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不是好——”
还没冲出去两米,李序只觉得一股夹杂着霜雪的风将他刮了回来,他被吹了满头满脸,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不痛,就是人有点懵。
“怎么回事?”李序愣愣看着前方,他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
他感到一只冰冷的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那手像是冰雪冻成,极其冰冷,但是眼前却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他看到了一点之前看不到的色彩。
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站在他身边,一手拽着他衣服,气鼓鼓说道:“不能过去!”
那小女孩正是他之前见过的黄玲玲,只是此刻她是半透明的模样,看起来不如在车上那样有实感。不过那不是小女孩本来就是半透明,李序摸了摸自己眼皮,他觉得这应该是他眼睛的问题。
“为什么不能过去?”李序着急想要爬起来,“我要过去让他快跑。”
“他……不会有事。”一条蓝白色的碎花裙缠在了李序身旁的树上,碎花裙沙哑的声音幽幽说道。
听着这个声音,李序抬头望去,只见蓝白色的碎花裙裹满了树干,碎花裙身体已经破裂了大半,因为身体里没有血液,她身体破裂的地方干燥的皮屑如雪纷扬而下,而那已经破损的脸正对着李序抬头的角度。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李序差点又两眼一翻躺在地上,他刚要倒下,就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出现在了他身后,将他扶住,他借着这股力坐起来,勉强支持住,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现在想明白了,刚才拉着他跑的确实是小女孩黄玲玲,而帮他挡住那个女人喊来的鬼的,就是碎花裙,碎花裙也是这样受的伤,他要是这个时候因为碎花裙的模样晕过去,那就太不是人啦!
所以他强行保持着镇定,看向碎花裙关心道:“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碎花裙摇了摇头,她抬手指指池深和女人的方向:“他可以解决,你在这里等着,我们保护你。”
李序担忧的看了池深的方向一眼,发现池深还在和那个女人说话,但是两人都没有靠近对方,所以他又放下心来一点,看来那个女人还是很忌惮池深的。
不过这种突然放松下来的时间,李序立刻就有了疑问:“我、我就这样就能看到你们了?”
黄玲玲站在李序身旁,用她大而黑的眼睛直直望向了李序的眼睛,她说道:“我们够厉害,所以才能让你看见!”
说着,黄玲玲又皱起眉来:“不过一般人在阴气浓郁的地方都能看到鬼,叔叔你好像有点不一样……必须得我们自己现身才行,叔叔你应该八字超级重。”
李序撑着墙壁勉强爬起来,往石墙里躲了躲,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里阴气很重?”
碎花裙抬头看向天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重的阴气……不,前段时间那个人带我去的地方,阴气比这里更重。”
鬼怪视角之下,这处凶宅的天空之上,浓重的阴气正在慢慢汇集,一开始这里并没有这么多的阴气,看起来只是有普通的怨气存在,此刻那怨气却浓郁如同了黑色,将这个小院子围绕了起来。
阴气如同长出了爪牙一般在空中舞动,但是身处在这其中的港城连环杀人案的凶宅中间却很安静,这里如同台风眼一般,并没有多少阴气。
池深就站在这阴气的台风眼里,看着站在对面的许秀芸。
李序的叫喊只让他侧目了一下,许秀芸则是完全没有管。
“深深,你终于来了。”许秀芸的语气有些僵硬,她努力露出个笑,那笑容显得十分诡异,“你不要听那个人的话,妈妈在这里是为了等你。”
池深看着许秀芸,许秀芸手里拿着一把刀,刀上还有着血迹,看起来是刚剁过了什么,她的手上也满是血迹。
刚才她就是这个样子吓跑了李序。
池深眼里露出些许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叫妈妈。”许秀芸温柔的纠正道。
池深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许秀芸也没有继续要求他,只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然然在这里,所以我过来了,他在等你,你要和他聊聊吗?”
池深问道:“聊什么?他不是死了吗?”
“他确实是死了,”许秀芸说道,“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死才是开始对不对?这还是你那个鬼朋友告诉我的,深深,妈妈现在理解了你,如果有个强大的鬼魂在旁边,那他是鬼,又有什么关系?”
池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他突然笑了一下:“你们真的相信了啊。”
许秀芸温柔的眼神微微一变,她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你什么意思?”
“你们……相信了他的鬼话。”池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他轻喝一声,“季星沉,出来!”
从黄强家的厨房里透出来了微光,那微光照在池深的身上,映照出瘦长的身影。
那影子突然如水草般舞动起来,一个人的模样慢慢从池深影子里冒出来,那黑色的影子先是有了人的轮廓,又出现了五官,再是头发手脚,黑色慢慢褪去,一个戴着眼镜的俊秀年轻人从池深的影子里走了出来。
季星沉看着眼前的情况,表情十分平静,从眼神到动作都在说着:不关我事。
池深向他伸出手。
这次,季星沉并没有拉住池深的手。
许秀芸皱着眉头看他们,她手中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故意的!你就这样算计你的弟弟和妈妈!”
池深摊摊手,一脸无辜:“跟我没关系,我也才知道。”
——
池深从特安局出来,遇到许秀芸的那天晚上。
季星沉主动握住了池深的手,看向许秀芸:“他不是一个人。”
池深有些惊讶,季星沉这是为了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孤单,要向许秀芸证明自己有人陪?
这是季星沉的一番好意,池深也回握住了季星沉的手,在许秀芸质疑的时候说道:“我不在意。”
季星沉也推了推眼镜说道:“比起活着,死后的我可以更好的陪在他身边,形影不离。”
在许秀芸震惊的目光中,他俩离开了,池深慢悠悠去地铁站的路上,笑着说道:“我怀疑你在暗示什么。”
那个时候季星沉误解了他的意思,但池深却已经明白。
——我怀疑你在暗示什么。
——我怀疑你在暗示许秀芸,让白然死。
现在看来,许秀芸也明白了过来。
“那天的话,你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许秀芸看着他们,用从未有过的震惊质疑的语气询问着。
季星沉并没有看她,他低着头,手微微抬了抬,似乎想要回应刚才池深向他伸出手的动作,但他并没有如之前一样握住池深的手,只是平静说道:“是。”
许秀芸不可置信的看着池深:“你就这么算计你妈妈?”
池深平静道:“我已经说了,不关我事。”
而在一旁躲着的李序早就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现在的心情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震惊我全家!
他回头用我不是在做梦吧的语气问身边的两只鬼:“这是池深的妈妈?”
黄玲玲点点头:“就是哥哥的妈妈。”
李序又转头看看碎花裙:“亲妈?”
碎花裙捂着自己掉皮的半边脸,说道:“亲妈。”
“他还有个弟弟?”李序继续询问。
黄玲玲说道:“死了,是个超级坏的小白脸。”
李序露出吃瓜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说两个字——牛逼。”
他们话音刚落,突然起了风。
黄玲玲和碎花裙都将李序往后护了护,那阵风并没有来到李序这里,但是李序却闻到了一股臭味,那像是内脏堆在一起发酵了十天十夜的臭味,刺激得他生理性干呕起来,不过他干呕的同时,也努力瞪大了眼睛看着池深的方向。
就是死,也要把这个瓜吃了再死,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原来……那天来找我的不是我亲爱的哥哥。”
混合着恶臭而来的,是白然的声音。
“我就觉得奇怪,我那个哥哥从老宅出去之后,就只会虚伪的笑,为什么会用那么冷漠的表情来问我。”一道黑气从厨房走了出来,那黑气之中是白然泛红的双眼,鬼魂血红的双眼,那是嗜血与恨意的表现。
白然睁着那双血眸阴狠盯池深:“哥哥,你以为是你让我死,所以我死了,但是你没有想明白,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选择的死!”
池深看着白然,视线落在白然捂住的脖颈上,那里不停有鲜血涌出来,微笑道:“勇气可嘉,停留在死时候的痛苦的味道,很快乐吧?”
这句话一出来,那颈部涌出的鲜血突然失控,白然的双眼也露出了凶光,不过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甚至笑了起来:“哈哈哈,我也要让你尝尝这个味道,你也应该尝尝,一直重复着死亡时候的痛苦是什么滋味!”
他双眼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语气阴狠说着:“被特安局处死,不会变成厉鬼,你知道吗?所以你以为你算计了我,要让我死,但这是我自己选择了死!只有这样,我才能出来折磨你,让你和我一起死!”
“其实我想到了这点,”季星沉池深在一旁说道,用讨论什么物理公式一般的语气和池深说着,“黄强也没有鬼魂留下来,我猜想,如果是受到了司法审判,可能是因为行刑人意志坚定,而且坚信正义,所以可以让罪犯魂魄也消失,不会化为饿鬼,也可能是事后会做法事,总之,不会有魂魄留下来。”
“所以白然不能走司法审判。”
季星沉向着白然看了一眼,如同看什么死物一般,继续说着。
“我需要他化为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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