎王爷都得把他们打到恶鬼地狱去。”
“以后江湖就太平咯,能过个安生日子了。”
“别想得太美,虽然这落影教没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冒出一个什么东影教西影教的,魔教这帮人百年间真的是赶不尽杀不绝,实在可恨。”
“应该不会吧,天极宗那边出了公告说会派宗门子弟镇守西北的。”
“说得好听罢了,这正派之间啊,没你想得那么光明磊落,一起对付完了外敌,就该内部相争了。”
“不说了不说了,吃面”,几名男子交谈完,埋头吃起面来。
另一桌的傅沛白也收了心,专心吃面,一碗阳春面在她手里很快见底,她捧起碗将汤喝了个干净后才放下,从怀中摸了十文铜板放到桌上后离开了面摊。
这是她从兴阳城出发后的第十日,将将赶了一半的路程,她租不起马车,甚至连驴车也是租不起的,只能瞧见有农户经过,好言请求载她一程,大多农户看她是个破布褴褛的少年,便也就顺路带上了,没有农户经过的路段,她便只能自己走,还好穿的草鞋是加厚了的,倒也没磨破,后来她在包裹里拿干粮吃的时候,才发现了那袋份量不少的钱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放的。
傅沛白粗略估算了一下钱袋里的铜板数量,计划着要怎么用,每一枚都得精打细算,不过今天,她可能必须得“奢靡”一把了。
她决定去买一辆驴车,因为以她目前的脚力来看,六月十五是赶不到缙云山的。
和老板好说歹说,纠缠良久,老板才松口,以七成的价格卖了一辆驴车给傅沛白。
她高兴的摸了摸小毛驴的脑袋,吹了一声口哨便大喇喇的架着驴车往东南边去了。
有了驴车,她的脚程快了不少,顺利在六月十五这天来到了江南第一山缙云山的山下。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江南之地,从前只在书上听过江南多山多河,此刻一见,大为震撼,映入眼帘的便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半山腰云雾缭绕,白鹤啼鸣,宛如仙境。
而山脚之下,开辟了一处极大的空地,铺着上好的石料,一条陡峭的石阶沿着山体蜿蜒向上,直到消失在山雾中,而石阶源头伫立着一座几丈之高的大理石牌坊,匾额之上刻着虬劲有力的天极宗三个大字。
此时空地之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年轻男子,皆都穿着华服绸缎,佩戴着宝玉名剑,三三两两围在一堆,而在这番景象中,傅沛白的出现就显得格外突兀了。
有人发现了这穿着粗布麻衣驾着驴车的农家小子,赶紧指给了身边人看,一传十,十传百,渐渐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到了傅沛白的身上,有人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言语间透出轻蔑的笑。
傅沛白取下了头顶的笠帽,不卑不亢的朝着人群走去,而那些人却视她为瘟疫般,纷纷退开,表情颇为嫌弃。
众人散开,倒是露出了石牌坊之下的报名处来,由两名服装帽饰一样的男子坐镇,桌上摊放着报名册,傅沛白径直走过去,朗声道:“你好,我来报名参加入宗比试。”
其中一名男子正在饮茶,余光瞥见傅沛白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不过出于家教修养,他还是忍了下去,擦掉嘴边的茶渍,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是天极宗,是学武的。”
“我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男子表情一时之间有些懵,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那名男子明显老成一些,神色如常的问:“没问题,不过这位兄弟,报名的必需品可都带齐了?”
见傅沛白一脸疑色,他解释道:“第一是需要天极宗宗门子弟或是其他门派中人的推荐信,再来就是需要报名费一百两银子。”
傅沛白摇摇头,立马迎来四周一众的嘲笑声,不过很快大家的笑就止住了,因为傅沛白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玉佩,放到桌上后,主事的那两名天极宗弟子脸色一变,立马无比恭敬的问了傅沛白的出生年岁,籍贯,名字等信息后详细记载到了报名册上。
众人面面相觑,不懂一块玉佩竟这么厉害,难不成这土包子大有来头,很快便有趋炎附势之辈上前作揖与傅沛白搭话。
“在下宛城莫氏子弟,莫清源,今日与兄台一见,颇为投缘,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傅沛白眼皮一抬,没搭理对方。
那莫氏子弟的手还抬在空中,迟迟得不到对方回应,周围议论四起,他尴尬得无所适从,放下手便甩袖离去,经这么一事,也没人来和傅沛白搭话了。
隔了少顷,人群又沸腾起来,原是来路上出现了一个高大英俊的黑衣男子,正骑着一匹青熜驹缓缓而来,他脊背笔直,眉宇飞扬,端的是一个器宇不凡。
“那不是赤羽山庄的二公子吗?他怎的来这了。”
“对啊,放着自家山庄不入,来天极宗当个小小的弟子,怎么回事?”
“贺兄,贺兄,好久不见!”
宝驹上的男子听得有人高声唤自己,扯了扯缰绳,加快速度驶了过来,然后便看到了路边停着的驴车,他蹙眉,不无嫌弃的将马拉到另一边去,下马后和刚才唤他的友人拥抱寒暄。
“贺兄,去年一别,真是许久未见了。”
“是啊,这次难得重聚,你我可要好好畅饮一番。”
“哈哈哈没问题,待今日比试结束,你我好好聚聚”,两人说话间走向报名台,自然也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傅沛白。
黑衣男子一看傅沛白的穿着打扮,就明白眼前这人便是那驴车的主人,他毫不避讳的对着主事的天极宗弟子问道:“这人是怎么回事?如今你们门派人才枯竭到种田的农民也能来参加入宗比试了吗?”
一番话说得极为难听,一讽刺了天极宗,二又嘲笑了傅沛白。
两个主事弟子的脸登时便变得难看极了,不知如何解释,最后还是那位稍稍年长一些的弟子回道:“贺公子,这位公子非是通过常规条件来报名来参加比试的,而是朝泉峰峰主破例给予的机会。”
黑衣男子听到朝泉峰三字眼神就变了,他转身面向了傅沛白,逼近了对方身前,两步,他俯视着眼前这干瘦的少年,冷声问道:“你是谁?”
傅沛白后退两步,微微仰头对上男子目光,神色如常。
“我在问你话,你是谁?”,黑衣男子显然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傅沛白就这么盯着他,不说话,在他看来如同挑衅。
他刚要出手试探试探此人身手,山腰之上就传来了厚重绵远不绝的钟声。
两个主事弟子瞧着眼前这一幕冷汗都要吓出来了,一边是手执朝泉峰峰主贴身暖玉的神秘少年,一边是风头正盛的赤羽山庄二公子,哪边他们都不敢惹,还好此时钟声响起,于是赶紧起身大喊道:“开山门!”
“开山门!”
“开山门!”
他们运转内力,由气发声,响亮的喊声惊到一众林鸟,从林间飞散而出。
人群开始自行排做两列朝着蜿蜒的上山小路前行,傅沛白排到了最后去,她身侧是和她身形差不多的一个少年,穿着金贵,定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表情却紧张得很,死死抓着剑柄,脸色仓惶得仿佛是去上刀山下火海。
傅沛白瞅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其实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面色无虞,其实心里也紧张得很。
就这么不断的向上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山路越来越陡峭,几乎要手脚并爬,开始有人不断掉队,坐在石阶上气喘吁吁,其中也不乏有人坚持不了,干脆放弃下山的。
傅沛白也同样开始体力不支,喘着大气,脸上是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她瞧了瞧身边的那个少年,竟也咬牙坚持下来了。
约莫又爬了一刻钟,掉队的人越来越多,傅沛白本来在队伍的最后,现在却是排到了中段的位置,还不知道要走多久,队伍里抱怨声四起。
“这还要爬多久啊,等会爬上去都没了力气,还怎么比试。”
“你这就不懂了吧,虽然对外宣称是三轮比试,其实这爬登山天梯才是第一个考验,习武之人,若是连这几千阶梯都爬不下来,还怎么入天极宗。”
这人这么一说,本来打算放弃的人又咬着牙抖抖腿重新跟上了队伍,毕竟能入天极宗求学,是每个习武少年人的梦想。
等最后爬到山腰,整个队伍已经只剩下三成左右的人了,傅沛白嘴唇失了血色,腿重得都快要抬不起来了,不过她瞧着那青葱翠绿的山间心一横,咬牙加快了脚下速度,越过众人走到了队伍前头,将一行人甩在了身后。
众人一惊,这不是那农家小子吗,居然敢跑到自己前头,一众养尊处优众星捧月的的公子哥哪能被一农家小子比下去,纷纷斗志昂扬了起来,抬腿向上爬去。
就这么约莫又爬了一个时辰,傅沛白总算看到了头,她第一个跨上最后一级的阶梯,腿下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有人来拉她,她挥挥手,示意不用,自己揉揉腿走到了一侧的阴凉地休息。
不过很快她就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她抬头看去,瞧见空地那头摆了台子,那边坐了四个中年男人,台子两侧站了两个年轻一点的男子,而打量的目光正是来自那四个男人。
四个男人此刻正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她,傅沛白忽视掉这些目光,继续揉揉胳膊揉揉腿放松紧绷的肌肉。
过了少顷,其他人陆续上来了,有的一上来就瘫倒在地,有的高声嚷着要水喝,有的眼睛发花打着踉跄,那四名男人看着昏的昏倒的倒的一众少年人直摇头。
等人都上来完了,台子一侧的年轻男子才高声道:“欢迎各位来到天极宗参加入宗比试,此处场地的比试为第一轮,通过此轮者可继续上爬,去往第二轮的比试场地,接来下向众人宣布第一轮比试规则。”
“在场众人将根据年龄分作四组,每组各自进行对战,最后每组头十八名获得晋级第二轮的资格,四个小组的比试分别在校场四个方位同时进行,每场的比试用时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双方各执木剑,剑端涂抹有红泥,比试内容当作实战,尽可能的攻击对方,时间一到,各自上报身上的红泥印记数,命中对方致命处一下记两分,其余部位一下记一分,最后统计总分,揭晓排名,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比试在即,大家恢复了精气神,齐齐回道,又惊起一众林鸟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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