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筠心脸上写满了嗤之以鼻。


    沈清瑶闻言,低垂的眼睛里偷偷闪过喜悦。


    沈清姝离府后,镇南王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沈清姝到底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沈清瑶一回来就使计将人逼走。小小年纪手段恶毒,镇南王说不心寒是不可能的。


    他官运亨通,权柄滔天,于群狼环伺中走至高位,统领北境军,最是忌讳府内龃龉。


    且前世沈清瑶入府后有沈清姝处处帮衬着,学习打理内务。这一世沈清姝选择离开王府,镇南王的重担一下子落到沈清瑶手上。


    她不熟悉王府内务,光是看明白账本就花了她不少时日。处理事情上不如沈清姝面面俱到,常常手忙脚乱。


    镇南王不免失望,两相对比明显。主子一旦势弱,府中的下人免不了闲言碎语。


    加之她先前做的事情确不光彩,府内流言沸沸扬扬,她行事战战兢兢,生怕哪里惹得镇南王不悦。


    她每每想到管家婆子背后那句“小家子气”,深夜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心里愈发厌恨沈清姝,难道被抱错是她的错吗?


    沈清姝是镖局幕后人的事情鲜有人知,世家贵女们成日闷在府里。


    现在听说沈清姝出府后过得落魄,她自然高兴。


    “这么说,你是看不起江陵镖局?”谢斯年扯了扯眼皮,冷淡道。


    “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局,指不定哪天就关门了。”容筠心出身世家,眼光毒辣,一眼看出谢斯年身上的衣物价值不菲。


    本人矜贵从容,养尊处优的模样。盛京公子哥她哪位没见过,想来也就是外地的公子哥才会被沈清姝骗了。


    因而她才出言提醒,“公子出身不凡,可别被某些人骗了。某些人惯会耍手段,抢别人未婚夫。”


    在容筠心眼里只有沈清瑶才配当她的嫂嫂,只是不知为何大哥与沈清瑶情投意合,还迟迟不去退婚。她当然想不到容迁的心思。沈清姝身份特殊,女子无错处,亲自退婚不合礼数。


    就算要退,也得把沈清姝拉下来。


    不过如今沈清姝自请断绝镇南王府的关系,这门婚事自然也落不到她头上。


    容筠心语气阴阳怪气,暗指的谁在场诸位心中有数。


    沈清姝当初断绝关系在盛京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谢斯年亦有所耳闻,只是未婚夫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眸色微沉,不动声色扫了一眼淡然以对的沈清姝,沈清姝丝毫没有察觉他情绪的变化。


    谢斯年敛了敛眼睫,“姑娘怕是搞错了,江陵镖局是在下出资的,并非姑娘口中乱七八糟的镖局。”


    他略微咬重“乱七八糟”几字,容筠心刚夸过他出身不凡,谢斯年这句话宛若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加之对方还云淡风轻补了一句,“姑娘慎言。”


    言外之意,她堂堂宁远王之女竟喜好乱嚼舌根。


    偏生谢斯年礼仪言辞挑不出一丝错处,容筠心羞愤地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你……”


    沈清姝轻笑,“皇上定下的从来是宁远王府与镇南王府的亲事。从前本宫看在亲事的分上,对容小姐网开一面。”


    她慢慢逼近容筠心,一双桃花眸分明带着笑意,却具有莫名的威慑力。容筠心在她的目光下不自觉步步后退。


    “如今你我既没了那缘分,容小姐见了本宫还是乖乖称一句公主得好。传到皇上耳朵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他的圣旨有何不满呢。”


    容筠心从未被沈清姝用睥睨的姿态俯视,漆黑幽深的桃花眸里印出她狼狈的模样。


    直到沈清姝目光移开,她才浑身失了力气倒在地上。


    怎会如此……沈清姝不是心慕她大哥吗?


    就算她身份高贵,可是对待容筠心纵容宽和。容筠心常常心里暗喜,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又如何,还不是得对她和颜悦色。


    今日居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容筠心愤愤不甘,“你给我等着!”


    沈清姝漫不经心垂首,唇边是无害的笑容,“好啊,本宫等着。”


    细看之下,那双形状弧度优美的眼眸深处泛着冷意。


    前世她相信了镇南王的话,用心教导沈清瑶繁琐礼仪,执掌中馈。为了保住王府荣耀,与容迁联姻。


    容迁表面对她情根深种,实则与沈清瑶珠胎暗结。两人狼狈为奸,毁她声誉。沈清瑶一步步成为盛京第一才女,而她却堕落尘埃,最后甚至锒铛入狱。


    她起初不明白,容迁若不喜欢她,沈清瑶同为镇南王府千金,婚事改为他二人亦是合理。


    后来见到沈清瑶小人得意的嘴脸才知,他想将镇南王府的权势吞入囊中。


    沈清姝作为假千金,又得镇南王疼爱,难保不会阻碍了他的路。


    她既得老天怜悯,有机会重来一次,只想珍惜眼前人。


    前世犯错的人已然得到惩罚,但倘若他们找上门,沈清姝亦不会心慈手软。


    愣在一旁的沈清瑶连忙扶起容筠心,一群人浩浩荡荡、趾高气扬地来,灰溜溜地走。拱桥上不少人认出那是宁远王府的小姐,小声议论着。


    不难看出明日会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容筠心的脸轰得一下子红了,她愤恨地和沈清瑶抱怨。


    沈清瑶讷讷应和着,心里想着事情。


    一个念头蓦然产生。


    ……


    谢斯年见聒噪的人走了,拢着的眉心渐渐散开。他见天色已晚,平静地说,“是时候回去了。”


    沈清姝点点头,明日她要去名下的铺子看看,今日两人歇在镖局。


    回去的路上有小贩在卖糖炒栗子,她停下来买了两份。


    金黄色的栗子发出“兹拉兹拉”的声响,谢斯年是沉闷的性子,沈清姝不说话他更不会开口了。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沈清姝凝视他半响,终于开口,“你今日为何有些不对劲?”


    她指的是自从中午和侯嘉玉用膳开始,谢斯年就怔怔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难道他认识侯嘉玉不成,沈清姝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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