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怜娇 > 13、贺礼
    青锋捏着信出去,刚出院门,撞上火急火燎的卫九皋,牵扯到背上伤势,狠狠倒吸一口气躲开。


    “九爷。”青锋藏起信,龇牙咧嘴行礼。


    捕捉到他脸上痛色,卫九皋身形猛然一滞,又打量他两眼,笑出声:“怎么,被你们家大人罚了?他威风凛凛抱得美人,有什么可罚你的?”


    背上疼痛稍稍缓解,青锋正身回禀:“青锋没办好差事,甘愿受罚,与大人无关。”


    大人确实没追究他,可昨晚在水殿外,大人说过,若出事,他便自去领罚。


    直到今早去玄冥司牢狱领完鞭子,他才明白,大人发话时,是在怪他未能及时禀报温姑娘会入宫之事。


    同温姑娘有关的,没有小事。


    心念一转,青锋触到袖袋中的信,忙道:“大人在里面,恕小人失陪。”


    卫九皋摆摆手,见他大步流星而去,诧异不已。


    走进书房,懒散地坐在案头,疑惑地问裴砚:“你给青锋安排的什么差事,我看他急得恨不能踩上风火轮。”


    “你今日来,就为这个?”裴砚推开卷宗,撩起眼皮。


    “当然不是!”卫九皋说着,跳下镂空卷草纹书案,愤然控诉,“你还是不是朋友?知不知道昨夜你抱着美人离开,昏君和妖妃是怎么对我的,我又是怎么替你收拾烂摊子的?今天你必须输我两局,否则我决不能消气!”


    “你受罚了?”裴砚随意打量他一眼,语气带着疑问,眼神却一丝疑惑探究也无。


    这是关心他有没有受罚的样子吗?卫九皋想起昨夜情形,胸腔越发起伏不定:“有趟差事需要派人去江南,关于海市案的,昏君恼我,所以暂时把我发配江南,眼不见为净。”


    说着,他把袖口往上一卷,露出大半截手臂,布着横七竖八的红痕:“瞧瞧,全是我母妃拿掸子揍的,你说我还是她亲儿子吗!”


    见状,裴砚心下了然,难怪他忍到现在才来讨说法。


    “你确定不是故意被罚去江南,以躲避安王妃催婚?”裴砚眉梢微动,一副料事如神不好骗的姿态。


    卫九皋绷不住,顷刻露出原型,摸摸鼻尖,气势全收,吊儿郎当坐到临窗便榻上:“没错,我是故意乱说话,把云妃娘娘气哭的。”


    “……”裴砚并不在意他说的什么话。


    “还不是因为你不讲义气,突然请旨赐婚,让我在母妃面前拿你当盾牌都不行了!”卫九皋很是得意,幸好他急中生智,挨一顿打,也比逼他成亲强。


    裴砚扫一眼卫九皋,起身朝外走。


    “诶,上哪儿去?你今日是不是还没出府?”卫九皋疾步跟在他身后,望着他侧脸,“外面都在传,说你请旨娶温姑娘,是对云妃余情未了,你该不会真喜欢她柳曼云吧?”


    闻言,裴砚脚步微微一滞,侧眸扫他一眼,目光疏淡:“安王妃是不是把你脑子打坏了?”


    “难不成,你喜欢温家姑娘?”卫九皋望着裴砚,想到温琴心起舞的身影,着实很难将二人放在一处,“那姑娘模样生得是好,可惜娇娇柔柔,声音大些就能吓哭似的,同你成婚,岂不是要吓得睡不着觉?你要不要行行好,把人远远送走?”


    送走?裴砚莞尔,穿过游廊,走出门洞,沿湖岸柳荫往水榭走。


    第一次宿在侯府,她竟能心无旁骛安睡,直到红日迎窗犹未醒,若是同塌而眠,她还能不能做到如此?


    荷风吹起他广袖罩纱,缥缈轻缓,裴砚脑中蓦地浮现出,她昨夜欠身为他端茶递水时,贴在床边的堆雪似的裙。


    “正好我有批东西要送去江南,正愁没有可靠的人手。”裴砚指尖轻点棋盘,落下一子,“你替我送去,寒山会接应。”


    “得你一句夸可真不划算。”卫九皋定睛望着棋盘,忽而大喜,唯恐裴砚反悔似的,匆匆落子,“我赢了!”


    赢第二局时,卫九皋有些飘飘然,不仅把跑腿的任务揽下,还拍胸膛保证绝不丢失一边一角。


    都说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他。


    从前他哪能连赢裴砚两局?不行,趁今日运道好,他得下注,从裴砚手里捞些好东西。


    定好赌注后,卫九皋摩拳擦掌,然后,连输五局,且裴砚势如破竹,不给他丝毫还手之力。


    “你还有什么可输的吗?”裴砚将赢来的赌注攥在手中,不在意地抛接着,“赢我两局,消气了?”


    卫九皋额角青筋直跳,不,他气更大了。


    从侯府出来,卫九皋绕至不起眼的角落,吩咐小厮:“收买两个丫鬟,让温家姑娘知道,她要嫁的夫君身子不行。”


    “九爷,会不会太阴损?”小厮犹豫。


    卫九皋气笑了,拍他一下:“裴大人耍小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阴损呢!”


    婚期未定,他不一定能赶得回来,好友成亲,他总得送份像样的贺礼不是?卫九皋摸着下颚,笑得一脸奸猾。


    温家内宅,温琴心从箱笼中挑出一枚羊脂玉佩,又去针线房找来一些魏紫色丝线,想为玉佩打一条如意纹络子。


    秦氏已知道,她临出府前,去找裴砚,不是为温旭求情,可迫于裴砚的权势,秦氏并不敢薄待她。


    倒是秦氏自己,气病了一场,一连几日下不来床,温曦从旁侍疾,温琴心只每日晨起去请安虚应。


    天气有些热,珍珠、琉璃正在内室更换床褥、寝具。


    温琴心坐在廊下美人靠边,仪态恬雅,神情温柔地打络子。


    刚起头,编出一小圈纹路,便听院中两位丫鬟,停下洒扫的动作,声音不高不低议论:“诶,你知道云妃娘娘当初为何舍弃裴大人,委身圣上吗?”


    “我又不认识云妃娘娘,哪里晓得。”另一位丫鬟诧异问,“难不成你认识?”


    “我有个小姐妹在尚书府当差,她说。”丫鬟顿了顿,看一眼温琴心的侧影,唯恐她听不见似的,声音抬高一度,“裴大人一再拖延婚事,云妃娘娘有意试探,发现……发现裴大人的身体根本不行!”


    “怎么会?”另一位丫鬟越发诧异,瞪大眼睛。


    “怎么不会?”丫鬟撇撇嘴,扫一眼温琴心,目光多一丝怜悯和幸灾乐祸,“要不然云妃娘娘能舍得容貌俊朗,身强力壮的裴大人,转投圣上怀抱?圣上都能当她爹了。”


    二人是温府下人,好与不好,自有秦氏发落,只要不来害她,温琴心便只当没听见。


    许是她们见她没反应,觉得无趣,很快便退出去。


    院落安静下来,内室翻箱倒柜的响动变得格外清晰。


    温琴心打络子的动作顿住,把还看不出模样的一团丝线放在裙面上,抬起微酸的颈,望着檐下摇曳的绛纱灯,微微失神。


    那晚替裴大人缓解头疾,她并未诊出他的身子有何异常,云妃是如何探出他身子不行的?莫不是云妃也学过医术,且比她学得好?


    她在翠微山时,学医的目的主要是为自保,还有寻常用得上的救人之法。


    云妃出身尚书府,自然也能请得名师,医术在她之上,并不奇怪。


    可云妃既能诊出他身子不行,为何不替他诊治,反而入宫侍君?


    温琴心想了想,或许,裴大人得的是绝症,命不长久?


    待她嫁入侯府,一定找机会再替裴大人诊诊脉,若她治不得,还有师父,唔,师父说过,要她不得轻易暴露医术。


    一边是恩人,一边是师父,温琴心有些为难,垂眸望一眼裙面上缠绕的丝线,只觉思绪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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