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餐桌旁埋着头悄无声息地用完晚饭,江虞立刻起身回了房间。
向越的目光追随着江虞的背影,几秒后便克制的收回。
他知道江虞格外抗拒见到自己,甚至对自己怀有厌恶和恐惧。
再回到向家的这段时间,江虞起初还恐惧着发疯时能把人打飞的向锦,不想与向锦多接触,总是想方设法的躲去房间,轻易不露面。
可江虞这样做,却方便了向越对他出手。就像猫抓老鼠一般,向越把江虞玩弄于鼓掌之中,二人并没有太深入的亲密接触,仅浮于表面的亲吻和抚摸,已让江虞无法忍受。
他反抗不了向越,只能克服自己对向锦的恐惧,去接近向锦——因为只要向锦在身旁,向越甚至不会对江虞多说一句话,更不用说有什么近距离接触了。
江虞越发的黏着向锦,甚至不愿同向锦分开哪怕一秒钟。
入夜,沐浴过后,江虞换上睡衣抱着枕头就往向锦那儿去,“小锦,今晚我还睡你房间可以吗?我继续给你讲昨天那个故事吧。”
向锦没有拒绝,期待的看着他。躺到柔软的大床上,他绞尽脑汁的开始给向锦讲故事,很快倦意涌来,不知不觉就闭上眼陷入了梦乡。
再醒来时,向锦正靠坐在床头,垂眸注视着他——那双眼睛太过清明,周身气质格外凌厉,冷淡,又有种莫名的沉郁。
江虞一下子清醒过来,心跳忐忑,他看着向锦,坐起身,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挪去。
向锦恢复了。
向锦的病极为复杂,总得来说,随时都可能被某个特殊的点刺激到发病。发病状态的他,记忆混乱,心智停留在还未被绑架前的少年阶段,注意力只放在一些那个时候更加关注的东西上面。
现在向锦的病暂时好了,江虞似乎也就没用了。
毕竟最初向越会把江虞带来向家,只是向锦发病时的要求。
换作之前,只为了在向家要什么有什么的富有生活,江虞说不定真会失望于向锦的状态恢复,但现在,他恨不得立刻就能离开向家,离开x市,越远越好。
在江虞已开始思考,怎样让向越把拍下的那个视频删掉时,旁边人一手环过他的腰,另一手托住他的腿,把他往上一带一提,他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坐到了向锦的腿上。
把人抱在怀里,向锦边把玩着江虞的手,边对向越道:“哥,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仅是一只手,也宛若最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从指尖到手心,每一处纹路,肌理,看着都精致无暇,触感更是柔滑细腻,好到令人惊异。
江虞想要挣脱,但向锦给他留下的阴影还在,尝试两次不成功后,他害怕惹怒向锦,也就任由对方施为了。
“至于洛洛,”向锦目光落到江虞脸上,好像真的在回忆些什么,“我记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小时候一直一起玩的,对吗?”
江虞:“……”这是又发病了?
“现在我长大了,所以洛洛也回到了我身边。”向锦看着他,眸中暗流涌动。
向锦对江虞非常好,尤其在向锦恢复正常状态后,能做的事情也越多,二人可以随意出门,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江虞试探着提出的要求几乎全都会被满足。
而向锦所要的也只是江虞一直陪在他身边。
江虞被向锦纵容得开始肆无忌惮,原本的恐惧随着时间推移而烟消云散。
他在书房门口拦住向越,“只要我不离开,向锦什么都可以答应我,他喜欢我……”
“就像你说的,他会因为有人想要碰我,就发疯打人……”江虞露出笑容,他倨傲的,几乎是得意道:“向越,我要你删了那个视频!否则我就告诉他……你对我做过什么。”
向越穿着西服,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他看着江虞,眼神晦暗不明,“可以。”
江虞以为向越服了软,高兴的先他一步进了书房,目光肆意在房间里打转,走到书架前逛了逛。
向越站在门边看着他,顺手将门关上。
江虞的指尖掠过整齐排列着的书背,目光落在一旁办公桌上,突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
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这真是一枚极漂亮的宝石,能让人联想到群星璀璨的浩渺夜空,将它在手中转换角度,有一瞬间,江虞仿佛看见了里面有稍纵即逝的流星划过,很短暂却也很美丽。
哪怕他不懂这个,也能感觉到它的价值不菲,
放下宝石,江虞转身去看向越,“视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来不知何时,向越已站在他身后,他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男人却立刻跟进了两步。
“你,你要做什么?”江虞目光不由看向书房门,“向锦很快就会上楼来找我!”
向越的手已经从他身前绕过,拿起了那枚宝石。
“喜欢吗?”
江虞:“问我这个,难道你要送给我?”
向越伸出手,指尖在江虞眼角停了停,“你的眼睛,远比这颗宝石要美丽。”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才不会用眼睛跟你换宝石。”
向越动作微顿,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不用你拿眼睛来换,”向越道:“宝石可以送给你。”
江虞狐疑的看着向越,“就算你送我宝石,视频还是要删!”
向越没再说什么,他当着江虞的面删掉了视频。
江虞高兴之余,“……你没有备份吧?”
向越摇头。
江虞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但因为之前那些经历,他也不敢和向越多纠缠,尤其是单独待在一个房间太久,只能寄希望于向越这么个家大业大的大佬,一定也说话算话,不屑撒谎骗人。
他相信了视频被删,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赶紧出了书房。
江虞一走,旁边一间茶室的门就被推开,段汐从里面走出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向越。
“你不应该再让他留在向家。”段汐道:“他的存在,迟早会影响到你和向锦。”
向越:“……起初,我怀疑过他是谁派来的。”
段汐沉默了,他同样也有过怀疑,疑心向锦被绑架的那些年,或许还发生过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而江虞就是那边安排过来的?他下大力气查了,但一无所获。
“从把人带来向家开始,明里暗里试探后的结果告诉我,我想得太多了。”向越手指敲打着表盘,“从他出现开始,这一切都过于巧合……但的确也仅仅只是巧合,没有人为操纵的痕迹。”
向越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天空,玩笑般想着,一定要说的话,更像是某种天意驱使吧。
“章焱和阿瑞那边,一个每天都在醉生梦死,一个窝在屋里不停做甜品,这段时间和我们的联系都少了。”段汐道:“我还是认为,一件事,一个人,如果存在太多巧合,背后必然有某种阴谋……哪怕只是暂时把他送走呢?还可以看看,到底能不能钓出什么东西。”
向越笑了:“如果真有阴谋,我倒是要佩服背后那位了,竟然能忍住不把人藏在自己手里,反而随随便便就放了出来……”
才威胁过向越,害怕向越会对向锦说什么,江虞难得的又跑去了向锦的房间。
睡前,江虞看着向锦的脸,好奇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向锦脑海中不由出现了一段记忆——是他发病状态时,在草坪上,他和江虞相对而坐,对面的人伸出手,修长秀丽的手指,细细抚摸过他脸上的伤疤。
指腹在脸上划过的感觉,似乎还没有消失,那句“疼吗”好像又在耳边响起,说话的人,从眼神到语气,都无比的平静,坦然,仿佛可以包容一切。
向锦看着江虞,“记不清了,当时情况很混乱。”
他想了想,干脆脱下外套,露出上半身。许多伤纵横交错着出现在眼前这具身体上,几乎什么样的伤口都有,让人难以想象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父亲不会管我和哥哥,他有太多孩子了,妈妈也只是他的其中一个情妇。”向锦把江虞揽进怀里,从过往的记忆中挑挑拣拣道:“父亲是个非常薄情的人,他一直很富有,而我,哥哥和妈妈,却时常会缺钱。”
“和我一个年纪的那些小孩,没几个愿意同我玩,但他们好奇我的眼睛……因为一些原因,我和他们打了起来,我的力气从小就很大,那时候动起手不知道轻重,打伤了他们,甚至见了血,所有人都被吓坏了。”
“后来我想同他们道歉,但他们都厌恶我,见到我就一拥而上的打过来……我怕再见血,所以几乎不会还击,只是跑。”
“……再后来,我被父亲的仇家绑走,仇人知道父亲根本不在意我的生死,直接把我卖去了国外。”
向锦没什么感情的平铺直叙道:“那是个很混乱的地界,我在那里,先是被关起来和年龄差不多的小孩打,后面是在台上打,很多人花钱买我赢……这之后又辗转了一些地方,我脸上的伤就是那时候来的。”
他说到这里,靠近江虞,捧着已经听呆了的人,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我一直希望,有人愿意陪着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会和我一起玩,往后也永远都不会分开,洛洛,你会是那个人吗?”
江虞莫名感觉到了一点寒意,直觉这个问题很重要。
他的目光落到向锦手上,很想问一问,他如果说他不会是那个人,向锦会不会一拳把他打飞到天花板上啊……?
“我,”江虞抬眼去看向锦,违心道:“我是。”
“很好。”向锦轻轻吻过他的眼睛,鼻尖,再到嘴唇,“那我就原谅你骗我的事。”
江虞只对女人感兴趣,并不想被男人这样亲吻,本准备反抗,听了这句话却顿时浑身一僵——
某种小动物般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他,最好不要惹怒对方,于是他只能乖乖的被对方抱在怀里,任由那吻越来越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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