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受伤的事情着实有点尴尬,他们只好聊聊喝酒的事。
在得知织田作的酒友是谁后,源夏觉得……
嗯……
其实也不是那么意外,无赖派的三个人这个世界是朋友什么的。
才怪嘞!
太宰治那家伙居然有朋友吗!
“那家伙绝对别有用心!”源夏千叮咛万嘱咐,“小心被那家伙骗了啊!”
“唉——我这种底层的工作人员也没什么好骗的吧。”
源夏鼓起脸颊。
织田作这家伙对自己的价值一点逼数都没有。这家伙似乎认定了自己什么都不会,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黑手党底层人员而已。
或者说是,因为太清楚自己可以做到什么事情,所以更要用这种心态面对生活才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要是织田作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到事好了,至少不会被太宰治那个家伙盯上。
“还是小心得好。”源夏叉起手臂,“那家伙可是恶魔中的恶魔——不,连恶魔都受不了他的恶劣,地狱都不要的黑泥,满怀鬼胎的负能量体,要世界陪葬的巨婴。”她一连吐出好几个形容词来形容他,还觉得不解气似的,又搜肠刮肚地寻找更恶毒的词。
织田作思索了一会,感慨道:“和太宰说得一模一样呢。”
源夏惊骇。
“刚才在酒吧的时候,太宰说了你一定会骂他‘’恶魔中的恶魔,地狱都不要的黑泥,满怀鬼胎的负能量体,要世界陪葬的巨婴。”
对此安吾的表示:“很精准的评价呢。”
“他,他——”源夏咽了口唾沫,才能流畅得说出话,“他知道我们认识?”
看出源夏十分害怕太宰治,织田作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才简述了今天他们说了什么:
“他提到你了,所以我就说了,没想到你居然是太宰的手下。”他的表情变得像是做错事一样。
源夏有一个瞬间,把所有的一切都串到了一起:织田作和太宰治是朋友——五个孩子被收养——她去找织田作——芥川被带走——她被太宰治收为手下。
随即她又觉得自己阴谋论了,这一连串事可变性太大,就算太宰治真的费尽心思谋划了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只是她和芥川吗?那样的话显然有更方便、更万无一失的方法,他们两个并不值得他这样做。
源夏捏着眉心,坐在沙发上。港黑的日子让她感到十分疲惫,她每日都要打足精神应付太宰治的训练和任务,提防他给自己下套,还有那些以为自己好欺负的心怀嫉妒之人。何况这本就不是她喜欢的生活方式,度日如年不过如此。
源夏妥协似地抹了把脸。
“你说了吗?我的真名。”
“没。”
织田作知道源夏不想在黑手党用自己真正的名字。她还怀有一点期望,幻想着将来能用自己的本名在阳光下行走。
源夏不想在外面过多展露自己和他关系不错,这也是她在保护织田作和五个孩子。所以他除了自己见过源夏之外什么都没跟太宰、安吾说。
“他还说什么了吗?关于我。”
“唔……夸奖你来着。”
主要是说两句芥川龙之介多不开窍,相比之下源夏就聪明多了,两人作为情侣来说还真是不相配。
织田作说着把目光转移到源夏的嘴唇上,忽然明白了源夏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忽然有种女儿成人了的老父亲的感觉。
“小夏啊……”他踌躇着说,“你们没干别的吧?”
“哈?”源夏不明所以。
“那种事还是等成年比较好。”
源夏无语。
“我们没上床。”
织田作舒了口气。
“等等!”结合上下语境,源夏突然感到不妙,“你以为我的嘴是谁啃的?”
织田作疑惑:“不是那个叫芥川龙之介的男孩吗?”
源夏舒了口气。
“等等。”结合上下语境,觉得不妙的变成了织田作,像是个发现女儿和自己朋友搞在一起的老父亲那样声音颤抖起来:“你和太宰……?”
“没有的事!”源夏连忙解释,“别瞎想。”
她捂住脸,光是想想她跟太宰治做这种事她都觉得惊悚。
织田作再次舒了口气,这口气看起来比上一口还要长。
源夏试图把话题引往正路,“除了夸我呢?他还说别的了吗?”
织田作思忖。
太宰还推荐他带着五个孩子和源夏多见见面,说假以时日源夏会是一个超越织田作的杀手。但他不认为这是夸奖或是源夏期待的未来,于是他摇摇头。
“其他的都是和你没关系的事情。”
太宰治是港黑的干部,坂口安吾是情报人员,两人私下和朋友聊天势必会聊到一些不能外传的话题,这些话织田作当然不能和源夏说。
源夏望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织田作眼看着源夏在加入的港黑的两个月迅速成长起来,或者说,迅速枯萎下来。
她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
就算源夏有着不比任何黑暗之人要差的天赋,却有一个黑手党不该有的美好幻想,这种幻想织田作也有,但太宰治只会在酒吧里坐在他身边跟他闲聊,而不是在高处鞭策他一定要前行,一定要逼迫他彻底投身黑手党。
织田作也说不清哪种比较好,是心怀希望在黑手党受折磨,还是从心到身彻底投入黑手党,在黑手党自在得沉沦下去。
或许将来某一天,源夏会觉得自己今天的坚持简直是自寻苦恼,但只要她心中的信念一天没有崩塌,她就一天会抓着他不放。
织田作十分担心源夏。
而太宰如果想让彻底她堕落的话,势必会破坏她的信念。
若不是还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现在的源夏,恐怕她不是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就是会真正得成为黑暗中的一员吧。
源夏沉默着注视着织田作,突然问:“你恨把你培养成杀手的人吗?”
织田作说不上自己恨不恨他,他早就记不清那人的模样,对他做了什么。他努力回想,似乎想起来自己训练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杀了一直培训他的人,可那对于他来说并不困难,其中的过程都已经忘记了,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做的,只是确定自己一定完成了任务,不然他现在不可能站在这里。
“太久了,我已经记不住了。”
源夏希望自己也能活到可以忘记太宰治的时候
太宰治像很着急,一直在推着往前跑,好像还嫌她慢似的,一直给她打兴奋剂。就好像急着要在某个时间线之前非要把我培养到某个高度不可。
太宰治不会把他真实的计划表露出来,这是她根据一些细枝末节猜测出来的。
她不知道这是她在胡思乱想,还是确有其事,更不知道是不是太宰治在故意演戏骗他。他的时间线又是什么时候,到时候他到底打算让她干什么,这让她很焦虑,她揣测了上百种情况,不论怎么想,都像是要送她去死的样子。
可就算如此,她除了更努力以外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吗?
源夏十分焦虑得度过了一晚上,第二天带着黑眼圈去上班。
第二天太宰治还十分欠揍得让她好好休息,要不然就买点化妆品。
源夏忍着没在他面前翻白眼。
一整天开枪都开得格外有气势,枪枪都幻想自己是打在太宰治身上,又准又狠。
“对了。”
在源夏正在试着从被俘虏的敌人手里获取情报时,太宰治像是突然想起来那样,敲了一下手心。
“你今天早上是从织田作家里直接过来的吧?”
源夏心里一晃,手上不变,又开了一枪,子弹从俘虏脚掌穿过,对方立马哭嚎起来,凄惨的嚎叫萦绕在地下的牢房。
“变厉害了啊,小迅。”太宰治用着自家孩子考上东大的欣慰语气说,“如果是一周前,小迅一定会慌得不行得吧,左手也会像右手那样晃啊晃得,子弹会直接从心脏穿过去的吧。”
源夏忍无可忍道:“太宰大人,请不要开玩笑了。”
“没有哦小迅今天早上难道不是从织田作家里过来的吗?”
太宰治笑着看着源夏,眼睛却没有笑意,乌漆麻黑的什么都没有,看着源夏就像要看穿她的灵魂,任何人与之对视都会连着做上三天噩梦不可,可并不包括源夏,太宰治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太多次了,她已经有了抗体。
太宰治开玩笑似的道:“芥川太不体贴了,就算小迅打算甩了他也正常。”
源夏起了火气,她朝无辜的俘虏又看了一枪,转头直视着太宰治的眼睛,认真道,“我的确甩了芥川龙之介,但我和织田作之助并不是那种关系。”
她顿了一下,看了眼什么时候都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的太宰治,憋着一口气道:“如果您非要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可能马上要叫他爸爸了。”
太宰治像是画面卡顿了一下那样愣了一下。
源夏勾了勾唇角,虽然只有半秒不到,但太宰治惊愕的表情足以让她回味好几年。
“他曾提出过要收养我,出于一些不理智的原因我拒接了,不过现在我后悔了,正在考虑把姓氏改为织田。”
太宰治眯着眼睛看着源夏,表情凝重得像是在考虑世界生存的大事一样无声得思忖。
半晌,他忽然笑了。
不是那种不走心的笑容,却比那还要吓人。
源夏浑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警惕得看着太宰治。
“哈哈哈哈——”太宰治的笑容根本收不住,他扶着墙夸张得大笑了起来。
似乎是在这段时间的压力都驱散了,整个人甚至轻松了不少。
源夏越发惊悚。
“真是惊喜!”太宰治用热切的眼神看着源夏,他的语速极快源夏根本来不及反应,“我本以为你干得够好了,但你永远能比我想象得更好!可惜你的右手被芥川废了,不然可以干得更好——不过那不重要——”
他的速度突然慢下来,意味深长得看着源夏,“你要从我这毕业了,小迅。”
源夏浑身的筋都绷紧了。
她炸毛的样子似乎愉悦了太宰治,他神色愉悦,从源夏手里要来枪,帮助可怜的俘虏彻底结束痛苦的一生。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一直想让你干嘛吗?”太宰治把枪还给源夏的时候对她说,“两个月后,一个名叫涩泽龙彦的人会到横滨来,找到他,杀了他,你就可以知道自己最后一项任务是什么了。”
紧接着太宰治抛出一个有力的诱饵,“只要最后的任务完成了,你就可以脱离黑手党去当一个正常人了。”
他露出一个夹杂着怀念,期待,伤感的复杂表情。源夏不可思议得觉得那一刻太宰治居然看起来十分脆弱,十分一碰就碎。
他轻声补充道:
“——和活着的织田作一起。”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