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只要月亮还在 > 23. 第 23 章
    晚上是卸下一天繁重的时刻,广场上更是一片轻松热闹的场景。


    孩童追逐嬉闹的声音不断,不远处又传来街头艺人拨弄吉他的乐声,饮品店飘出阵阵奶茶香直扑鼻尖。


    穆望舒站在原地,心里却有种说不清的闷堵。


    这时,饮品店叫号的机械声响起,穆望舒回神,展开被自己攥得皱皱巴巴的小票,去拿草莓牛奶。


    她拿饮品的期间,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什么,女人双臂交叉抱胸,勾起唇角。


    穆望舒皱了皱眉,径直上前,把草莓牛奶和吸管都递给程寂。


    “我扎不开。”


    程寂很自然的垂眸接下,打开,又递还给她。


    女人的视线扫过穆望舒,又落回程寂身上,轻扯嘴角,问:“女朋友?”


    程寂偏头看向穆望舒,“同事家的小孩。”


    什么?


    同事家的小孩?


    同事家的小孩??


    同事家的小孩???


    她在他心里,就只是同事家的小孩?


    他是怕这个女人误会才故意避嫌,还是他心里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让她很不爽!


    呵!他可真行!


    穆望舒瞬间冷漠脸。


    女人笑了下,偏了偏头:“既然不是来找我的,就不请你到家里坐了,我还没吃晚饭,先走了。”


    程寂淡淡点了一下头。


    而后偏头看向穆望舒,还没开口说走,小姑娘就瞪他一眼,转身径直离开。


    程寂顿了顿,抬步跟上,提醒她:“公交站在相反的方向。”


    “我打车回家。”


    她脚步没停,低头划着手机点开叫车app,语气硬邦邦的,很冷淡,“不用送我了,你回家吧。”


    说完,也不看他,径直往路边的士停靠点去,还没走出去两步,手腕忽然被拽住往后拉了一下,肩膀被身体的惯性带着撞在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干净清冽的气息扑满鼻尖,与此同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白色的人影闪过,听见有人轻声惊呼:“哎哟不好意思啊。”


    穆望舒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刚才是差点撞到人了,现在自己正在他怀里。


    就他这么气人的,别说抱她了,他现在就是亲她都没用!


    穆望舒用力挣脱手腕从他怀里退出来,仰头瞪他一眼。


    “怎么了?”


    程寂垂眸看着她,对于小姑娘突变的情绪有些茫然。


    穆望舒不想理他,转身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发现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穆望舒停下脚步,呼了口气,转身看着他,凶巴巴的:“你说我怎么了?”


    程寂:“……”


    他大约是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了,微微蹙着眉头,眼神有几分茫然,安静的注视着她。


    穆望舒更生气了,甚至于都不想再追他当男朋友了,他以后爱是谁男朋友就是谁男朋友吧,反正她是不要了!


    程寂对这个小姑娘简直束手无策,她不开口不理他,他也不能晾着她不管,还不能逼不能凶不能说重话,审犯人都没这么难。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放轻语气:“怎么了?你说出来。”


    她无意识的鼓着脸颊,圆眼睛瞪着他,看起来是很生气,瞪了他好一会儿,才愤愤地开口:“你说我是你同事家的小孩。”


    程寂没觉得这句话有问题,当时他不知道怎么介绍她更合适,而她的确是同事家的小孩。但既然她觉得这句话有问题,气成这样,他此刻便也不能再强调这句话的正确性了。


    他便说:“是我说错了。”


    “哪里错了?为什么要说错?”


    程寂:“……”


    他轻蹙着眉头,有些无奈的看着她,眼神依然几分茫然。这哪里是知道错了的表现,这明明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他就是为了哄她才这么说的!


    穆望舒要是个瓦斯,现在应该已经爆炸了。


    她掉头就走。


    往前冲了几步,深吸一口气,又转过身看着他,“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小孩看?”


    程寂默了一瞬,又看了她一会儿,才低声,在回答她,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你是还小。”


    她真的很生气,气他只把她当成同事家的小孩,但也不是只气这一件事,好像是从刚才那个女人出现和他说话开始,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让人生气。


    总结下来就是,程寂这个人真的很会气人很讨厌!


    可交朋友这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他或许就是觉得她还不是自己的朋友,介绍时只能介绍她的身份。


    可她怎么就不能和他做朋友了,因为他觉得她小?


    穆望舒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警告似的说:“我成年了,是年轻,不是小,明白吗?”


    程寂稍顿,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穆望舒还是瞪着他。


    “送你回家吧。”他停顿一下,又加了一句,“别生气了。”


    算了。


    这件事就先不和他这个木头脑袋计较了,气坏了身体难过的只会是她爸爸妈妈和外公,朋友只是过渡身份,她的目标不在此,她要做的,是他女朋友!


    慢慢来吧,先纠正他把她当成小孩子的刻板印象,再一步一步的来。今天已经警告他了,他下回要是还这样,她就直接翻脸。


    穆望舒呼出一口气,瘪了瘪嘴角:“我又想坐公交车了。”


    “好。”


    程寂带着她穿过广场,来到公交站台,正好他们要乘的那辆公交车过来,两人上车,坐在最后一排左侧的靠窗位置。


    靠在椅背上静下来,穆望舒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捂着胸口,嘀咕:“生气吵架好累哦,今天都吵三场了。”


    车厢里光线昏暗,路边的霓虹灯光从车窗上掠过,昧昧光影流转,映得她脸庞忽明忽暗。


    她低垂着眼睑,额边的一缕发丝落在她卷翘的睫毛上,随着眨动的眼睫轻颤。


    程寂指尖微动了一下。


    察觉到他在看自己,穆望舒偏头,刚想开口问一句看什么,忽然见他抬手,下一瞬,微凉的指骨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手拿开时,他的指尖似无意一般勾了下她额边的碎发,发丝扫过眼睑,像羽毛轻轻拂过,有些痒痒的。


    穆望舒下意识闭上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他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以后如果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


    她心口刚刚漾开的那点柔软酥麻的感觉瞬间消失无踪,睁开眼,瞥他一眼,偏头“哼”了一声。


    直接告诉他?


    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说错话的人就应该承受被言语伤害者的无边怒火,在茫然又愧疚中得到情商上的升华。


    不教训一下不长记性-


    车厢内安静,冥冥光影在车窗玻璃上浮动流转。


    穆望舒渐渐有了些睡意,她的头缓缓地低下去,又被到站的语音提醒吵醒,猛地抬起来。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被忽略的问题——那个穿条纹衬衫裙的女人。


    穆望舒偏头看一眼程寂,用手肘碰了下他的胳膊,随口似的问:“刚才在奶茶店门口和你说话的小姐姐,是你前女友吗?”


    “不是。”他目视着前方,语气很淡,停顿一下,才说,“她是毕莹。”


    毕莹是谁?


    谁想知道她的名字了,她是想知道她和他是什么关系。


    穆望舒顿了顿,刚想开口,脑内忽然白光一闪。


    毕莹,毕松柏。


    ……小莹?


    “她是毕叔叔的女儿,奶奶念叨的‘小莹’?”


    “嗯。”


    “啊……”穆望舒着实有些诧异,自言自语似的,“都这么大了啊,我还以为小莹是小朋友呢。”


    程寂没说话。


    穆望舒眨眨眼,又问:“那你和她感情好吗?”


    程寂偏头看她一眼,像是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和她不熟,哪来的感情。”


    “那你们说话看起来好像挺熟的,还说到去家里坐坐了呢。”


    小姑娘嘴角向下抿着,眼睑低垂,说话的声音很小,语气有点别别扭扭的僵硬。


    程寂:“怎么又不开心了?”


    毕莹就算在毕松柏前妻身边生活,可毕竟是他的女儿,和程寂的关系也比别人更近一层,稍微发散一下思维她就想到了什么收养救赎文学……


    穆望舒抬眸看他,凑过去,小声说:“你展开说说嘛,每次都要我问,你就不能主动说么,问起来很累的。”


    程寂往后靠,头枕在椅背上,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穆望舒觉得他大概是不想说,便也不想再勉强他了,也往后靠,头枕在椅背上。


    就在她昏昏欲睡时,耳边响起了他低沉的嗓音,语速缓慢,像是在她耳边叙说私语。


    “我高三那年那个人去世,当时我没满18岁,毕叔办了手续,成为我的监护人。后来我成年,单独上了户口。再后来,我考上警校,也是在那个暑假,毕叔办案因公殉职,奶奶因为这件事,病情加重,只能住进疗养院。”


    “毕叔葬礼上,我才第一次见到毕叔的前妻和女儿。毕叔和奶奶以前住在市二中对面的小区,奶奶住到疗养院,房子空出来,毕莹就搬进去了,我也就没再去过那里,只是假期的时候去疗养院看看奶奶。”


    他的语气很淡,好像只是单纯的陈述,并没有染上任何的情绪,但听得穆望舒心里闷闷的。


    她抿了抿唇角,轻声开口:“毕叔叔……也是警察?”


    “嗯,历安区分局的刑警。”


    浮动的昧昧光影映在他侧脸,勾勒出流畅利落的轮廓线条,衬得他眉眼更加冷寂,敛去了些许锋利气息,显得有些沉郁,被长睫掩映的眸子,漆黑如夜间寂静的深海,让人看不透情绪。


    他只是简略的叙述了经历,中间有怎样的波折和前因后果,他并没有细说,更没有袒露出一丝一毫自己当时的情绪和感想。


    但不用想也知道,他那个时候肯定是不好受的。


    “那个人”是他生理学上的父亲,到底是怎样伤害过他,使得他就算陈述经历,也不愿意称呼“爸爸”。


    后来毕叔叔殉职,奶奶生病,他一个人应该很难吧。


    穆望舒忽然有些心疼,她抿抿唇,悄悄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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