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聂铭短暂的精神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有些困。
秦冬蕊瞧见他这副分分钟都要从凳子上歪倒下来的模样,就将他抱上了床:“铭铭,妈妈等会儿有事要去赵婶家一趟,晚饭前回来,你先睡一觉吧。”
“嗯。”
铭铭现在对秦冬蕊已经有了信任的基础了,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见秦冬蕊要走就担心自己是不是要被抛弃了,这也是秦冬蕊这几次努力的成果。
因此他在听到秦冬蕊要去的是和他们家十分亲近的赵婶家里并且还保证了晚饭前就回后,便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乖乖睡觉。
秦冬蕊也没立马就走,轻轻地拍着铭铭的背,等到铭铭睡着了以后,她才拿着从学校里带回来的练习簿,出门去找赵婶了。
这是上回她和赵婶聊天的时候答应赵婶,要给赵婶才刚上村里小学的孙子赵学军带的。
果然,赵婶一开门看见来的是秦冬蕊,而且对方还是带着礼来的,顿时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哎呀,你说你,我上回就只是跟你提了一句,你就真的给我带过来了,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呢?”
过了一会儿,赵婶却又说:“这可是从大学里出来的簿子,我们家军军用了这个簿子,以后说不定也能像你一样考上大学了呢。”
摩挲着练习簿粗糙的黄色封皮就跟摸着什么宝贝似的。
看得秦冬蕊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就是几本最普通的草稿本子,无非就是在大学里呆过了几天,又经了她这个大学生的手,哪有用了就能上大学的说法。
不过,这也只是长辈对于自己晚辈的一个美好期盼罢了。
再说秦冬蕊也很高兴自己的形象终于正面了一回,成了一个有福气可被沾的人。
因此她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而是按着赵婶的心意,对赵学军送上了祝福,“军军才一年级就能坐的住,不分心,考大学一定没问题的。”
“哎对,是这么个理。我们家军军啊,那是打小就懂事,这才刚上学几个月呢,学校里的老师就总夸他……”
赵婶一夸起自己的孙子,那是讲到天黑都说不完。
还是赵婶的男人见她怎么出去开个门,半天不回屋,在里头喊了她几声,这才打断了她的话。
“诶,你看我,怎么一直拉着你在门口站着,快进屋快进屋。”
这是秦冬蕊第一次进赵婶家的门,上一次她只将赵婶送到了家门口就回去了,记忆里原身应该也没进来过。
赵婶的家里也并不大,都是自己建起来的土胚房,地上堆着些手工编织的畚箕、竹篮还有竹扫帚。
这会儿是农闲,赵婶家里又不像聂武和秦冬蕊似的两人都常不在家,地里的活每天干一点,干一点的并不多,因此现在两个人都在家。
秦冬蕊进屋的时候,赵婶的男人还在编着手上的竹条。
“叔您好,还在忙着呢?”
“哎,你好你好。”
赵叔冲着秦冬蕊应了几声,复又杵在那里继续编竹条。
赵婶见状,觑了一眼自己的男人一眼,又努了努嘴。
赵叔接到赵婶的眼神,叹了口气,却又很习惯似的拿起了自己没编完的竹条进了里屋,将外间留给了秦冬蕊和赵婶。
等到赵叔将里屋的门都给关上了,赵婶才赶紧拉着秦冬蕊让她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又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线团,俨然一副自家人要说些体己话的模样。
好在秦冬蕊这些天跟着周翠梅学了很多花样子,所以也拣起了一团毛线,和赵婶聊聊天,交流交流一些小八卦。
“哎,对了赵婶,我听说说徐惠荷好些天没出门了,这是咋回事啊?”
“你这是听聂武说的吧?”
赵婶打趣得看了秦冬蕊一眼,继续说道:“他前几天也刚来问过我。我一开始也纳闷呢,徐惠荷她成了村长儿媳以后,每天都恨不得绕着村子走上个八百遍,这几天怎么转性了呢?后来呀……”
“后来怎么了?”
秦冬蕊今天来找赵婶,一是因为上回答应了,要给赵婶带她孙子的练习簿;其二就是为了徐惠荷这事来的,因此看到赵婶还小小得卖了个关子,就有些心急。
“后来啊,昨天我打他们家门口经过的时候瞧见她出来了,脸上青了那么一大片。这还隔了那么多天呢,你说一开始这得伤得多重。”
赵婶一开始是抱着些看热闹的口吻来分享这件事情的,说到后头,语气却有些复杂。
徐惠荷这伤,一看就不是自己磕出来的,是被人打出来的。
而能够将徐惠荷打成这样,还让徐惠荷不声不响地吃下这个哑巴亏的,也就只有她那个酗酒成性,酒后还总喜欢打老婆的男人邱大了。
徐惠荷虽然不是个好人,但被自己男人给打成这个样子,还是令赵婶有些唏嘘。
秦冬蕊同样也有些心情复杂,她比赵婶多知道件事,就是聂武之前去找过邱大,但这份心情并不是出于对徐惠荷的可怜。
她不是圣母,都让人给骑在头上了,还能设身处地的去同情对方的遭遇。
事是徐惠荷做的,这个好吃懒做,酗酒家暴的男人也是她自己选的。
她现在的遭遇对于她已经做过以及她在原著中即将会做的事情来说,只能称得上是值得。
秦冬蕊只担心像徐惠荷这样性子的人是绝对不会因为一顿打就去反省自己的行为的。
她只会从自己身边人的地方去找问题,去怨恨其他人。
估计等徐惠荷的脸好了,能出门了,古林村又得有一段日子不得安生……
秦冬蕊知道了徐惠荷不出门的原因,但这个话题着实让她和赵婶的谈兴都降了下去。
因此,秦冬蕊将一只小孩手套织完以后,就起身和赵婶告别。
“赵婶,左边这只我已经织好了,刚才那花样子我也告诉你了,你照着这只织,织完了以后给军军。铭铭还在家里等着我做饭呢,我先回去了啊!”
“哎,这怎么好意思,你拿回去,给你们家铭铭带吧。”
“铭铭还要等好几年才能带的上呢。”秦冬蕊笑着拒绝了。
这时候的毛线也不便宜,她刚才只是见赵婶在那不停的织,自己手上空落落的有些不自在,这才随手拿了一团,哪能真把赵婶的毛线给带回去了。
赵婶见秦冬蕊真的不愿意拿,更加不好意思了,一路一直将秦冬蕊送到了门口。
“聂家媳妇啊,婶子今天又是拿了你的簿子,又叫你织了手套的,这……”
“赵婶,这真没什么的,外面冷,你快回去吧。”
秦冬蕊一边说,一边推着赵婶进门。
两人推拉了好一会儿,赵婶家的门这才关上。
秦冬蕊也转过身准备往家里走,然后就听到有个人出声喊住了她。
“秦冬蕊,你能停一停吗?我有话和你说。”
嗯?
秦冬蕊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对方的名字——刘兰。
也是个从城里下乡来的女青年,要比原身还要早一年来到古林村。
不过原身来的时候,刘兰就已经嫁给村里的一个剃头匠了。
平日里除了干活什么的,刘兰都很少从屋里出来,所以原身和她也不是太熟悉,更别提刚穿来不久的秦冬蕊了。
所以对方这回来找她是有什么事情呢?
秦冬蕊这么想的,也便这么问了。
结果刘兰却好似自己也还没有下定决心,犹犹豫豫的,过了好久才终于开口道:“那个,你有什么不要的课本或者练习簿什么的可以给我吗?我不问你白要,我问你买。”
秦冬蕊没想到刘兰想问的是这个事情。
学校里出售的二手课本有很多,古林村里买不到,她从学校里带过来却不是什么麻烦事。
因此秦冬蕊就说:“没问题的,我下周就能给你带过来,你是想要哪个方向的书?”
“就数学,科学那些基础一点的,高中的课本也行,题目什么的也成,不用太好。”
刘兰说得有些着急,也有一些含糊。
但秦冬蕊仔细辨别了一下,还是听出来了对方大概是想要一些高考的书籍,准备去参加高考。
至于刘兰为什么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个明白,估计也是担心自己到时候考不上,所以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有这个想法吧。
因此,秦冬蕊便没有戳破对方话里的意思,一口就将这个请求答应了下来。
不管刘兰最后能不能考上,既然她现在知道了,能帮就帮吧。
她也希望这个年代能够再多几个女大学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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