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一转眼秀玉来到大清朝已是快一年了。
康熙四十五年,四贝勒府的后院前所未有的平静。
四贝勒打定主意要冷着李氏,就真的一年没有再进她的院子。
弘昀年岁渐长,已是搬到前头去住了,倒是能时不时的见着四贝勒。
四贝勒对这个唯儿的儿子自是寄托厚望的,每隔三五日必会抽出时间来考较一番他的课业
时间一长,弘昀不仅学问长进了,就连胆子也大了不少。
大格格的女红师傅也在四贝勒说了那话后没几天就进了府。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大格格还真不满意这位女红师傅。
她还真去找了四贝勒,说了要换一个新师傅的事。
四贝勒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没过几天就又为大格格找了一位新的女红师傅。
秀玉也曾问过她,为何不满意那位师傅。
大格格说那位师傅极为因循守旧,还跟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才动了要换掉这位师傅的心思。
她可是四贝勒府的大格格,又不是那等无知之辈,有没有德可不是她一个教女红的师傅能评判的。
秀玉把这话告诉了四贝勒,他果然极为高兴,赏了大格格不少好东西。
他若是得了空闲,就会让李氏把大格格和弘时送到秀玉的院子里。
十天半月的,四贝勒总还是能抽出时间来陪着孩子们用上一顿饭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氏虽然失宠了,府里的下们倒也无人敢轻视她。
李氏也知道四贝勒是看在孩子的面子是才对他小惩大诫的,故而这一年多都在夹着尾巴做人,再也不敢闹了。
她这个侧福晋不闹,底下的格格侍妾们就更不敢闹了。
李氏无宠,底下的格格侍妾们见着四爷的机会便多了起来。
四贝勒也是个公允的,这一年下来,凡是伺候过他的,他都赏了她们不少好东西。
大家也有心戴显摆一下,结果私下里一比较,发现差别不大,也就争不起来了。
四贝勒后院平静如水,宫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皇帝日渐老迈,太子殿下愈发的得人心,四贝勒还是勤勤恳恳的办着差,八贝勒却比前几年更受器重了。
与八贝勒相比,直郡王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皇帝对他早就不复从前的恩宠了,从前他偶尔还能听见皇帝叫他保清,现在皇帝无事都想不起他这人来。
不好直郡王从前跟着皇帝上过不止一回战场,故而在将士们中间还是颇有威望的。
这一点,比他晚生了十几年的胤祯还真是拍马都赶不上的。
直郡王本打算以后都低调行事,可他添了嫡次子的当天下午皇帝赐的名字就下来了。
皇帝这些年就爱待在畅春园,只有入了冬才会回宫去。
畅春园离他的郡王府可远着呢皇帝身边的太监只用了半日就来了,这不是皇帝还看重他又是什么呢。
他倒还绷得住,吩咐底下人他那嫡次子的洗三办的简单些就行了。
那些下人们倒也机灵,洗三确实布置得挺简单。
可光布置的简单有何用,来参加洗三的各家福晋们送的礼是一个比一个重,弄得这好像是嫡长子的洗三似的。
好在弘昱一向是个懂事的,对这个弟弟也是喜爱非常,倒也不曾说什么。
那洗三礼秀玉也去了,还送了婴儿戴的金项圈和金手镯,这礼虽算不上厚,但也并无错处可挑就是了。
与她相比,有好几位大臣家的福晋送的礼可就重得多了。
添了嫡子是大喜事,那礼虽然重些,终归只是婴儿用的物件儿,倒也不算太过,众人夸赞几句便揭过去了。
就是苦了直郡王,他原本想低调些,这下也低调不起来了。
小儿子的满月宴他是提都不敢提了,他不提,大家也就都不问,只等抓周再看他会不会有所动作了。
八福晋趁着大福晋还未出月子,便安排好了去寺庙上香的所有事宜。
她选的寺庙,是一座地处偏远的老寺庙。
秀玉也听是过那寺庙的名字,据说那儿求子最为灵验,故而虽然远些,香火却是从来未曾断过的。
妯娌间都知道八福晋求子心切,倒也无人说破这事,毕竟谁不想多生几个孩子呢,远些就远些,早点出门便是了。
在与八阿哥成婚后的头几年,八福晋是丝毫不着急的,她想着他们夫妻二人如此恩爱,有孩子不过是迟早的事。
如今八阿哥年岁渐长,眼见着别的兄弟们孩子都大了,也无法只守着她一人了,开始宠幸起其他女人来。
八福晋也知道,他家爷的确需要一个孩子,最好还是个儿子,这样他做事才会更有底气。
她也不是拈酸吃醋,但总希望八贝勒府的第一个孩子是她生的。
因着那寺庙实在远,她还真没去过。
好不容易秀玉提议要去寺庙上香,这不是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嘛。
她立马就答应下来了,还一手包办了去寺庙要准备的所有东西。
为表诚心,她不但要去磕头上香,还打算在那寺庙里住上一晚。
秀玉见八福晋多这事如此上心,上完了香也没走,还真和她一块儿在那寺庙住了一晚上。
那寺庙当日不曾再接待其他香客,大门一关,香客门就都自个儿回去了。
十四福晋和九福晋,一个要回家照顾孩子,一个实在胆小,便结伴先回去了。
剩下她们三人,一人一间厢房,倒也真享了回清静。
十福晋想是挺怕冷,贴身还带了个装满了酒的酒囊,她们睡前一人喝了一口,身子暖了,也就不胡思乱想了,至少秀玉是极快就睡熟了。
秀玉虽然也去拜了送子观音,不过她求的可不是赶快有个孩子而是四贝勒和自己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八福晋就比秀玉要有诚意得多了,她不但规规矩矩的磕了头,还大方的捐了好几百两银子的香油钱。
秀玉还真没想到这事,幸好她习惯在自个儿的荷包里放些散碎银两,还有两三张一百两的银票。
捐银子肯定是拿不出手的,秀玉所行把荷包里的三张一百两的银票一股脑全捐了。
虽然比不上八福晋出手阔绰,倒和十福晋捐的香油钱是一样的数目,遂也不算丢脸。
庙里去过了,接下来皇室里的大事就只剩下直郡王家的嫡次子抓周这一件了。
弘暐的抓周办得并不盛大,毕竟这会子朝中的大臣们,乃至有皇子都开始借钱度日了。
直郡王也不好再广发请帖,不过就是请兄弟们喝了顿酒罢了。
这天直郡王喝得有点儿多,无他,皆是因为弘暐抓周竟抓了本书。
他这个阿玛特意为他准备的小匕首,小弓箭,他是看都没看上一眼的。
他那三弟倒是高兴得不行,直呼这孩子以后一定跟他关系最好。
也有人恭维他,说弘暐以后一定是个学问好的,说日后弘昱与他兄弟二人一文一武,直郡王府可再保百年昌盛了。
直郡王当然是希望儿子们都做武将的,嫡长子将来是要做世子的,他把希望便都寄托在了弘暐身上。
谁成想他抓周居然抓了本书,这让他又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大福晋盼了多年,终于盼来了这个儿子,自是把他看的牢牢的,以要照顾孩子为由,妯娌间的聚会都极少出席了。
她不来,八福晋自是高兴的,这一年多时不时就发帖子请几位妯娌一起小聚。
秀玉倒不是每回都去,两回里去一回,和几位妯娌间的关系算不是十分要好,说话倒也还算有人听了。
今日秀玉就有推了八福晋的帖子,倒不是她不想去,只是因为她得帮四贝勒打点行装,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皇帝派四贝勒到安徽去督办河工,与他同行的还有胤祥。
这还是秀玉来这个朝代后四贝勒第一次要出远门,事先皇帝也没给他这四儿子透个底,四贝勒突然要走,秀玉还真的慌了。
要知道像四贝勒这样的龙子凤孙出行,哪一个不是由下人们提前好几日便开始做准备的。
这回可倒好,别说是提前好几日了,就是今日秀玉不眠不休,恐怕也凑不够一日。
最后只得给四贝勒带些常服,雨具,新的鞋袜,还有些他用惯了的小物件儿罢了。
能备下的药物,秀玉也通通都备下了,再有就是些能存放上一些时日的干粮,例如放了足够多的盐的烧饼,还有晒得干干的肉干儿。
烧饼是四贝勒临出门前才做出来的,那肉干儿是因为秀玉爱把他当零嘴儿吃,府里才常备着些的。
四贝勒见秀玉再没有别的东西要拿给他了,转了身正要走,秀玉就又把他给叫住了。
他见自家福晋递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看那样式,是用来装银子的。
他用手一掂,觉得荷包里少说也有二三十两银子。
他摇头一笑,把秀玉给的东西都交给高福,然后把那个荷包当着她的面放进了袖子里,拍了拍秀玉的肩膀,这才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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