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里的嘲弄意味都快能传出三里地了。
秦冬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张笑得讥讽的脸,叹了口气,深觉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
眼前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婶几分钟前才提点过她的那不好相处的几人之一,村长家的儿媳妇徐惠荷。
而且这个徐惠荷和原身还有另外一层复杂的纠葛——徐惠荷相中过聂武,甚至还主动向聂家递过这个意思。
本来嘛,聂老太太没相上徐惠荷,顶多也就是两家之间有些尴尬。
可偏生中间出了个嘴碎的人,把这件事情闹得全村人都知道了,给了徐惠荷好大一个没脸。
徐惠荷原本就是个无理都要搅三分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连带着后来嫁进聂家的秦冬蕊都被徐惠荷给记恨上了。
这几年来,徐惠荷和原身之间可没少打机锋。
两人要是遇上了,总免不了要刺对方几句。
不过秦冬蕊却不愿意在这儿和她扯皮。
她自己还一屋子的烂账没有解决呢,根本不想在这种时候再跟人生事。
在猜到对方可能要说的话以后,秦冬蕊更是决定装作没看见,直接就将头扭了回来,加快脚步,往家里走。
“喂,你站住,秦冬蕊你给我站住!”
徐惠荷没想到秦冬蕊已经听到了她的话,看到她了,居然还能当没事人一样的往家里走。
原本准备的那一肚子尖酸刻薄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变了变脸色,也不再装腔拿调了,直接就追了上去,大声喝着秦冬蕊的名字。
旁边几户正在灶间里忙活的大姑娘小媳妇听到了外面的响动都悄悄拉开了窗户,躲在屋子里偷看。
秦冬蕊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一时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眼见着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她这才万分不情愿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应付徐惠荷。
“你刚刚是在叫我吗?不好意思,我正急着回家做饭了,要不我们下回再聊吧。”
说罢,秦冬蕊的脚尖就已经准备朝着家门口的方向迈了。
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围观的人都能瞧得出来。
徐惠荷却没这份自知之明,还当秦冬蕊这是认怂了。
心中一边得意,一边又是觉得还不解气,说出来的话也就更没了遮拦。
“哎哟,这平时也没见着你有多爱在家待着啊。怎么这会儿这么着急回家了?你是想去赶回去看看你那野种死没死,还是想趁着聂武没回来收拾东西和野男人跑啊?”
徐惠荷这话说得大声,故意叫旁边的人全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周围瞬时响起了姑娘们看戏偷笑的窃窃声,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皱起了眉头,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了秦冬蕊——
徐惠荷这话说得太过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去咒一个孩子啊,哪个当娘的能听的了这样子的话?
那么秦冬蕊现在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的确是被徐惠荷激怒了,也不着急走了,站定在徐惠荷的面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
她穿来的时间不长,这个村子里能让她上心的人也不多。
铭铭算一个,聂武看在他是铭铭亲爹的份上勉强也能算,另一个便是她自己。
徐惠荷能用这一句话将他们三个人全都给冒犯了,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更别提在原著的剧情里,就是徐惠荷三番四次地引着村里的小孩排挤铭铭,甚至还让她的侄子顶替了铭铭去上大学。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直接导致了铭铭一脚踏上了歧路。
秦冬蕊原本想着这些事情还没发生,这辈子有她看护着铭铭,肯定不会让铭铭再走原著里的那条老路,便没有去找徐惠荷算账。
她可倒好,还主动往自个儿的跟前凑。
不过秦冬蕊表面上看起来却并没有像徐惠荷那般的气急败坏。
在一阵死一样的寂静之后,她突然轻笑了一声。
那声音柔柔的,却坚定地传到了每一个在场人的耳朵里。
“徐惠荷,我秦冬蕊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了铭铭的人,不管那个人是谁。”
秦冬蕊明明是对着徐惠荷说这话的,但在场的所有村里人却都被这话语中的决然给骇住了,总觉得有一双眼正在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被秦冬蕊的视线牢牢盯住的徐惠荷更是在这样的目光下打了个冷颤。
“你,你……我告诉你,我可是村长的儿媳妇,你吓唬不到我的。”
“呵。”
秦冬蕊听了徐惠荷这可笑的威胁,笑意更甚,连眼睛都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哎,村长家的儿媳妇啊,这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身份。对了,还没恭喜你,终于得偿夙愿了啊。”
秦冬蕊一边说着真了不起,语气却是浑不在意的样子,还故意将这个“终于”的调子拖得长长的。
有偷听的姑娘没忍住,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里笑出了声。
随后就接二连三得从家的窗户后头传出了好几声“扑哧”的笑。
这些村里的大小姑嫂之前能笑秦冬蕊,这会儿就也能笑话徐惠荷。
她们可不管究竟是谁吃得憋,只要不会把麻烦沾上身,有热闹她们都爱看。
再说了,这徐惠荷原本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谁还不知道她打得是什么算盘呢?
之前聂武他爸是村长的时候,她上赶着扒住聂武不放也就算了。
毕竟聂武出落得好,人也争气,自己又有本事,村里的姑娘动心的也不止一两个。
可徐惠荷现在嫁的这个邱大和聂武差得那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有个正经工作,整天游手好闲的,除了村长儿子这个身份,其他啥也不是。
村里人见了他都得捏着鼻子走。
最可笑的是,之前徐惠荷对着这邱大也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结果仨月前,人邱大的爹才刚当上村长。
转天,徐惠荷就和邱大结了婚,还仗着村长儿媳妇的身份到村子里来抖威风了。
大家表面上给村长一个面子,背地里都在取笑这门婚事呢。
所以说,秦冬蕊刚才的这句话可真是说得又狠又巧。
不光翻了徐惠荷的旧账,还揭了她现在的底。
而且这话啊,还就得由曾经也当过村长家儿媳妇的秦冬蕊说出来才效果最好,其他人都不行。
那些平时就看不惯徐惠荷,却不敢说或是没有说的村人都躲在屋子里,借着秦冬蕊的这句话笑了个够。
徐惠荷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憋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她本来是想要来刺一刺秦冬蕊的,还特意找了这条平时人最多的路发作,没想到现在自己却成了被取笑的对象。
羞愤之下,徐惠荷又看到对面秦冬蕊那张笑容妍丽的俏脸,竟是恶向胆边生,直接提起拳头就朝她冲了过来。
“啊,秦冬蕊!我打死你这个贱人,我要撕烂了你这张脸!”
村里人一看两人打起来了,这才意识到这事情要闹大发了。
劝的劝,避的避,闹得一团乱,可就是没一个敢上来拉架的。
秦冬蕊也因为眼前这变故,楞了神。
穿越而来的她哪里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当街就开打的阵仗。
就算是在这土生土长的原身,也从没和人动过手。
可徐惠荷的拳头却不给她多思考的时间,转眼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连闪躲都成了一种不可能。
秦冬蕊上下眼皮不受控制的震颤着闭在了一起。
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是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
秦冬蕊惊奇地睁开眼睛,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入眼的全是一大堵结实的白色——
白色的汗衫,还带着阳光和运动过后的热气。
是聂武今早出门时穿的那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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