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见沈尧柒仿佛正在思索什么的状态,林弦拎起一罐啤酒,食指扣着易拉罐拉环,单手拉开,“我说你……需要想这么久吗?”
简直像是把“快来怀疑我”写在那张脸上一样。林弦嘀咕。
沈尧柒解释:“名字是没错。我在想,对于‘为什么骗你’这个问题要不要解释一下。”
林弦撇嘴:“你在这种方面真的是蛮诚实的。”
沈尧柒:“哪种方面?”
林弦:“让人不爽的方面。”
沈尧柒认真思考:“有吗?”
林弦毫不犹豫:“绝对有。”
沙发与茶几这一块被铺上了地毯,毛绒绒的一层,就算坐在这里也不会觉得不舒服。林弦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曲着一条腿,一手撑在身侧一手抬高啤酒罐,冰凉的液体顺着舌面流进喉道。
他眯起眼睛,将这个房间打量了一番。
经过林弦的观察,他确定沈尧柒这房子很新,新得几乎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不仅如此,尽管房子的主人——也就是沈尧柒——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林弦却仍然觉得这房子与无人居住也没什么俩样。
简而言之,不太有生活气息。而且很冷,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冷意。
林弦觉得怪:这是哪来的冷意?沈尧柒家里分明非常干净。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干净,整个房间没有一丝一缕的鬼气,连那种不起眼的邪祟都没有,看起来和刚驱完邪祟的牛浣家差不多。
连沈尧柒身上都很干净。
沈尧柒属于纯阴体质,之前还鬼气缠身,可他今天居住的地方也好身上也好竟然都能这么干净,这让林弦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了。
没注意到他对房间的打量,沈尧柒打开林弦送来的那碗粥。
闻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
他拿起塑料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口中,鲜香绵软的粥仿佛能在口中化开,这味道让沈尧柒眼睛一亮:“嗯?好吃。”
不说他之前骗人让林弦心情如何,反正这句直白的夸赞确实让林弦心情愉悦不少。
林弦揉揉鼻子,把态度软下一些。
“其实我倒也不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林弦说,“用假身份注册驱邪师论坛和口头上骗骗我,当然承认后者比较聪明。”
沈尧柒说:“哦,看起来不需要我解释了?”
林弦戴着手套剥了一只小龙虾:“看在这顿宵夜的份上算了。当初我们也就刚认识,没理由抓着这个不放。”
沈尧柒意外道:“你这个人还挺讲道理的啊。”
林弦:“……我什么时候不、讲、道、理、了、吗?”
沈尧柒又舀了一口粥,完全咽下之后说:“之前一定要跟着我去绢子村的时候。”
林弦:“……”
沈尧柒:“我走到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的感觉,很粘人。”
林弦:“闭嘴吧你。”
沈尧柒又笑起来,他低沉的笑声和电视发出的声音混在一起,听不真切。
林弦忽然注意到他受伤手腕上那新缠的绷带,要不是他知道这人手上有伤,他会以为沈尧柒是单纯的包起来玩玩的。
那个包扎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惨不忍睹。
“你那个包扎……我给你重新包一下吧?”
“重新包?”沈尧柒抬起手看了一下,“为什么?”
林弦把啤酒往桌上一放:“当然是因为太不忍直视,还能是因为什么……你是真心盼着伤口好的吗?”
原来如此。沈尧柒恍然:难怪之前他给自己上绷带的时候,服务员的表情看起来那么难以言喻。
沈尧柒懒懒地往沙发上一靠,伸出手:“随意。”
林弦看得表情都有点狰狞:“你这个动作简直就在说‘给朕上药’。”
沈尧柒:“好像很有气势的样子?”
林弦:“我的意思是很欠打……你真的听不出来吗!”
沈尧柒:“好吧,或许是我对你说的这些不太敏感。”
林弦:“……”
林弦还清楚地记得上次沈尧柒说这句话之后,牛浣和覃浩安之间的关系就被这人精准地推断出来了。现在这话在他听来特别像学婊在成绩出来之前的那句“我没发挥好,考得会很差”。
原本林弦觉得在他认识的人之中,沈尧柒和楚笙最像。那种迷人的笑容完全就是让人卸下防备的一种手段,扒开这张皮,想必肚子里的坏水其实多了去。
但是沈尧柒和楚笙显然又不一样,至少楚笙没有这么多语出惊人的时刻。
对于林弦而言,他对沈尧柒的第一感觉只是长得不错又娇贵,第二感觉就是深藏不露,几次接触下来却推翻了之前的所有想法,他觉得沈尧柒是个披着深藏不露外衣的逗比。
林弦在心里给沈尧柒“啪”的一下打上了标签——只要想到沈尧柒是个逗比,很多时候,沈尧柒的那些发言也就不那么令人惊讶了!
把外卖员的外衣脱下,林弦挽起一节长袖,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痛的话叫小声点。”
沈尧柒:?
林弦坐在沈尧柒旁边,将沈尧柒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拆开。伤口暴露在他的眼前时,林弦竟然微不可见地吸了口气。
沈尧柒垂头观察手腕的伤,那些长长的发丝垂在耳边,黑色的瀑布似的。捕捉到林弦的气声,他带点笑意,低声问:“怎么了,大夫?”
竟然还能开玩笑……
林弦直直盯着沈尧柒的脸:“痛的话可以叫。”
沈尧柒表现得游刃有余:“还好,大夫。”
林弦:“……”
林弦还仍然记着初见的时候沈尧柒说的那声“痛”。
绝对被耍了。他忍不住加了点力道。
沈尧柒突然出声:“我觉得,你捏得可以轻一点。”
林弦:“啊?”
沈尧柒:“你捏得有点重了。”
林弦有点惊悚地看着自己搭在沈尧柒手臂上的手指,他把指尖移开了一些,那里只是出现了一点红红的印子。
“……”没完没了。林弦决定单方面和这个话题和解。
“感觉像是被利器割开的一样……你这个要去缝针才对吧,拿绷带包装有什么用啊!呃——”林弦揉揉自己的眼睛。
“这个愈合速度……”
“所以我说没事,”沈尧柒竟然表演了一下如何用那只受伤的手舀粥喝,“绷带包着就行了。”
林弦没说话,表情严肃地给他包扎,包完他才压低声音问:“沈尧柒。我认真的。你不会是□□的成员吧?”
吸取鬼气也好,伤口的愈合速度也好,这都太不正常了,让人不得不怀疑。
但这个问题对于沈尧柒而言有点复杂,一方面他确实不是邪/教成员,另一方面邪/教的信仰就是他……
“并不是有这种能力就表示会和邪/教扯上关系吧。”
林弦怀疑地看着他:“你没有正面回答我。”
沈尧柒:“不是。”
林弦还是怀疑:“说实话你这个人并不太可信……”
这回轮到沈尧柒无语:“……”
沈尧柒:“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回答?”
“之前我以为你的能力只是吸取,但今天看来你把那些鬼气要么吸收要么净化了。由于你这个伤势愈合的不正常速度,我更倾向于前者,”林弦放下他微凉的手臂,“就算你真的不是邪/教的人,这种状态也是逃不过‘邪’这个字。”
沈尧柒收回手臂。
他注意到林弦在绷带上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沈尧柒伸出手指去拨弄蝴蝶结的一端,林弦绷着脸说的那些话被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这副模样把林弦气得牙痒痒。
林弦磨了一下自己尖利的虎牙,又舔了一下牙根。
“喂。”
把他气得不轻的罪魁祸首一脸无辜地看他:“嗯?”
“你这里房间不少,”林弦说,“考虑合住吗?”
沈尧柒:“和谁?”
林弦:“当然是和我……”
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林弦想干嘛。“你怀疑我,所以想和我住在一起,方便监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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