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当,不是鬼了。”叶宿雨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自从见到了父亲,他便不再惶惶不安,既然父亲也在这,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而之前那些人穿着奇奇怪怪,语言也奇奇怪怪,他想着,可能是南方某些部落的习俗吧。


    “那现在我问你,少爷的生日是多少?他最喜欢吃什么?玩什么?用什么?”李建仓梗着脖子问。


    “何谓生日?”


    “看吧,还说你不是孤魂野鬼,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居然连生日都不知道!”李建仓顿觉抓到了破绽。


    “许是我们两地的风俗不同,但我确非鬼魂。”叶宿雨道。


    “你怎么证明?”


    “我……”叶宿雨迟疑了下,“父亲可为我证明。”


    “我为父亲之子,父亲只我和哥哥两个孩子,这下可否?”


    “这就更不对了,我家老爷明明生了四个孩子,”对面闻言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李建仓道,“怎么,不相信?有照片为证。”


    李建仓打开手机相册,里面有一张全家福,他找了一个板子放上手机隔空传送,叶宿雨就看这个发着光的黑色物体滑了过来,到了近前,他仔细一看,上面赫然是一张清晰明艳的全家福画像。


    这张小像清晰至极,但叶宿雨已经没有心思为此震惊,他看到了小像上的人——他的父亲。


    和“他”。


    却又不是他。


    那个人眼神孤傲,带着不屑,脸色臭臭的站在距父亲最远的一侧,其他人则是扬着大大的笑脸亲密地簇拥在父亲身边,像是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剪着短发,头发是吸睛的彩虹色,那张脸和自己一模一样,却格外的张扬恣意,和他完全不同。


    叶宿雨下意识想摸一下自己的长发,伸手却摸了空,他心口重重一跳,手已经往上移去。


    是一头短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是他自己的身体,不可能有人会给他剪掉的,这具身体究竟是谁,已经毋庸置疑。


    “他……是谁?”叶宿雨深吸一口气,问道。


    “是我们少爷。”对面的人脸色苍白,虽然极力镇定,但声音里还是被李建仓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让人不自觉地对他放下戒备,心生怜惜,李建仓一步一步地慢慢挪过去,“所以,你到底是谁啊?”


    ……


    顾九辞咽下一口酒,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骰子,耳边充斥着友人鬼哭狼嚎的歌声,他表情郁郁,似是想到了什么,手心紧紧一捏,半杯酒一饮而尽。


    坐在沙发上的人面色阴沉,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孤寂意味,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显得轮廓格外深邃。


    宋子瑜嚎了一阵,见自己的发小只顾着默默喝酒,他就唱首歌的功夫已经喝了一溜了,不知道的,还当他怎么欺负他了呢。


    “顾九,别喝闷酒了,过来跟我合唱一首,把郁闷都发泄出来就好了。”宋子瑜拿着话筒,一把揽住他的肩。


    前奏已经响起,顾九辞瞥了一眼,居然是最炫民族风,他把话筒又推回去,“没兴趣,你自己唱吧。”


    “别介啊兄弟,好不容易把你约出来,怎么,还不高兴啊?”


    顾九辞嗤了一声,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换你会高兴吗?”


    “这……怎么说呢。”宋子瑜拍拍他的肩,“这事老爷子做得是不地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顾九辞垂下眼睫,他自小是被爷爷带大的,父母离异,母亲再嫁,父亲在外花天酒地,不知道给他造出了多少个弟弟妹妹。


    爷爷对他是真好,除了总是相信那个老道的话,从小他身体就差,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发烧,爷爷给他找了很多医生,但都找不出病因,一直到了最后爷爷病急乱投医,逢着一个庙啊、寺啊就去拜拜,捐一堆香火钱,结果就遇上了那位老道。


    老道说他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只能做法以一块玉石压住了命格,但他注定活不过三十岁,这种命格唯有一法可解。那就是在他二十八岁那年于东南方位找到一个x年x月x日正午出生的人,差一分一秒都不算。


    生日当天,和它结婚。


    说来也奇怪,自从戴上了老道给的玉后,他就再也没有发烧过了,于是爷爷更加相信,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寻找。


    直到前两个月,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这个人听说之前也曾打听过,只不过那个时候打听到的是人家身份证上的生日,和他真正的生辰差了一天,若不是家里寻找的人时刻警醒,阴差阳错听了这么一耳朵,还真被错过去了。


    但不管爷爷多疯魔,顾九辞从来都是不信的,幼时不明不白的发烧,不过是孩童免疫力低下罢了,后来长大,自然就不发烧了,至于老道的玉石,只是巧合。


    更不用说什么子虚乌有的万物相生相克之法,怎么,娶个老婆他就能长命百岁了?


    那医院岂不是不用开了?


    “不过……你真的不想知道那个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宋子瑜挑眉道。


    顾九辞道:“没兴趣,是人是鬼都和我无关。”


    “我倒让人注意了一下,听说他也不喜欢这次联姻,还偷偷从家里逃走了……”


    顾九辞眉梢微动,倒酒的动作顿了顿。


    宋子瑜继续说:“可惜啊,他跑了两天还是被人发现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头住着呢。”


    顾九辞道:“是挺可惜的。”没能逃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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