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月见里虹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叛逃后,以前不怎么坑他的太宰治几次三番地给他捅篓子,频率之高让他觉得自己成了蛞蝓二号。
是因为没有中原中也吸引火力了吗?还是在试探他的底线?又或者是想通过添乱的方式给他增加难度?
就算是因为发现了他不是笨蛋,也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吧!
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追究其中的原因。
就像太宰治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一样,他也猜不出对方那九曲十八弯的小脑瓜里到底装着什么,这已经不是高智商可以解决的难题了,而是需要读心术了。
在拿捏人心这方面,他做不到太宰治那种极致的程度。
月见里虹映意思意思地用力扯了一把太宰治的脸,直到对方快装模作样地挤出几滴眼泪,他才松开手,就当作是解气翻篇了。
太宰治捂着红彤彤的脸颊,把弱小无助又可怜演得惟妙惟肖:“呜呜呜,月见君好过分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被欺负得很惨。
月见里虹映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毅然放弃搭理这个演上瘾的前干部大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光明正大地来试探他的彩虹之子的身上。
纵然对太宰治一天之内连坑自己两次的行为非常无语,也改变不了他选择胳膊肘往家里拐,更何况除了太宰治以外,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六道骸。
虽然六道骸的反应很稳,没有半点被戳破的慌乱,还自顾自地喝起了红茶,摆明了要看戏。
但毕竟他拉着人家一起来搞事,结果被他这边的人卖了,于情于理他都该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
于是,他不冷不热地开口道:“我在做什么,还需要向彭格列报备吗?”
“嗯,是不需要呢。”Reborn拉了一下帽檐,阴影下的黑眸如一潭死水般,泛不起半点涟漪,稚嫩的童音没有小孩子应有的纯真,“但骸是彭格列的雾守,他的一举一动代表着彭格列。”
对于来自神秘侧的咒术界,除去利益相关的交易外,一般都是少接触这种未知领域为妙,但他俩倒好,直接来了一波大的。
“说的好像他是首领似的。”月见里虹映毫无紧张感地吐槽道。
六道骸非常捧场地笑了出来。
狱寺隼人当场炸毛:“这种家伙怎么可能是首领啊!?我认定的首领只有十代目!”
月见里虹映诡异地瞥了银发少年一眼,从刚才起他就有点隐隐察觉,这个人给了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类似芥川龙之介吹他家太宰先生的那股狂热劲。
大概也是个过激厨吧。
应付这种厨力放出Max的类型,他已经到了得心应手的水平了。
“不要那么较真,彭格列的岚守阁下。”月见里虹映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骸君当然不可能是首领啊,他不都被你们送去蹲局子了吗?”
“呃……”六道骸瞬间笑容凝固。
他差点忘了,最该防的是月见里虹映那张嘴。
“这才刚出来,他应该不会想不开吧。”月见里虹映一边提起精致的欧式茶壶,橙红色的茶水从壶嘴流淌而出,一边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Reborn先生,你没必要杞人忧天,这种小事不会触碰到彭格列的利益。”
Rebron沉声道:“会不会触碰到利益,不是你一句话就能保证的。”
月见里虹映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哦,那你别信。”
“呃……”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沢田纲吉紧张地咽了咽,凝固的空气让他头皮发麻,在这种氛围下,哪怕下一秒Reborn掏出列恩变成的枪并扣下扳机,似乎也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
他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神色不变的深蓝发少年。
对方好像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似的,平静地沏了一杯茶,甚至旁若无人地问了一句坐在旁边的黑发少年:“要喝吗?”
——心理素质也太强了吧!?
心理素质强大的二号选手太宰治笑眯眯地说:“好呀,谢谢月见君——”
月见里虹映把茶杯推了过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咕作响,和清冷的声音自然地交融在一起:“就算触碰到利益,也不是一个家庭教师需要操心的事,难道你想谋权篡位吗?”
沢田纲吉震惊了,还有这种好事?
啊不……这种话当着Reborn面前说出来没问题吗!?
Reborn冷笑一声:“胆子很大嘛。”
月见里虹映回以一个清浅的微笑,茶满,他慢悠悠地放下茶壶:“那我说点能让你信得过的话吧。”
Reborn挑了挑眉:“比如?”
月见里虹映微笑道:“我这么做是官方的意思。”
太宰治和六道骸差点一道笑出声,好在他俩一个比一个会演,各个都装得若无其事,表情滴水不漏。
官方的意思?分明是他一步一步引导的。
Reborn微微蹙眉:“异能特务科?”
“没错,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月见里虹映摆出友善的态度,“需要我友情提供最高指挥官的联系方式吗?”
Reborn审视了他片刻,拒绝道:“不必了。”
月见里虹映不再接话,他抿了一口红茶,入口微涩,回味甘甜,对吃惯甜口的他稍微淡了一些。
他漫不经心地想,如果搭配蛋糕就更好了。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桌上的提拉米苏,那也是他被送去十年前点的甜品。
明明他之前一口未动,现在却不知为何被人挖了一勺,但勺子上的那一口没有吃掉,勺子就这么随意地放在了提拉米苏上面,乍一看还以为在抄袭苹果logo的创意。
位置也动过了,更靠近桌角了。
提拉米苏的对面是……
很好,又是太宰治。
难道是投喂十年前的自己失败了?
可能性蛮大的,因为十年前的他不可能吃奇奇怪怪的陌生人(太宰治:?)给的食物,也不爱吃甜食。
现在纯属是种种因素导致他吃习惯了。
总而言之,他是一个虚假的甘党,可以和一堆真正的甘党玩谁是卧底的那种。
在月见里虹映神游的期间,Reborn同样也在思考,但他思考的内容绝对比围绕着提拉米苏的内心戏高深许多。
哪怕是意大利最强的黑手党家族彭格列,在日本境内也归异能特务科管,在避免交恶的前提下,争取和官方达成合作才是最优解。
比如现在……
不管对方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的,但他既然把异能特务科捅了出来,这对彭格列来说是个好机会,他们这一方可是出人了。
月见里虹映当然是故意的。
看,就这么简单一句话,烂摊子不就被丢给异能特务科了吗?至于他们要怎么解决,那就和自己无关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没有把五条悟捅出去简直可以夸一句良心发现了。
不然欠下六道骸的人情很有可能上升到组织层面,那就更麻烦了。
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五条悟:我信你个鬼。)
“呵。”Reborn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你和传闻中的月濑见不太一样啊。”
沢田纲吉被吓得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为要发生什么恶性事件了。
他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站在桌子上的Reborn轻身一跃,计划中的落地点是月见里虹映的头顶。
然而,谁也没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月见里虹映眼疾手快地抄起桌子上的空盘子,双手抓着它举在头顶,Reborn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降落在盘子上,然后他淡定地把盛放着Reborn的甜点盘放回了桌面,是对方刚才站着的原处。
“呃……”所有人都沉默了。
哦,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笑得快要昏过去的太宰治。
“噗哈哈哈!”太宰治笑得前俯后仰,不停地拍打月见里虹映的肩膀,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幸灾乐祸之意,“不愧是月见君,做起甜品来也是得心应手呢……这叫什么?甜品之子吗?”
Reborn面无表情地从盘子里跳出来,落在了沙发上的空位,他抬眼看向在雷区疯狂蹦迪的太宰治,却被侧过身子的深蓝发少年挡住了视线。
对方坐在两桌之间空出来的那截沙发上,单手撑在桌子的边缘,把靠近玻璃窗的太宰治和Reborn用身体隔开。
他的动作和不动声色的警告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光明正大地用动作宣布不可以动他身后的人,连眼神都不可以的那种。
月见里虹映垂下眼睫,浅灰色的眼眸像清晨薄雾般带着微弱的凉意:“Reborn先生,请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他没有特别想护着太宰治的意思,真的。
虽然比他还具欺骗性的外表再加上熟练的伪装,使得太宰治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作为港口Mafia历代最年轻的干部,横竖都不可能需要他保护的类型,要是这点小事情都无法面对,那也太丢人了。
只不过「人间失格」对上体术好的人没有优势——此处插入无数次太宰治被中原中也殴打的回忆杀,而Reborn恰好就属于这一类人。
对方是世界顶尖级的杀手,单论体术,别说太宰治了,估计揍他也绰绰有余。
所以,他稍微护一下太宰治,也是合情合理的。
如果太宰治的手没有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就更好了。
“没有了哦。”Reborn不再追问有关咒术界的话题,他跳回沢田纲吉的肩膀,扬起一个可爱的笑脸,“你说的对,这不是需要我操心的事情呢,如果真的触碰到彭格列的利益,蠢纲会处理好的。”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处理得好啊!?”
列恩从帽檐上跳了下来,落到了Reborn的手中,变成了一把绿色的手枪,他微笑着举枪恐吓道:“处理不好就送你去三途川哦。”
沢田纲吉:“……”
谁来救救他?
第七十二章
送走了由太宰治惹来的来自彭格列的麻烦后,这桌还剩下三个人。
“出差来东京真麻烦啊。”太宰治往沙发上一靠,自顾自地抱怨起了工作,“为什么要派一个住在横滨的人啊,过来还是做那么无聊的工作……”
“你要熬两年呢。”月见里虹映挖了一口提拉米苏,将惨痛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太宰治的面前,“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
“不要若无其事地说出那么残酷的话,月见君。”太宰治蔫了吧唧地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说,“为什么我还没有退休?啊,死亡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退休吧?决定了,今天必须要尝试一下钻进铁桶滚回横滨的自杀方法。”
月见里虹映舔了舔蘸在勺子上的可可粉:“这不叫退休,而是叫解脱吧。”
“但解脱的只有这段人生。”六道骸不紧不慢地加入了话题,“灵魂永远在世间游荡,除非堕入地狱。”
“哦,六道轮回的亲历者来现身说法了。”月见里虹映咬着勺子,含糊不清地说,“虽然当事人坐在我的面前,但我至今还是觉得很离谱,前世的记忆太反科学了。”
“理解一下吧,大概是被刺激出的妄想,中二病都是这样的。”太宰治无奈地摊手,“从这个角度来解释,是不是科学了很多?”
六道骸眼皮一跳:“kufufu, 我送你们去体验一次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哇,好可怕。”太宰治嘤嘤地拉住月见里虹映的胳膊,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月见君,你确定要和这种凤梨妖怪共处一室吗?绝•对•会被他塞进凤梨里腌制,然后被强迫剪成同款发型的吧!”
“月见里虹映,让开。”
六道骸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太宰治,对方半个身子都躲在深蓝发少年的后面,还挑衅地对他扮了一个鬼脸,和他的便宜徒弟弗兰不相上下的人身攻击(?)让他气得差点心梗。
他冷冷道:“这种蹬鼻子上脸的家伙没有护着的必要。”
月见里虹映叹息一声:“适可而止吧……”
六道骸以为他说的是太宰治,刚想帮腔,结果对方不紧不慢地补上了称谓。
“骸君。”
六道骸:“??”
到底是谁该适合而止啊!?
“开玩笑的,别这副表情嘛。”月见里虹映愉快地弯了弯眼眉,说出言行不一的话,“而且我也没护着他呀。”
他把手抽了出来,顺势揉了一把太宰治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太宰君,你这样走夜路早晚会被人套麻袋的,我还不想千里迢迢地赶去东京湾把你捞上来。”
太宰治眨了眨眼:“真的吗?”
六道骸冷笑一声:“假的,是被丢到木桶里灌木桶。”
太宰治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回击:“长了嘴巴就不停地说话,不怕流失水分变成凤梨干吗?”
六道骸:“……”
容他思考片刻,他该如何绕开月见里虹映把这家伙捅个对穿。
太宰治无视想把他宰了的六道骸,他偏过脑袋,盈着笑意的鸢眸看向了身边的深蓝发少年,纤长的睫毛像是蝴蝶扑扇着的的翅膀,轻盈而又脆弱。
他轻声问:“月见君,你真的不会来救我吗?”
此话一出,换做是普通人,一定会油然而生一种被道德绑架的愧疚感,仿佛弃一只受伤的小猫于危难之中,说一个「不」字就会良心备受煎熬,余生都在谴责中度过。
但月见里虹映不在这个范围内。
他仅仅是淡淡地瞥了太宰治一眼,这种演得过头的伪装对他没什么用。
“我之前说过。”月见里虹映反应平平地又挖了一勺提拉米苏,并没有给出百分百肯定的答复,“哪怕是我,也不可能次次赶到。”
太宰治笑盈盈地说:“想救但没赶上和不想救不是同一个意思,不可以偷换概念哦。”
月见里虹映放下勺子,如湖面般平静的灰眸定定地看着太宰治,确定对方这次没有在演后,他才缓缓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只要我在,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你为什么会不在?”太宰治立刻追问,他像发现猎物的破绽那般,死死地咬住喉咙不放。
月见里虹映冷静地说:“因为你在横滨,我在东京。”
“啊啊,太狡猾了!”
太宰治恹恹地往桌子上一趴,怨念颇深地抬眼瞅着不为所动的深蓝发少年:“我开始怀念以前那个不动脑子的月见君了。”
六道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刀:“他不动脑子也能糊弄你。”
太宰治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懒洋洋地说:“被迫和彭格列签卖身契的雾守阁下还是闭嘴吧,这里的建议是赶紧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呢,不然我怕我忍不住为你流下同情的眼泪。”
“哦呀哦呀,头一次听到有人把从眼眶里涌出来的黑泥称之为眼泪。”六道骸拿出和月见里虹映互呛的功力,反唇相讥,“不愧是浑身都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黑手党,就算从那种地方脱离出来,还是洗不干净那股恶心的味道。”
太宰治举手告状:“月见君,他骂你。”
六道骸:“……”
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月见里虹映吃掉提拉米苏的最后一口,抬眼看向不知为何再次对上的二人。
很奇怪,他俩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仿佛积怨已久,一开口就是夹枪带棍,和曾经他和DK悟的掐架现场有的一拼。
他搞不清楚他俩争锋相对的原因,也很难有效地劝架。
突然理解了夏油杰的辛苦,嗯,就当是审美冲突吧,毕竟六道骸的发型确实不是一般人能get到的。
他非常草率地下了不靠谱的定论。
月见里虹映放下勺子,抿了一口红茶解腻,仿佛无事发生地转移了话题:“来谈正事吧。”
“在这里?”六道骸挑了挑眉,无论是彭格列众还是太宰治,都让他产生了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的念头,“换一个地方。”
月见里虹映一言不发地看向太宰治。
“嗯?”太宰治笑了笑,“好哦,正好我也要回去了。”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他既没有死缠烂打地追问,也没有提出要跟他们一起去。
他差不多能猜到他俩要聊什么,无非围绕着那个他猜出来的计划安排下一步,对他真正想知道的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他苦恼地想,到底要怎么才能得出答案呢?
虽然他的猜测有了大致的方向,但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归其根本,他对月见里虹映的了解太少了,就连他已经得出的结论都无法知晓其这么做的原因。
这么想来,也是讽刺。
于他而言,对方是他不甚了了的同行者。
于对方而言,他是织田作之助的友人。
他们只是碰巧迷失在了同一片雾里,而他快要看不清那抹绀色了。
……
“月见君。”
临近分别的那一刻,太宰治突然叫住了走在前方的那道绀色人影。
月见里虹映停下脚步。
他偏过脑袋,灰色的眸子注视着对方,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甜食吃太多,当心蛀牙哦。”太宰治用明快的声音提醒道。
他抬起手,一边笑着挥了挥,一边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拜拜,下次我想吃蟹黄拌饭——”
望着太宰治远去的背影,月见里虹映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怎么好端端地就劝他少吃甜食?
他看向笑容捉摸不透的六道骸,询问道:“是不是十年前的我说了什么?”
“他说他不喜欢吃甜食。”六道骸耸了耸肩,“说实话,我也很意外,你不是嗜糖如命吗?”
“啊,那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导致有依赖性了……但我确实该戒糖了。”月见里虹映语焉不详,显然,他不想对这个话题深入过多,“走吧,再找一个地方。”
两人在附近溜达了一会儿,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家环境幽雅的手冲咖啡店。
他们走进店内,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然后各点了一杯咖啡。
作为一个说一不二的行动派,月见里虹映说戒糖就戒糖,往日致死量的方糖只加入了一半,结果他一抬头,发现六道骸居然不加糖也不加奶,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喝了下去。
喝黑咖啡不皱一下眉,是个狠人。
六道骸被盯得有些发毛:“你那是什么眼神?”
“敬佩。”月见里虹映如实道,“又苦又涩,你居然喝得下去,是为了减肥吗?”
“你觉得可能吗?”六道骸面无表情地说,虽然黑咖啡确实有这个作用,但不妨碍他不理解这家伙神奇的脑回路,“喜好罢了,喝多了就习惯了,难不成你吃糖是为了提取能量?”
月见里虹映点了点头:“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
六道骸没想到居然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只能如此评价道:“无奇不有。”
“很奇怪吗?”月见里虹映疑惑地问,“五条悟也是这样的,六眼消耗太大,只不过我的原因稍微比他复杂了一些。”
六道骸:“kufufu,这样吗。”
这就是由强者走向最强的必经之路吗?
“说正事吧。”月见里虹映把手边的那沓资料推了过去,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解释道,“这是我最近整理好的咒术界高层资料,如果你嫌字太多,直接看最后一页的总结就行。”
六道骸翻到最后一页。
这一页的文字只有按立场分好的名字,剩下的都是用符号注明的优先级,个别几个名字用红圈画了出来。
六道骸饶有兴趣地问:“暗杀名单?”
当然,他只是开一个玩笑,他不觉得以其冷静克制的性格会制定那么猖狂的计划。
哪料,月见里虹映拿着搅拌棒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那双月光般纯净的灰眸,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也不全是啦。”
第七十三章
谈判结束后的一个礼拜,被要求按兵不动的异能特务科终于接到了月见里虹映的下一步指示。
“对接得差不多了吧?”
少年清冷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像是寡淡的净水那般品尝不出属于情绪的味道。
种田山头火无奈地说:“虹映啊,这才一个礼拜,没有那么快,还有很多琐事要处理。”
不是异能特务科在偷懒,而是两个对彼此不舒服的力量体系凑到一起必然会出现一堆问题,这个礼拜他们天天都在加班,办公室的地板上全是同事们失去的头发。
“暂且放一放。”月见里虹映猜到是这个结果了,他没有多说什么,这不是他需要操心的,就算他们对接一百年也不影响他的计划,“麻烦先按照我说的去找总监部提出新政策,是任务派遣方面的。”
种田山头火问:“是什么?”
月见里虹映把那天和五条悟说的内容重复了一遍:“禁止御三家内部派遣,对所有咒术师一视同仁——只提这一条,你们一字不漏地复述一遍就好。”
种田山头火有些诧异:“总监部里也有御三家的人吧?恐怕不会通过。”
他以为月见里虹映提出的第一条政策会温和一些,这样更方便之后其他政策的推行。
哪知道对方走的路线是温水煮青蛙的进阶版——沸水煮青蛙,短短一句话将总监部、御三家和普通咒术师的利益都牵扯进来。
虽然他不怎么了解咒术界,但大家族任务内派应该是延续了几百上千年的传统,经过筛选的任务可以有效降低家族内部咒术师的死亡率,只有没有背景的普通咒术师需要面对充满不确定性的地狱模式。
月见里虹映反问道:“容易通过的政策有必要提吗?”
“你说的我明白,但我们刚介入咒术界,寸步难行啊。”隔着电话看不道种田山头火的表情,光听语气,好像他真的很为难似的,“如果你一定要让这条政策通过,那温和的手段是行不通的,除非……”
他故意停在了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月见里虹映听出来了他的意思,用没有情绪起伏的语气接上了未说完的话:“就是那个「除非」。”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我们都很信任你的实力。”种田山头火一改刚才不支持的态度,笑着说,“需要异能特务科出人吗?或者帮你向军警那边申请调动猎犬?”
“不用了,请不要给我添乱。”月见里虹映冷淡地拒绝,“你们可以去找总监部。”
说罢,他不等对方给出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之所以他不亲自去找总监部提出这一点,是因为这个时候需要异能特务科出来表态了。
否则在每个重要的节点上都由他来代理,弄得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但事实好像是这样没错。
无论如何,必须要让咒术界清楚地认识到,这是官方的态度。
最后他想看到的局面是异能特务科和总监部互相牵制,记并达成可以长期稳定的平衡,而不是他一个人和总监部扯头花。
为此他需要暂时退场片刻,居于幕后。
向异能特务科交代好下一步该怎么做后,月见里虹映躺在沙发上,再一次登上诅咒师专用的暗网。
很好,六道骸终于想起来把他的悬赏撤了。
那天他俩在咖啡店,聊到最后,六道骸随口问了一句轮回之眼在哪里。
得知他把轮回之眼交给总监部了,对方露出了想把他的头打烂的表情,要不是碍于实力差距,没准儿真的要动手了。
“kufufu,月见里虹映,你不是说把它当作空手套白狼安的诱饵玛?你管这叫空手套白狼?”
“我现在确实两手空空。”眼看六道骸要炸毛了,月见里虹映不逗他了,笑着补充道,“开玩笑的,你别急,一定会还给你的。”
在他再三保证一定会把轮回之眼拿回来后,六道骸才没有继续追究此事。
但代价就是一百亿的悬赏拖了好几天才撤掉,害得他又被诅咒师骚扰了好几天。
真是的,这样的报复太幼稚了。
确认悬赏撤掉后,月见里虹映退出暗网,点开通讯录,翻出五条悟的名字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下就接通了。
耳边响起最强咒术师欢脱的声音:“嗨嗨!这里是你的贴心大哥哥——五条悟Desu☆!”
月见里虹映:“……”
这是情感电台吗?可以回复「TD」吗?
他沉默了一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没多久,对方很快就打了回来,他在接通和挂掉两个选项中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艰难地选择了前者。
“太过分了,虹映弟弟。”五条悟抱怨道,“一句话都没说就挂掉了。”
“挂掉的居然是电话,而不是你,太可惜了。”月见里虹映叹息一声,仿佛为此在遗憾。
他话锋一转:“不和你胡扯了,上次提到的那事我已经和异能特务科交代好了。”
五条悟随之切换到正经模式:“嗯?那条能让御三家气得蹦起来的政策吗?”
“没错。”月见里虹映安排道,“我们分工一下,总监部这边交给我,御三家那边你拖着就好,尽量别让他们联合起来闹到总监部去。”
“行。”五条悟爽快地答应了,他半开玩笑地问,“不会到时候我回头一看,发现总监部没人了吧?”
“怎么会呢,你不是对杀光高层这一做法发表过重要讲话吗?”月见里虹映话里带刺,“连你都觉得不可行的方案,我怎么会去做呢?”
五条悟:“?”
五条悟:“决定了,推翻那群老东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揍你一顿庆祝一下。”
“你这是哪来的原始人的庆祝方式?”月见里虹映早就听惯了五条悟要揍自己的警告,内心毫无波澜,那么久了也没见他真的挨过揍,“那我只能送你去和封建制度陪葬了。”
五条悟以牙还牙:“照你这么说,你不也是原始人吗?”
月见里虹映狡辩道:“原始人可没有防卫过当的概念。”
五条悟被他的逻辑气笑了:“你怎么不说原始人不会打电话?”
“也不一定吧。”月见里虹映委婉地说,“你就记是个例外啊。”
“呃……”五条悟被噎了一下,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虹映弟弟,你现在在家吧?”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月见里虹映危机意识拉满,他睁眼说瞎话:“不在,我在外面。”
五条悟才不信他的鬼话。
刚好陪月见里虹映去总监部的那次,辅助监督开车来过他在东京涩谷的家,确定可以准确定位后,五条悟直接瞬间移动到他家门口。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家里,因为那次没进门。
五条悟一边不停地按门铃,一边大喊着老掉牙的台词:“虹映弟弟!快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吱声,我知道你在家!”
月见里虹映:“……”
他这个特级咒术师不用上班的吗?
傻子才给他开门呢。
口嗨归口嗨,非必要情况下,月见里虹映才懒得和最强咒术师打架,家是不想要了吗?今晚睡废墟吗?
于是,他果断对自己发动了「糖果屋」,身形消失在了客厅,留下一座玩具模型般的糖果屋在原处。
这不叫逃跑,这叫进行战术性撤退。
门外的五条悟:“?”
人呢?他的气息怎么突然没了?
……
几日后,异能特务科提出了强行介入咒术界后的第一条政策。
——禁止御三家任务内派。
此举一出,轰动所有高层。
异能特务科疯了吗!?
作为直接被影响者,御三家首当其冲地表示不乐意,这是咒术界延续了那么久的特权,凭什么一个历史就短短几十年的力量体系的官方机构说取消就取消?
至于总监部,虽然他们受到的影响不大,同时他们一直希望削弱御三家的话语权,以提升自身地位,但现在绝对不是他们可以傻不拉唧地答应的情况。
爽一时毁一世,他们和御三家是利益共同体,谁知道刀子什么时候会指向自己?
是以,总监部与御三家统一战线,坚决不肯通过这个提案。
“以上,就是他们今天聚在一起讨论了三个小时的会议内容。”
五条悟盘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这次他终于不是被月见里虹映嫌弃了无数次的木乃伊造型,而是放下了那头被束气的白发,戴着那副熟悉的黑色圆形墨镜。
他手里拿着一个咬了一半的铜锣烧,新鲜出炉的点心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这点东西要讨论三个小时?你一分钟就总结完了。”月见里虹映匪夷所思地说,“他们是没话找话吗?”
他伸手拿了一个放在茶几上的铜锣烧,咬了一小口,两块带着蜂蜜味的松软饼皮夹着甜而不腻的红豆馅,在嘴中交融在一起,让人不禁想再品尝一口。
不愧是他亲手做的,味道不错。
“答对了,他们就爱说废话。”五条悟无奈地摊手,“可能是上了年纪,想多说点话,预防老年痴呆吧。”
月见里虹映想起了内务省的上级们,虽然他没后亲身参与过他们的会议,但差不多也是这个画风,具体可以参考另一位特危级异能力者每周例行一次的暗杀提案。
“受不了。”他摇了摇记头,真挚地建议道,“太闲可以去祓除咒灵,就当给那把老骨头锻炼锻炼。”
五条悟轻笑一声,带着明显的嘲讽:“这怎么能行?咒灵哪有他们的地位重要啊。”
“咒术师果然是一个很神奇的群体。”月见里虹映啧啧称奇,“头顶一个那么烂的总监部,到现在才有人想推翻他们。”
他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安慰道:“虽然你谋划了八年也没有半点水花,还被他们处处限制着,让我总是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最强咒术师,但至少能说明你思想前卫,走在时代的前沿。加油,新生代的思想家。”
五条悟:“……”
他是怎么做到用鼓励的语气达成嘲讽的效果?
月见里虹映继续问道:“所以,高层们基本可以简单分成两派吧,反对派和中立派?”
五条悟三下两下地吃完了铜锣烧,咽下后开口道:“不算中立,除去那些站我这派却不方便发声的以外,剩下的那些人实际上也是持反对票的,只不过上次你的精彩亮相让他们有所顾忌,他们担心拒绝得太干脆会让你杀上门。”
“他们挺审时度势的,有这个顾虑是好兆头,但还不够聪明。”月见里虹映撇了撇嘴,“其实我本来以为高层里会有少数支持派的,结果一个支持的人都没有。”
五条悟笑眯眯地说:“有一个哦。”
“谁?”
五条悟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呀。”
月见里虹映:“……”
原来他支持自己不是默认的吗?
他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忍住了把铜锣烧糊在五条悟脸上的冲动:“太感谢你支持我了。”
五条悟厚着脸皮接受了阴阳怪气的感谢:“不客气,这是哥哥我应该做的。”
月见里虹映咂巴一声:“你当哥哥当上瘾了吗,大叔?”
五条悟选择性失聪,他又拿了一块盘子里的铜锣烧,自顾自地开始点单:“虹映弟弟,我想吃喜久福,你会做吗?”
月见里虹映的额头蹦起青筋。
这次,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把抱枕丢了出去:“你可以走了,想吃自己排队去买。”
……
在把叼着铜锣烧的五条悟赶出去前,月见里虹映没有忘记问他要了一份反对派的名单。
反对派的人数非常多,至少占了高层的三分之二。
他打开之前整理的那份资料的电子版,把这份名单中的反对派一一比对,将其中的有害垃圾和不可回收垃圾挑了出来,再按照优先级重新排列了一下,得出了两份新的名单。
经过这么一番操作,有害垃圾还是那么寥寥几人,和反对派的重合率达到了百分百,但不可回收垃圾却少了几个人的名字。
他把后者发给了六道骸,自己则是从几个G大小的文件中挑出了前者的详细资料。
虽然当时他嫌五条悟发来的资料和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但不得不承认,这些资料非常全面,他不需要另外花钱买情报了。
别说具体地址了,连宅子的平铺图以及他记们住在哪一间房间都差得明明白白,还附带了他们的日常安排,比如这个姓永井的高层每天下午两点都会去茶室品茶。
过了一遍有害垃圾的资料后,月见里虹映立刻做出了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现在就动手。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运气好的话,今天结束前可以全部解决。
……
夜幕降临,一道绀色的身影电光石火似的奔跑于月光之下,像是坠落人间的流星,身披冰辉地飞驰而过。
到达目的地后,像是对之施以魔法那般,他在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见了,仿佛那道清瘦的人影是半梦半醒之间产生的幻觉。
咒术界那堆花里胡哨的结界让他钻尽了空子,咒术师的傲慢加上非术士的优势在就像叠debuff似的,对他没有一点用处。
月见里虹映穿过长廊,按照记忆中的平铺图,他顺利地找到了他要找的那间房间。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在走进房间的那一刻解除了「国王的新衣」,顺手带上了门。
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更是没有惊扰到房间内熟睡的人。
月见里虹映走到了床边,微微俯身,向前伸出右手,虎口张开,大拇指和食指紧捏躺在床上的人的双颊,手腕内侧因用力而绷起两根明显的掌长肌腱。
与此同时,冰霜蔓延,覆盖在掌心下的嘴上。
对方猛地惊醒,难辨这阵突如其来的寒意究竟源于这层冰霜,还是眼前这位蓝发灰眸的少年。
他的第一反应是抵抗,但他的四肢被冻住了,想要用术式反击也以失败告终,咒力化为轻飘飘的白色泡沫,在触碰到冰块的那一刻,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霜。
他想要呼救,却被冰块封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双泛着金属般冷意的银灰色眼眸。
月见里虹映注视着这位被他归为有害垃圾的高层,像是对待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仓鼠似的捏住对方的两腮,固定住这颗拼命地晃来晃去的脑袋。
但这皱巴巴的皮肤和仓鼠柔软Q弹的手感简直是天壤之别。
看来五条悟的比喻不够精准,要他形容的话,应该是烂掉的丑橘才对。
月见里虹映翘起嘴角,气定神闲的模样和掌下之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他只是途经此处,顺便探望一番。
他动了动嘴唇,说出见面来的第一句话:“晚上好呀。”
……
次日清晨,咒术界的高层们临时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比以往更严肃沉重的气氛弥漫在会议室中,高层各个神色凝重,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本该坐满的位置,如今空缺了六个。
谁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居然折损了六名高层,而他们全都是极度保守顽固的类型,昨天长达三小时记0340;会议也统统透投了反对票。
六个受害现场出奇的一致,是高层们看到就头大的冰雪世界,一听这个描述就想到了那位特危级异能力者。
一个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肃穆的气氛:“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吧。”
说话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高层男性,他坐在靠近中间的位置,混浊的眼睛一一扫过空缺的六个位置。
另一个高层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个浮现在所有人脑海中的名字:“月见里虹映……”
此话一出,高层们像炸开了锅,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不提。
“能把冰精准操控到这种程度,除了那个疯子还有谁?”
“一定是因为没有通过那个提案,异能特务科才喊那尊煞神出手。”
“唉,昨天我就说应该从长计议,慢慢拖着和他们耗,肯定比直接反对好。”
“谁会想到异能力侧居然嚣张到如此地步?但我们还没通知异能特务科,他怎么知道谁投了反对票?总不可能是随机挑选的吧?”
“以月见里虹映的性情来看,未必没有这个可能性。”
“也有可能是五条悟,别忘了,他和月见里虹映是一伙的。”
“五条悟呢?怎么没来?他又迟到了?”
“我看,他是去避风头了吧。”
……
在彻底乱成一团前,最先开口的高层沉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各位,请先听我说。”
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他才继续说道:“今早收到这则消息后,我立刻派人去现场收集了一些证据。”
他从和服衣襟里摸出一个装着照片的透明封口袋,将里面沾着血迹的照片取出来,一张一张地平铺在桌面上,共计六张。
“这是……”
“是他留下的。”
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六张照片并不是派人去现场拍摄的,因为照片上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那位给他们造成过心理阴影的深蓝发少年。
照片上的月见里虹映一手向上举着,一手比着「耶」的动作,脸上扬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微微弯着的眼眉让他看上去有一种亲和力,但要是注意到照片上的背景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倒在他身后的人生死未卜,至少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是这样的。
他用拍立得拍下了现场的照片,然后随手丢在地上,等待有缘人的发现,这就是为什么有几张照片上蹭上了猩红的的血迹。
每一个看清照片的高层都被气得快昏死过去了。
这是在干什么?生怕他们不知道是他干的吗?
如此光明正大的挑衅行为,无异于他直接一脚踩在他们的脸上,还反复碾压了好几遍!
但还没完……
白发苍苍的高层将六张拍立得依次翻了个面,每一张照片的背面都用加粗的黑色马克笔写了几个字,将它们连起来是一句完整的话。
他垂下脑袋,读出来了上面的那行字。
“记为什么要反对呢?”
与此同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右眼一闪而过的妖冶红光。
第七十四章
在总监部开会的同时,御三家内部也进行了秘密会面。
和总监部分为两派的阵营不一样,平时明面暗面都在竞争不断的御三家不约而同地抱成了一团,团结得仿佛三胞胎一样,没有任何困难险阻能将他们分开。
哦,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五条悟。
早在得知异能特务科想要推行的政策那会儿,御三家就想联合起来闹到总监部,这件事必须持反对态度,连中立也不可以,任何一点退让都是留给异能特务科的可趁之机。
然而,独揽五条家大权的最强咒术师将他们当场按下。
他不嫌事大地喊着「好耶好耶」、「很难不支持」,对五条家长老心力憔悴的眼神视而不见,摆明了要和大家唱反调。
“这不是挺好的吗?”五条悟笑嘻嘻地说,“人生就应该充满无限可能性嘛。”
御三家被气得快心梗了。
谁要在任务方面充满无限可能性啊!?
内派是绝对不可能取消的!怎么能让辛苦培育的咒术师随随便便就葬身于用于定位是试炼的任务中?他到底明不明白御三家的血脉有多珍贵啊!
就因为他是最强,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由于五条悟的不配合,御三家迟迟无法达成一致。
就在禅院家和加茂家决定联合起来,将五条家排除在外之际,总监部传来了一则让所有人都呼吸一窒的消息:月见里虹映出手了。
哦,也不是所有人,因为五条悟又是那个例外。
“本次共计六名高层受害。”禅院家的一位长老吐出一口浊气,他的手里拿着最新情报,光是扫一眼上面的名字就让他头疼不已,“他们均为在总监部地位稳固了几十年的保守派核心,由此看来,异能力侧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面对此等得寸进尺的挑衅,五条悟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分毫,甚至还嬉皮笑脸地说道:“才六个?那他手下留情了。”
才六个!?
总监部才多少人?咒术高专一届才多少人?六个——还是六个高层,这已经够多了吧!?
加茂家的长老板着脸,指出事实:“你早就知道月见里要这么做了,却隐瞒至今。”
“说了有用吗?”五条悟无奈地摊手,一副他也没办法的样子,“难道要把所有的高层聚集在我的眼皮底下,由我二十四小时不闭眼地保护他们?再说了,我和虹映弟弟的关系怎么样,你们不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吗?”
换作平时,这些老顽固们一定会控制不住地发怒,但眼下的情况他们不得不指望五条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出手解决月见里虹映这个大麻烦。
哪怕不杀了他也行,好歹阻止一下吧?
他们试图让对方意识到事态这样发展下去的严重性。
加茂长老干咳一声,严肃地说:“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五条悟在心里嗤笑一声。
现在分明是他把理智拉满了,要是他感情用事,早就和那个嘴里蹦不出好话的小混蛋打起来好几次了。
加茂长老孜孜不倦地劝说:“让第三方介入咒术界已经是万般无奈的下下策了,现在对记方还打算暴力干涉,你有想过坐视不理的后果吗?”
五条家的长老们缄默不言。
这些话他们都说过,要是有用,还会让这位祖宗坐在这里听你们再重复一遍差不多的内容?
“嗯,想过啊。”五条悟单手托腮,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能明显地听出不容置疑的态度,“那就是我想要的,我为什么要阻止?”
“五条悟!你疯了吗?”加茂长老终于憋不住了,“要是我们不作为,异能特务科早晚会彻底取代总监部的!让第三方来管理咒术师?开什么玩笑!”
“放心啦,大叔。”五条悟撇了撇嘴,心想自己怎么被那家伙带得也叫出了大叔这种称呼,“他不会做到那种程度的,再折腾几回就差不多收手了。”
御三家再次集体心梗了。
还要折腾几回!?
也不看看这尊煞神折腾一回会造成多少损失?上次是一百亿,这次是六位高层,那下一次呢?等他折腾完了,他们还活着吗?总监部还在吗?
到时候咒术界不会消失了吧?
这比被异能特务科取代了还要绝望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月见里虹映和五条悟达成了协议,最终局面会被控制在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但之后呢?
异能特务科是不可能点到为止的,这种政府机关就像恶鬼一样恐怖,后期就算月见里虹映退出了也没事,他已经为他们清除大部分障碍了,而他们可以转去依靠猎犬的力量,继续啃噬咒术界这块大肥肉。
到头来,还不是要被异能特务科取代了?
御三家就差怀疑五条悟是异能特务科派来的二五仔了。
对于这个不切实际的忧虑,五条悟不以为然道:“怕什么?异能特务科而已,是你们看不起的异能力者诶,有必要被吓成这副模样吗?”
另一个加茂长老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我只对月见里虹映怀有百分百的信任,所以他对咒术界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五条悟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表情吊儿郎当的,很不正经,“其他人在我这里,可没有这个特权哦。”
如果在局面稳定、力量平衡的形势下,异能特务科不知满足地想要再往前跨一步,那他不介意学习一下那个臭小鬼,让他们见识一下最强咒术师的实力。
他的合作对象至始至终只有月见里虹映,而不是异能特务科。
见五条悟这副态度,禅院家和加茂家终于像五条家那样认清了现实,明白他们再说什么也无法动摇他的想法。
但好歹他算是表态了。
他们只能自我安慰,五条悟不是打算完全坐视不理,还是有保底机制的。
有了最强咒术师的保证,他们稍微放下了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心,至少最糟糕的局面是不会出现的。
咒术界还是有未来的。
御三家陷入思考。
按照这个走向,总监部很快就会顶不住压力答应下来,这一刀必定动在御三家的头上,他们再也无法在任务派遣方面享受特权了。
虽然异能特务科提出的这条政策明面上动了御三家的利益,但从长远来看,受到影响最大的记其实是总监部。
他们的主导权被动摇了。
假如说,之前咒术界的话语权是总监部占八成、御三家占两成,而异能特务科的介入等同于总监部把手里的一成分给了他们,那么在总监部迫于压力通过政策后,他们又分出去了一成了。
于是,局面就变成总监部占六成、异能特务科占两成、御三家占两成。
是的,虽然损失了一部分利益,但实际上御三家的实权并没有受到影响。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异能特务科不可能只提一条政策就善罢甘休,随着其他政策的不断提出和落实,总监部一直以来享有的绝对地位会不断地被削弱,转交至新加入的第三方。
根据五条悟的意思,御三家放心大胆地确定异能特务科不会成为第二个总监部。
所以发展到最后,异能特务科的话语权应该介于三到五成之间,而他们的实权始终不变。
这是他们乐意看到的局面。
御三家和总监部,既是利益共同体,又是竞争关系。
在必然被局面被打乱重组的情况下,他们要做的便是为本家族争取到尽可能多的利益。
拜月见里虹映所赐,高层空出来六个位置,而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他们需要赶紧安排合适的人选去争夺这几个空位,而不是让总监部重新把这几个位置堵上。
……
自从嚣张地留下六张拍立得后,月见里虹映就没有出手了,示威的效果已经达成了,剩下的交给异能特务科就好了。
如果总监部执迷不悟,那他不介意再来一波,正好把剩下的拍立得贴纸都用掉。
但很遗憾,他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拿到那份新名单的六道骸在那份纸质资料的辅助下,随意地从其中挑选了一位幸运儿,三叉戟在其身上轻轻一划,就成功地附身了。
于是,他借助这具身体在总监部大展身手,又是控场,又是带节奏,玩得不亦乐乎。
然而,虽然这一切稍有成效,但不足以左右最终决定,高层们的顽固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用月见里虹映的话来形容就是,这群老东西堪比常年不清理的公厕蹲坑留下来的顽固污垢。
六道骸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有味道但很精准的比喻。
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又从名单里挑选了几个幸运儿,拿着三叉戟唰唰唰地划了几下,负责和他对线或者捧场的群演就齐了。
这下就更容易节奏了。
六道骸亲自上阵、分饰多角,声情并茂地上演了一场「我喷我自己」和「我支持我自己」,把其他高层搞得一愣一愣的。
最先被说服的是那些害怕下一个轮到自己的高层。紧接着,好几个见风使舵的高层一看变卦的人数变多了,纷纷倒戈投向以六道骸为首的阵营,支持通过异能特务科提出的新政策。
说到底,保守派都是保命第一位的胆小鬼,之前迟迟不肯松口是因为变脸太快有些挂不住面子。
只要煽动者够多,他们就会装出一副被记说服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们的内心早在得知同僚遇害的那一刻就想改变立场了。
“总之,最后的投票结果是三分之二的人选择同意,剩下的三分之一选择弃权。恭喜你,月见里虹映,那条政策通过了。”
六道骸悠扬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头传来,他向早已飞去国外参加拍卖会的月见里虹映说明了这一段时间总监部内部的情况。
“kufufu,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还是说,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内?”
“不,比我想象中的夸张一些。”
听完这段精彩离奇的描述,月见里虹映赞叹不已,不禁感慨道:“骸君,你真是一根优秀的搅屎棍。”
六道骸:“……”
他居然在这里接上了公厕蹲坑的梗。
第七十五章
在总监部含泪落实新政策的期间,高层空缺的六个位置很快就填上了。
御三家各出一位,总监部选出一位,五条悟在普通咒术师中强行指定一位。
如此一来还剩最后一个位置,大家为此抢破了头,结果竟然落到了异能特务科的手里。
稍微有些出乎月见里虹映的意料,他以为异能特务科直接躺平了,没想到他们还会发挥主观能动性,派上一点用处。
六个高层中能划为自己人的勉强达到了半数,算是中规中矩吧。
值得一提的是,异能特务科提上来的那位高层是由种田山头火亲自指派的坂口安吾。
要是让月见里虹映知道,他一定会感慨坂口安吾本就丰富的工作经历又能点亮新图鉴了,可以出一款《安吾环游世界》的游戏去碰瓷了。
但人在国外的他并不关心异能特务科塞的那个人是谁,比起新换上的一批可有可无的高层,他更关心他刚拍下的法拉利250GTO。
感谢总监部友情赞助的一百亿,助力每一个孩子实现梦想。
拍到这辆行走的五千万美金,月见里虹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给中原中也看,这可是最具收藏价值的跑车之一,对方一定会亢奋得精力充沛到连揍太宰治一个月都不带喘气(?)的程度。
跑车拍到手了,下一步就是运回国。
常规的托运需要两个月左右,再算上国内的清关时间,肯定赶不上中原中也的生日。
而且车到保税区还需要办理一堆麻烦的手续,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折腾这些琐事。
但他没必要走常规路线,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跑车装进「糖果屋」,回国再拿出来。
于是,提到跑车的当天晚上,月见里虹映揣着价值千万美金的糖果屋,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接下来的几天,他处于一种闲来无事的状态。
该做的他都做好了,成果也在六道骸的帮助下提前达成了,至于落实政策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交给异能特务科来烦恼就可以了。
在这条政策正式出台前,他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他太需要休息了。
虽然说出来会显得他有点废物,但最近他的状态确实不是很好,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困扰了他好几年的头疼又彻底复发了,而且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单论工作量,无论是通宵几天整理高层资料,还是花了一晚上清理有害垃圾,又或者是马不停蹄地飞了一个来回,都不及以前的工作的九牛一毛,顶多算是补一觉就能生龙活虎的程度,但现在却成了病发的导火索。
月见里虹映被头疼折磨得精神萎靡不振,经常困意来了却无法入睡,像是有人拿着电钻对准了他的太阳穴,一阵一阵地毫无规律地启动机器。
发作时难以集中注意力或者情绪不稳定都算好的了,严重起来他都恨不得拿头去撞墙。
以毒攻毒不失为一种朴素的治疗手段,但他怕把自己一头撞死。记。
他只好继续服用停用过一段时间的特制止痛药,但止痛药的效果不是很理想,相比从前,维持时间和减缓程度都有所下降。
从港口Mafia离开后,月见里虹映就想过问问威尔帝有没有办法把止痛药升级一下。
但对方在搞什么彩虹之子代理战,还很巧地和六道骸组了一队,压根儿没时间搭理他。
当时他不是很急,就一直放着了。
哪知道现在越来越严重,压抑了那么多年的病根像是一座休眠火山,如今终于从沉睡中被唤醒,鼓足了劲打算一口气爆发似的。
既然六道骸有时间在总监部放飞自我,那就说明代理战已经结束了,这下威尔帝应该有时间了。
月见里虹映决定去找威尔帝,和他约个时间见面。
……
“月见里,你怎么搞的?”
威尔帝一听月见里虹映的情况,就发出了灵魂的质问,圆框眼镜后的那双仿佛没睡醒的死鱼眼犀利地盯着他,恨不得把他剖开好好研究一番。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是不太可能出现的,就算长期服用起了耐药性,只要停止一段时间就能慢慢恢复。
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的病情加重了。
月见里虹映如实道:“「夜莺」压不住了。”
特制止痛药是在使用「夜莺」的前提下继续缓解头疼,但如果「夜莺」起到的作用逐渐降低,那止痛药的效果自然也变差了。
威尔帝知道「夜莺」的存在,便狐疑地问:“你最近干什么了?”
月见里虹映语焉不详:“也没什么吧,就是被挂上了一百亿悬赏,然后在咒术界玩了玩。”
其实不光如此,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他的情绪就有些不太稳定了,他本以为「夜莺」压不住的只有情绪,没想到居然是全方位的逐步瓦解。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威尔帝大概能想象到所谓的玩了玩是什么样的,头疼的反而成了他自己,“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以前过度使用异能力留下的后遗症是永久性的?”
“我知道。”月见里虹映无奈地说,“但后遗症已经留下了,消停也没用吧。”
威尔帝冷冷地说:“至少不会继续加重。”
月见里虹映轻笑一声,反问道:“那有什么意义吗?”
就像表面炸开裂痕的钢化玻璃和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勉强地维持完整的形状,只不过是为了防止炸开的那一瞬间伤到路过的行人。但实际上,无论是哪一种形态都不能继续使用了。
既然如此,不如用有限的精力发挥最大的价值,好过束手束脚一辈子。
“不听劝就算了,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虽然威尔帝摆出一副「没救了,拖下去等死吧」的表情,但他没有冷酷地劝对方放弃治疗,毕竟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实验素材。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我尽快将药效升级,你先吃手头上的凑合一下。”
“没问题。”月见里虹映笑了笑,“麻烦你了,威尔帝博士。”
威尔帝冷哼一声:记“也就这种时候你会假惺惺地称呼我为博士。”
这件事说定了后,威尔帝立刻投身于特制止痛药的升级研究中,把月见里虹映从他的实验室里轰了出去。
月见里虹映在心里感慨,这大概就是疯狂科学家的强大之处吧。
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对待他,只有他喊别人滚的份。
但问题不大,他不太介意这种小事,尤其是对于这种能力出色的天才,傲慢自我都是正常的现象。
……
回去的路上,坐在车上的月见里虹映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想到了五条悟。
他之前就有想过,其实他俩的情况有些类似。
无下限术式必须依靠六眼完成缜密的咒力操作,因此消耗是巨大的,弄不好就会出现脑子烧坏的情况。
但五条悟能通过反转术式补充脑部供给,从而达成二十四小时无消耗使用无下限术式。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通过反转术式来治愈?
虽然他注定与学会反转术式无缘,五条悟也不会治疗别人,但咒术师里面似乎有可以做到治疗他人的存在。
就算不能当作他的绑定奶,能定期定点治疗也不错。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俩的情况究竟一致吗?
一个是超负荷使用异能力,一个是高消耗型的术式,以此为前提高强度地动用脑力,应该是一样的……吧?
月见里虹映不确定地想。
他对咒力相关的知识了解不深,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他直接一通电话打给了五条悟,把自己的情况和想法向对方描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五条悟叹息一声,难得表现出人民教师的正面形象,“你这臭小鬼太不让人省心,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月见里虹映冷静地解释道:“之前没有那么严重,虽然偶尔会出现晕倒的情况,但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并且「夜莺」和止痛药都能起效,只要稍加注意休息就能缓解,所以没必要大惊小怪。”
“呃……”五条悟听了都沉默。
虽然他早就知道月见里虹映对自己很狠——准确来说,是漠不关心。
毕竟这家伙可以若无其事地说出为什么夏油杰不利用完他再杀掉的恐怖发言,但现在他发现问题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不愧是他当初一眼就看出来的问题儿童。
五条悟叹息一声:“你还真不把自己当人啊。”
“因为我是——”
月见里虹映顿了顿,脑海中突然闪过某个人的叮嘱,未说完的后半句被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去。
他垂下眼眸,语气平静地扯回了原本的话题:“悟,反转术式有用吗?”
如此明显的停顿和转移话题,五条悟当然是注意到了,但他没有刨根问底,因为他差不多能猜出答案。
无非就是物品、工具、兵器这类词吧。
他觉得自己也开始头疼了,难道头疼和打哈欠一样会传染吗?
五条悟苦恼地想,这种彻底长歪了的固执小鬼该怎么教育?揍一顿有用吗?
啊啊,真是的,不是说自己都十九岁了吗?怎记么还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屁孩一样让人操心啊?
“这个不好说,光听描述我也无法确定。”五条悟先回答了对方的问题,然后草率地提议道,“你干脆直接去试试看吧。”
月见里虹映吐槽道:“你好不靠谱。”
“帮你想办法就不错了。”
“是是是,那我要去哪里试呢?”
“去咒术高专,东京的那个,你应该熟门熟路了吧?”五条悟说,“你去找一个叫家入硝子的校医,她是少数能用反转术式进行治疗的人,你就说是我让你来的。”
第七十六章
显然,五条悟的意思是让一个非术士单独去咒术师的学校去找一个素未谋面的校医。
且不提这么做合不合适,光从效率的角度来思考,应该是他瞬移带人一起过去更快吧?
但月见里虹映并没有主动提及,这种事情不必强求,人家也没义务顺手帮自己一把。
而且和五条悟待久了很有可能发展成肢体冲突,他俩还是少见面为妙。
“我知道了。”月见里虹映顿了顿,像是经历了巨大的心理抗争似的,他用一种不情愿却又极力维持冷淡人设的语气平静地说过,“谢谢。”
五条悟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蹬鼻子上脸地故意说:“嗯嗯?你说什么?虹映弟弟,大声点,我听不清——”
“耳背请去找总监部申请购买人工耳蜗的资金。”
“我看你平时和其他人客客气气的,怎么和我道谢就像要了你的命一样?我可不记得你有什么傲娇属性。”
五条悟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光是想象一下就有点恶心。”
月见里虹映睁眼说瞎话:“因为杰说过,对你不用那么礼貌。”
五条悟抽了抽嘴角:“你还挺会找理由的。”
鬼才信这小鬼会把别人的话听到心里去(中也:?),明明就是不想对他那么客气,还要把锅甩给夏油杰。
“算了,成熟的大人不会和你这种幼稚的小鬼计较。”五条悟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你哪天有时间先过去试试吧,不行我再帮你想办法。”
月见里虹映问:“那要是没办法呢?”
五条悟严肃地说:“那就把你揍一顿,让更大的疼痛盖过它!”
月见里虹映:“……”
月见里虹映:“你单纯就是想揍我吧?”
五条悟遗憾地说:“哎呀,被你发现了。”
没有任何犹豫,月见里虹映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他还不如去撞墙呢。
……
次日……
月见里虹映行走在林间小道上。
他沿着石板路向前走,一侧是长着杂草的低矮石墙,一侧是清澈的池塘碧水,池底铺满了鹅卵石,长满青苔的岩石错落有致。
秉持着说走就走的行动派精神,他选择第二天就登门拜访,正好他最近无所事事。
虽然月见里虹映对东京校区的咒术高专没有到五条悟所说的熟门熟路的地步,上一次去那里还是好几年前。
但他的记性不错,哪怕没有五条悟当向导,找到那里也不是一件难事。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位于郊区的某座深山里,正常人很难想象这里居然有一座学校,非常符合他对咒术界的刻板印象,那就是封闭。
不过,建在这里也能理解,毕竟这不是普通学校,还是和普通人隔开比较好。
月见里虹映顺着台阶向上走,穿过鸟居,走进大门。
大概是因为这里对外声称是宗教学校,所以建筑物是非常典型的古典风格,比起学校更像是寺庙,再加上咒术师稀少,总体氛围格外静谧。
他回忆了一下夜莺曾在这里探过的路,七拐八拐地在学校里绕了一会儿,最后顺利地找到了医务室。
月见里虹映敲了敲门,礼貌地询问:“请问家入小姐在吗?”
“啊,进来吧。”
他推开了医务室的门:“打扰了。”
一名棕长发的年轻女性坐在位置上,她的眼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明显的疲惫。
作为少数能使用反转术式的珍贵人才,几乎所有咒术师都会被送到她这里来治疗,庞大的工作量像一座巨山似的压在她的身上,光是想象一下就能明白她平时有多忙碌。
家入硝子问:“你就是月见里吧?”
月见里虹映点了点头:“是的,请多关照。”
说实话,见到本人以后,家入硝子稍微有些意外。
就在昨天,五条悟提前和她打了一个招呼,说是月见里虹映最近会来找她,并且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然后,他特地强调这是一个讨人厌且不省心的小鬼,脾气糟糕、性格恶劣、傲慢自大、飞扬跋扈等等,总之说了一堆贬义词。
她听下来的第一感受是——
这不是高专时期的五条悟吗?
她记得那时候的DK二人组经常去找的好像也是这个孩子吧?当时他俩还在教室里为一个糖盒捣鼓半天。
最近咒术界闹出了那么夸张的动静,家入硝子当然对月见里虹映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包括他过于嚣张的行事风格,以及他的「光辉」事迹。
她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总监部倒霉不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吗?尤其得知他和五条悟是同一阵营后,她更是乐见其成。
综上所述,月见里虹映给家入硝子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在她的想象中,她就是高专悟2.0。
但今天一见面,哪怕只说了短短几句话,这个固有印象就被打破了。
她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眼前这位深蓝发少年看上去年龄不大,估计连法定饮酒年龄都没到。他五官清秀俊朗,清冷的气质好似没入深海的冰川,带着淡淡的疏远感。
那双浅灰色的眼眸如同澄澈干净的冰洋,连同情绪都被一道冻结。
但在双方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温和友好的微笑。
浮于表面的寒意逐渐融入都深不见底的海底,像是在春意的温暖之下无奈地选择了妥协。
怎么看都不像是脾气很差的性格,反而谦逊有礼,点头应答的样子还有几分乖巧。
比起高专时期让夜蛾校长头发直掉的问题学生五条悟,他更像是家长和老师都喜欢的优等生。
如果按在月见里虹映身上的那堆贬义词是真实存在的,那家入硝子首先怀疑是五条悟的问题,一定是他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他惹人生气的本事一向是顶级的。
(五条悟:?)
“随便坐吧,不用那么拘谨。”家入硝子慵懒地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悟大致和我说了一下你的情况,但不是很具体,你详细和我说明一遍吧。”
“好。”
月见里虹映描述得非常详细,从在异能特务科的初次发作说起,中途几次复发和好转也都涵盖其中,最后说到目前加剧的病情。
当然,他没有忘记说明「夜莺」和特制止痛药的效果。
家入硝子听得很认真,如果有描述得不够明确或者没有提及的地方,她便会出声询问。
“我基本了解了。”家入硝子了然地点了点头,“先说结论吧,反转术式对你可能没用。”
听到这句话,月见里虹映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在五条悟给出不确定的答案的那一刻,他就没有对此怀有太大的希望,来这里仅仅是想碰运气试试。
以此可见,他运气似乎不是很好。
“悟和你的情况乍一看很相似,但本质上存在很大的区别。”家入硝子解释道,“无下限术式是配合六眼进行缜密的咒力操作,所以悟需要用反转术式提供脑力供给,他的术式和脑力消耗是息息相关的。”
“但你不一样,你的情况更复杂。听你的描述,你是使用多种能力获得情报,再进行情报的整合与分析吧?
那你的脑力消耗是建立在超负荷使用异能力的基础上,而非使用了对脑力消耗极大的异能力。”
她伸出一根手指:“简单来说,你先过度使用异能力,再过度用脑。前者是永久性创伤,后者才和悟的情况一样,而反转术式只能治疗后者。”
“反转术式不能治疗前者吗?”月见里虹映虚心请教,他对咒术只懂一些皮毛,这部分内容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反转术式只能治疗肉体上的伤害,就算你断了一条腿也能帮你接回来,但超负荷使用异能力是作用于灵魂上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来吧,先帮你治一下吧。”家入硝子站起了身,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虽然异能力造成的后遗症治不好,但用脑过度还是可以治一下的,至少可以让你稍微好受一点。”
“好的。”月见里虹映回以友善的微笑,“麻烦你了,家入小姐。”
家入硝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感慨道:“你和悟描述的完全不一样啊。”
“是吗?”月见里虹映眨了眨眼,“悟又说我坏话了啊……他说什么了?”
家入硝子一边回忆,一边掰着手指罗列道:“性格恶劣得要死,脾气比抓到老婆出轨的高层还要暴躁,异能力也就那回事吧,却拽得好像自己天下第一,看样子完全不记得小时候被挂到鲤鱼旗上的经历了……”
月见里虹映:“……”
想说脏话。
好你个五条悟,居然敢传播他的不实评价,信不信他这就一通电话打给异能特务科连夜出台写作《权利法案》读作总监部x五条悟的NP本子啊?
他就算头疼到休克,也要通宵把本子画出来!让全咒术界的人都好好看看!
就在他开始思考要让哪些高层登场的时候,家入硝子的下一句打断了这个宏伟的计划:“嘛,虽然他没说一句好话,但他挺关心你的。”
月见里虹映是真的震惊了:“他还会关心我?”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他宁愿相信五条悟关心NP本会出场几位高层,也不相信这家伙会关心自己。
“是啊。”家入硝子毫不犹豫地就把五条悟卖了,“他觉得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但以你俩的关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所以想让我试试看,能不能旁敲侧击地问出一些。”
月见里虹映沉默了一秒,提出质疑:“家入小姐,你这似乎不叫旁敲侧击。”
“没办法嘛。”家入硝子耸了耸肩,“你好像不是那么容易被套出话的类型,还不如直接问你更快一点。”
坐在椅子上的月见里虹映仰着脑袋,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家入硝子。
可惜,这发直球并没有起到效果。
他微微垂眸,无所谓地笑了笑:“是悟想太多了吧,明明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第七十七章
既然月见里虹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家入硝子自然不会刨根问底。
虽然对方和五条悟描述的大相径庭,脾气似乎不错,但他的疏远和冷淡不是假的,他对总监部做的事情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说到底他俩只是刚认识的陌生人,而他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会对陌生人全盘托出的类型。
她对他的经历一概不知,死缠烂打地问下去并不合适,非要说的话,没准儿让五条悟这么做效果更好。
家入硝子发动反转术式,治疗很快就结束了。
“好了,感觉怎么样?”她询问道。
月见里虹映迟疑地说:“好像……轻松了一点?”
他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感受前后的差别,但除了脑袋没有那么晕乎乎的以外,他几乎什么也没感受到,甚至还因为突然发作的头痛而微微蹙起了眉头。
可惜,疼痛并没有缓解。
“看样子效果不大。也是,最近你一直在休息,就算用脑过度,身体也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家入硝子叹了一口气,“果然,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超负荷使用异能力。”
事已至此,她给不出比较有效的治疗方案了,只能给出一些最基本的建议,比如少用异能力、让大脑放松、注意休息等等,避免病情加重。
月见里虹映嘴上说知道了,但他会不会照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若是说生命真的有价值,那他认为自己的两大价值就是异能力和高智商。
以前他嚷嚷着不想动脑是因为他没有想做的事情,并且光靠异能力就能简单粗暴地解决绝大部分的事情。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必须发挥自身价值的理由,他有想要去做的事情。
他无法为了缓解木已成舟的后遗症而放弃这一切。
不如让他像表面皲裂的钢化玻璃那样撑到最后一刻,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像转瞬即逝的烟花般炸裂,留下一地拼不出原形的玻璃渣。
或许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从根源上消除他的痛苦。
因此,他是不会收手的。
和家入硝子道别后,月见里虹映离开了医务室,在教学楼下遇到了刚回学校的五条悟。
“哟,虹映。”五条悟抬起手打了个招呼,挂到胳膊上的喜久福袋子晃了晃,“你那么快就来找硝子啊。”
月见里虹映看着用黑色眼罩束起白发的最强咒术师,突然想起了家入硝子和自己说的话,五条悟居然会担心他的情况。
可能是当了人民教师真的有所改变了吧。
时间果然很奇妙,当年他被五条悟单手托着从末永家的围墙上跳下来,被DK二人组「偷」出家过生日,怎么也没想到五条悟变了,夏油杰也变了。
本以为他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那一个,结果他好像也变了。
但话说回来,月见里虹映确实觉得自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除去从来没有好过的后遗症外,现在的他比在异能特务科和港口Mafia那会儿更加自由肆意。
不想看到的东西直接毁掉,不愿配合的合作对象直接抹除,想做的事立刻去做,想要达成的目标一定会实现,就连心情不好都不会像以前那样憋着,就连发个无伤大雅的脾气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前所未有的畅快就像钢化玻璃上的裂痕那样在光滑平整的表面上炸开,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不都是好事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啊。
那五条悟为什么会担心他?就像每次中原中也非要强调他很难过一样让他难以理解。
他觉得他很好。
五条悟歪了下脑袋,喊出了沉默不语的深蓝发少年的名字:“虹映弟弟?”
“嗯……”月见里虹映回过神,他的表情茫然了一秒,但很快切回表情冷淡的状态,语气平平地说,“最近比较闲,所以今天就来了。”
五条悟看了他一会儿,问:“硝子怎么说?”
“超负荷使用异能力对灵魂造成了永久性创伤,不在反转术式的治疗范围内。”月见里虹映说出结论,平静的表情仿佛遭受痛苦的不是他本人。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少用异能力?让大脑多休息?但这不可能。”月见里虹映耸肩,“唯一的指望就是等我服用的止痛药研发出加强版了。”
五条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自己也该去找家入硝子看看病了:“你真有本事,居然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月见里虹映颔首:“谢谢夸奖。”
“没有在真的夸你的意思。”
“我知道。”
五条悟:“……”
他该说什么,真幽默吗?
考虑到五条悟在家入硝子面前疑似真情流露,月见里虹映特地强调了一下:“还算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所以不必担心。”
五条悟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巴掌拍在那颗深蓝色的脑袋上。
“痛。”月见里虹映面无表情地说,“现在超过可以忍受的范围了,你还是去死吧。”
五条悟对死亡威胁置若罔闻,得寸进尺地胡乱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到底是九岁还是十九岁啊?”
月见里虹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真挚地提问:“二十九岁的大叔可以住手了吗?”
“你说谁二十九岁?你的好哥哥才二十五岁哦。”五条悟一把捏住他的脸蛋,笑眯眯地发说出恐怖的发言,“脑子不好使,需要我就帮你切掉吗?”
月见里虹映一边以牙还牙地捏回去,一边含糊不清地用言语反击道:“那你的脑子根本不够切吧?脑容量那么小,不好使的次数还那么多。”
五条悟被一把揪住了鼻子,声音闷里闷气的:“你以为是切片做标本吗?”
“靠贩卖最强咒术师的大脑切片维持生计吗?不错的主意,我会考虑的。”
“我先把你切了卖给总监部吧,臭小鬼。”
月见里虹映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居然和总监部暗中勾结。”
五条悟:“?”
两人闹腾一阵后,默契地同时收手,一人顶着发红的脸颊,一人顶着发红的鼻子,场面有一丝微妙的好笑。
然后五条悟就用反转术式把鼻子治好了。
月见里虹映抗议道:“你这是耍赖。”
五条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连治疗都不会的小鬼建议回家里嘬手指。”
月见里虹映难得被戳到了痛处。
如果他洗心革面,做一个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那么白方能力被强化后,他也能治疗。
但他做不到。
可恶,明明他已经无所谓了,但被五条悟这么一嘲讽,那股属于天才的自尊心和好胜欲又冒出来了。
“破防了?”察觉到颇为幽怨的眼神,五条悟得意洋洋地戳了戳月见里虹映的脸颊,却被对方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掉了。
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真凶,然后继续火上浇油:“做不到就做不到嘛,承认自己和最强之间的差距不丢脸。”
月见里虹映:“……”
他已经开始思考杀人埋尸的地点了。
就埋在总监部会议室的桌子底下吧?下次那帮蹲坑污垢开会的时候一定会被吓一大跳的。
就在月见里虹映准备实施计划的时候,他的头顶微微一沉,五条悟把手搭在了他的脑袋上,和刚才拍他的那下力道相比,现在几乎没用什么力气。
“既然没有那么强,就稍微休息一下吧,虹映弟弟。”五条悟说,“交给最强的我就好了。”
月见里虹映抬眼,入目是白发咒术师张扬的笑容,对方收起了一贯的不着调,沉稳的声音竟奇迹般地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太惊人了,五条悟居然也有靠谱的一天吗?
月见里虹映沉默了片刻,语气平稳地说:“虽然很震惊你会对我说人话,如此通人性的行为让我深受感动……”
“你又找打了?”
他没有理会,继续道:“但很遗憾,悟还是太弱了,你做不到的。”
五条悟懒得继续和月见里虹映重复车轱辘话,如果只是口头上争论谁更强,对方完全是个最强王者,到最后话题肯定会被带偏。
“虹映。”他说,“我有些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都说了你脑容量小,你还不信。”
五条悟无视这句嘲讽,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和杰叛逃前很像。”
“不一样的。”月见里虹映否认道,“他明知不可能实现还要死钻牛角尖,而我无比确信我可以做到。”
五条悟摇了摇头:“不是这方面的。”
“那是什么?”
“放任不管会发生糟糕的事情。”
“我不理解你在担心什么。”月见里虹映表情冷淡,像是厌烦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烟灰色的眼眸浮现出些许的不耐,“是杰的事情让你杯弓蛇影了吗?我明明说过的吧,我不会做出和他一样荒谬的事情。”
“啊,脾气也变差了。”五条悟若有所思地说。
月见里虹映斜眼道:“我脾气本来就很差,这可是你说的。”
“是不同方面的脾气差。”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试图总结出其中的不同,“之前你像是抓到老婆出轨的高层,关键词是暴躁啦,但你刚才更像是……我想想……啊!我知道了!就是那种连续三个月每天被强迫和一个烂橘子相亲却无法推脱的不耐烦!”
月见里虹映:“。”
月见里虹映:“我现在就送你去地狱和六位高层相亲。”
五条悟不仅毫无危机意识,还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亢奋地说:“出现了!抓到老婆出轨——”
空气中,冰霜凝固。
“停停停!Stop!”
五条悟赶紧阻止像是从冰箱冷冻室里捞出来的深蓝发少年,对方的头发上都冒处细碎的冰渣了:“冷静!别动手!硝子不是让你少用异能力吗?”
月见里虹映面无表情地说:“用异能力为民除害,是正当用途。”
“好了好了,别气了,我请你吃喜久福。我特地去仙台买的哦,是我最喜欢吃的毛豆生奶油味。”
五条悟提起手中的袋子,一脸肉疼地说下,“只能给你吃一个,不能再多了。”
月见里虹映冷冷拒绝:“你留着当传家宝吧。”
五条悟掏出一个喜久福,态度强硬地说:“不行,你必须吃。”
月见里虹映把手挡在胸口前,推拒道:“我才不要吃那么奇怪的口味。”
五条悟不服气地说:“这哪里是奇怪的口味?给我向毛豆生奶油道歉!”
月见里虹映竟然真的诚恳道歉了:“对不起,喜久福,因为嫌弃悟就顺带迁怒你了。”
“原来是我的问题吗?”五条悟松了一口气,“那没事了,喜久福是无辜的。”
月见里虹映:“……”
……
月见里虹映不知道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明明他只是想把这个碍眼的白毛咒术师冻成冰棍,立在咒术高专里当雕像,结果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俩正坐在鸟居前的台阶上,而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对方塞给他的喜久福。
他隐隐记得最近自己在戒糖。
算了,偶尔吃一点没事。
五条悟一边咬着喜久福,一边迫不及待地催促他给一点反应:“怎么样,好吃吧?”
月见里虹映不冷不热地评价道:“一般般。”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蛤?”月见里虹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五条悟瞅着满脸写着「我不理解」的深蓝发少年,那双浅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喜久福,怎么看都不是不喜欢的样子。
与其说这家伙是他光想想就会被吓到的傲娇属性,不如说纯属喜欢和他唱反调。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臭毛病。
就在这时,附近的草丛突然晃了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月见里虹映闻声望去,草丛里钻出一只灰白相间的猫咪,它也扭头向这边看了过来,一人一猫就这么对上了视线。
他本以为猫咪会飞快地逃离,没想到它非但没有认生地跑开,还乖巧地停在了原地,蓝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月见里虹映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
小猫也歪了下脑袋,还对他「喵」地叫了一声。
“啊!”月见里虹映惊讶地睁大眼睛:“悟,它在和我打招呼诶。”
五条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月见里虹映理直气壮地说:“猫咪对你叫就是在打招呼啊,你没有常识吗?”
“这算哪门子的常识?”
“好歹你们也是同一个物种,多了解了解同类吧。”
五条悟嘴角抽搐:“需要培养常识的人是你吧?人和猫都分不清了吗?”
在两人拌嘴的期间,小猫试探着往这边迈出脚步,它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的,好像随时都会撤退。
介于认生和想贴贴之间的样子格外矛盾,却又显得恰到好处的可爱,直到月见里虹映朝它勾了勾手,它聪明地领会了他的意思,这才加快了步伐,轻盈地跑了上来,停在了同一层台阶上。
它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仿佛是在示好。
月见里虹映偏过脑袋,问道:“学校有人养猫吗?”
“没有,是流浪猫吧。”五条悟托着腮,随口问道,“流浪猫会喜欢吃毛豆生奶油的喜久福吗?”
月见里虹映不赞同地说:“请不要给猫咪投喂奇奇怪怪的食物。”
五条悟耸肩:“你能吃的,它也能吃吧?”
“呃……”看来是记上他刚才那句话了。
五条悟凑了过来:“是英短啊,走丢了吗?”
“不,应该是被主人抛弃了吧。”月见里虹映伸手摸了摸猫咪的脑袋,它没有反抗,温顺地任他抚摸,“如果猫咪是被遗弃的,为了被第二个主人领养,它会特地表现得很亲昵,就像现在这样。”
蹭人和愿意被摸都是希望被收养的表现,所以他才特地摸了摸它,想通过它的反应来确定它的想法。
看来是想跟他走。
“你也太了解猫了吧?”五条悟吐槽道,“我看你才是它的同类。”
“这些都是可以查到的常识。”月见里虹映对着这只小猫张开手,他稍微收敛了下冷淡的气质,生怕吓跑对情绪敏感的猫咪,语气轻柔地说,“过来。”
小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在确定他的危害性,一人一猫就这么对峙着。
月见里虹映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以有别于对待咒术界高层和五条悟的耐心态度安静地等待着,双手不嫌累地悬在空中。
过了几秒,小猫终于放松了一些警惕,它轻快地跳到了他的怀里,被他稳稳地接住了,落在了他的大腿上。
月见里虹映笑了笑,挠了挠它的下巴:“是你自己跳过来的哦,那你就是我的了。”
“喵呜。”小猫柔柔弱弱地叫了一声,像是在表示同意。
五条悟略微诧异地问:“你要收养它?”
“这是银渐层,不是纯种英短,体质很弱,在外面流浪很快就会死掉的。”
月见里虹映熟练地抱起小猫,它的两条前肢扒拉着他的手臂,像是认定了这位意外撞见的新主人。
虽然他不知道他能养多久,但总比放着不管好。
“你这小鬼居然那么有爱心?”五条悟唏嘘道,“烂橘子听了都想流泪,人不如猫啊。”
“那能比吗?”月见里虹映嫌弃地说,“把那种皱巴巴的丑橘养在家里,我立刻离家出走。”
他抱起乖巧趴在自己怀里的猫咪,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态度非常坚定:“没其他事情我就回去了,我要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
“走吧走吧,和新捡来的猫去过甜蜜的二猫世界吧。”五条悟随意地摆了摆手,“对了,欢迎随时向我求助哦,连流浪猫都会喵喵地向人类撒娇,你多少也学习一下人家吧。”
“人家是在和我撒娇,又不是你,连流浪猫都知道我比你可靠。”
“我是认真的。”五条悟托着腮帮子,懒洋洋地说,“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无法保护每一个人,我能拯救的只有那些准备好接受他人救助的人。”
刺眼的阳光穿透过树荫,打在他的半边脸上,能清晰地看到脸上的绒毛。
他微微偏头,扬起脑袋,脸上的那道明暗交接线随之移动,直到整张脸都被阳光照到。
最强咒术师噙着浅浅的笑意,无奈地说:“要向我伸出手啊,虹映弟弟。”
“呃……”月见里虹映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坐在台阶上的五条悟,浅灰色的眸子盈着看不透的情绪,像是被迷雾遮挡,难以揣摩他的想法。
直到怀里的小猫动了动,他才缓缓开口道:“所有做好被他人救助准备的人,你都能救下吗?”
五条悟比了一个OK的手势,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当然,因为我是最强啊。”
“真好。”
月见里虹映垂下眼眸,和抱在怀里的英短银渐层四目相对,明亮的蓝绿色猫瞳中倒映着他那张平静的脸庞。
他轻声说出一句让五条悟怀疑耳朵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最强。”
无论是做好被他人救助准备的人,还是主动放弃生命的人,他都不能全部救下。
……
离开咒术高专后,月见里虹映带着猫咪去了正规的宠物医院做了基础体检,医生给它做了驱虫,还打了疫苗。
很幸运,它没有什么疾病,而且做过绝育手术了,是一个可爱的小妹妹。
离开宠物医院后,他去了一趟宠物店,买了猫砂、猫粮、猫碗等等一系列养猫必备物品,又买了一个宠物专用的航空箱,将把他当成交通工具的猫咪装了进去。
等月见里虹映提着航空箱到家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一片黑漆漆了。
他把航空箱打开,认生的猫咪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他不急着把人家抱出来,以防它出现应激反应。
他给箱门上的挂碗倒满水,把装着猫粮的猫盆放在了旁边,搞定这一切后,他就放着它不管了。
月见里虹映在沙发上坐下,开始上网查保姆级的新手养猫指南,比如该怎么教猫用猫砂,再比如哪些食物和植物对猫咪有毒、甚至致命。
就在他准备网购一个猫爬架的时候,航空箱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啊呜啊呜地吃着刚才他刚才倒的猫粮。
说起来,他还没给它起名字。
从他直呼给自己起的假名非常随意就能看出来,他在名字这方面没什么讲究。
月见里虹映思考了片刻,很快地,他决定好了这位新成员的名字。
他走到航空箱的旁边蹲下。
正在享受食物的猫咪抬起脑袋,宝石般漂亮的蓝绿色猫瞳疑惑得顶着面前的深蓝发少年,像是在思考对方是不是打算和自己共进晚餐。
只听它的新主人认真地对它说出人类的语言:“妹妹,以后你就叫月濑见吧。”
“喵呜?”
第七十八章
虽然家里多了一个小妹妹,但月见里虹映的生活暂时没有收到太大的影响。
顶着月濑见这个响当当的名字的英短银渐层还在适应新环境,经常躲在床底下或者柜子上面不出来。
但按照它比较亲人的性格,估计混熟了就要和它的新主人天天黏在一起了。
据说猫咪还会爬到主人的身上踩来踩去,也就是所谓的猫咪踩奶。
月见里虹映不免有些担心以后自己睡觉的时候被它一脚踩醒,这对本就糟糕的睡眠质量更是雪上加霜。
他是不是该睡前把它关到糖果屋里?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见喵还是一个喜欢躲躲藏藏的羞涩小姑娘,来找主人贴贴就像走在钢丝上一样小心翼翼,每次试探着伸出爪子,又在被发现的那一刻快速缩了回去。
对于被抛弃过一次的猫咪而言,可能撒娇求收养已经耗尽了它全部的勇气了。
“我要出门了,小见。”月见里虹映给水盆倒满了水,对躲在沙发底下的那一团灰白相间的毛茸茸嘱咐道,“好好看家哦。”
小猫像是听懂了他说的话,从沙发下探出了脑袋,蓝绿色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仿佛在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不待在家里陪自己。
月见里虹映揉了一把它的脑袋:“我很快就回来。”
他检查了一遍门窗的封闭情况,确认猫咪不会开门或者开窗溜出去以后,他才放心地出门。
这次的目的地是横滨。
今天是四月二十八号,明天就是中原中也的生日,再不把礼物送出去就来不及了。
但月见里虹映不确定中原中也什么时候有空提车,失去两个重要成员的港口Mafia绝对比以前还要忙,让对方百忙之间抽出时间把车开回去,他稍稍有些过意不去。
不仅如此,他想象了一下中原中也看到法拉利250GTO的反应,耳边甚至响起了一声语气亢奋的「月濑」的幻听,他不太招架得住过分热情的类型。
尤其是把对方的兴趣爱好拉满的情况,思考再三,他觉得还是不要面对面赠送为妙。
——直接送到车库里去吧。
月见里虹映这样决定道。
至于被太宰治坑了以后加强的安保系统。老实说,那种东西防不住太宰治,更挡不住他,只要有了地址,他就和进出自己家一样轻松。
问题是,他不知道中原中也的住址。
找情报贩子去调查太麻烦了,直接问对方「你家在哪儿」又缺少一丝惊喜感,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直接问拜访过地下车库的太宰治。
时间倒退到一天前。
“中也的地址?”
得知此事的太宰治语气古怪,尽管隔着电话看不到太宰治的脸,但能想象到此时他满脸嫌弃的表情:“等过几天下雨,你找个树根或者泥巴堆刨一下,那里就是蛞蝓的家。”
月见里虹映:“……”
月见里虹映:“那是蜗牛住的地方,蛞蝓一般待在树叶上。”
太宰治无所谓地说:“反正买了房子的蛞蝓和蜗牛差不多啦。”
月见里虹映试图用逻辑击破对方:“那也要中也君把房子背在身上才对吧?”
太宰治恍然地「哦」了一声,像是推开了真理之门那般,煞有其事地说:“难怪他长不高,原来是这样啊。”
“不是,他……”月见里虹映纠结了片刻,反驳的话语在舌尖打转,最后统统被他咽下了,“算了,就当是这么一回事吧。”
如果中原中也听到了,他估计想落泪,放弃得太快了吧!?
好歹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帮他多辩护几句吧!
“所以呢,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会给那个小矮子准备生日礼物了吧?”太宰治顿了顿,叹气一声,“唉,我问了一句废话,你肯定会给他准备的。”
“嗯,是生日礼物。”
“没必要你亲自送上门,塞到本部的来访者信箱里不就好了?”太宰治嘟嚷了一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对了,顺便帮我的匿名举报信也一起丢进去吧?这次连受贿的证据都有了!”
“举报能不能成功不好说,但中也君一定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的。”月见里虹映说,“而且来访者信箱根本不可能塞下——但港口Mafia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太宰治轻快地说:“把中也的帽子钉在墙上,不就有了吗?”
月见里虹映:“……”
确定不是你被钉在墙上吗?
“你送了他什么礼物?”太宰治好奇地问。
月见里虹映答道:“跑车。”
太宰治以一种猜到了但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道:“不会是前段时间拍卖会成交的那台法拉利250GTO吧……”
月见里虹映坦然承认:“对啊。”
电话那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要是我以后也把它炸了,你会生气吗?”太宰治特地以一种故作可爱的声线试探道,仿佛这样就能让对方为他放宽底线。
但很遗憾,这么做没有用。
“你觉得呢?”月见里虹映轻柔地反问,像是夜晚在森林迷路时吹来的一阵阴风,“那我只能把你送到黑医院卖掉器官了,能回本多少就是多少。”
“呜哇,好吓人——”太宰治嘤嘤了一声,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似的,装得很逼真。
突然,他话锋一转,兴奋地说:“但摘除所有器官是我没有考虑过的死法呢!我想试一试!”
月见里虹映:“……”
着实没想到还能这样。
太宰治沉醉在想象中,陶醉地继续说:“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以神圣的心情期待着死亡的到来,而麻醉后的身体感受不到痛觉,被手术刀干脆利落地剖开,将内部一点点地掏空——”
月见里虹映冷淡地打断道:“结果黑医院的医疗条件太差了,麻醉在中途失效,你强忍着疼痛睁开了眼睛,发现主刀医生是森先生。”
“呃……”太宰治被噎了一下,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月见君,不要一本正经地说出鬼故事,太吓人了。”
“那麻烦你快点告诉我中也君的住址。”月见里虹映友善地提醒了一句,“请不要告诉我假地址,除非你想让我冲过来揍你一顿。”
太宰治浮夸地哀嚎:“我居然比不上一台送给蛞蝓的玩具车吗?”
月见里虹映努力用不伤人的方式,委婉地说:“好歹值五千万美金呢。”
很好,完全没有感受到一丝委婉。
他正想催促对方快告诉他地址。突然,裤脚多了一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小见咬住了他的裤脚,它很努力地想通过拉扯的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力,提醒他忽略自己太久了。
“终于舍得跑出来了?”月见里虹映弯下身子,单手把它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之前哄你出来还不肯理我。”
小见翻了一个身,四脚朝天地趴在他的大腿上,露出了白花花的腹部,一边打滚一边喵喵地叫。
太宰治听到猫叫声,略微惊讶地问:“你养猫了?”
月见里虹映笑着摸了摸小见的下巴:“嗯,前段时间捡到的流浪猫,是一只很可爱的英短银渐层,你要来看看吗?”
“不了。”太宰治拒绝道,“从横滨跑过来看一只猫,太大费周折了,而且我对宠物没什么兴趣。”
“也好。”月见里虹映回想起之前他们一起去猫咖的那段经历,“我怕你和它打起来。”
“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月见里虹映不假思索地说:“对啊,你连猫零食都吃。”
太宰治狡辩道:“那是因为那群猫太过分了!”
月见里虹映坚定地帮无辜的猫咪们说话:“那是它们对奇怪人类的正常反应。”
太宰治:“?”
太宰治:“如果我和你家猫打起来,你帮谁?”
月见里虹映脱口而出,连一秒都没有思考:“当然是猫啊。”
太宰治:“……”
他居然比不上一只刚捡回来没几天的流浪猫?
他叹息一声,仿佛深受伤害,半真半假地以落寞的口吻轻声道:“我以为你会无条件站在我这一边……”
月见里虹映从来不吃这一套,他一边撸猫,一边不冷不热地说:“港口Mafia的前干部还打不过一只猫吗?”
怀里的猫咪乖巧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它啊呜一下张开嘴,轻轻地咬住了他的手指。
月见里虹映无奈地看着把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猫咪,既没有抽走手,也没有呵斥它,任由对方咬着自己:“你在干什么呀,小见?”
太宰治留意到某个耳熟的称呼,问道:“你家猫叫什么名字?”
月见里虹映说:“月濑见。”
猫咪「喵」地回应一声,示意自己在。
太宰治:“……”
嗯,他确实打不过月濑见呢。
回忆结束……
最后,迫于监护人的淫威(?),太宰治只好委屈巴巴地把地址报了出来,包括地下车库的位置,甚至还贴心地附上如何突破安保系统的小贴士。
不愧是他最好用的外置大脑。
突破安保系统,月见里虹映顺利地抵达了中原中也的车库,在几个空缺的车位中,他从爆炸痕迹辨别出了那辆被他幸运选中的跑车的遇难地点。
他捧着一座精致小巧的糖果屋走了过去,在另一个完好的空车位旁解除了异能力。
眨眼间,一辆红色跑车像变魔术似的凭空出现,占据了空地上的位置,其华丽高调的外形和车库主人的气质非常般配。
他越看越觉得自己很有眼光,就差搬个民政局过来了。
月见里虹映把装着车钥匙的礼品袋放在了车顶,他还贴心地比划了一下,以中原中也的身高绝对可以够到的。
接着,他从口袋来拿出一沓便利贴,将已经写好字的便利贴撕了下来,轻轻地贴在车窗玻璃上,干净秀气的字迹在纸上组成一句真挚的祝福。
“生日快乐,中也君。”
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用括号框了起来。
“太宰君给你添麻烦了。”
唯独没有留下赠予者的名字。
第七十九章
把生日礼物送出去后,一直到了次日晚上,月见里虹映才收到了反响。
由此可见,中原中也是真的很忙。
“喂,月濑?”
友人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头传来,对方严肃地干咳了一声,似乎想要缓解亲眼目睹巨大冲击后的紧张与震撼,却被声音中无法控制的颤抖暴露得彻彻底底:“就是……呃……那个法、法拉利……”
月见里虹映冷静地提醒道:“中也君,小心咬到舌头。”
中原中也给出了牵强的解释:“咳,我刚从外面回来,有点冷而已。”
月见里虹映无情地拆台:“但现在是四月份啊,你是穿着老头背心在海里游了一圈上岸还没拧干吗?”
中原中也粗声粗气地否认道:“谁会干这种事?我又不是那条青花鱼!”
“但太宰君不会穿老头背心吧?”
“我就会穿了吗!?”
月见里虹映轻笑一声,久违地体验了一把把朋友逗炸毛的乐趣,他及时在这个对方不占优势的环节打住,温和地询问道:“生日礼物,喜欢吗?”
一提到这个话题,中原中也控制不住地变得兴奋起来,成熟稳重的干部候选人暴露了像小孩子一样的那一面:“当然啊!这可是法拉利250GTO!是我梦想中的顶级藏品啊!我居然见到了实物!”
作为跑车爱好者,中原中也自然关注了前段时间在国外公开拍卖的那辆顶级藏品。
虽然他料到这场拍卖一定会非常激烈,但看到高达五千万美金的最终成交价的那一刻,他陷入了沉默。
他认真地估算了一下,按照现在的工资和上涨空间,其实攒到这笔钱不是难事。
但关键是这个车型一共只生产了三十九辆,现存的数量更是稀少,恐怕到时候他有钱了也拍不到。
结果今天他做完任务回家,竟然在自家车库看到了这辆梦寐以求的梦中情车。
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震惊,而是警觉。
——那条青花鱼又来整他了?
中原中也的脑海里蹦出了无数个假设,比如太宰治把哪个富豪家的豪车偷出来栽赃陷害他,又比如这是特地做成豪车外形来来引诱他的巨型炸药。
但所有的猜测在他看到车窗玻璃上的那张便利贴时烟消云散。
虽然纸条上并没有留下名字,但他一看就知道是月濑见的手笔,清秀的字迹犹如笔走龙蛇,飘逸地带给了他一则惊喜的好消息。
既然是月濑见的话,那他就放心了。
尽管不能确定是不是非法途径弄来的,但他能确定对方不会坑他——至少主观上没有这个想法。
“是拍卖会上的那辆吗?”中原中也亢奋地问。
月见里虹映笑着说:“是呀。”
“你哪来那么多钱?”比起收到梦中情车的喜悦,中原中也更担心对方的经济情况,“虽然收到这件礼物我非常开心,我做梦都没想到会在生日这天看到它,但你真的没事吗?你还有积蓄吗?”
他越想越觉得月见里虹映已经沦落成了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就差流落街头了,语气中的担忧又重了几分:“月濑,你把银行卡号发给我,我给你打点钱。”
月见里虹映:“?”
什么情况?监护人要发生活费了?
“不用,我不缺钱。”他说,“那是我最近骗来、啊不、赚来的钱。”
“你刚才说了「骗」对吧?”
“那是口误。”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看穿了一切:“你又拿那个能变黄金的异能力去诈骗了?”
“都说了是口误了。”
“有什么困难和我说。”中原中也语重心长地说,“没事的,我们是朋友啊。”
眼看中原中也给自己发生活费的意图势不可挡,月见里虹映只好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是怎么从总监部那里坑到了一百亿日元,以此来打消对方的主意。
“所以,哪怕给你买了礼物,这笔钱还剩下一半,我的存款应该比你还要多。”
“呃……”中原中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种损人利己的馊主意怎么都不像他认知中的月见里虹映能想出来的。
尤其是找托哄抬物价的缺心眼行为,完全超过了这个笨蛋的智商极限。
是以,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太宰那混蛋教你这么做的?”
绝对是那条青花鱼把这个笨蛋带坏了!
太宰治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月见里虹映一边惊叹于太宰治这种什么坏事能怀疑到身上的硬实力,一边否认道:“不是,是我的主意。”
中原中也惊呆了:“就你这智商还能干出这种事——不是,我没有骂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有点,呃……不可思议?”
他努力尝试打补丁,但感觉越描越黑。
月见里虹映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中也君,我认为我有必要纠正你的错误认知。”
既然他已经从港口Mafia跑路了,以前留下的错误印象可以一键删除了。
本来人家就挺忙的,还要操心他这个虚假的智障,那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但中原中也以为自己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真实想法踩到了对方的雷点,一下子有点慌张。
不管他的智商再怎么令人担忧,又或者他的脾气有多么好,但那么多人屡次三番地在他本人面前说他没脑子或者不聪明,怎么想都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更何况人家给自己准备了一份那么隆重的生日礼物,正向反馈没收到多少,最后反而被质疑智商。
“对不起。”中原中也懊恼地道歉,“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月见里虹映冷静地打断道,“中也君,不想动脑不代表没有脑子,你能明白吗?”
“你还记得我们合作的第一个任务吗?”他循循善诱,帮助对方回忆当年,“那天我从电梯里走出来,说你是荒霸吐的安全装置,还说你终于被「羊」抛弃了。”
中原中也有些惊讶:“你记得那么清楚吗?”
这可是三年前的事情,他对那段记忆没有那么清晰,只记得一个模模糊糊的大概。
“因为我记性好呀。”月见里虹映轻飘飘地说,“你不奇怪吗?为什么我没参与其中却知道这种事情,还那么具体?”
中原中也疑惑地问:“不是首领或者太宰告诉你的吗?”
“森先生没理由把这种事情告诉同样刚加入港口Mafia且不被信赖我,至于太宰君,当时我俩没这么熟。”
“那你是……”
月见里虹映轻描淡写道:“这种事情动动脑子就能猜出的吧?你们最后不也是发现真相了吗?”
中原中也陷入了沉默,良久,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口吻震惊地道出了事实:“所以你不是脑子不好使的单细胞生物——”
“Bingo——”
“Bingo个鬼啊!!”中原中也真想冲过去提起他的领子问个清楚,“意思是你耍了我们整整三年!?搞了半天,在你眼里,我们才是真正的蠢货??”
“那也不怪我啊。”月见里虹映的语气非常无辜,仿佛他以前装傻充愣没有一点恶趣味作祟的缘故,“是你们自说自话觉得我是个笨蛋,我说不是也没人相信。”
他偶尔会觉得别人的反应很有意思。
对,只是偶尔。
“还不是因为你做出来的那些不过脑子的事情啊!?正常人谁会这么做!”中原中也没被他糊弄过去,“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首领问过你有什么看法!但你说没有!”
“没办法。”月见里虹映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想动脑,很累的。”
中原中也嘴角抽搐:“那条青花鱼不就活得好好的?”
“但他没有武力加成啊,我不一样,要是被森先生知道了,我就要文武两开花了。”
“呃……”他居然觉得说得有点道理。
一看有了成效,月见里虹映趁热打铁,他学习太宰治示范过好几次却统统无效的手段,装出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可怜巴巴地诉说自己的苦衷:“而且我的身体情况不太好,经常会头疼,你不是捡到过在走廊上晕倒的我吗?”
中原中也对那件事印象深刻:“但那次不是因为你通宵吗?”
“头疼也是原因之一,痛起来生不如死,怎么可能睡得着嘛。”
月见里虹映选择性遗忘了那次是因为和夏油杰在网上对线,将一切都归功于头疼。
为了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故意往夸张的方向说,还把从家入硝子那里得出来的结论搬了出来,特地强调了这是永久性的后遗症。
果然,中原中也不再追究他故意隐瞒的行为,而是对他的情况表示了极大的担忧:“那怎么办?那你岂不是要痛一辈子了?”
“没关系的。”月见里虹映反倒安慰对方,“又不是无时无刻都在痛,只要发作的时候忍耐一下就好了。”
中原中也咂巴一声:“说得轻巧。”
“除了忍耐,还有其他方法吗——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确定中原中也不会再怪罪自己,月见里虹映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刚好他一直没提过自己的真名,干脆趁这个机会一起抖出来:“其实我不叫月濑见。”
“啧,你藏着的秘密够多啊。”中原中也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冲击搞得麻木了,相较而言,这件事反而更容易接受,“那你叫什么?”
“月见里虹映。”
中原中也想了想,他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论里世界的知名程度,那必然月濑见这个名字更广为流传,而月见里虹映这个本名只在几年前作为官方的一员昙花一现,自然没有那么知名。
哪怕现在他搞了一出大动静,也仅仅是在封闭的咒术界被人所知晓。
“你怎么搞得复杂?”中原中也不解地问,“你平时又不是很神秘,稍微调查一下就能发现的吧?”
月见里虹映笑了笑,说出了当年那个幼稚的想法:“当初只是想做一个分类罢了,善归为「月见里虹映」,恶归为「月濑见」,仅此而已。”
但他已经无所谓了。
善与他无关,也与「月见里虹映」无关。
他看似主动迈入了救人的那一方,但他无比清楚,在他顶着真名染上鲜血的的那一刻起,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就像站在阳光下却选择低头看自己的影子,身体被光明灼烧,眼睛只能看到黑暗。
他是混浊之人。
第八十章
就在小猫逐渐熟悉了新家环境,并且开始和月见里虹映撒娇贴贴的期间,第一条新政策终于正式出台了。
当天,所有咒术师都收到了通知。
对咒术界接触不深的年轻咒术师看到这条新政策都惊呆了,他们这些没有身份背景的普通咒术师拼上性命地祓除诅咒,而御三家却享有任务内派的特权?
而那些资历老一些的普通咒术师,他们对咒术界的腐朽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因此对御三家的特权并没有那么惊讶,他们更在意的是这条新政策背后蕴含的信息。
果然,咒术界要变天了。
至于是往好的方向还是差的方向,这就说不准了。
这条政策既然打压了总监部和御三家,又变相提高了普通咒术师的待遇,而幕后推手的真实目的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只能看下一条政策了。
如果是前者,他们的现状估计不会有什么改变,如果是后者,那就皆大欢喜了。
“哦,出台了吗?”
造成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月见里虹映一边和汇报情况的种田山头火通电话,一边上上下下地晃着逗猫棒,他愉快地看着自家小猫像个笨蛋似的在空中扑来扑去,却始终抓不到它的猎物。
种田山头火笑呵呵地说:“是啊,正在等待你的下一步指示。”
月见里虹映没理会对面的揶揄,他把逗猫棒放在地上,在猫爪即将碰到逗猫棒的那一刻,嗖地一下收了回去:“等下我把其他几条政策发给你,你照葫芦画瓢让总监部依次颁布,他们不配合再来找我。”
小见抬起脑袋,蓝绿色的眼睛盯着自家新主人,它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又失败了。
月见里虹映翘起嘴角,再次拿着逗猫棒在小见的眼皮底下晃动,吸引它的注意力。
他漫不经心地关照道:“对了,种田先生,之后别再往总监部塞人了。”
“哎呀,但有机会就应该不放过嘛,我们的人越多,越方便行事啊。”
“传话筒有一个就够了。”月见里虹映脸上带笑,语气却冷淡如冰,将人猫有别展示得淋漓尽致,“要是被我发现第二个,我不介意顺手清理掉。”
不安安分分地按照他的剧本来的演员,是会被剧组开除的。
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月见里虹映直接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小见终于在他的有意放水下一把扑住了逗猫棒,他轻轻地拽了一下,它不肯放手,肚皮在光滑的地板上拖了一段距离。
月见里虹映忍不住笑了笑,把扒拉着逗猫棒的猫咪从地板上捞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挠了挠它的下巴:“小见真厉害,这都能抓到。”
小猫舔了舔他的手指,湿漉漉的。
月见里虹映的表情有些嫌弃:“别舔,都是口水。”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却没有任何拍头或者收手的实际性反抗,任由猫咪继续亲昵地舔自己。
这样放纵的结果是,小猫只会和他更加亲近。
等自家小妹妹舔过瘾了,月见里虹映无奈地用湿纸巾擦了擦手。
他打开电脑,翻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是他罗列的一些政策,然后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了种田山头火。
接下来,他只要等待总监部徒劳的反抗就够了。
……
《咒术届管理制度•补充条例》正式颁布:
一、划分区域设立辅助分管所。「窗」观测到一级以下咒灵直接交至分管所分派任务,再以任务报告的形式上报至总监部,各分管所受异能特务科监督。偏远地区由总监部统一下发任务。
二、各分管所固定配置一级及一级以上咒术师,确保突发情况可及时救场。
三、御三家可选择自行划分区域,该区域内的祓除任务由御三家内部派遣,并递交任务报告至总监部。
四……
之后的几个月,一条又一条的新政策不断出台,最后干脆整合在了一起,单独颁布了补充条例。
与之前相比,总监部对此持乐见其成的态度,有利于咒术界发展的温和政策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们意思意思推搡了几下,再拖了一段时间,便全部通过了。
咒术师们也很快就打消了当初的疑虑。
异能特务科不是来瓜分咒术界的,而是真正地想以更高效、更系统化的方式管理咒术界,改善咒术师的现状,尤其是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普通咒术师。
咒术界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这样和平的日子没有持续很久,月见里虹映突然发疯(总监部视角),他像是心血来潮那般,再次提出让改革派之外的所有高层都变脸的新政策。
——总监部成员任期两年,每年改选二分之一。以投票结果为准,可连续担任,其中御三家不得超过总人数的三分之一。
咒术界高层:??
他们就知道,这家伙消停不了多久!
但气归气,急归急,有了之前血淋淋的教训,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叫板就收到一张来自月见里虹映的地狱单程票,当晚就启程的那种。
是以,抱着必须谨慎行事的想法,他们再次聚在一起开会。
遇事不决先开会,这是总监部的潜规则。
披着高层马甲的六道骸在会议上表演了一出怒骂盟友的好戏,他把月见里虹映几乎是从头到尾都阴阳怪气地贬低了一遍。
比如——
“猖狂到这种程度,难怪去哪儿都不被人信任!”
再比如——
“他这是把管理咒术师当儿戏对待!岂能让漠视生命之人凌驾于咒术界之上?”
又比如——
“我们应该和异能特务科联合起来!像这种野心勃勃的贪婪鼠辈,早晚会把双方都吞并了!他只是在满足一己私欲!”
总之,他的字里行间就透露一个信息:我反对!
但他说的不无道理,其他保守派都被说服了,再这样下去,月见里虹映早晚会把总监部掀了。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请五条悟之外的特级咒术师来解决这尊煞神,比如在国外游手好闲的九十九由基。
但撒手不管的最强咒术师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泼冷水:“能打败虹映弟弟的只有我,其他人做不到的,没必要白搭上一个特级。”
很明显,他没有开玩笑。
总监部一听就认怂了。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是说服异能特务科收手,他们需要让对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能沉迷于一时的利益中。
否则今天的总监部就是明天的异能特务科,你我皆是月见里虹映满足破坏欲的牺牲品。
他们齐刷刷地把视线投向了高层中唯一一名来自异能特务科的成员,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
什么?满足破坏欲?月见里君是这种人设吗?
“坂口君。”六道骸看向戴着眼镜的黑发青年,“我需要确认一下,异能特务科有监管月见里的手段吗?”
坂口安吾压根儿不知道对方是二五仔,面色紧张地谨慎回答:“有一定的监管措施。”
——但好像没什么效果。
当然,这种话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六道骸点了点头,将高层骨子里的那份傲慢矜持演得有模有样,完全以对待下级的态度指挥道:“那麻烦你把我方的意图带给种田长官,希望双方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坂口安吾不露声色地推了推眼镜,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平静地应下:“我明白了。”
……
次日清晨……
被遮光帘挡得昏暗的房间内,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深蓝发少年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困倦地伸手去够震个不停的手机。
虽然他调了静音模式,但对于睡眠浅的人来说,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将其从睡梦中拽出来。
但他伸手的动作吵醒了趴在他身边睡觉的猫咪,它不太开心地喵喵叫了几声,然后一肉垫拍在了他的脸上。
月见里虹映:“……”
他彻底被拍醒了。
他把碍事的猫爪推到了一边,嘀咕道:“你怎么连我都打了?”
被肉垫糊脸的月见里虹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像哄小孩似的摸了摸小见的脑袋。
但在看到来电显示是种田山头火的那一刻,他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尤其是留意到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他接起电话,声音泛着丝丝冷意:“种田先生,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种田山头火被他的起床气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总监部的久保田死了,就在今天凌晨三点左右。”
“所以呢?”月见里虹映的态度极其恶劣,“火葬场人手不够,需要我帮忙火化?”
种田山头火稍显诧异:“不是你动手的吗?”
月见里虹映:“……”
人死了就来找他,以为他是太宰治2.0吗?命案的第一怀疑对象?
但种田山头火这么怀疑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他口中的那个久保田正是六道骸在会议上拿来当KOL的马甲。
昨天那帮老东西刚开完会,托坂口安吾表达了己方的诉求,结果第二天意见领袖就死在家里了,有前车之鉴的月见里虹映自然成了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
他们暗骂异能特务科不识抬举,和月见里虹映这种人狼狈为奸,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个疯子反咬一口。
但很可惜,他们怀疑错了人,这次他是无辜的。
月见里虹映不耐烦地说:“我三更半夜不睡觉,私闯民宅取人老命,你觉得可能吗?”
虽然他上次确实是晚上去的,但可不是凌晨啊!凌晨三点杀去高层家,是被小见吵醒了去发泄起床气吗?
“哈哈,也是,那你有怀疑对象吗?”种田山头火问。
“不知道,别问我。”月见里虹映不悦地说,“以后中午十二点前不准打我电话,除非是五条悟要把横滨轰了的大新闻,不然我冲过来把异能特务科给轰了。”
虽然他轰横滨的难度系数有点大,但轰一个异能特务科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罢,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丢在了床头柜上。
他抚摸了一把对自己打哈欠的猫咪,好言相劝「乖妹妹不要生气哦」,然后把它抱进了温暖的被窝,选择和它一起睡觉。
至于久保田的死讯,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
虽然他毫不犹豫地对种田山头火说不知道,但他一听就知道是六道骸闲着无聊在自导自演,带完节奏就销号,把他的剧本按下了二倍速。
但这么一来,哪怕异能特务科相信不是他干的,总监部也不可能会相信的。
真是给他甩了一口好大的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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