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声。
颜行予给他那张漂亮的脸上一手更漂亮的上勾拳。
“哎呀我操，练过啊。”于鸣眼神一亮，掏出手机准备录像，又想起了什么，看了眼祁淮。
见他没反对，于鸣放心地录了起来。
祁淮淡定地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于鸣怕自己的声音被录进去，压低声音：“随便转转，我要是知道你也会来，就不往这边走了。不过你怎么回事？那不是颜行予吗？你怎么和他走在一起？”
祁淮笑笑，没有说什么。
“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不会打出事？”
“再等一会吧，他挺有分寸的。”
于鸣：“……”
他看了眼单方面碾压叶居唯的颜行予，疑惑值爆表。
这怎么看出来的？
*
“我一定要曝光你！”
颜行予拎着叶居唯的衣领，让靠近自己，同时欣赏着他脸上的惶恐，笑容懒散：“你曝光什么？我打人吗？你不早就曝过了吗？炒冷饭算什么本事，有点新意成么。”
确实已经没有可以曝光了。
他把叶居唯往墙上一甩。
叶居唯连忙爬起来，扭头求救：“祁哥你帮帮我啊。”
祁淮目不斜视：“不认识。”
叶居唯心里一寒，他是没有和祁淮见过面，但祁淮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他。他好不容易遇到的机会，精心准备的衣服与设计好的开场白，就这样让颜行予毁了？
他不甘心。
“我只是说了你们家抱错的事，这有什么关系？多少人都知道，多少人都在说，我说说怎么了！”
于鸣关了录像，他一直都听祁淮的，“去拦拦？这么重要的日子，招来保安可就不好了。”
祁淮只是盯着颜行予：“小颜？”
叶居唯掸了掸西装领子：“其它事都是你父母要求的，找我算什么事。”
他眼见颜行予眼神暗了暗，暗了暗，叶居唯以为自己拿捏了他的软肋，找到了破绽，冲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颜行予眼疾手快地捏住他手腕，疼得他有一种骨头快被捏碎的错觉。
“所以？”颜行予缓缓用力，“别人让你说的，就不关你的事了？”
颜行予眼神里没有他期待的伤感，那里黑沉沉的，全是厌恶与狠辣。
叶居唯习惯于被人捧得高高在上，然而在他眼里，却连垃圾也不如。
“我会在乎那些？老子今天打你，就是觉得你恶心，没别的意思。”颜行予看他这张柔嫩惊恐的脸，嗅到古龙水的味道，让他有些生理性的反胃。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忽的放开手，“操，真他妈的脏。”
他以为他会把这人打死。
可在他打出没什么力气的第一拳后，对，连那拳他都抬不起劲，不然这人早就喷鼻血了，那还能端起架子。
没意思，真他妈的没意思，还浪费时间。
看看书玩玩游戏，都比跟这种人纠缠有意思的多。
颜行予笑了：“去爆吧，你手里又有料了。”
他径直走向宿舍楼，头也不回。
叶居唯庆幸他逃过一劫，发现祁淮在看他，他揉着下巴，疼得直吸冷气，尽量挤出笑容：“祁哥，我——”
祁淮眼底为数不多的温柔早就淡去，他接过于鸣的手机，放出视频，怕他距离太远看不清，还贴心的调大声音。
叶居唯的笑容一僵：“你这是……在干什么。”
祁淮淡然地说：“你再敢在网上说颜行予一个不好，视频就会发出去。今天的事，给我忍着。”
叶居唯脸色惨白，咬了咬唇。
“还有，别再联系我爷爷，老爷子年龄大了，听见你的声音就不舒服。至于你想报复，就你那些手段……”
祁淮的一句话没说完，但他冰凉的语气和眼神，简直让人怀疑人生。
没想到他会那么无情，叶居唯不死心地解释：“祁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恶意，我是为你好，你信我。”
他只是想祁淮身边的人少一点，厌恶祁淮的人能多一点。
这样，才能让他看见自己，看见自己有多好。
叶居唯：“没关系，祁哥，我不会在意。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任何要求，都可以提。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工作？我可以为你介绍公司，真的……你可以当是我的赔罪。”
祁淮始终没给他一个好脸色，他只能尽量维持表面的温柔。
祁淮看了眼手表，时间不多了，转身进了宿舍楼。
*
宿舍，颜行予狠狠踹了书桌一脚。
明明已经够冷静，可在听到叶居唯说那些话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乏力。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宿舍里湿冷，他也可以细细品尝内心深处，他早就知道的事实。
去你妈的，不就是有需要才起你不需要就一脚踹开吗！
矫情个屁！
可他就是难受难受难受难受……
“你没关门，我进来了。”
颜行予跳起来，“你怎么来了！”
他惊讶时会不由自主地做点又蹦又跳的小动作，祁淮觉得很可爱。
祁淮环视宿舍，这间宿舍里只住了两个人，和所有男生宿舍一样，泡面手办漫画ps5，该有的都有，窗台上还摆了一排长势很好的多肉。
他尽量平静：“你请我来的。”
“哦。”颜行予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耽误那么久，你老师是不是快到了？”
祁淮看见他身后书架有很多书：“没关系，他会理解。我们晚上要去何如堂吃饭，中式点心还可以，你要一起来吗？介绍你认识老师，想考研的话，应该会有帮助。”
“你是在哄我吗？日，好肉麻。”颜行予沉默两秒，抄起桌上的桶装泡面，“我请你吃泡面，你快闭嘴吧。”
祁淮转身关上宿舍门，“算是吧，还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颜行予说，“就是想替别人揍揍这个人，看不惯这种大嘴巴拿别人家的秘密赚钱的人，挺多的吧……对了，你应该也是其中一位。”
祁淮悠悠地说：“那我是不是欠你一声谢谢？”
“不用谢。”
“……”祁淮，“你下次再——”
颜行予敏锐地一挑眉：“嗯？”
祁淮把“冲动”咽下去，改口：“舍己为人。”
颜行予坐在椅子上，得意地一扬下巴：“算你识相。”
祁淮无奈地摇头，但这次，应该是哄好了。
还是很容易哄的。
“你下次再舍己为人时能不能叫上我。”
“你要求怎么那么多？又要来宿舍，又要叫上你？”
“嫌我麻烦？”
颜行予一脸不敢相信，祁淮会说这种话？他思路是不是有点清奇？细品一下，还有点毛骨悚然。
“你想干嘛？你小学生吗？还叫上你？高手从来都是单打独斗，知道吗？”
祁淮说：“大概是我也想舍己为人，而且我还比较擅长处理烂摊子。”
颜行予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他了，虽然他本来也不怎么了解这人，“你那么善良啊？你想干嘛？”
“想让你再打架的时候想着我。”祁淮笑着，“带上我，行吗。”
颜行予答应得挺爽快，“也行，下次爸爸一定第一个通知你，不过我们打得都很快，可能你还没来，就打完了。”
说完，一只大手落在头上。
颜行予察觉到对方掌心的微凉，想想刚才的事，再联系祁淮的话，以及上次打许谦的事，这些林林总总的，他如梦初醒：“你刚才是不是帮我——”
“录了视频，他不敢找你麻烦。”
颜行予真真切切哑了火。
感情这两次都是祁淮在善后？
可他为什么……
宿舍空间有限，私人的地方，让气氛有些暧昧。
祁淮的手机震了震，他掏出手机。
短信提醒他，老师到学校了。
“我要走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颜行予说。
“那就好，记得你答应我的。”
“废话真多。”
*
宿舍不限电，颜行予烧了壶热水泡面，等泡面的时候又翻出袋饼干，他打开直播看校庆。
镜头偶尔掠过观众席，他很眼尖地看见颜夫人和颜砾。
这么匆匆一扫而过的镜头，他清楚地看见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亲亲密密，谁看了都会说他们很像。。
看清楚了没有！那是别人的妈！
颜夫人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有像是施舍给他的关心，令他突然没了胃口。
刚才还饿的四肢无力，现在却吃不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不下去。
晚上九点多，陈栩回来的时候都快虚脱了。
颜行予：“群里不是说你们忙完了要去聚餐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改日子了，累都累死了谁还去聚餐。”陈栩一步也不想走，原地蹲下来，“我感觉我眼前有点黑，我是不是要完了，颜颜！我怎么办！我明早还要去伺候那群大爷！”
来参加校庆的人员如果不想走，会被安排在学校附近酒店。他们学校自己就有家酒店，凭职工证能打折。
“你是饿的，血糖低。赶紧去床上躺着去，我给你拿巧克力。”
颜行予走过去把他拽起来，往梯子上推，同时在他身后虚虚托着，免得这家伙摔了。
“我去买宵夜，再不吃点饭我也要饿死了。”
盯着陈栩吃完一整块巧克力，颜行予想去小吃一条街。
校庆期间管得很严，宿舍提前进入十一点熄灯，校门也在同一时间封闭，而小摊贩们更是已经半个月没出摊了。
他突然想起祁淮的话，“何如堂听过没？听说中式点心很好吃。”
“啊！我听过，正想过几天一起去吃呢！”
“你等我回来。”
颜行予戴好棒球帽和口罩，从学校打车到何如堂要二十分钟，他按网友推荐点了一堆，陈栩的消息来了。
陈栩：[我困死了先睡了，你早点回来。]
以及没说出来的，你回来小点声。
颜行予：“……”
颜行予叫服务员：“不好意思，刚才我打包的那些，都改堂食，另外再来两杯鸳鸯奶茶，冰的。”
半小时后，服务员哐哐推小车把餐上齐，颜行予感觉自己和陈栩就是两只猪。
不行了，不能再这么吃下去。
肚子撑得住，银行卡余额可撑不住。
颜行予压了压帽檐，才敢摘下口罩。
吃的正开心，有人敲了敲他身边的窗沿，颜行予用眼角余光瞅见一只修长的手，食指中指间夹着点燃的香烟。
颜行予皱了皱眉，他认识的抽烟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欢二手烟，不用他开口就会自觉离他远点。这人谁啊，那么不自觉。
抬头一看，祁淮。
算了。
祁淮正看向路边，一位教授模样的人冲他招了招手，俯身进了私家车，私家车扬长而去，他才好整以暇地转头，“回学校吗？我今晚住酒店，捎你一程？”
“校门口的酒店？”
“嗯。”
“我还没吃饱。”
祁淮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你慢慢吃，不急。”
“你又不是没看过我吃饭。”颜行予以为他这一眼是嫌他饭桶，没好气地，“你先回吧，我还要吃一会。”
祁淮掐了烟：“你先吃，我可以等一会。”
颜行予这下几乎可以肯定这人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等我？”
祁淮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颜行予为什么要问这种带暗示性的话。
颜行予含着勺子，琢磨了会儿：“你不会也路痴吧？还看不懂地图的那种路痴？”
“……”祁淮，“对，我看不懂地图。”
颜行予吃了半小时，剩下的都被打包好装进书包。
颜行予自己虽然路痴，但没严重到那种看地图或是导航也路痴的地步。他坐在副驾驶，一本一眼地指路，等到酒店，还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找得到房间吗？”
“……”
那得有多傻？祁淮懒得搭理。
“不说话就是默认。”颜行予得意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房卡，“走，我带你去。”
墙上挂着一排时钟，祁淮瞥了一眼时间：“你这么晚回去行吗？宿舍是不是锁门了？”
颜行予无所谓道：“翻窗。”
祁淮一顿，“你住三楼。”
颜行予故意看他，调侃：“空调外机和排水管，这么简单的跑酷，学长你是不是哪不行？”
祁淮实在心累。
颜行予突然停下来：“啊！”
祁淮原本都怕了他了，现在又忍不住搭理他：“叫什么，小点声，被人听见了。”
颜行予：“我忘了！现在校门也关了！”
他早就学会翻窗进宿舍，但锁校门只是最近的事，暂时还没开发出对应技能。
陈栩如果醒着，应该能带他进去。
但他应该睡着了吧！
陈栩的上一条短信是两小时之前了，颜行予有种不好的预感，抱着一丝希望，给他发消息。
祁淮：“你还进得去学校吗？我房间应该能睡两个人。”
“没事，我给陈栩发消息了，他应该能看见。”说完，颜行予又嘀咕，“别是睡死过去了，算了，我去开房。”
他打开app开始找附近旅店，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一顿。
祁淮看在眼里，没有再说什么。
等找到房间，插了房卡，灯亮起来。
祁淮耐心说：“住下吧，这么晚了还去找酒店不方便。”
颜行予揪着书包带，冲他笑了笑：“没关系，学长，两公里外就有家连锁，跑过去十分钟。我走了！你早点睡！”
他挥了挥手，很快就跑没影了。
电梯门关上，祁淮站在房间门口一动不动，显示屏上的数字越来越小。
某一瞬间，他仿佛按下了身体里的某个开关，砰地关上门大步追了出去。
酒店门口，祁淮的心脏剧烈跳动。
时间很晚，路上没什么人，可那几个人，也没有一个人是颜行予。
颜行予跑得太快，这一次他没能追上。
祁淮有些后悔，如果他解释清楚或是表现得更温和点，说不定颜行予不会那么抗拒。
也就不会这么晚了，还要跑两公里找旅馆。
冰凉的夜风吹过来，他渐渐冷静下来，起伏的情绪也归于平静。
算了。
祁淮回到房间，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就是在这时候，有人敲响房门。
他快步打开门，颜行予站在门外冲他笑，笑里还有点不好意思：“那个学长，我跑到半路想起来没带身份证……现在还方便吗？还能再睡下一个人吗？”
祁淮平静地看着他。
慌乱的心情得到抚慰的同时，却有一种极其恶劣的想法生根发芽。
明明就在刚才，他还追出去。
然而现在，他却把颜行予堵在门口，甚至更恶劣地上前一步，逼迫似的，问：“你想留下来？我为什么要让你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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