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
源夏想过芥川龙之介迟早会为了这个来找他,只是没想到他的手段会这么粗暴。
她知道为什么芥川龙之即会在意这个问题,就像她当初在意他的名字一样。
名字是人重要的一部分,代表了一个人的身份和过往。
她直视着芥川龙之介的眼睛,她常常会忘记,芥川龙之介的眼睛并不是黑色,而是很漂亮的银灰色。
现在这双眼睛因为翻涌的情绪滚动着波涛,烔烔光芒从中射出,紧紧得盯住源夏。源夏从他力的极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她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
芥川龙之介盯着她看了半晌,将头放到源夏肩窝的位置。
于是芥川太容易被看穿得心绪的脸被藏了起来,源夏眼前只剩下他黑白间杂的发丝。他的头发上似乎还留有当时源夏不认真所留下的不整齐的断口,使源夏想起那天他们互相剪头发的事情。
细细想来也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情,可他们都变了很多,倒显得那更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他们都在发育期,身高数字几乎是一同在增长,半个月前源夏多了芥川两厘米,半个月后依旧差不多。
芥川固执地问:“你的名字?”
源夏赌气:“不想告诉你。”
芥川沉默了很久,用比刚才低得声音问:“为什么要骗我?”
源夏发出一声叹息。
她十分真诚得回答他:“不管你信不信,芥川,我认识另一个芥川龙之介,他很有名,所以我以为你在骗我,报的是假名。”
“所以你也礼尚往来,编了一套你叫鲁迅的鬼话?”芥川有点生气,咬牙切齿得说,“我看起来那么好骗吗?”
“我说的是实话。”
两人陷入沉默。
他们原来也总不说话,但那是默契的无言,他们那时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这种沉默让源夏感到安心,而不是现在的尴尬。
沉默在他们之间第一次是因为他们都搞不懂对方而出现。
源夏再一次意识到,他们都变了。
忽然,芥川龙之介开口,“不要叫我芥川。”
他的声音闷闷得,却还是把不满很好得传达出来。
源夏抿了抿唇,叫他“龙之介”。
芥川趁机又道:“名字。”
源夏还是赌气:“都说了,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
源夏气笑了,“你说呢,芥川龙之介,你明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可现在呢?”
芥川半晌才说:“你还可以去大学,我会去和太宰大人说的。”
“别傻了。”源夏不耐烦得说,“在太宰治眼里我比你更有价值。”
她看了一眼芥川龙之介,可惜他还是把脸藏在她得肩窝藏得好好得。
她犹豫片刻,道:“比起我,不如考虑一下银,你该不会想让银在黑手党待一辈子吧?”
芥川龙之介答应:“我会去问银的。”
他的意思是要让银自己决定,源夏心里一阵惆怅,她当然知道银会怎么选。银仅剩的两个认识的人:她和自己哥哥都在港黑,她会自己选择去上学才怪了。
她没跟芥川龙之介据理力争,银的事,还是他们两兄妹自己决定比较好。
芥川像是真的想不明白那样,“太宰大人……你……只是普通人……”
“龙之介。”源夏打断芥川,“杀人这件事没那么难,普通人足以胜任了。”
“你能做的我都可以,太宰大人并不需要你。”
“太宰治并不是需要我才找上我的。他只是……我也搞不明白他想干嘛。”她挫败地开口。
太宰治似乎只是纯粹觉得逼她杀人很有趣,又似乎对她别有所求,源夏也看不清太宰治在想什么。
只是他最近逼她逼得越来越紧,她连个喘气的机会都难有。
“在贫民窟的时候,明明都是我在保护你——不——应该是我以为我在保护你,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活得很好,对吧?”
“……我想要你保护我。”源夏小声说。
芥川龙之介发出了两声低沉的笑声。潮湿的热气打在源夏锁骨上,有点痒。
“结婚的事,是在骗我吗?”芥川龙之介问。
“一开始是,后来就不是了。”
她的确是为了让芥川龙之介跟她一起去东京才提起结婚的事,但她没想过芥川龙之介会这么认真,所以她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芥川从源夏身上抬起头,凝视着她,“不管你是不是认真的。现在这事都不是你能做主的了。”
源夏发觉他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困着源夏的罗生门松开了,没有给源夏任何逃脱得机会,芥川龙之介的手同一时间伸到了源夏脑袋后面。
芥川龙之介如同源夏一开始预想得那样吻了她。
称呼那是一个吻不太适合。
他只是凶狠的在□□源夏的嘴唇而已。
源夏一开始想干脆紧闭住嘴,展现一下自己坚决的态度,可这样受难的是她的牙龈和嘴。于是她稍稍张开嘴,暗示芥川龙之介该怎么做。可芥川龙之介就好像就盯上了她可怜的嘴唇,不停地亲亲啃啃。
“不……芥——龙之介……”源夏在被他虐待的间隙开口,“吻不是这样的。”
芥川龙之介停下来,瞪着她。
源夏终于得到了喘息,长舒了一口气。
“要么亲一下就走,要么就把舌头伸进来。”
芥川龙之介瞪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他们之间充斥着古怪的气氛。
源夏着实觉得他们这样待着太尴尬了,主动探出脑袋在他唇上示范性得点了一下。
没想到芥川龙之介这家伙脸唰地一下子红了,倒退着后退了好几步,就跟刚才主动亲亲啃啃的人不是他似得。
“你怎么,怎么——”这么不知羞耻。芥川龙之介的话到了嘴边又变了,“——知道得这么清楚?!”
源夏翻了个白眼,诸如“还很为什么,你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呗”“我早跟别人亲过了”的话就蹿到了舌尖上,可一看芥川龙之介认真的眼神,她把这种十分诛心的话都又咽了回去。
她又想叹气了。
每次在她要把芥川当成一个男人对待时,他就要主动提醒她,他其实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十六岁前都在为了活下去奔走,除此以外的常识少得可怜。
她走近芥川身边,帮他理了理零散的头发。
源夏问:“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龙之介?就这样混黑手党吗?”
芥川的表情很好得回答了源夏。
源夏耐着性子又问:“你要混到多高呢?干部?首领?”
芥川得表情迷茫了一瞬,很快又坚定起来。
“如果可能的话。”芥川眼中闪过光芒,“那个位置我也不是没有机会。”
说完他又目光灼灼得看向源夏。
源夏苦笑一声,“真可惜,我可不打算在这待太久。”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右手还在自顾自得颤抖着,左手洗干净了不下百人的血后,已经起了茧子,那是一只枪手的手。
她自对自得说:“我的想法从来就没变过。”
“为了我——”
“为了你也不可能。”源夏冷冷地打断他,“为了任何人都不可能。”
芥川龙之介收敛了一些表情。
也冷冷地说:“我说过了,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或许吧。”源夏嘲弄得笑了一下,“芥川龙之介,我们并不合适。”
芥川龙之介看着源夏,并没有阻止她转身离开的身影。
——
源夏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她不想回港黑分配给她的宿舍,也不想去找幸介他们。
她手上沾了血,不想用这双手碰他们。
她越想芥川龙之介的事,越迷茫,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他。她迷茫地走到了傍晚。在寒风中,源夏打了个喷嚏。她裹紧衣服,脑子里再次浮现出一个地方——织田作之助的房子。
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她已经频繁得打扰了不少次织田作了,她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又着实不知道除此之外她还能去哪。
织田作强大的实力和他的人格,给了她前所未有地安全感。
她想,她当初一定是脑子有病才拒绝了织田作。
源夏犹豫了片刻,还是去了织田作的房子。
作为底层的黑手党工作人员,织田作的上班时间并不固定,没事时半个月都没事,有事一通电话把人从床上叫起来一个月不着家也是常有的。
所以对于织田作不在家这事源夏习以为常。
她照例坐在书桌前,看着织田作的小说,等着织田作回来。
那天之后,织田作又写了不少,有了源夏在一旁帮忙,一同交流灵感,织田作的进度快了不少。
不过源夏是个悲剧爱好者,而织田作这人在小说里都不愿意给太多人安排悲惨命运,两人在这事上有点分歧,还好《夫妻善哉》是以一对夫妻为视角,记录他们日常生活的小说,并不会面临什么过于悲惨的命运。
源夏看完了织田作新写的部分,没能等到织田作回来,又从头看了一遍,还是没等到。正在她思忖着要不要走的时候,织田作回来了。
男人把风衣外套挂在手臂上,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领带已经松开了,脸上带着一点不明显的红晕,身边还要一点混杂着香水味的酒气。
两人看到对方的样子皆是一愣。
“你喝酒了?和谁?”
“你嘴怎么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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