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宿雨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迟疑了一下,问这位留下来的女大夫:“他……没事吧?”


    “……没事。”女实习生看得清楚,直男间最喜欢开这种恶心人的玩笑了,她安抚道,“没关系,他是在跟你开玩笑呢,刚才跑出去肯定也是憋不住要笑出来了。”


    “真的吗?”


    “真的。”女大夫冲着叶宿雨点点头,柔声道,“现在屋子里没有别人了,你把衣服掀开,我现在给你测一下心率。”


    女大夫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心率”二字他听不太懂,叶宿雨仔细看她手里的东西,原是几根用线连接着的小贴片,可是这东西要怎么用?为何要让他脱衣?


    “此物,作何用处?”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给你检查心跳的。”女大夫简单解释了下。


    叶宿雨想了一下:“是和诊脉同一功效吗?”


    这人怎么说话一直文绉绉的,女大夫笑了下,“也可以这么说吧。”


    叶宿雨便松开了手,一粒粒的解开衣裳的纽扣,说起来这纽扣也变得不一样了,不是以前的盘扣,而是一种硬硬的,无名材质的透明纽扣,他心想天堂就是不一样,连扣子都是琉璃的。


    对这里不甚熟悉,叶宿雨不敢多生事端,于是等大夫检查完,收好东西走了,他才重新扣上衣服,仔细观察这里的环境。


    四面纯白,床上的被褥和枕头也是白色,只身上的衣裳是蓝白条纹状,房间里有两张床,一张是他身下的,一张是方才那位胡言乱语的伙伴坐的。


    右手一侧立着一根银色杆子,虽然觉得一根杆子用银来制太过奢侈,但毕竟是天堂,有什么不可能的,银杆上挂着一个琉璃的玻璃瓶,是倒置的空瓶,瓶口处还残留着少许液体,倒是不知是何用处。


    头顶是硕大的琉璃灯盏,连窗户也是琉璃制作,能清晰的看到窗外繁茂的绿叶。


    李建仓敲了敲门,小心地问了一句:“少爷,我进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少爷突然变得这么讲究,但他还是小心维护着少爷的各种奇葩习惯,要不然这么多年少爷换了这么多照顾的人,却偏偏只有他留到现在了呢。


    “进来吧。”


    李建仓推门进去,看到的正是小媳妇模样安静坐在床上的少爷,原先嚣张的大爷模样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良家妇女般的恬静。


    “少爷,您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这么良家妇女?”李建仓开玩笑道,他到现在还以为少爷是戏精瘾发作,跟他闹着玩呢。


    “你,识得我?”叶宿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位先来天堂一步的公子为何总是一副和他相熟的语气,可他记得自己不认得这个人啊!


    “什么识得不识得的?少爷你现在说话也会拽古调了?不错啊这次,下血本了,该不会有什么古代偶像剧找上门了吧?”李建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向叶宿雨。


    叶宿雨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我没死?”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少爷好得很,”李建仓打断道,“医生说你就是急速运动过后脱水导致的昏迷,要不是我们发现得及时,还真有风险呢。”


    “说起来还真奇怪,少爷你明明开着家里的跑车逃走的,怎么找到你的时候车也没了,钱也没了,身上还穿着奇怪的衣服,连脸上都是被树枝刮破的血迹。该不会……”李建仓猜想,“你被人打劫了吧?”


    “肯定是这样,不然你怎么会穿那种破烂衣裳。”李建仓自顾自地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叶宿雨感觉更不好了,“今夕几月初几?此为何处?距京城几日路程?可是父亲让你来的?”


    这怎么像是穿越人必备的几句话啊,李建仓配合道:“如今是公元二零二一年,现在是四月份,具体是三月初几我还真不知道了。这里是峄城,京城是指哪个朝代的京?不过不管哪里,坐飞机几个小时就能到了。老爷倒没说让我来,是我自己想来照顾您的。”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听不懂,叶宿雨蓦然慌乱,“这位公子,您是于何处发现我的,可否带我过去?”


    对,回到自己跳下山崖的地方,一切就都能正常了。


    “就、就在山脚下啊。”李建仓一瞬间竟被带入了情绪,仿佛少爷真是一个从古代穿越现代的小公子,眼神慌乱得差一点就让他信了,真不愧是少爷,这演技,这次肯定能红了!


    “那父亲呢?父亲在何处?”


    “少爷既然醒了,那老爷应该很快就能来了,不过少爷,你在我面前演演就算了,在老爷面前就正常点。”


    说曹操,曹操就到。


    “咳咳。”


    门口传来一声威严的咳嗽,接着一个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虽然不知道为何父亲变成了短发,人也年轻了不少,但这张脸,着实是父亲没错啊,醒来之后的陌生和茫然,逃亡途中的伤痛和委屈,见到父亲的这一刻倾泻而出,叶宿雨眼眶一红,委屈道:“父亲……”


    “怎么了?”叶弘刚皱眉,冷淡道。


    没有等到意料中的怀抱和安慰,叶宿雨抬眼,也不在意,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孩儿终于见到您了。”


    从来没有被这孩子服过软的叶弘刚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可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怜兮兮的缠着绷带,眼眶湿润,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到底还是心软了,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道:“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叶宿雨摇摇头:“已无大碍,倒是父亲,没被他们为难吧。”


    叶弘刚心中则又是一震,这孩子居然还记着自己有没有被那群债主为难,可他偏偏又做出那等逃婚的蠢事来,想到自己的公司,叶弘刚不失威严地道:“若是不想我被别人为难,你就乖乖的听话,好好待在家里备嫁,那顾家是何等的大人物,你能嫁进他们家已是我们三生有幸,那些蠢事千万别再做了。”


    嫁人,怎的那么突然,“可……”


    “怎么?你还有意见?”叶弘刚语气一肃。


    “并无,父亲为孩儿挑选的,必定是极合适的,孩儿会好好备嫁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叶宿雨从不敢妄言,有自己的想法,可父亲之前也曾允诺他的,若是日后挑选夫婿时,定会择出几个青年才俊,让他挑个合适的才行。


    如今,父亲怎如此着急?


    莫不是,这顾家可为父亲躲过新皇的责难?


    “这样才对嘛,乖乖听话,父……爸爸必然亏待不了你。”被他一口一个父亲叫的,他差点连爸爸两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行了,你好好养伤吧,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叶弘刚摆摆手道。


    “父亲……”叶宿雨还想再问两句,可父亲已经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他失落的垂下头,等到自己整理好情绪,想要问问那位公子具体情况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影,裹着白花花的被子躲到了角落里,怀里还抱着枕头抵在胸前。


    李建仓抖抖索索:“你、你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快,快把少爷还给我……”


    李建仓最开始也没有意识到,直到听到“少爷”那么心平气和的跟老爷说话,还一口就答应了嫁人的事,这才觉得“少爷”已经不是少爷了。


    毕竟少爷性子刚烈,每次和老爷谈话都梗着脖子,哪回不闹个头破血流都算奇迹,这回居然这么轻松,如果是真的少爷,哪怕他再装也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再想到这个“少爷”刚出现时穿着长长的古装,说起话古里古怪,而他仔细一想,捡到少爷那天,分明是清明节啊!


    清明时节鬼纷纷,少爷这是让孤魂野鬼给附了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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