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祝仪莫名诡异起来。
如果只是正常&30340;做梦,那倒也没什么,梦到了也就梦到了,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但她&30340;梦明显与正常人&30340;不同,是带有预警功能&30340;,就像她与谢年舟初相识之前&30340;梦,梦到小黑屋,梦到强制爱,然后谢年舟就出现了。
从某种层意上来说,她梦里关于谢年舟&30340;事情,都会在她身上真实发生。
这就很有意思了。
——谢年舟行,还是不行?
祝仪&30340;目光变了味。
可惜这个年代&30340;衣服大多是宽松款,谢年舟穿&30340;又是圆领袍,哪怕有玉带勾着腰,腰下面&30340;位置一片宽敞,除非是个透视眼,否则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你怎么过来了?”
祝仪披衣而起,长长叹了口气。
“想阿姐了,便过来瞧瞧阿姐。”
谢年舟答得轻松随意。
祝仪看了眼谢年舟,极度佩服他粉饰太平能力。
——她只要看到谢年舟&30340;这张脸,脑海便不由自主出现他们之间发生过&30340;事情,根本无法拿过去&30340;态度去对谢年舟,谢年舟倒好,语笑晏晏,颇为惬意,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曾发生,还是最初&30340;亲密姐弟关系。
影帝到底是影帝。
祝仪为之叹服。
“阿姐还在生我气呢?”
大抵是凤穿牡丹纹罩着&30340;烛火格外温柔&30340;缘故,谢年舟往日略显阴鸷&30340;眼此时像是星星淬了水,又清透,又好看,“阿姐,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他抬手从案几上倒了一盏茶,送到祝仪嘴边,“阿姐,我是真&30340;喜欢你。”
祝仪眼皮跳了跳。
灯下观美人,三分姿色&30340;美也能衬出七分来,更别谢年舟本就生了一张清隽无俦&30340;脸,年少时隽秀隽逸,而今年岁渐长,我见犹怜&30340;昳丽苍白不免淡了些,属于男人凌厉&30340;压迫感越发强烈,哪怕有烛火柔和着,也是一张清华端丽却又凌厉威仪&30340;脸。
祝仪心跳静了一瞬。
别&30340;不说,谢年舟&30340;这张脸委实是踩着她&30340;审美长。
无论是年少时&30340;百转千回,还是现在不可逼视&30340;清华端丽。
“我没有跟你闹。”
祝仪就着谢年舟&30340;手饮着茶,“纵然苍天庇佑,我能逃出洛京皇城,可我躲得了你一时,却躲不了你一世,这天下终究是你&30340;天下,我逃不掉&30340;。”
“既如此,我又何必折腾自己?”
祝仪是个心里不太能藏得住事儿&30340;人,也是一个懒人,不想折腾那些有&30340;没&30340;,书里谢年舟灭她全族&30340;事情没有发生,虽然有小黑屋囚禁,但也不是她想象中&30340;那种没吃没喝强制爱&30340;暗无天日,恰恰相反,小黑屋里&30340;日子比她在府上&30340;日子还奢靡,除了没自由外加谢年舟发疯时&30340;恶趣味外,剩下也没什么不可接受&30340;。
至于发疯时&30340;恶趣味,那么多&30340;机会都没能做到最后,其原因不是不行就是留了一丝理智在克制,这样&30340;谢年舟,勉强在她能接受&30340;范围之内,而今又低姿态来求和,她自然便顺着台阶走下来。
——简单点,彼此&30340;套路少一点,略过追妻火葬场直接升官发财死老公不香吗?
祝仪一脸&30340;心平气和,抬眼看了看美人灯下&30340;谢年舟,心里不能更满意,“现在就很好,你模样好,身材也好,又是天下之主,我若嫁了你,便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我没有什么不满意&30340;,所以......要做么?”
她伸手,落在谢年舟&30340;脖颈,勾着他&30340;脖子捏了捏他&30340;耳垂。
大胆热烈&30340;挑/逗让谢年舟身体一僵,随即抬手拿掉她&30340;胳膊,身体往后退了半步,澄明透亮&30340;眸色顿时变得殷勤不定,“阿姐,不要闹了。”
“我没有跟你闹。”
谢年舟退,祝仪便进,目光在他脸上游走一瞬后,饶有深意落在他腰间&30340;玉带上,而后懒懒伸出手,指腹勾在他玉带,想将他勾到自己身边,然而男人此时却像一尊佛儿,不动不如不说,甚至垂眸捏住了她手腕。
“阿姐。”
男人声音低沉,不辨喜怒,“别闹。”
“都说了我没在闹。”
祝仪轻哼一声,抬眉看着谢年舟&30340;眼,“我喜欢我,我也想嫁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30340;?”
“谢年舟,做人要懂得知足,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30340;人是阿姐。”
谢年舟眸色深了一分,攥着祝仪手腕&30340;手不觉用了力,“阿姐以为这样很好玩吗?”
祝仪反问,“不好玩吗?”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30340;么?”
祝仪奇怪看了眼一脸冷色&30340;谢年舟,丝毫不曾察觉此时&30340;自己用魔法打败了魔法,“之前你嫌我反抗,总是攥着我&30340;手,不许我动弹,而今我主动了,不反抗了,你怎么还不满意?”
“谢年舟,你&30340;事情是不是太多了些?”
谢年舟:“......”
谢年舟陷入沉默。
祝仪不是谢年舟肚子里&30340;蛔虫,自然不知道谢年舟心里在想什么,只看到谢年舟脸色阴晴不定,神色颇为复杂,她便更加奇怪了,甚至还隐隐怀疑他这人是不是抖,送上门&30340;不要,非要自己强取豪夺来&30340;才算香?
祝仪看不懂,但祝仪大受震撼。
“罢了。”
好一会儿,谢年舟终于找到自己&30340;声音,看着祝仪&30340;眸色暗了又暗,“我知道阿姐还在怪我,无妨,来日方长,阿姐终有一日会明白我对阿姐&30340;心思&30340;。”
“我现在就知道啊。”
祝仪十分坦然。
——古往今来,哪位开国皇帝不想给自己立一个贤明&30340;人设?
偏谢年舟剑走偏锋,别人振臂一呼是推翻旧朝换新天,他揭竿而起是为了抢前朝皇后,单是从口号上就跟明君没什么关系,若不是“爱”极了她,哪会给自己搞出这个一个昏君名头?
她信谢年舟喜欢她。
但封建帝王&30340;喜欢,不过是招猫逗狗似&30340;喜欢,再深又能深到哪去?
就像上限顶天下限到底&30340;李三郎一样。
李三郎喜欢原配吗?当然是喜欢&30340;,少年夫妻,相濡以沫,哪有不喜欢&30340;?
李三郎喜欢丽妃吗?自然是喜欢&30340;,舞姬之子做了太子,上下五千年也找不出几个。
李三郎喜欢武惠妃吗?那必然是真爱,为她一日杀三子,其中一子是太子,为她据理力争封皇后,群臣反对也要追封为后,妥妥&30340;真爱玛丽苏。
李三郎喜欢杨贵妃吗?也是喜欢&30340;,不顾伦理抢儿媳,封建王朝&30340;独一份了。
可是后来王皇后丽妃下场凄凉,杨贵妃也是赐自尽,武惠妃倒是生前盛宠死后哀荣还追封了皇后,但她&30340;儿媳妇却被李三郎抢走做了贵妃,若她泉下有知,估计也能膈应到不行。
封建帝王&30340;喜欢,听听就好了,谁当真谁傻。
祝仪笑了笑,“我知道你喜欢我。”
“阿姐不知道。”
谢年舟垂眸拿开她&30340;手。
“祝太守遣人来信,言再过一月便是陆将军&30340;生辰,想接阿姐回邺城与陆将军庆生。”
大抵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谢年舟岔开话题,漫不经心问道:“阿姐想回邺城吗?”
“你要放我走?”
这个话题成功转移了祝仪注意力,她看了又看谢年舟,有点摸不准他&30340;心思了。
谢年舟轻摇头。
祝仪眼底&30340;光没了,“那你跟我说这件事做什么?”
“我随阿姐一道去。”
谢年舟。
祝仪眼皮一跳,“你确定?”
“你不怕死?”
——邺城如今与洛京势同水火,若不是幽州与雍凉之地早已被谢年舟控制,邺城贸然对洛京出兵便是腹背受敌,只怕阿爹阿娘早就领兵而来逼谢年舟放她离开。
这种情况下,谢年舟去邺城跟她在洛京&30340;情况没区别,都是羊入虎穴,唯一不同&30340;是她知道谢年舟不会杀她伤害她,但邺城那边就不好说了,抢婚又囚禁,妥妥&30340;把她一个将门虎女弄成了红颜祸水,有这一层恩怨在,她&30340;家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谢年舟?
“我更怕阿姐心里怨我。”
谢年舟轻轻一笑,伸手拂了下祝仪睡得有些散乱&30340;鬓发,“阿姐早些休息吧,待洛京&30340;事情了结之后,我便随阿姐一道回邺城。”
说完这句话,他松开纱幔,从纱幔中退了出去,十足&30340;守礼,也十足&30340;君子,与之前疯狂阴郁完全判若两人,好似他今夜过来,真&30340;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个消息,而不是过来与她春风一度。
祝仪愣了一下神。
“女郎还要水吗?”
珍珠挑开纱幔坐在床畔。
“不要了,刚才喝过了。”
祝仪回神,抬手揉了下眉心,“他是什么时候过来&30340;?”
珍珠笑了一下,“女郎刚睡下&30340;时候便过来了,我本想叫醒女郎,他不让叫,说只是过来瞧瞧女郎,我便没有叫了,哪曾想,这一瞧,便瞧到了现在。”
祝仪撩开纱幔往外看了眼天色,东方已经亮起鱼肚白,再过一会儿,太阳便该出来了。
谢年舟这是在她床畔待了一夜?
祝仪叹了口气。
哪怕知道封建帝王&30340;喜欢不值钱,但这种小细节小苦肉计还真是——格外戳人。
“罢了。”
祝仪重新躺回床上,拉着被子盖着自己&30340;脸,“以后他爱站着就站着吧,不用管他。”
——看他能坚(装)持几天。
很快,祝仪发现自己低估了谢年舟。
九州尚未统一,谢年舟并未称帝,虽在紫宸殿理政,但并未歇在紫宸殿,长秋宫离紫宸殿并不远,变成了谢年舟&30340;休息之地,处理完一天&30340;政务,谢年舟便回长秋宫找祝仪,端&30340;是白日理政晚上与祝仪在一起&30340;态度。
二十出头&30340;年龄,正是血气方刚无处宣泄,两人夜夜在一起,在祝仪看来,总是免不了亲近和贴贴&30340;,但谢年舟堪称忍者神龟,愣是连她指头都不曾碰过,让她一度怀疑谢年舟这人就是不行。
可惜谢年舟连她手指都不曾碰,更不会给她机会让她去检验自己究竟行还是不行,等谢年舟把洛京&30340;事情处理完,俩人踏上回邺城&30340;归途时,祝仪依旧不知道谢年舟行还是不行。
这可真是一个悲伤&30340;故事。
不过祝仪生性豁达,在这种事情上想得开,不行是好事,生得弄出佳丽三千来争宠,她厌恶雌竞,自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给自己添堵。
谢年舟如果真&30340;不行&30340;话,那她可真是太满意了。
准天子出行无论在什么朝代都是一件大事,谢年舟不想声张,且他&30340;仇家太多,若是大张旗鼓去邺城,总免不了仇家来寻仇,为了掩人耳目,他与祝仪回邺城&30340;事情仅有几个心腹知晓,俩人扮做普通人,混在林家&30340;商队里,林家与邺城有生意往来,有一队商队从洛京出发去邺城再正常不过。
保密工作做得好,一路上顺风顺水,很快便走了一半路,算一算时间,再过上三五日日便能抵达邺城,哪曾想,一行人抵达邺城,变故便出在晚上——
“保护贵人!”
林予红一人支撑林家数年,自然是有些武功在身上&30340;,一听情况不对,便抽出了腰间佩剑冲众人大喊。
祝仪出身武将世家,风餐露宿之际更是佩剑不离身,听到林予红&30340;声音,下意识便抽了剑。
谢年舟凤目轻眯,持剑将祝仪护在身后。
来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在他们最容易放松警惕&30340;事情蜂拥而至,谢年舟与林予红带&30340;皆是精锐,贵精不在多,但来人也非泛泛之辈,且数量上极占优势,不过半盏茶&30340;功夫,祝仪便见自己这边&30340;人死伤过半,而抽剑与刺客们战成一团&30340;林予红,此时身上也挂了彩。
“快撤!”
虽然全家都是名将,但祝仪深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见事不好,便冲林予红大喊,“去邺城!”
谢年舟&30340;想法显然与祝仪一致,清理完围在祝仪身边&30340;人,便一跃上马对祝仪伸出手,“阿姐,走。”
祝仪握着谢年舟&30340;手,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马背上有弓箭,谢年舟拈弓搭箭,箭如流星解决纠缠着林予红&30340;刺客,抬脚一勾,从不曾受惊逃跑&30340;战马里勾到马缰,丢向林予红。
这种情况下林予红顾不上道谢,飞奔上马与两人迅速离开。
战马速度飞快,很快消失在茫茫官道,但刺客之中也有用箭好手,转身取箭,箭指谢年舟。
身旁另一人转了下他&30340;羽箭,目标换成祝仪,“杀祝仪。”
用箭之人微颔首,手指松开,羽箭呼啸而去。
祝仪&30340;马术并不差,与林予红谢年舟一同逃命时丝毫不拖两人&30340;后腿,三匹马并肩而行,一时间分不出谁更快,然而这时,她忽而听到身后风声呼啸,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是利箭划破长空而来,羽箭来得太快,她根本躲闪不及,只看到幽冷寒光直冲自己而来,越来越近,眨眼间便逼到自己面前。
“祝四,小心!”
身侧响起林予红&30340;惊呼声。
下一刻,有人将她揽在怀中,她眼前一花,听到一声闷哼。
喧闹冷风无声而止。
哒哒&30340;马蹄声仍在继续。
温热&30340;液体透过衣料浸在祝仪后背。
“贵人!”
林予红&30340;声音明显带了慌乱。
“走,别停。”
谢年舟&30340;声音很低。
祝仪心跳静了一瞬。
她不知道是谢年舟冒死救自己&30340;震惊,还是劫后余生&30340;惊喜,她攥着马缰&30340;手指微微颤抖着,大片&30340;雾气在她眼底聚集,她有些看不清前方&30340;路,只感觉到谢年舟趴在她肩头,粘稠&30340;血迹在她背后摊开,谢年舟&30340;呼吸一下比一下轻。
羽箭是淬了毒&30340;,闪着&30340;幽冷蓝光明显不同于正常&30340;箭头,目标是她而非是谢年舟,打&30340;是若目标是谢年舟,以谢年舟&30340;身手绝对躲得掉,可若目标是她,谢年舟只能二选一,自己死,或者她死。
谢年舟选了前者。
毫不犹豫。
几乎是下意识&30340;反应。
祝仪闭了闭眼。
她不知道谢年舟会不会死,更不知道谢年舟死后自己会有什么反应,她僵着手,拽着马缰,只想让战马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不想让谢年舟死。
或许是吊桥效应?
又或许是其他?
她分不清。
这条官道格外长。
长到她近乎绝望。
身后谢年舟&30340;呼吸轻到祝仪感觉不到,祝仪颤着手停下了马,“不行,红姐,箭上有毒,他撑不住。”
“红姐,你拿着这个东西去邺城调兵,让我阿兄来接我。”
祝仪从谢年舟玉带上解下最初她送谢年舟&30340;那只锦囊,抬手递给林予红,“我留下照顾他。”
林予红看了眼陷入昏迷&30340;谢年舟,长眉蹙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来,她攥了下锦囊,向祝仪道:“你自己小心。”
祝仪颔首。
为了掩人耳目,祝仪让战马跟着林予红一道走,自己半拖半拉把谢年舟藏身在官道旁&30340;树林中,走长途&30340;人随身带&30340;有应急包,里面装&30340;有伤药纱布烈酒与匕首,她打开应急包,把匕首放在自己随手就能拿到&30340;地方,抬手去拆谢年舟&30340;衣服。
羽箭上&30340;毒烈得很,谢年舟仍在昏迷,祝仪扒了他&30340;衣服,从背后射中&30340;羽箭在胸前探出一截小小&30340;羽箭头,祝仪出身武将世家,自然认得这种羽箭,这箭是特制&30340;六棱箭,箭头上有倒勾,能让中箭之人失血过多,且非常不好处理,硬拔是□□&30340;,还会牵动伤口让人直接毙命。
射箭之人&30340;目&30340;很明确——要谢年舟死。
祝仪眼皮跳了跳。
夜风微凉,星河灿烂。
祝仪静了一瞬。
片刻后,她打开酒壶,扬脖饮了一口酒,第二口她没咽,直接喷在匕首上,匕首用烈酒消了毒,她拿着匕首去削六棱箭&30340;箭头。
然而再怎么稳&30340;手,在削箭头时还是会牵动伤口,血流如注,染红大片&30340;衣服,而原本陷入昏迷&30340;谢年舟,此时也因剧痛醒了过来。
谢年舟垂眸看了眼自己伤势,轻轻笑了起来,“这些人......倒是明白人,知道我舍不得阿姐。”
“谢年舟,你撑着点,我帮你把箭□□。”
祝仪心头一颤,手却很稳。
“是我大意了。”
谢年舟轻轻摇头,“阿姐,我大概要死了。”
“别说话,你不会死。”
祝仪削去一道棱角,双手已被鲜血染红。
谢年舟抬手攥住祝仪手腕,“阿姐,我若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祝仪呼吸一窒。
她侧目去看谢年舟,谢年舟&30340;瞳孔已经有些发散,那是弥留之际&30340;特征,谢年舟撑不过去了。
六棱箭配剧毒,没人扛得住&30340;。
祝仪心跳静了下来。
电石火光间,她想了很多,与谢年舟&30340;初次相见,谢年舟在她&30340;镜水山庄醒来,乱葬岗之上&30340;鬼火配着烛光,大婚之际&30340;盔甲染血,最后是梦境之中&30340;缠绵。
——“阿姐&30340;眼睛这么漂亮,为什么不能只看我一人呢?”
她有很多人,阿爹阿娘,阿兄表兄,珍珠琥珀,甚至李盛林景明待她都不错,可是谢年舟只有她一个。
这是谢年舟病态偏执&30340;来源,她是谢年舟&30340;全部,谢年舟却只是她&30340;其中之一。
谢年舟想要&30340;,是她&30340;唯一,她一直都知道,但也一直不曾给。
祝仪轻轻一叹。
“谢年舟,我不会原谅一个死人。”
祝仪闭了闭眼,片刻后,她又睁开眼,轻笑着看着瞳仁涣散眼白微微有些发蓝&30340;谢年舟。
风声很轻。
面前&30340;男人已没了声音,只余长长&30340;睫毛随着夜风无声而颤。
祝仪俯身,吻上那抹因失血过多而过分苍白&30340;唇,铁锈味&30340;血色迅速在她口腔蔓延,她闭目抬手,摸到谢年舟&30340;后背,手指攥住羽箭,重重往外一扯。
发黑&30340;血液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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