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见到姬羽的第二个晚上。
周今沉又做到那个梦了。
梦中惊醒的时候,他听见外头正下着倾盆大雨,檐下雨滴落进了沟里,滴答滴答正很急促,跟梦里一样。
若非这屋子的装饰没变,恐他也要思索一番,如今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世。
他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闭了闭眼,眼前模模糊糊,灯火幽昏,粘稠的泪还糊在脸颊,风干了不知多久。
原来他竟还哭了吗?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眼角。
真是一片湿润。
可为什么要哭呢?为了那个女人吗?他才不会,周今沉冷漠地想,一个心不在他那里的女人,一个只拿他当工具的女人,梦中的他到底为何要喜欢?
尚未等他想明白这些,受伤的左腿又隐隐开始泛起了疼痛,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摇响了床头的铃铛。
外间守夜的小厮扶松赶紧一个激灵跑来,问他有什么吩咐。
“去把姬羽叫来。”他偏过头,声色喑哑低沉,轻微还带着点喘息,似乎情况不容乐观。
扶松还不知道西厢刚住进来的未来三夫人叫什么,紧张道:“三爷,您是说三夫人吗?”
“嗯。”周今沉忍耐有限,满脸写着疼与不悦。
扶松一刻不敢再耽搁,忙去西厢叫人。
屋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周今沉别过脸去,看见烛火摇曳下那抹清瘦的身影。
姬羽正睡眼惺忪,朝他走来。
即便困倦着一张脸,着一身最简单的素衣白袍,她也还是一副叫人见了就离不开眼的模样。
一双眼睛难得没有平时那么清醒,红烛幽晃下,生生多了几分不自知的魅惑与迷惘。
周今沉默默看着她,由她坐到自己床沿边上,掀了自己的被子,纤长十指覆上自己的大腿,给自己按揉舒缓。
他们其实只认识了两日,可在这风狂雨骤的夜里,却熟悉地像是十多年的老夫妻一般。
周今沉讽刺地想,骗局罢了,待到她又成功利用他办完了事,她依旧会跟梦中一样,为了别的男人跟自己争吵,弃自己而去,头都不回一下。
她这个女人,就是没有心。
姬羽这一夜原本已经在朝晖院的西厢睡下了,那屋子是先前那间下人房的三四倍不止,她东西没多少,收拾完便早早上床歇着了。
她没想到自己半夜还会被周今沉叫起来去他房里。
外头小厮一声声的催促有如魔音,她仍处在困倦中,迷迷糊糊往身上罩了件到脚踝的外衣,松松垮垮,腰带也来不及束,最上头的几个扣子也没扣紧。
她住的西厢离主屋统共没几步路,到了之后,便见周今沉自己靠坐在了床头,身后垫了个软枕。
自她进屋起,周今沉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没移开过。
夜已深了,屋内只点了两盏烛火,一盏里间一盏外间,明明灭灭,轻轻跃动。
她侧着身,面对着周今沉,眼眸下垂,落在他的大腿上。
不明不暗的光线丝毫没有挡住她的美貌,眼尾微微上翘的丹凤眼看起来仙而不媚,周今沉看了两息,目光下移,见她衣着如此单薄,浑身还透着寒气,他下意识便瞥了眼未关严实的屋门。
沉默片刻,终究是没说什么。
梦里待她那般好,她都不当回事,那他如今,也才不要再对她好。
姬羽知他腿伤疼痛,坐在他榻边,也没敢浪费时间,直接上手掀了他的被子,露出一身雪白中衣。
先前都是白日里伺候他,那时好歹他衣冠整齐,她与他是隔了那么多层衣裳按揉的,她不觉尴尬,此刻却只有那薄薄的一层长裤,姬羽微顿了顿,耳朵一时有些烧,觉得无从下手。
周今沉忍着痛,喘着粗气道:“第一回不就是你自己贴上来的?如今倒知道害臊了?”
姬羽无言,像是赌气似的,立时便将两只手搭在了周今沉的大腿上,只听后者一声闷哼,催促她动作快些。
她默默低头,勤勤恳恳给他按揉起来。
榻上衣裳单薄,那地方又接近敏感,姬羽全神贯注,一句话不敢多讲,生怕自己会碰到什么不该碰的,直至未关紧的门缝不知第几次泻进来几丝寒风,她才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能去关个门吗?”她手上动作不停,边问周今沉。
“怎么了?”周今沉在她手底下,左腿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不轻不重地问了这么一句,故作不知。
“有些冷。”她如实道。
“哦。”周今沉又是不痛不痒,拿自己的手背去碰了碰她的手背,点评道,“是挺冷。”
然后呢?没了?
姬羽等了等,没等来他的下文,悄悄抬眼看了看他,只收到他理所当然的目光。
“又怎么了?”又是这样的问法。
姬羽歇了气,直接把手从他腿上挪开,自己转去关了门。
刚打了盆热水过来、想要给周今沉擦脸擦汗的扶松站在一边廊下愣了愣,直接呆在了原地。
这么晚了,三爷和夫人关紧了房门,那他这热水,现下还需要再送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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