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遥星没有坐班的晚自习一般会被安排去搞一些后勤。
学校物尽其用，申遥星就算有时候是空闲状态，能摸个鱼还是觉得脑子疼。
宣流在时间上比申遥星宽裕很多，不过她一般都会泡在实验室。
除了年纪轻轻有个教授的职称外，宣流还是她爸鸳鸯远航生物集团质挂名的研究员。
哪怕宣流跟宣其品关系不算很好，父女俩的目的还是挺一致的，就是找到尤嫚。
这个大学还没毕业就被亲妈搞大了肚子的男大学生爹过了这么多年也没能释怀，一直想要找到宣流的妈，想知道对方消失的原因。
宣流觉得她爸可能从遇到她妈开始思想就发生了巨变，现在就算这个年纪也跟同龄油腻的男人比少了那种让人讨厌的子味。
就是太寡了，宣流从来不反对他再找个人。但发生了那次事故后，宣其品身边都干干净净的。
每天也就忙公司的事，要么三天两头在外面考察。不仅很爱去丹麦，还买了个高仿美人鱼雕像摆在家里。
宣其品把这美人鱼铜像放到家里的那天还拍了照给宣流，直言这种美人鱼压根没你妈一点漂亮。
不，一点点都算不上。
宣流觉得她爸滤镜开得有点大，但看老照片，她妈的确长得好看。
跟宣流的风格不一样，妖艳又清纯，矛盾极了。
宣其品难得跟宣流坐在一起吃饭宣其品都要提起他那失踪的人鱼老婆，夸尤嫚那漂亮的鱼尾，然后又怨恨尤嫚掉进泳池，却害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最后以某知名武侠剧男主他妈的金句为结尾。
中年男人哭声嗷嗷，完全没老照片里清秀少年的氛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然后又开始狂吻自己的那枚戒指。
说流宝你知道吗，这是你妈妈从深海带给我的宝石。
她说只爱我一个，这辈子都陪着我。
搞得上菜的服务员一脸被雷得震撼，结账的时候还试探着问宣流：刘小姐，请问这位先生是有什么……
指了指脑子，问要不要叫个医生。
宣流沉默了半天，懒得反驳自己不姓刘，说了句谢谢，然后让司机送她爸回家了。
宣流跟她爸为数不多的吃饭都以这种氛围结束。
承诺很重，人类有时候极其虚伪又极其天真，还能信守那么多年。
宣流压根没见过亲妈，只当她不在了，即便寻找，更多是抱着找到族群的期望。
宣其品坚决反对这种观点。
而祁荔却不是很笃定。
具体的她也没细说，这个秃毛红狐狸人模人样，年龄成谜，对很多事很了解，但也不算很了解。
宣流隐隐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维持非人类生物秩序的部门，祁荔可能是里面的一员。
就像宣流突如其来的发情期，她那就有东西压制。
说是之前她妈用过的，但是药材不多，还是建议她像她妈那样找个伴侣。
最后补了一句：你们可是珍稀动物啊。
宣流：你不也是动物。
人鱼和狐狸不一样，只能找一个配偶，除非配偶死去。
但是宣流没想到她爸这个人类，作为配偶竟然还执迷不悟。
祁荔倒是没觉得难理解：“毕竟你妈比你会做人多了。”
宣流那年躺在病床上，各项指标都很不正常，祁荔来探望她，说了一些她妈的事情。
再后来，宣流再次查了查申遥星，却发现她有了很亲密的女朋友。
宣流也没再跟进。
祁荔笑笑，问她：“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人类的感情么那么牢不可破，你可以试试。”
宣流摇头，她从小到大长大都跟正常人不一样。受到的隐形欺负很多，心墙牢不可破，很多都是徒有其表地顺从，在人群里装得很好。
实际上她也不懂，为什么宣其品不肯放弃。
也不懂为什么像祁荔这样的非人类，要在人类社会生活。
多无聊啊。
祁荔：“那是因为你还没体会那种被挂念的感觉。”
宣流：“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
祁荔：“我看你下次发情期不会那么好过的。我问了我那边的人，也都找不到那一味材料，只能给你找了替代品，效果估计不是很好，劝你做好心理准备。”
宣流：“我能忍。”
祁荔：“行吧。”
结果几个月后，宣流托祁荔再查一次申遥星，因为宣其品给她发送了祁荔公司的相亲链接。
老父亲催婚心切，怕她的残疾半人鱼女儿孤独终老，又怕自己这辈子等不到那条消失的美人鱼，也没办法给这个老大不小的女儿一辈子的照顾。
火急火燎地让宣流注册一个他的合作伙伴小孩相亲成功的网站。
宣流本来不打算注册，但是她点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实时注册的标语——
欢迎新会员申遥星小姐。
申-遥-星。
当年在那个水都要漫出来的浴缸，有人这么教她念。
在一点点想起来以后，宣流常常会不自觉地念一声。
于是鬼使神差地注册了，还让祁荔这个ceo开个后门。
宣流的晚饭一般在学校吃，吃完她继续找她的资料，把这些年的线索串一串。
申遥星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刚把一个扫描文档重新做了摘录。
“喂，宣老师，你还没回家吗？”
宣流嗯了一声，她的鼠标光标点在水域图上，各个地方都做了标记。
她这些年去过的，没去过，一些论坛又关人鱼的记载，她都分好了。
宣鸿影对人类社会没有归属感，而宣流则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
她对母亲很好奇，也想看看，那个族群是怎么样的。
是不是像宣鸿影在看过她的人鱼形态后说她你和我还是不一样，会不会是食人鱼啊。
怎么可能呢。
“吃饭了么？”
“吃了。”
申遥星噢了一声，“等鸿影晚自习下课，我和她一起来接你。”
宣流：“绕远路，很麻烦。”
申遥星：“接你能叫麻烦吗？而且鸿影说想吃你学校二食堂的麻辣香锅。”
宣流笑了一声，声音通过手机传到那边申遥星的耳朵里，申遥星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
“好啊，鸿影找得到我的，她也知道车应该停在那里，你到时候跟门卫报我的名字就好了。”
她的声音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申遥星背着包，正好一群放学的学生挤进电梯，老师好三个字此起彼伏。
“那……那我先挂了。”
人太多，不知道为什么申遥星涌上一股偷鸡摸狗的感觉。
“遥星，等一下。”
宣流说道，“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申遥星啊了一声，她的手下意识地缠着头发，电梯往下，学生们叽叽喳喳，她看到头顶镜子里的自己，眉眼都带着笑。
和宣流打电话这么高兴的吗？
好没出息哦。
“太快了吧……”
宣流似乎叹了口气：“是我太着急了，对不起。”
她的声音好像低了些，电梯门打开，学生蜂拥而出，宣鸿影逆流而上，跟申遥星撞了个正着。
“申老师！”
宣流：“鸿影来了？”
申遥星嗯了一声：“那我先挂了。”
宣流说了句好。
挂完电话申遥星松了口气，宣鸿影背着书包，正抬眼看她，脸上写满了八卦，眨着眼问：“申老师，跟我妈煲电话粥呢？”
煲个头，这个词好有年代感啊。
“没有，只是随便说了几句，我们现在去她学校接她吧。”
宣鸿影哦了一声：“申老师是不是想我妈啦？”
申遥星：……
没有吧……
宣鸿影嘿嘿一笑：“但是我想我妈学校的食堂了，哎咱们学校的饭都做得太淡了，没味。”
申遥星：“你吃太重口的也不行。”
宣鸿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活像是碎大石的力道，在申遥星抽搐的嘴角下快乐地说：“我重口我快乐，吃得饱饱学得好。”
我看你可以去学相声。
按道理也跟宣流跟了好多年了为什么一点也不像啊。
是因为家族基因吗？
那鸿影的亲生父母难道是德⚹社的？
不会吧？
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一边往停车场去。路上还碰到初一十班的同学，看到宣鸿影有的打招呼有的跑得飞快，申遥星觉得挺神奇的。
终于有一个留着妹妹头的男孩走过来，先跟申遥星打了声招呼，然后问宣鸿影：“鸿影，你可以坐我家的车回家的，我可以让司机送你。”
“丁竹你干嘛啊！”
前面有个跟这个男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喊，就是声音分得出男女。
“你还不走？”
小男孩一脸期待地看着宣鸿影。
申遥星看热闹看得飞起，她觉得小朋友的这个阶段的友情最有意思。
没想到宣鸿影得意地往她边上站了站，然后说：“忘了告诉大家了，申老师是我的妈妈。”
“我每天也有人送我回家的哦。”
你的口气为什么能全是波浪线啊。
我哪里是你的妈妈了。
可恶，户口本上是一本也不是亲妈啦。
我哪有每天送你回家？？
还有几个没走远的小朋友也愣了，都看向申遥星。
作为初中部艺术老师里面最好看的申老师，小朋友在每个月匿名评分卡里给五星好评的都是申遥星。
因为申老师上课很有趣，有很多可爱的例子，而且从来不会跟学生生气，给人一种自己是她的宝贝的感觉。
怎么会是宣鸿影这个小魔王的妈妈啊！
有没有搞错哦！
“宣鸿影你又骗人！上次你还说你爸爸是超人！”
“就是就是，说自己每天坐地铁回家是因为爸爸又几个亿的项目要完成……”
“她上次还说她比我爸还钓鱼，还说小陈老师讲的美人鱼故事是假的。”
“小陈老师都被她气哭了！”
……
小升初的学生年纪不大，初二是一个飞跃期，开始变成讨人厌的小鬼。
申遥星觉得这个年段的半上不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而且思维还是小学思维。
象湖国际的学生本来家庭条件就不错，接触面广，参加什么竞赛都是包揽的。
这帮小孩攀比之风盛行，讲话也直，伤人的时候很伤人，天真的时候特天真。
现在的对话直接把申遥星给听傻了。
她觉得宣鸿影没骗人，超人可能是美化，几个亿的项目对宣流这个副业是老师的来说很正常，钓鱼……就她那个性格，什么玩意钓不上来啊。
美人鱼的故事……
宣教授的专业了，破除童话，也很正常。
但是小朋友就是如此……
宣鸿影：“我没有骗人。”
她看上去很平静，但是拳头捏着，像是要打人。
这帮小孩又散了，只留下那个妹妹头，小心翼翼地靠过来，“鸿影，你放心，我相信你的。”
宣鸿影：“你相信有什么用。”
申遥星揉了揉她的头：“我们鸿影没有说谎。”
丁竹看着这个老师，又看了看宣鸿影的态度，啊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鸿、鸿影，原来申老师真的，真的是你妈啊！？”
宣鸿影：“是啊，我很爹味的妈刚跟申老师结婚。”
丁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认真地说：“后妈是会虐待小孩的，鸿、鸿影还是跟我回家吧。”
当事人申遥星非但不生气，反而录了个视频发给了宣鸿影她的爹味老妈。
宣流看完沉默了半天，正在输入中很久。
最后回了一句：让她跟别人走也行，你得来我家。
宣鸿影瞄了一眼，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宣流这个老不死！！”
作者有话要说：“小tips。”
别人眼里的宣爸：黄金单身汉（有没有孩子不重要）；
宣流眼里的宣爸：孤鸾寡鹄；
鸿影眼里的宣爸：孟姜女；
🔒22.凡尔赛人鱼
“老不死。”在一个多小时后等到了她对象和自己的倒霉女儿。
申遥星开车进了学校，车停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宣鸿影还噘着嘴。
她死活不肯去宣流的办公室，说自己在一楼文具店逛逛，顺便买材料。
申遥星只能自己上了楼。
电梯往上，这一层的教职工基本都下班了，宣流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
申遥星去的时候门是开着的，有光的地方就是宣流的办公桌。
宣流看着电脑屏幕，很认真的样子。
申遥星记得自己的导师向来都是上完课就走，顶多在自己学校美术馆的咖啡厅坐一, 好像没办公室的样子。
她到现在不知道宣流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性质的。
申遥星敲了敲门，宣流抬眼，冲她笑：“你来了？”
申遥星点头，她也没过去，就站在那里，“鸿影在楼下逛文具店，我们现在走吗？”
宣流：“走。”
她关了台灯，室内便暗了下来。落地窗外校园的路灯落进来，走廊的灯微微探来一点。
宣流的轮椅滚在平地，依然有细微的声响，申遥星忍不住问了句：“你之前都一个人很晚回去吗？”
宣流：“鸿影刚去上小学的时候，我都是先回去的。”
宣鸿影小学就在之前房子附近上的，走路就可以回家。
加上小区不少人都有接孩子的任务，偶尔捎宣鸿影一程。
可能是可怜这孩子是个单亲，或者是可怜宣流年纪轻轻身体就落到这个地步，还挺热心肠。
申遥星噢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工作很忙很忙。”
宣流：“有项目的时候很忙，还有结课和期末，现在倒是不怎么忙。”
申遥星：“不带研究生了？”
宣流看了申遥星一眼，把门关上后笑着说，“把心思放在家庭上，不好吗？”
申遥星猛摇头：“那还是要以工作为重的。”
她一脸坚定，可能是带着对她们这份婚姻的不确定性。
“遥星，我还没和你说过，我之前每年都有一段时间需要外出考察。”
申遥星：“鸿影和我提过。”
宣流点头，申遥星下意识地就帮她推轮椅。电梯下行的时候申遥星问她：“是一个人还是跟学生还是有别人？”
她问完又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奇怪，分明是关心怎么说出口就变了味。
宣流啊了一声：“可能带几个研究人员，没有别人。”
最后四个字她带着揶揄，申遥星呃了一声：“我没有那个意思。”
宣流：“我知道。”
宣流垂着眼，声音有些低，手压在膝上放着的小包上。
其实也是正常的动作，偏偏她这人皮肤白皙，揪个皮包袋子都给人一种我好生委屈的感觉。
申遥星：我有欺负她么？
宣鸿影还在文具店没出来，一开始申遥星也没以为宣流办公楼一楼的文具店有多好。
等她搜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孤陋寡闻了，很多外校的人都来买的程度。
种类很多，装潢好看，还有一个咖啡区，不少人在那边办公。
她跟宣流才出电梯，就有人认出了了宣流，喊了声老师。
申遥星看过来的是两个女生，应该是在校生，宣流说了句你们好。
“宣老师你还没回去啊？”
宣流点头。
其中一个短头发的目光落在申遥星身上，迟疑了一下，问宣流：“老师，这位是……师母吗！？”
申遥星的口水差点把自己呛到。
好雷，感觉跟宣流认识以后奇怪的称呼越来越多了。
宣流在学校有名的除了她的颜值，还有她这个高智能的轮椅。
压根不用人推，上坡下坡很给力，有些台阶都能上，被传成了功能不低于坦克，加上这玩意外形还特好看，有种冷工艺的那种高级感。
宣流平时也压根不用人推轮椅，有时候学生下课在路上看到宣流，如果想和她说话，还不一定能追上。
那轮椅看着慢慢悠悠，实际上还有点速度，滑板车都追不上。
学校就有学生在公众号上特地发文调侃过，水产专业那位教授的实在是太酷了，是我校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宣流虽然看着平时笑眯眯的，乍看好说话，其实气质属于不好接近的那挂，反而没什么人际方面的困扰。
这个时候申遥星也看出点八卦中蕴藏着惶恐。
而另一个当事人颔首：“有问题吗？”
“没、没有，师母真好看！”
申遥星跟宣流一起出现，猛地看还是宣流更让人想交流，毕竟一个是看脸不好相处，一个是气质不好相处。
乍看都被脸迷惑。
申遥星很久没被人夸过好看了，她对自己的颜值一向有误解。
周冷翘倒是经常夸她，不过被申遥星划入朋友之间礼尚往来的彩虹屁，没什么好自吹自擂的。
这个时候陡然被夸，欸了一声。
宣流反而理所当然：“谢谢，她本来就很好看。”
干嘛啦！你得意什么！
那俩学生又说了几句，问了宣流几个其他问题就走了。
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然后拍了张背影照。
申遥星这人比例好，腿长，虽然大学社团是体育，但本人气质清凌凌的。
下班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入秋的稍微正式的通勤装，裤子到脚踝，鞋子换成了运动鞋，让人把她的年纪稍微往上了猜。
拍出来背影也足够好看。
申遥星当初相亲前先搜过宣流，出来的词条基本是b市海洋大学的论坛，还有一些微博的讨论。
高校高颜值老师那个话题，是好几年前了。申遥星那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几年前转发过这个话题的热门微博，还跟孔九缪讨论过自己学校怎么没那么好看的老师。
当时孔九缪压根没在意，她在看自己刚做的美甲，囫囵提了一嘴：“说到这个我有个亲戚好像也在学校当老师……听我妈说过，好像都是教授了。”
当年申遥星也没多问，只说了句那挺厉害的。
哪能想到多年后是这个发展。
申遥星和宣流进文具店后压根没找着宣鸿影。
申遥星本来挺着急的，却没想到宣流也不想打电话，反而让申遥星去一边坐坐。
“这的布蕾奶茶很多学生爱喝，你要试试吗？”
申遥星看了柜台上超大的奶茶海报，点了点头。
等宣鸿影闻着味过来的时候申遥星都把上面的奶油顶吃掉了。
这小孩拎着一个超大的袋子，里面好几桶纸戳出来，宣鸿影气鼓鼓地说：“宣流！你根本不在乎我，都不帮我一下。”
宣流喝着果汁，笑着说：“不帮你你怎么花钱买的？”
宣鸿影一下子就瘪了。
申遥星看出了宣流平常家庭教育的短板，跟很多家长一样，觉得给钱了就差不多了。
不过申遥星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提醒宣流，只能安慰宣鸿影，转移了话题：“鸿影要喝点什么吗？”
宣鸿影顺着杆子往上爬：“申老师我想吃麻辣香锅。”
申遥星：“那现在就去吧，再晚了你吃了该睡不着了。”
宣鸿影看着宣流。
申遥星：“怎么了？”
宣流的长发垂在肩上，她的鼻梁高挺，架在上面的眼镜框使人看她的时候总觉得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食堂也要刷卡。”
宣鸿影哼了一声。
申遥星笑着说：“那我们一起走啊。”
宣流啊了一声，她脖子往前凑了凑：“原来不打算带上我的吗？”
宣鸿影严肃地回答：“是啊。”
这俩人怎么这都能计较，几岁啊。
申遥星无语地站起来，先把小朋友那袋东西给拎起来了。
顺便看了一眼里面买的，除去她白天说的，宣鸿影还往里拿了好多文具。
什么彩色铅笔马克笔什么纸啊，五花八门，甚至还拿了文具联名手办。
八岁不能再多了吧，还那么喜欢盲盒。
宣流：“你自己拿。”
宣鸿影老老实实地伸手。
申遥星：“太重了，这怎么还有砚台和毛笔……”
宣流：“她拿得动的。”
宣鸿影轻轻松松拿走，然后一溜烟往外跑。
申遥星叹了口气，“你对鸿影说话可以不要太直接吗？”
宣流抬眼，那双眼带着无奈：“遥星也觉得我很凶吗？”
申遥星觉得站在宣鸿影的角度是挺凶的。
她的沉默让宣流叹了口气，“我哪有啊。”
这一家子刚才的样子隔壁桌的看得津津有味，水产养殖专业2班的学生带着她的女朋友在这里喝奶茶，没想到能听到教授的八卦。
另一个同学也带着对象，在申遥星推着宣流走出文具店的时候哇了一声。
“想不到啊，宣老师还有这一面？我平时看她好严肃。”
“宣老师严肃？没有吧，不是笑眯眯的么？”
这是有幸抢到过宣流选修课的女同学。
“是真的严肃，比起板着脸，我更怕她这种笑着的。上学期就是她这种笑给我一种我这次作业妥了的错觉，结果期末一查，好家伙！给我一个不合格。”
“代入一下我不能呼吸了……”
“那个美女是谁啊？看着很亲密诶，宣老师还撒娇？”
“有撒娇吗？”
“反正看着给我感觉就是她平时的人设全崩了。”
“这就是爱情吗……我看到表白墙也有人发了。”
“我看看……啊？？刚刚这个美女就是申老师的结婚对象啊！我当时看到朋友圈只点赞了，都没仔细看过。”
“好亲密哦，孤独的轮椅精也脱单了。”
宣流从来不看学生的表白墙，也不怎么看论坛非学习的消息。
她一向专注自己的专业，也没想到自己当晚荣升校内论坛讨论第一。
标题的感叹号已经很难数清楚，无视版内各个分区版规的格式，强烈彰显了当事人的激动——
【校园内轮椅飙车的宣教授终于结婚啦！！恭喜！！跑断腿的保安大叔听了都连夜宣布给流浪狗加餐！！】
很多人一开始还不信，随着在二食堂吃宵夜的同学po图才确认这是真的。
水产养殖专业那个身残志坚的美女教授，真的领证了。
配图一家三口非常温馨。
问题是为什么麻辣香锅要点三份啊，看着也不像一人份的小锅啊？？
申遥星也觉得很困惑，她觉得宣鸿影的能吃程度远超她想象。
甚至能跟她当年养过的人鱼能比个高下。
是胃里有黑洞吗？
宣流似乎没什么胃口，她拿着手机，在看教师群的消息。
铺天盖地的恭喜还有她和申遥星被拍的照片。
一向不怎么在教职工总群发消息的宣教授破天荒发了个红包。
还是一个口令红包。
口令是：天长地久。
这个群的系统口令都很直接，基本是恭喜和发财还有谢谢。
今天被天长地久刷屏，也不知道触发了什么emoji，还漫天花瓣，搞得怪浪漫的。
申遥星一无所知，她担忧地看着自己名下这个倒霉女儿，说：“鸿影，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宣鸿影特别喜欢麻辣香锅里面加方便面，她完全被人类社的饮食养刁了。
特别是宣流告诉她传说里的人鱼只能吃海草和其他鱼后就特别担心。
我们族群不不做饭的吧？生鱼也得片一下吧？还要加点芥末什么的才勉强能吃啊！
以至于后来宣流再提回老巢，宣鸿影都很想逃避，毕竟没好吃食物的鱼生太痛苦了。
我以后想做什么？
当然是做快乐人鱼啦。
但是她不敢跟自己的人类小妈说。
吃着宵夜的小朋友百忙之中瞥了一眼她的监护人，“做……跟我妈妈做一样的吧。”
申遥星哦了一声，觉得这不太可能：“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做吃播。”
宣流：……
宣鸿影其实也想过，她扭扭捏捏地看了申遥星一眼，还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我长得这么好看，有人给我打很多钱让我跟他好的。”
宣流的原话是像你这么笨做吃播还没到稳定收入就被骗去解剖了。
申遥星：“？”
宣鸿影喝了一口果汁，张着被辣得又红又肿的嘴郑重地解释——
“我妈说像我这种绝世美女，做直播有人对我穷追不舍，这种难以承受的喜欢逼死我的。”
申遥星以为是什么以学业为重的话，什么以身体健康为主的话。
但是宣流说宣鸿影身体好得很，她也不敢说带去检查啥的。
听完申遥星复杂地看了眼宣流，知道宣鸿影是添油加醋了，一方面又觉得多少也有点监护人思想的问题。
世界上也有看直播只为了看直播的好吗？
没想到宣流垂眼，颇为忧郁地说：“是啊，像我这样的人就不有人对我穷追不舍，所以我才担心鸿影。”
作者有话要说：“宣鸿影的输入法输入宣流后会出现什么。”
A･贱人；
B･啊；
C･来了；
D._____；
谢谢给我投喂和灌营养液的朋友！
等完结了霸王前五寄一份实体小周边；
（可能是没啥卵用的东西）所以拒绝我也行……
非常感谢——
🔒23.没什么禁欲系
申遥星发现宣流这人老爱说自己这不好那不好的，她回去的时候还委婉地教训了一下宣流。
她嘴比较快，说完又有点懊恼，拧着眉毛准备道歉的时候宣流率先开口，“下次不会了。”
宣流道歉的样子低眉顺眼，申遥星看她自力更生坐上车再到现在乖顺的模样，心里实在很难不涌起一股怜爱之情。
自己代入一下都无法想象这样生活多年。
可能对宣流来说是习惯，但在别人看来，她又是另一种人。
相对于能跑能跳的人来说，不一样的人。
想到这里，申遥星又觉得自己过分了。
宣鸿影坐在后排，抬眼看着后视镜里那位美女小妈的神色就知道此人又被宣流忽悠瘸了。
真爱演啊宣流。
回头我就要去找找到底有没有那种如何让自己茶不自知的教程，你有本事让小妈看到你训我的样子。
还有扣我钱的抠门样。
有钱人为什么有钱？多半是抠出来的！
“今天住我这里么？”
车开到楼下，宣鸿影拎着塑料袋率先下了车，宣流解开安全带，问了一句。
申遥星开的就是宣流的车，学校的同事也没特地打听，毕竟这车是给谁的也不言而喻。她挠了挠头，颇为别扭地说：“不好吧？”
宣流：“是挺不好的，在别人眼里刚领证就分居。”
申遥星啊了一声，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平时住宿舍住习惯了。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快下班的时候还真的有老师问这个事。
“可是……”
申遥星一点也没想自己会跟宣流发生点啥。毕竟她和宣流是正儿八经的协议婚姻，里面没有任何那方面的内容。
况且宣流都这样了，感觉也没什么世俗的欲望。
周冷翘说的也没错了，跟宣流一起从安全上考虑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申遥星还没说完，窗玻璃被宣鸿影敲了敲，“申老师！已经很晚啦！！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学校好不好啊！？”
这小孩长得浓眉大眼的，气鼓鼓的时候脸蛋让人很想捏，现在似乎还想把头从窗户缝探进来，满脸写着聒噪的期待。
申遥星只能点头：“那好吧。”
但她对这个小区真的……
有阴影啊。
可能这个世界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
宣流的新房子跟她之前租的一样，饶是现在加了电梯，申遥星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上次是被宣流那点表白给甜得五迷三道的，忘记了害怕。
现在那点雨夜凶残人鱼的记忆卷土重来，申遥星在电梯里就有点后背发冷。
但是她知道自己潜意识的逃避也不全是那条人鱼做爱的粗暴，让她疼得脚趾都蜷起，还有别的……
原来的破烂出租屋连房门都换了。
之前是那种老式的木门，墙上的木板脆弱得都感觉会被人一斧子劈开。
申遥星之前租的时候以为两扇门总没关系，毕竟外面还有一扇看着很安全的防盗门。
事实证明很多东西都中看不中用，防盗门的锁换了两把还是没让她有什么安全感。
当初申遥星每天上班都有些不安，怕自己没拿锁自行车的锁把门锁好。
不过后面来了一条脑子有问题的人鱼，唯一的优点就是能看门让申遥星安点心。
宣流的手指细长白皙，像是从未晒过太阳一样。她输入密码，一边跟申遥星说：“上次忘记告诉你密码了。”
“是20210713。”
申遥星噢了一声，宣鸿影在后面叽叽咕咕：“干嘛用你的生日哦，真是讨厌。”
宣鸿影手上的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果汁，又仰头吨吨吨地喝起来。
宣流看上去早就习惯了她很爱喝的样子，“不行吗？”
宣鸿影：“知道啦，等你明年生日，给你送个泡脚桶行了妈，亲爱的妈妈。”
申遥星都快笑死了，觉得宣流这种不吭声的有这么个女儿也挺热闹的。
直到宣鸿影去洗澡申遥星的笑就没拉下来过。
申遥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理对方买的材料，看看哪个够得上做作业的。
卫生间冒出雷人的唱歌声，宣流脱了外套，坐到了沙发上。
电视上播着最新的电视剧，申遥星翻着材料，余光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问道：“鸿影这是买了多少钱啊，也太多了。”
还有家里电视柜边上的展示台，好家伙，全都是盲盒玩具。
申遥星其实也挺喜欢的，但是这玩意太烧钱了，她都很克制，结果发现这个展柜摆出来不少限量款。
于是申遥星转头问宣流：“你给她很多零花钱吗？”
宣流：“不算多，但是我爸给了她一张卡。”
申遥星那天见到宣流的爸就觉得对方年轻得过分，而且看着贼有钱，她忍不住问了句：“我能问个问题吗？”
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根新买的毛笔，红色的毛刚被申遥星剥开都点散了。
申遥星说话的时候朝着宣流，没注意到毛笔怼到了宣流的胸口。
水产养殖专业的宣老师在学生群体眼里衣品很好，哪怕是坐着轮椅在大学校园里飙得飞快，都无损她本人斯文知性的形象。
那只红毛大狼毫散开的笔尖刚好戳在宣流的胸口。
宣流好像有很多好看的衬衫，平时申遥星看她都全部扣起，结合这张脸还真的有几分禁欲的味道。
宣流闷笑了一声：“问就好了，但是遥星……”
“我被你弄得很痒呢。”
申遥星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等垂眼看到这个光景，整个人跟弹簧似地往后面靠，急忙道歉。
宣流：“没关系。”
“你想问什么？”
宣流索性解了两粒扣子。
她刚才坐上沙发上后就把眼镜摘了，少了那一层镜片的隔阂，申遥下觉得自己都没办法直视宣流的眼神。
好怪，我是渣女吗？感觉被迷了一下。
但总感觉宣流和我昨天刷到的小说那个妖怪好像，什么长得越正经却喜欢用魅惑之术。
算了算了不至于。
申遥星清咳了一声：“我想问你父亲的事。”
申遥星知道宣流膝盖以下都没知觉，但她现在人懒洋洋地靠在枕上，棕色的灯芯绒裤版型又很流畅，完全不影响她腿型的漂亮。
这样看腰细腿长……胸也大。
怎么这样，平时看着瘦了吧唧的，身材竟然这么好。
申遥星下一秒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觉得自己非常禽兽，竟然还歪到了别的地方。
“我爸开公司的，做的是海洋生物这一块，不过涉及面挺广的。我跟他的关系你也看得出来，不算很好。”
申遥星噢一声：“那你妈妈呢？”
宣流今年都三十四了，亲爹长得如此年轻，保不准亲妈也是这样，是天生基因的问题吗？
“不在了。”
宣流一边回答一边看着申遥星捏着毛笔玩。
宣鸿影这人就是有瘾，买文具的瘾，差生文具多五个字在她身上提现得淋漓尽致。
还买了俩铅笔袋，长条的秋刀鱼形，看得就让人仿佛闻到了满腔的鱼腥味。
“不好……”
申遥星又要道歉，下一秒被人拉住手上拿着的毛笔。
她本来就抓得不算紧，不过竟然连人带笔地往宣流那边倾斜，像是扑过去了一样。
正好这个时候宣鸿影洗完澡出来，头上鲨鱼头干发帽勒出她那没刘海遮挡铮亮的脑门，连带着她此刻的表情都非常惊恐。
“打扰了！！对不起！你俩继续！”
宣鸿影火速跑向房间，还不忘记扯自己那快掉到屁股沟的东北碎花风的睡裤。
还好申遥星是背对着宣鸿影的，不然她铁定会吓个半死。这人鱼崽子因为洗得太舒服，尾巴跟双腿出现交替状态，被人看到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了云南毒蘑菇产生了致幻现象。
“不……不是……”
申遥星倒是没扑进宣流怀里，就是头撞到了对方腹部，“鸿影她不会误会了吧。”
宣流含笑看着她：“误会又怎么样？”
你怎么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
“我们两个大人，她还是小孩……”
宣流：“这个年纪也应该做青春期性教育了。”
她说得稀疏平常，活像提了一门很普通的课。
可能城里人都这样，出身农村中学的申遥星过去的学习生涯压根没性教育三个字。
都是一些讨人厌的男孩开些奇奇怪怪的玩笑，还有被后桌的傻逼男同学突然袭击弹小背心。
其他女孩敢怒不敢言，只有申遥星直接重拳出击。以至于那男孩的爸妈从隔壁村开三轮车来她家讨说法，跟申遥星的妈吵了个天翻地覆。
现在申遥星叹了口气，“是哦。”
不做性教育就是像她一样对自己的属性没有明确的认知，在被人鱼袭击之后非常茫然，分不清什么是1是0.
大概是她的神情有点难过，宣流拿起那支笔，点了点申遥星的下巴，“遥星？”
现在轮到申遥星痒了，她抓住那支笔，“你怎么也爱闹。”
宣教授这张温柔皮端得非常好，“你不高兴了？是我冒犯你了吗？对不起。”
申遥星摇头：“没有，你妈妈什么时候……走的？”
她以为宣流说的走是死了的意思。
宣流也没解释：“在我出生没多久后就走了。”
她撒了个谎，其实是她还没出生，尤嫚就失踪了。
宣其品那年还没毕业，以为自己会生个什么卵或者鱼苗，结果生出个有泡的小婴儿。
他剖得没那么痛苦，奶爸生涯也非常短暂，等宣流能上幼儿园了就全身心工作去了。
但他的熟人都不知道孩子是他生的，以为他在外面搞了女人还闹出了人命。
不过这不影响看上他的人，毕竟宣其品长得还不错，也有点小钱。
但这种追求并不好，宣流就是在小学放学的时候出事的。
宣其品拉投资下午就喝得烂醉，又想到跟女儿保证周五会去接他，叫的代驾被一个对他有点意思的女经理截胡，开车带他去接，就这么出事了。
那段路车很多，宣流放学在和宣其品约定好的地方等，等到的就是一辆差点把她给碾了的车。
宣流说这段的时候言简意赅，口吻平淡，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但是申遥星听得心里怪难受的，觉得宣流她爸也是不靠谱，那个女人更是罪大恶极。
要是没那个事，宣流会不会比现在好？
“你怎么还难过上来了？”
宣流笑笑，“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也还不错。”
在广义上是挺不错的，稳定的工作，高质量的项目，亲爹公司还会给一些帮助。
有个吵闹但可爱的女儿。
跟大部分和因为车祸而致残或者截肢的人相比，宣流体面太多了。
也真是因为这种体面，让申遥星觉得她本来应该更好。
“好啦，快去洗澡吧。”
宣流把毛笔放下，又拍了一下申遥星的肩。明明是她的故事，却还要安慰听故事难过的申遥星。
申遥星站起来，却又突然转身，俯身抱了宣流一下。
宣流有些错愕，申遥星跟哄孩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你会越来越好的。”
她那点小感性在抱着对方的时候被宣流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给冲得越发浓郁，又自顾自地松开手去洗澡了。
等进去被水冲得湿透的时候申遥星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带换洗衣服。
申遥星喊了两声鸿影，没麻烦宣流。
宣鸿影穿着她的睡衣出来，结果看到宣流刚从沙发上站起来。
平时见惯了宣流坐着，每次看宣流站起来给人一种诈尸的惊悚感。
“你吓死我了。”
宣鸿影穿的睡衣是小袋鼠的样子，还有尾巴，看上去傻不拉几。
宣流从那看着就有鱼腥味的文具袋里掏出宣鸿影夹带私货买的糖，自己吃了一颗，“她让你送衣服。”
宣鸿影：“我的衣服她又不能穿。”
站起来的宣流看上去有点压迫力，而且她没再刻意装出那副温柔教授的模样，很接近之前给宣鸿影特训的样子。
分明就是个暴君。
宣鸿影一边回应里面的申遥星，一边说：“那我去拿你的衣服了啊，欸你干嘛站起来了啊，是怎样啊？是不是以后就能跑了？”
宣鸿影歪了歪头，睡衣的小尾巴被她拎着一晃一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申老师就是祁阿姨说的那个人？原来还活着啊。”宣流没回答。
申遥星洗完澡，发现宣鸿影放进来的只有新的内裤和一件衬衫。
她拎起那件内裤，心想：这他妈不是丁字裤？
她想到宣流那副正经模样，心想外面包得那么严实，里面只穿丁字裤？
居然是个闷骚？
作者有话要说：杂交人鱼的私设很多的；
毕竟目前只有这么一条生物（？）；
爹是祁荔带去剖的说多了真的GB了sos；
🔒24.美好的夜晚
干帽这种东西宣流不爱用，宣鸿影给申遥星的是她没拆开的那条星星干帽。
申遥星草草地把干帽捆了一下，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粉的，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热的。
“宣流……你……”
宣鸿影没管售后，回房间假装努力学习了，实则是拿手机打游戏。
未成年人就周末才能玩一小时，宣鸿影读书都没如此全力以赴，不敢浪费一分一秒。
也没在意自己拿了个什么玩意给申遥星。
宣流还靠在沙上，捧着手机似乎在回消息。
申遥星的声音饱含羞耻，还特地压低了，一边把穿着的衬衫往下扯，可惜无济于事。
宣流看了一眼，也愣了。
她本来没想让宣鸿影去拿的。
不过这小崽子实在太灵活了，知道宣流不方便，就算站起来也不可能跑。
以至于宣流没想到宣鸿影能给申遥星拿这样的……东西。
宣流衬衫是很多，不过圆领的衣服也不少，更别提衣柜里还有一套挂着的睡衣。
宣鸿影这个糟心玩意不会把我衣柜翻得乱七八糟了吧。
这衬衫宣流自己都没怎么穿，有点太透了。长度的话她穿倒是刚好，但是申遥星没她高，所以垂到屁股，半遮不遮的，很容易让人看到她的那条内裤。
宣流：……
她现在很想把宣鸿影扔到海里去自生自灭。
我们家又不是买不起睡裤。
“鸿影怎么给你拿的……”
申遥星都不敢走路，这种裤子穿着好特么难受。
不卡么，那里感觉也很怪啊！我没分手的时候！就算是热恋！都没这么大尺度过！
难道是我太纯情吗？
难道宣流现在穿得也是这样的……
申遥星下意识地往宣流身下看。
宣流沉默了一会，倾身去拉申遥星的手，解释了一句：“鸿影随便拿的，你去我房间换睡衣好了。”
申遥星她常年保持锻炼，身材很好，身体线条流畅，看上去也很有力。
可现在她被宣流拉着，浑身羞耻得无力，一只手还要捂着胸口。
衬衫太特么透了，真空的感觉又很微妙。申遥星低着头，手都是烫的，传导到宣流手上，使得宣流不受控制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太粉了。
很像记忆里的颜色，申遥星那时候会拿胳膊捂住眼，她的眼泪流下来，又被舔走。
浑身像是有出不完的水，是人鱼最爱那种，水做的人。
宣流：“你可以抱我吗？”
她抬眼，这个角度让她眼神里的祈求一览无余。
申遥星啊了一声，看到轮椅又懂了。
穿得太少，使得这么一抱都仿佛能点染申遥星的羞耻心。
宣流如愿以偿：“谢谢遥星。”
笑得申遥星觉得自己好像没穿衣服。
“你……你平时都穿这种……吗？”
申遥星进了宣流的房间，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晚上留宿的话，压根没地方睡。
“不是，抽奖送的。”
宣流说得一本正经，眼神格外真挚。
换做别人申遥星肯定不信，“什么抽奖啊？”
宣流笑了一声：“社区的抽奖，还有别的，你要看吗？”
申遥星摇头。
宣流也就不说了，她打开衣柜，果然被翻得乱七八糟。
宣流把挂着的另一套睡衣给申遥星：“你先换，那我也去洗澡了。”
申遥星：“要我帮你吗？”
她的口吻带着关切，心想宣流洗澡肯定得坐着吧，进浴缸也很危险欸。
宣流摇头：“在遇到你之前，我都不用人帮忙的。”
隔壁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的宣鸿影什么都没听到。
但不妨碍她觉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就是帮自己的监护人推爱情进度。
祁荔阿姨说了，成年人鱼的情期如果每次压抑的话，会出问题的。
宣流，你不用谢我，申老师那么好，能娶到她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压根不知道她口中老鱼头正在卖惨。
申遥星就吃这套，她这人从小就这样，即便没到圣母的地步，依旧很容易感动。
人有慕强的也有怜惨的，她就是这种人。而且共情能力很强，三天两头在微博转一些社会新闻，要跟周冷翘讨论，把自己气个半死。
周冷翘倒是会跟她说几句，反而是孔九缪很不耐烦，觉得都是别人的事。
人各有命。
那怎么能一样呢，申遥星就是这么觉得的，再小的力量也是力量嘛。
“那我等会……”
宣流拉住她的手，申遥星的另一只手还拿着睡衣。这种很透的材质几乎是隔靴搔痒，一览无余算不上，一览无余的一半倒是有的。
宣流不动声色地看了两眼，回忆自己从前手掌抚过的触感，抢先回答：“你睡床就好。”
申遥星：“我睡沙就好……”
沙不大，宣流拒绝了：“遥星是怕我么？”
宣流叹了口气，“是，像我这样的人……”
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被人捂住了，申遥星垂着头，披着的星星干帽散了，没干的头低下来的水落到宣流的脸上，像是宣流哭了一样。
“不许这么说！”
宣流眉眼都舒展开，她蓦然地伸手抱住申遥星的腰：“遥星，你真好。”
申遥星啊了一声：“哪有啊。”
可恶这个姿势怎么那么奇怪，宣流的头蹭得我胸口好痒，她看着瘦瘦弱弱的，怎么感觉力气还挺大的，我都拿不开她的手。
“你快去洗澡吧，我去吹头，明天要好早起来。”
申遥星不知道的是，自己催去洗澡的人情期将来临双腿会变成若隐若现的鱼尾。
是她曾经见过的那种银白得如同海面铺上了月光，炫目又漂亮，恍若璀璨的珠宝。
宣流的脸有点烫，她希望自己下一次的情期迟一些来。
她的情期每年一次，时间不固定，多少有点预感。
就算今年出乎意料地跟申遥星结了婚，哪怕她渴望曾经梦里的快感，也没打算跟对方生点什么。
人类的感情讲究循序渐进，一时的意乱情迷也很难长久，特别是申遥星这种感性的人。
祁荔还没把药给我……
希望换了替代品，效果也不错。
申遥星在宣流洗澡的时候边吹头边跟周冷翘微信，俩人语音来语音去的。
申遥星：我今天住在宣老师家里。
周冷翘：你们速度够快的，相亲没多久就能带对方去参加婚礼。完了就去领证了，现在直接同居了？
申遥星：没同居……
周冷翘了一个狗头。
申遥星：真没有。
周冷翘：那你今天睡哪？宣流床上是吗？【坏笑】
是睡床没错啊，但是周冷翘的口气实在太那啥了，申遥星都忍不住想歪。
我是不是空窗期太久，要不要看点带色的文学缓解一下。
可是平时休息的时候也没少看啊。
周冷翘：宣流都那样了，你怕啥，任人宰割的反正是她，搞不好是她引狼入室。
周冷翘来的语音一长条，反正屋里没人，申遥星都直接点开。
申遥星头吹了半干，现在坐在宣流的桌前，这个人的房间很整洁，桌子东西都理得很感觉。
桌上有一本摊开的水域图，做了很多标记。
什么任人宰割，引狼入室，申遥星觉得她跟宣流就算一起，顶多也是柏拉图。
宣流看上去那么那么弱，而且根本没世俗的欲望。申遥星就算真的喜欢上对方，应该也是自己搞。
劝1自助，天打雷劈。
申遥星撑着脸，一边看着手机，把自己看上的那个比赛给周冷翘。
周冷翘的孩子睡了，在阳台上跟申遥星打电话。
“我不懂这些，但是你想参加就参加吧。咱们这个专业转行做设计的也挺多的。考研转专业失败也不要气馁嘛的，多试试。”
周冷翘的声音听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她人心细，知道申遥星的性格挺敏感的。
很容易把难过自己咽下去。
“你也别管孔九缪参不参加。再说了，这种比赛同学一起参加的也很多，有什么好避嫌的。”
周冷翘一开始觉得孔九缪和申遥星很相配，后来跟申遥星熟了也跟孔九缪一起吃过饭玩过几次，觉得这人很喜欢贬低申遥星的能力以彰显自己多牛逼。
好的爱情是一起成长，孔九缪那点甜也徒有其表，有点像精神pua，情绪勒索申遥星。
有几次集体活动申遥星都玩的挺开心的，孔九缪又挂着个脸，非要让申遥星哄着。
现在的申遥星其他都挺好的，就是没什么自信。
有个业余爱好还能赚点小钱多好的事，真是的。
但是这种话周冷翘也不能天天念叨，她就是希望申遥星别再遇上那种人了。
宣流擦着头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申遥星跟周冷翘说比赛的具体内容。
“主要是我觉得我也没那么厉害，这个比赛好多高手哦。唉早知道我大学努力一点了……呜翘翘你就是对我有滤镜……其实我这个人干啥啥不行……”
她的声音都带着点依赖的亲昵，宣流突然就觉得心里酸。
即便她听出了电话那头是谁。
这种熟稔让宣流不适，甚至产生了一种把对方手机抢过来的冲动。
但是她没有，等申遥星听到动静回头，现宣流在一边喝水。
对方的头在外面吹了半干，现在像是蓬松的长毛猫，喝水还要保持点微妙的优雅。
“你洗完澡啦？”
申遥星转头，电话那头的周冷翘噢了一声：“你的美女教授老婆来了，那我不打扰了，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申遥星都无语了，后悔自己开的是扩音，以至于都不敢面对宣流的眼神。
宣流躺上床，重复了一遍：“美好的夜晚？”
申遥星：“她乱讲的。”
宣流噢了一声，她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申遥星可耻地想歪了。
申遥星还是没动，宣流说：“不睡觉吗？”
她躺在一侧，盖上了被子。
申遥星：“你……你先睡吧……”
宣流：“不是明天要早点去吗？”
申遥星：……
宣流笑了一声：“遥星，我有这么可怕吗？”
申遥星急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我就是……没习惯。”
“那多睡几次就好了。”
宣流：“你就当我是你室友，在某种意义上，我们的确是这样的合作者。”
如果换成上星期的申遥星，她当然会这么觉得。
可是在宣流说了那句我中意你后，申遥星就很难回到原本的心态。
人多少有点虚荣心，被人喜欢是一件快乐的事。
申遥星现自己不但意志不坚定，而且太容易被宣流牵着走了。
就像现在，床头那边的灯昏黄，宣流像是被罩上了一层滤镜，显得梦幻又好看。
“遥星，我要是能自己走，一定亲自把你带到我的床上。”
宣流的口吻带着笑意，偏偏说着这么难过的话。
申遥星就是吃这一套，她如宣流所愿地上了床。
一床被子，好大的床。
申遥星浑身僵硬，偏偏宣流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你之前说和女朋友同居了一年，难道也是这样的吗？”
申遥星呃了一声：“没天天住一起，也没有天天……”
她把后面的话咽回去，觉得自己多话了。
偏偏宣流噢了一声：“没人和我谈过，我也不知道同居是怎么样的，但你当初肯定没这样吧。”
“遥星，你别这么紧绷，会睡不好的。”
宣流可能想试着让申遥星放松下来，问她：“我刚才听到你和周小姐说比赛，是什么比赛呢？”
申遥星：“就一个画画的比赛……没什么特别的。”
宣流：“能说给我听听吗？”
她没动，但是申遥星翻了个身，被子就绷紧了，她只能往宣流那边翻。
没想到用力过头，被半边被子缠着，直接滚到了宣流身边。
宣流侧身，声音含笑：“遥星喜欢卷被子，和鸿影小时候一样呢。”
申遥星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她闷闷地强调：“这是意外。”
但她没想到宣流俯身，给了她一个亲吻。
亲在额头，像是对小孩那样的晚安吻。
申遥星顿时心跳失常。
她想：完了，我要爆炸了，这谁顶得住啊。
作者有话要说：“宣鸿影澄清贴。”
本人从不卷被子【喇叭】
本人从不讨晚安吻【喇叭】
本人从不修卖惨学【喇叭】
不信谣不传谣做正直公民！
——
宣流：《室友》
申遥星：《柏拉图》
——感谢在2021-12-03 21:00:00-2021-12-05 1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蛋撻鯊唯一年下老婆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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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veseno、风默者 5瓶；一碗白米粥、夜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家长会
申遥星压根没想到自己这么大了还能被亲额头。
不过她从小到大都没体验过这种滋味。
现在被亲过的地方好像在发烫，申遥星整个人都像是被吓到了似的，呆呆地看着宣流。
宣流不戴眼镜好像更好看。
这双眼就算戴美瞳也戴不出这样的效果吧？
申遥星脑子里飘过好多莫名其妙的想法，最后又补了一个：她妈妈是外国人，那宣流是混血了哪国血？怎么那么好看啊。
“没有遥星漂亮。”
宣流笑着说，申遥星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申遥星迟疑了一下：“你怎么亲我。”
宣流很干脆地说：“对不起。”
申遥星呃了一声，小声地说：“也不用道歉。”
说完她又觉得这样说也不妥：“不是这个意思……”
申遥星嘀嘀咕咕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算了。
宣流嗯了一声，非常认真：“那下次我亲的时候和你说一声。”
申遥星不知道怎么回了，哦了一声。
她茫然地闭上了眼，心里却想着下次。
什么？？还有下次吗？
这种事还要提前说的吗？什么你好，打扰一下我可以亲你吗？
好怪，像是什么奇怪的角色扮演……
是我想多了还是宣流故意开玩笑？
但申遥星这个时候没什么好问的，毕竟宣流都说了中意自己了。
我好像也不讨厌，这种亲吻。
不是吧，我这也太容易投降了。
第二天是宣鸿影最先醒的，她是条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的小人鱼，早上还要先去浴缸里泡一泡。
等她穿完衣服再看时间，都七点了。
房间还没动静，申遥星昨晚说早上七点二十出发的。
宣流是不是欺负申老师了？
宣鸿影火速打开门，冲了进去，却没想到看到的是慌忙起身的申遥星。
天都亮了，床上看上去乱糟糟的，申遥星匆忙起身也掩盖不了她睡衣的扣子都没扣上的事实。
而且申遥星分明是从宣流身上起来的。
宣鸿影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把宣流想得太厉害了。
不过是约等于年老色衰的杂交人鱼而已！
原来申老师才是真牛逼啊！
申遥星也没想到自己早上睁开眼已经睡到宣流身上去了。
而且就姿势而言，分明是自己蹭上去的，跟考拉挂树一样挂在人身上，脸靠在宣流的胸口，软是真的软，但是……但是……
为什么我扣子反而都是开的啊。
申遥星再看时间，手机闹钟都响过了，自己毫无知觉，刚坐起来宣鸿影就进来了。
这场面很像那啥之后现场。
“鸿影，你起来了啊？”
申遥星尴尬地下床，说完打算去换衣服，宣流说在烘干机阳台。
宣鸿影啊了一声：“申老师，你跟宣流睡得好吗？”
申遥星身体的感觉告诉她挺好的。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宣流说了句：“鸿影，你出去。”
宣鸿影大清早嗓门就很大，宣流脾气大这点申遥星此刻还没察觉，只觉得孩子怕妈。
这个时候隐约感觉宣流有点不高兴。
“宣老师你继续睡吧。”
宣流嗯了一声，她闭上眼，又好像做了个虚晃的拥抱动作，如果申遥星还躺在那里，可能就能抱个满怀了。
申遥星一脸心虚，速速去洗漱了。
没过多久宣鸿影背着书包又冲进来，一张脸写满了八卦：“宣流，你早就醒了是不是？”
宣流还躺在床上，她一头卷发虽然乱糟糟的，却压根没让她的颜值减去半分，反而带着慵懒的性感，是申遥星现在印象里的宣流根本没有的风情。
宣流：“下次进来要敲门，不然我就锁门了。”
宣鸿影撇嘴：“我已经很有素质了，都没有偷听你们讲话哦。”
宣流：“这是你应该做的。”
宣鸿影：“原来你真的很久以前就见过申老师啊？”
宣流坐起来，她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睡衣扣好，完全没半夜布满的模样，“见过的。”
宣鸿影：“那你早跟她好了，干嘛不告诉她。”
宣流：“你知道个屁。”
宣鸿影：……
屮爹的这个人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我迟早有天要在申老师面前举报她！
但是宣鸿影暂时还找不到机会。
从这天开始申遥星就慢慢地和她们住在一起了，也不是天天住在一起，偶尔有值周她就住在学校。
也只有申遥星值周，宣鸿影才能肆无忌惮地泡澡了。
宣鸿影觉得半人鱼的宣流也就这点好，不会像她一样缺水。
一天要喝好多好多。
烦死了这帮同学，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宣洪水。
申遥星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算什么性质的同居。
至少谁都知道她结婚了，跟结婚对象住在一起，几乎每天开车上班。
车有点招摇，宣鸿影是她继女的事情在老师之间几乎传遍了。
搞得不少老师都偷摸问她是不是早就调查过宣鸿影的背景了。
申遥星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反而是在申遥星的课上，宣鸿影会把起哄的人通通制裁。
宣鸿影好逐渐懂得了人类之间的法则跟动物没什么区别，只是弱肉强食的另一种表现型。
宣流那叫扮猪吃老虎，看着无害，也没人敢欺负她。
秋天都到了尾巴，象湖国际学校初中部教务组宣布期中考试之后举行家长会。
这种事向来班主任最忙，申遥星倒是跟平常一样。
她的东西逐渐搬到了宣流那边，那个小房子的布置越来越温馨，使得她那点记忆里跟人鱼歇斯底里搏斗的记忆在申遥星脑海中又逐渐淡去。
宣流还再买了一张书桌。如果回来得早，她们基本上一个看书，一个画画，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申遥星觉得自己的步调越来越按预设的走了。
至少她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
唯一头疼的可能是宣鸿影的成绩。
申遥星成绩其实算可以，宣流那就更不用说了，高材生，都做到大学教授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的小孩如此放纵。
在现在教育如此焦虑的情况下，几乎每个孩子都在周末被报了培训班或者兴趣班，宣鸿影一个都没有。
去游个泳还是她自己要求办的卡，也没有教练，独来独往，十几岁就像孤独的风中一匹狼。
期中考试成绩是在周五出来的，班主任把成绩单独发给家长的校讯钉，每门几分，排名多少，总分多少，总排名和这次的数据分析。
这种数据一般也会做成只有学号的表格发在班级群，班级群里包含了各科老师、学生家长，一个学生的家长甚至还包括爷爷奶奶，导致整个群的人数特别多。
申遥星作为艺术老师，又作为法定监护人，看到宣鸿影的成绩依然有种惨不忍睹的感觉。
语文，怎么可以考个位数，你作文写写都不至于拿这个分吧？
数学还好，是语文的好几倍。
但是为什么科学又是五五开的？
……
周五晚上的家长会学校早就做了群通知，每个家长也在群里确认了谁到场。
有的只来一个，有的全家都来，有的亲戚代开，就是不准不参会。
宣鸿影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没水和学习。
即便宣流对她要求很低，宣鸿影也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废。
这个成绩甚至比倒数第二还少了很多，直逼全年级倒数，狠狠拉了平均分，是班主任看到都要心梗的程度。
宣鸿影特别希望宣流不来，反正申遥星也是她妈，一样的。
可就是因为申遥星是她的艺术老师，班主任特地要求宣鸿影的另一位监护人到场。
宣流在班级群参与家长那里打了勾。
周五傍晚，宣鸿影在食堂吃完饭，很多学生的家长都来了。
操场上都显得不那么空荡了。
黄昏没让申遥星感觉到一点温暖，这个季节的冷风呼呼，申遥星下午的时候给宣流打了个电话说去接她，宣流说不用。
“真的不用吗？”
申遥星在走廊电话，外面风大，B市的秋天很短，冬天来势汹汹，冷风刮面，能把人冻得鼻涕直流。
“我现在已经坐上车了，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来校门口接我。”
宣流的声音很平静，之前申遥星在办公室看到宣鸿影的成绩都无语了很久。不过有点微妙，申遥星猜测宣流应该不会难过。
毕竟宣流平时对宣鸿影的要求也很宽松。
“那你吃晚饭了吗？现在打车来正好堵着呢，先吃点啊。”
宣流坐在车上，正好是下班的时间，车流都很缓慢，“我包里有你早上给我的饼干。”
她手上捏着包里拿出来的饼干。
申遥星的手很巧，做的饭很好吃，做的甜点能把宣鸿影的哈喇子馋一地，画的画也好看。
宣流越是和她相处，就越不想放手。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感情顶多是喜爱，而且这种喜爱是由当初的交缠产生的。
却没想到会随着一天天的相处更上一层楼。
想要再亲密一些。
“早上给你做的饼干你还没吃吗？不要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的。”
申遥星在那边絮絮叨叨了一阵，又反应过来自己偏题了，无奈地补了一句：“你中午吃什么的？等你来了家长会肯定开始了。在教室里吃又不好，别饿到胃痛。”
宣流：“不会的，你的饼干很好吃。”
申遥星这段时间被夸得飘飘然，这一家从大到小都很爱夸她。
做个饭宣鸿影每次都哇得超大声，还能一边流泪一边吃。
做个小蛋糕宣流又要夸，造型好看，口味好吃，开个店能被买爆之类的。
更别提她晚上画画，宣流的大夸特夸，仿佛自己是在逃画家，什么画届遗珠，分明只是一些很普通的作品而已。
但申遥星很受用。
毕竟她从小到大，被夸得很少，妈妈死后，唯一夸她的了也没有了。
等她考上大学，陌生的城市，林立的高楼，天南海北的同学。申遥星表现得还算活跃，谁都以为她乐观开朗。
但其实不是，不是那样的。
申遥星现在感觉自己被泡在蜜罐子里。
宣流似乎是在吃饼干，申遥星哎呀一声：“但这么吃很干的。”
“还有你给我的香蕉牛奶。”
申遥星：……
“你早上是不是根本没吃？”
宣流可疑地沉默了一下，她是拼车走的，这个点打车也不好打，拼的车上旁边坐着的是学校的学生。
不是她专业的，但也认识她。
毕竟结个婚挂在表白墙点了好多炮仗。
怎么听着像是被老婆管得很严的教授啊。
果然婚姻就是能把一个高冷轮椅精变成老婆奴啊。
宣流：“吃过的。”
申遥星：“你好心虚。”
宣流：“没有。”
申遥星也没再和她争辩，只能叹了口气：“快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这是新一届初一的家长会，比较隆重，像申遥星这样的副科老师也要上去说几句。
申遥星一点也不紧张，反而紧张宣流。
家长会就更是这帮家长争奇斗艳的场合了，好麻烦。
从车开始到家长的穿着，大人的战争还要蔓延到小孩身上。
还好我们家鸿影比较朴实。
朴实的宣鸿影跟蔫了一下，站在校门口跟小妈一起迎接她那个假装不在乎自己成绩的监护人。
黄昏都要远去，申遥星一边刷微博一边等人，却刷到了你可能想要关注人里出现了孔九缪的新微博。
发的是照片，在车上的。
配的文案依旧很软萌，各种emoji乱飞，一句来给侄子代开家长会。
申遥星心里咯噔一下。
宣鸿影蹲在地上，摆着手指头数假期，想问自己小妈寒假有没有兴趣去海边玩。
人类好像冬天不喜欢去海边，可是我要去泡一泡啊。
“申……”
她发现申遥星在发呆，她以为宣流来了。
却看见一辆车停下，下来一个显怀的小个子女人，旁边的男人微胖，扎着小辫，扶她往这边走。
宣鸿影：“是我妈的小辈是不是啊，那我应该叫她啥来着？”
申遥星：……
天都快黑了，路灯亮起，孔九缪猝不及防看到了站在一边的申遥星。
她的笑都凝固了。
申遥星佯装没看到，下一秒她的手机响起，宣流说她到了，告诉她车牌号。
在远处一辆的出租车。
申遥星小跑着过去，跟孔九缪擦肩而过。
孔九缪往那边看，车门打开，申遥星先是把折叠轮椅撑开，再把人抱下来，那动作极尽温柔，恍若抱着珍宝。
她心房一颤，这个时候宣鸿影经过，大喇喇地哼着歌——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作者有话要说：同车的学生互发微信；
A：轮椅精教授饼干什么牌子的啊？
B：看着很好吃……
A：感觉长这样吃路边摊也会提价啊。
B：我听见她打电话了，是她老婆做的。
A：还不是被老婆骂了。
B：你好酸，这是幸福骂。
A：我也想被会做小饼干的老婆骂。
——
后来的宣流真的被骂了，
身心都很爽。
🔒26.为老不尊
孔九缪这段时间一直回避申遥星的消息。
比如把对方的朋友圈屏蔽，比如不看对方的微博动态。
但是她俩本来就共同好友很多，孔九缪的姐妹圈基本都认识申遥星，更别提之前还一起出去玩了好几回。
申遥星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也都知道。
孔九缪把申遥星踹了这个事，当初就有人说她太过分了。
但是对成年人的选择也无可厚非，只觉得孔九缪可以再处理得温和一些。
“你都跟申遥星分手了，她也没跟你分手后做朋友的意思。你怎么还特地打电话让她来参加婚礼……缪缪，你有点太狠心了。”
孔九缪跟申遥星并不是同院的同学。在她朋友眼里，申遥星这人虽然看着有点不好讲话，但是名副其实的老实人。
再加上皮相长得好，虽然作风有一点点穷酸，也并不影响别人对申遥星的好印象。
在对象面前也能算百依百顺了。
孔九缪是喜欢申遥星，但也有点嫉妒申遥星。
她们学校只有史论专业不是艺术生，孔九缪也知道申遥星喜欢画画。
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孔九缪这个从小学画又是在附中上的基础比申遥星好很多，申遥星在技术上并没有很多先决条件，考的理论更强。
她们本该相辅相成，但是申遥星进步太快了。
孔九缪感觉到了她和申遥星的差距，发现自己很难全心全意地为申遥星感到开心。
而且申遥星太努力了。
这个人身上有一股如同磐石一般的韧，很难摧折。比如认定了b市不肯走，仿佛背负了很多一样。
她们在一起的很多时候，坐乌篷船的时候、登山的时候、夜游的时候，她都看着这座古老的城市，说自己要留下来。
变成这里的人。
也就是知道申遥星的执念，孔九缪也知道自己的分手对她来说打击多大。
这也是她家里权衡很多做出的决定。
她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前任这个词很多时候都带着竞争，就像她在朋友眼里狠心地让前任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也是一种仗着申遥星是个老实人的无情。
“你俩真是，一个敢叫，一个敢来。”
得知申遥星要来的时候，孔九缪的闺蜜一边给她拍照一边感叹。
那时候的孔九缪试着婚纱，笑了笑。
她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跟申遥星结婚，但是跟申遥星在一起的她，已经没以前那么快乐了。
哪能想到对方在自己婚礼当天带了对象。
那个对象还是自己家那个神秘的堂姨。
就像几乎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个神秘的亲戚一样，基本见不着。
岁数大了也不回家，也不结婚，也不知道混得好不好，可能在对方家长嘴里混得挺好，大家都顺水推舟夸几句。
宣流就是孔九缪的那个亲戚，宣其品也不是瞎说的。宣流二十八岁从国外留学回来，因为学术方面有点名堂，没过几年评上了教授的职称，这么多年一直在海洋大学任教。
再年少有为，但是个残疾，就没那么好了。
可是……
可是还是让孔九缪成了个笑柄。
孔九缪差点没气死，过了这么久才缓过来，哪能想到又见到心梗的对象。
特别是申遥星那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孔九缪跟对方好了那么多年，申遥星这人说体贴是真的体贴，连端给你的水是什么温度她都能顾忌到。
不像孔九缪现在的老公，顶着拆迁户的头衔，其实工作也就那样。
更别说体贴了，应酬回来烂醉如泥，根本不管孕吐的孔九缪。
孔九缪被宣鸿影那句歪七扭八的歌词砸得精神恍惚，呆了一会。
那边申遥星推着宣流过来，经过孔九缪的时候申遥星本来不想打招呼的，却没想到孔九缪喊了她一声，“星星。”
申遥星啊了一声，露出一个假装温和的笑容：“你好。”
孔九缪的老公停车去了，她一个人站在这里等。
外面风很大，申遥星怕宣流这个虚弱的身板感冒，急着进去，并不想寒暄，就往前走。
孔九缪又喊住她：“你在这里上班怎么样？”
这不是废话么，之前和你说过的啊。
申遥星挺不耐烦的，反而是宣流看了孔九缪一眼，问她：“你和谁一起来的？”
她长得很文气，病弱却没让人觉得她好欺负，这张脸又十分好看，很容易让人看出神。
孔九缪却没看呆，她一想到这个人是她的堂姨，就有点糟心。
“我老公，他去停车了。”
宣流哦了一声，“风大还把你放在风口，真是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但申遥星却总觉得宣流像是嘲笑似的，下一秒申遥星的手被宣流抓住，宣流说：“遥星，有点冷。”
申遥星：“那走吧，你饿不饿啊，饼干能顶饱吗，真是的……”
宣流跟宣鸿影又开始斗嘴，申遥星的声音夹杂其中。孔九缪这才惊觉，她以为申遥星对自己的余情未了，是自己想多了。
对方很快地开始了新的一段开始，新的婚姻。
一点也不像闪婚，反而像是认识很多年一样。
怎么可能呢。
孔九缪低头，心想申遥星跟宣流差了那么多岁，上哪认识。
但申遥星的关心实在是太密集了，宣流都觉得自己招架不住。
她从小到大野蛮生长，宣其品自己天南海北地找老婆，都是让保姆照顾她的。
照顾得也就那样，宣流自己有自己的节奏。
她爱怎么怎么，折腾出胃病也自己负责。
偏偏现在骗了个老婆回来，哪哪都管着，嘘寒问暖是温馨婚后日常，但是也是甜蜜的折磨。
宣流一句早上不太饿还没说完，申遥星就甩开她的手说：“鸿影说你胃出血还去过医院。”
宣流看向宣鸿影，小家伙假装看风景，哼着不知道哪来的十八摸小调。
吊车尾的标签顶在脑门，本人看上去非常惬意，毫不受人类大数据的荼毒。
宣鸿影：“申老师问我嘛，我这人从来不会撒谎的。”
她还挤了挤眼睛，表情相当猥琐：“而且人家申老师关心你，你还不领情。”
宣流看向申遥星，反驳道：“我没有。”
申遥星哦了一声：“那下次胃出血也不要告诉我哦。”
她这人很少有阴阳怪气的时候，这个时候听起来反而很可爱，让宣流想到记忆里她的样子。
她们相遇得太戏剧，又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中间还忘了。
现在一个完全不知道，一个根本不敢说，好像也勉强凑了一个家出来。
宣流：“没有下次。”
宣鸿影哦豁一声，显得非常滑稽，带着幸灾乐祸。
她们进入了教学楼，申遥星嗯了一声，不是很懂。
宣流又偷偷捏住她的手：“因为你在。”
申遥星佯装镇定地去按电梯，心想这个人看着正儿八经地还挺会撩骚的。
可恶，又被她撩到了。
宣鸿影所在的初一十班在五层，电梯直达后能看到走廊的很多家长。现在到了落座的时候，有很多老师在安排进场。
一个位置边上都加了一张椅子，有些家庭一家都来了的坐在最后面。
场面看着有些挤。
宣流的轮椅特别显眼，谁都要看两眼。申遥星把人带到教室后门，让宣鸿影安排她妈坐下，自己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回了一趟办公室。
宣流目送她的背影，而隔壁初一九班门口站着的孔九缪看着申遥星经过，神情复杂。
宣流手撑着脸，在思考这个远亲对自己的威胁。
应该没有威胁吧，遥星都不理她了。
宣流一直以人类的身份长大，但是正常人的青春期压根没经历过。
什么早恋、青春的荒唐一概没有，哪怕有人喜欢她，也都不敢接近。
畏惧她那无法站立的双腿，畏惧宣流过分优异的成绩。
“宣鸿影，这是你……”
几个小孩跑来，宣鸿影推着宣流的轮椅，啊了一声：“就是你们想象中的我爸，是女的啦。”
“你不是说你没妈么？”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小女孩问。
宣流不太喜欢人类幼崽，觉得吵吵闹闹的。她自己还是人类幼崽的是时候就独来独往，哪能想到现在学校还有这种烦人的事。
听申遥星说之后还有亲子活动。
养孩子真烦。
“是啊，我没妈。”
宣鸿影说得很认真，“她不是我亲妈妈。”
她长得漂亮讨喜，这话说得很轻松，没半点难过。旁边的家长听到，又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看上去书卷气很重但气色不好的女人，
有点可怜。
宣鸿影说得坦荡，问的同学就觉得尴尬了。
旁边的小朋友也叽叽喳喳：“宣鸿影好可怜啊，那这个是谁啊……”
“可是她不是说申老师是她妈妈吗？”
“那就是申老师和她这个妈妈结婚了？”
……
宣流懒得搭理小朋友的议论，她坐着轮椅进去了。
高科技轮椅横行霸道，还能自动转弯，也能清扫路障，跟机器人一样，是个小朋友都馋哭了。
都纷纷围上去——
“阿姨，你这个好厉害啊，它能说话吗？”
“宣鸿影的妈妈你好，你是不能站起来吗？那这个是你的腿吗？”
“你怎么这样啊，不能这么说的！”
“宣鸿影会打人的！”
宣鸿影巴不得这帮同学围着宣流，她乐得见宣流吃瘪，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挺耐心，给人家分析原理。
宣流的轮椅是宣其品花很多钱定制的，各种先进技术，唬大人都没问题，更别提小孩了。
教室都吵吵闹闹的，家长把孩子叫走坐下的时候还很不好意思。
宣鸿影坐在的宣流的身边，宣流看了眼班主任放的成绩单。
“你是29号？”
宣鸿影啊了一声：“你不是知道吗？”
成绩单惨不忍睹，虽然抹去了姓名，但是学号还在，大家可以对号入座。
宣流：“我只是没想到你能这么烂。”
她俩坐在一起，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一眼看去，只觉得眼花。
颜值太高了。
只是旁若无人地说话，隔壁桌的家长听了都傻了，没想到还有这种亲子教育。
现在不是流行鼓励式教育吗？
象湖国际学校校龄七十多年，当年宣流就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她优异的成绩至今也查得到，班主任就特地拎出这位家长说了说。搞得宣鸿影坐立难安，无比想念申遥星。
班主任絮絮叨叨，一个多小时后才中场休息，宣鸿影跟宣流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申遥星被几个家长围着拿着手机在走廊露台边问作业。
外面下起了小雨，雨丝飘飘的。
申遥星头发扎在脑后，外套是薄绒的，里面是一件纯白的高领毛衣，珍珠耳环质地很好，越发衬得她眉眼如画。
确实是学生喜欢的那种漂亮老师，乍看挺高冷，笑起来倒是毫无距离感了。
申遥星回答完家长的问题，抬了一下眼，看到了宣流后大步地走过来。
申遥星个子不算矮，身量又挺匀称，下半身的银灰风琴裙随着行走摆动，像是飘到了宣流的心里。
她恨不得掀起那片布料，去亲吻对方的双腿。
像是从前一样，看对方欲拒还迎，骂她一句你好变态。
“宣流，我刚听班主任说，你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
宣鸿影佯装看风景，她的吊车尾成绩让宣流很丢脸。宣流这个人吧，看上去谦逊实则也很要面子，这下好了，零花钱扣光了。
宣鸿影叹了口气，希望申遥星能哄一下这头老人鱼。
宣流点头。
申遥星：“你好厉害啊，几乎都是满分欸。”
宣流笑笑，“没有，随便考考。”
宣鸿影想：装吧就，如果尾巴出来，现在早啪嗒啪嗒把地板都甩裂了。
不成体统。
申遥星：“那鸿影……”
宣流却不想听，她仰头问得一派认真：“我真的很厉害吗？”
走廊上人来人往的，申遥星总觉得对方仰头的样子像是索吻。
申遥星点头。
宣流又问：“那我有奖励吗？”
宣鸿影心想：你特么几岁啊，又不是初中生，都隔了二十多年的成绩你还要奖励？
想是这么想，她却还能飞速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把伞，假装撑开。
哗啦一声，挡住过路人的视线。
感谢天气预报，不然在这里撑伞好傻逼啊。
宣流配合地闭上眼，有申遥星不亲她就睁不开眼的架势。
申遥星唉了一声，飞速地亲了她一口。
亲在额头，像是那天的回吻。
宣流心想：真是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宣流想的是别的（？）；
🔒27.老鱼吃嫩草
申遥星长这么大恋爱方面跟无师自通没关系。
她的青春期长在乡村学校，也不是没有恋爱的同学。只不过那时候没什么玩具，一条回家的路能给恋爱的人走出花来，有些谈得早高中毕业就摆了个席算结婚了。
书也就没再继续念了。
她妈妈三番五次强调申遥星该读书的时候读书，不要想那么多。
申遥星也一直很听话，学校有人想要和她谈恋爱，她都认认真真地拒绝。
不过申遥星也没想过自己要和谁谈恋爱。青春期隐晦的好感，一开始是来支教的老师，大学还没毕业，起来的时候有酒窝，温温柔柔的。
但那种好感还没上升到我要跟这个人谈恋爱的地步。
她就是想，和这个老师更熟一些。
那时候哪怕有联系电话，关系也很难维持。
对方逐渐也不回消息了。
谈恋爱对申遥星来说是隔壁上大学的姐姐回来，假期借自己看的小说。
写着青春校园，什么女人你别跑之类的。
申遥星那时候想，哪有什么天台啊，我这楼顶都晒谷子，学校也不例外。
更别提男主角开着豪车吃着五百多块钱的早饭。
那米是黄金做的吗？
邻居姐姐被申遥星的问题搞得非常无语，隔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说：“幻想啊，写小说要是写咱们这种环境就没人看的啦。”
“就是要浮夸，就是要那么那么多肉麻的情话。”
邻居姐姐又看了封面帅气的男角色出了声，眼神全是憧憬。
申遥星噢了一声。
等她实习来了象湖国际学校，才知道自己以为的浮夸才是写实。
放学时候的豪车如云，学生一双鞋要几千块钱，有的学生家长家里还有私人飞机。
是我看到的太窄，是我的想象太贫瘠了。
喏，原来在学校走廊接吻，也是可以实现的。
大学的时候她没跟孔九缪在学校著名的花廊打过啵，因为孔九缪觉得太多人打卡，显得很土。
申遥星那会还有点小期待，毕竟孔九缪不知道光学校的建筑风格都是申遥星没见过的。
中国画院的楼就很很好看，建筑院的也是，爬山虎爬满墙，本校的学生觉得稀疏平常，申遥星却觉得自己像是游客。
即便现在这个吻不算接吻，申遥星的心却跳个不停。
她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跟学生家长公然在走廊搞这种事，要是被看到会被拉去批评的。
但是，
可是，
宣流闭上眼的样子真的好像可以让我为所欲为。
申遥星亲完假模假样地站起来，又佯装看手机，最后说了句我要去隔壁班讲ppt了就跑了。
宣鸿影收了伞，唉了一声：“申老师真害羞，搞得像是你强吻她一样。”
宣流很自然地接话：“是啊，分明是我被强吻。”
要不是此人是自己名义上的监护人，宣鸿影真想在大庭广众给她一拳，可恶啊，又给她秀到了。
学校的家长会还分上下半场，申遥星作为艺术老师，还要给任教的班级讲个十来分钟。
她的ppt都跟其他老师不一样，自带风格。人本来上课就很受欢迎，学生看到她，都感觉松了口气。
有些班的家长会还在继续，有些班则是中场休息，宣鸿影看着申遥星去的方向，对宣流说：“我们去看看呗。”
宣流：“走。”
申遥星也没什么要讲的，就是强调了一下这门课的重要性，又汇总了这个班学生的作业，基本以表扬为主。
窗户是透明的，而且有点低，坐轮椅的宣流也能看到。
外面站着的人很多，有的也是家长，宣流和宣鸿影在人群中也不算突兀。
宣鸿影看到教室里的孔九缪，欸了一声：“真想不到隔壁班这个小胖子的亲戚也是我们的亲戚。”
人类的亲缘关系真是复杂。
宣鸿影是看热闹，宣流则是看申遥星。
不过宣鸿影也注意到了孔九缪的视线是一直落在申遥星身上的，跟别人不一样。
在老师里申遥星的颜值数一数二，即便她自己不这么觉得，但是学生私底下也会议论。
宣鸿影就经常听到这些，她觉得人类小孩的八卦能力跟她小区的阿姨们不相上下。
而且这种习性会传染，搞得她每次都想听一耳朵回去告诉宣流。
宣流不仅不想听，还觉得浪费时间。
宣鸿影现在又犯贱，凑到宣流边上问：“既然你跟申老师早就认识，为什么不早点结婚啊？”
问完之后宣鸿影发现里面的孔九缪还提了个问题，虽然四周很嘈杂听不太清说的到底是什么，但能感觉到她还挺乐呵的。
结婚的时候不是还气急败坏吗？
人类真是奇怪。
看宣流不搭理自己，宣鸿影又问：“难不成你之前是插足申老师和你那个外甥女还是什么的感情，不会吧不会吧，宣流诶嘿你做小三啊？”
宣鸿影努力地压低自己的声音，但是样子太贱总会引起人的注意，旁边的围观家长还看了她们一眼。
宣流：“你是不是水喝多了？”
她露出一个来，跟在申遥星面前那种温柔的样子完全不同，是宣鸿影能理解的毛骨悚然。
宣鸿影撇嘴：“我问问不行吗？”
她小声地说：“我觉得申老师挺好的，你早点跟她好哪轮得到你外甥女哦。”
宣流觉得宣鸿影就是个小屁孩。
但这话她无法反驳，宣流还是沉默了。当初忘了发情期的事，祁荔介绍的时候她只是觉得茫然。
再听说申遥星马上就搬走了，也没再管，失去记忆的她大脑空白一片，也不知道什么是不舍和挽留。
祁荔说我替你留了一张卡。
宣流这人天生冷情，压根没有朋友，感情上也没什么渴望，多半是得过且过。
她知道自己忘了，却不知道自己忘记的那段记忆里的自己很高兴。
那是她从前没有的情绪。
等回忆又不打招呼地自己复刻一些，被那段过去勾起的隐秘情感促使宣流萌生了去看一眼申遥星的想法。
但那时候申遥星已经跟孔九缪在一起了。
宣流想：算了。
那就这样吧，也没去打听对方的女朋友是谁。
更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后来记忆全部恢复，几乎是铺天盖地的渴望，差点没把宣流溺死。
才在一起两个月，像是过了一辈子，昏黄暮色，晨曦微光，暴雨雷声，烈日骄阳。
她跟申遥星在这样的时候都交尾过。
光回忆都让足够让宣流悸动的程度。
宣流天生缺点感情，如果尤嫚还在，可能会告诉她那是人鱼的缺陷，一百条人鱼里面就会有这么一种人鱼。
天生难以共情，几乎找不到匹配的伴侣，会因为无法宣泄孤独地死去。
而宣流身上还有人类血统，这种缺陷被放大。她从小到大听那些感人的故事都无法理解，也不理解宣其品这么多年的追求。
只是熟读了人类感情的文献，在人类社会里长大，她告诉自己要懂。
装得像模像样，温文尔雅，进退有度。
实际上宣流就是申遥星当年看到的那样，全凭感觉行事，是个没妈教的傻逼人鱼。
宣流一开始也不懂嫉妒，比如人鱼天性带有占有欲。
现在宣流看着教室里的人，突然嫉妒起孔九缪来，明明在对方婚礼那天，她都没什么感觉。
也就是这一刻，她又憎恨起自己当初的放手。
让孔九缪拥有了申遥星的五年，也给了孔九缪伤害申遥星的机会。
现在孔九缪又恶心谁呢。
申遥星本来没注意到窗外的人，她ppt上展示的是九班同学的作品。
她自己上学的时候美术课都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要求，可能也是因为美术老师是体育老师兼的原因。
什么让学生打开想象力的都没有，能画个素描苹果都很厉害了。
现在初中生的要求都很高，手工的设计的等等，成品都有家长帮忙的痕迹。
申遥星在最后一个环节问有没有问题，结果孔九缪还煞有其事地提问申遥星判分的标准。
申遥星回答完的时候刚好往外看了一眼，宣鸿影火速挥手，申遥星了一下。
她本来就长得是那种清爽的漂亮，不的时候是酷女孩，起来的时候反而很甜。
孔九缪早就知道很多人说自己长得没申遥星好看。
但是谈恋爱嘛，总是有虚荣心的。
等到她申遥星往同一个方向发展后，孔九缪逐渐看到了自己对申遥星的不满。
很多人跟对象分手后能挑出很多毛病，孔九缪也试着去挑过。
挑来挑去只能挑出申遥星的出身和她那点很现实的愿望。
没了……
为什么呢，申遥星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很开心地继续活下去。
孔九缪不是没被感染过，她只是很不能理解。
现在申遥星对窗外，隔壁桌的家长欸了一声：“这个小申老师长得是真的蛮好看的哦。”
“外面那个阿姨长得也好看。”学生说。
孔九缪向外看去，看到宣流，再看到宣鸿影。
而申遥星转过了身，好像是害羞了。
这一瞬间，孔九缪心里空落落的。
宣流就在窗外看着她，面无表情，远远不是孔九缪妈妈说的是个和善的远亲。
明明挺凶的。
申遥星出来的时候松了口气。
她还要去给宣鸿影的班级讲课，因为刚才跟宣流做的坏事，更不好意思了。
全程都没去看宣流。
宣鸿影回到自己班级的位置上，感叹了句：“申老师好清纯啊。”
完全不觉得这种话从她这个年纪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她是个不良少女。
宣流冷一声，声音像是从牙缝钻出来的，面上保留她和蔼温柔的大学老师人设：“对你申老师尊重点。”
宣鸿影哦了一声：“我小妈真是绝世好老婆。”
宣流：“我的。”
宣鸿影：“你烦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那么斤斤计较。”
宣流：“我岁数很大吗？”
宣流摆着手指头给她算：“你今年三十四了吧，我们小妈今年二十五，那是一枝花的岁数，你俩差九岁，这叫老夫少妻。”
宣流哦了一声：“你懂个屁。”
宣鸿影拳头都硬了，她觉得有些老人鱼就是嘴硬，可能二十五就走下坡路了。
但是她不敢说。
心想等会去吃宵夜的时候在申遥星那里告宣流一状。
烦死了，但凡申老师凶一点，宣流会这么猖狂吗？
作者有话要说：早点更这章零点更个五年前时间线的两位大家思想健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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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五年前-01】
19岁的申遥星没有25岁的申遥星的厨艺好。
但是她依旧能喂饱自己，在这个大一暑假因为实习租的小房子里。
刚入住的时候这个房子还很破，有种很久没人住的陈旧感。
幸福里小区在b市的位置有点尴尬，这片地皮因为历史遗留问题规划不当。
最早买下的老板又因为破产跑路了，以至于小区南面的房子拆了一半，看上去丑不拉几，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再买走。
而且房顶上不知道哪来的种子，可能是路过的鸟给扔下来的，这样艰难的条件下居然长了好几棵绿色植物，远看郁郁葱葱。
申遥星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秃头顶上仅存的三根毛。
在风雨中飘摇，以至于她每次做饭从自己的小破窗户看出去，都觉得乐呵。
有种缺德的快乐。
申遥星会做的菜没几个，一般都是按着菜谱做。
她死去的妈留给她的也就是一台还能用的智能机，她上大学家里就给了两千块，学费都是助学贷的。
只能感谢国家，不然她连大学都上不起。
她喜欢在周末的时候先把菜买好，然后在冰箱分门别类，能冻的冻起来。
然后再慢慢做。
可是她的存货在她上班的第二个星期彻底消耗完。
原因是她家来了一条异形生物，长尾巴的，但没有毛。
滑不溜秋，但没有须须。
很会吃就算了，还很会破坏。
最重要的是很会欺负她。
申遥星报警无能，因为这条异形生物会说话，说她几句泪眼涟涟，活像是申遥星把她杀了。
一边又给申遥星拧开新买的酱油盖子，帮申遥星把新买的鸡翅给腌了。
台风天过去，申遥星在外面市场买菜。这边的城中村菜场早上五点开市，各种菜贩子在划定的范围里嗷嗷嗓子，从卖鸡鸭鹅的到鱼虾的，青菜摆了一地，各种各样。
申遥星以前对南方人的刻板印象就是买菜量很小，但是见过早上有拿蛇皮袋来买菜的老伯伯就沉默了。
“阿姨，我要茭白……这几个吧。”
“买十块钱的饺子皮……啊不是……唉是是是，我们一家人吃，是啊好多人呐。”
“没事我自己剁就行，哦哦不用，谢谢叔叔。”
“香菜和葱都拿点……欸老板来俩西红柿。”
申遥星提着东西上楼，屋里一股潮气，外头阳光很大，她上午刚把被子枕头拿出去晒。
还好拖鞋是塑料的，悬浮在水中那么久依然能用。
外面的铁门打开，里面的门是掩着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坏了，申遥星刚还去买了换锁，打算吃完饭就换。
她刚进去，又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想到自己刚交的水费，申遥星一股火就窜上来。
才刚经历社会毒打的申遥星还没二十五岁的她那么有忍耐力，她冲进卫生间，喊道：“你干嘛！能不能省着点用！”
浴缸里探出一个头，上半身又不穿衣服的妖怪女看了她一眼，又钻了进去。
申遥星喂了一声：“出来！”
又探出个头。
距离她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好几天，申遥星觉得这头人鱼可能是发情期到了，烦人的要死。
最要命的是，自己打不过她。
说要报警把她扭送公安，对方却在当天晚上爬上了她的床，变成了一个人。
也不太人，头发是银色的，像是漫画出来的什么玩意，脸上还有若隐若现的鳞片。
尾巴倒是变成腿了，但看着明显不好使。还是挪动的，跟软体动物一样贴在申遥星的身上，申遥星去哪，她就被拖着去哪里。
申遥星骂她，这玩意就缩脖子，喊一声泫然欲泣的老婆。
老婆个屁！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我要是报警也会被当成骗子吧！
cosplay也没这么逼真的！
现在也不听话，就是尾巴摆着，在浴缸溢出水来，水往下淌，然后蔓延到了申遥星的脚下。
申遥星：“你出不出来？”
她前几天昏天暗地的，其实都没怎么看清这条东西的脸。
现在对方趴在浴缸边缘，昨晚激烈的交战还在申遥星脑中盘旋，她也才十九岁，但是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跟对方干了什么事。
可是……可是……这是什么事啊！
我和她也不是谈恋爱，我脑子清醒地跟对方搞了，算419吗？
可是小说里开局419的对象也都是人吧，怎么会有那么那么大的尾巴，和这么重的身体。
和这么好看的脸蛋。
对方眨眨眼，弱弱地喊了声老婆。
申遥星觉得自己聋了。
她还发麻的大腿告诉自己这个人现在只是表面无害，其实那张嘴长开的獠牙都能把自己咬得浑身发疼，不贴乳贴她穿胸罩还是被磨得疼的程度。
好像白天没什么攻击力一些，晚上就恐怖了。
现在接近中午，对方泡在浴缸里，又说了句：“饿了。”
申遥星冷笑一声，砸了一个塑料袋给她，是刚出炉的枣糕，在空气中冒出甜腻的香气。
让人忘了这是个卫生间。
窗玻璃还没安上，狂风呼呼，申遥星不敢叫人来修，生怕被人发现这条美人鱼。
可惜美人鱼吃饭跟美丽不沾边，看上去跟一辈子没吃过饭一样。碎屑掉在浴缸和地上，让没洁癖的申遥星拳头硬了。
她走过去，直接拿起一边的水瓢把那点碎渣冲走了。
没好气地说：“不准再放水了。”
她庆幸这个房子的浴缸水龙头是那种钥匙形状的，方便她拿走。
申遥星伸手，捞走钥匙，自己去做饭了。
卫生间跟整个房子的风格统一，有点接近摩洛哥风，彩绘玻璃窗被打碎了还没装上，这头吃枣糕的人鱼看了眼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申遥星跟着app做饭，她在家几乎不做饭，中学时期一直住校，也就周末回趟家。
那时候妈妈也不用她帮忙，一桌的好菜。
可是等她妈死了，这些待遇就都没了。后妈来势汹汹，说刻薄有点夸张，但也想不到用什么别的词语形容。
总之申遥星周末都不太回家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家了，连妈妈亲自做的藤椅，都被父亲劈了给烧菜去。
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
申遥星也抢不回来，她只能埋头学习，报考了她妈希望她上的学校。
并且希望自己一辈子不要回来。
就像现在租的这套房子，她就很希望是自己的家。
可惜还没好好住上一阵，就天降人鱼，打了个她措手不及，还跟人睡了。
睡也就算了，还白吃白喝。
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个人鱼唱歌好听，能点歌。现在唱的是申遥星手机最多播放的《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还挺有感觉的。
她切着青椒，老式的油烟机不给力，开的时候发出跟雷一样的轰隆声。
油热起来的时候申遥星下了姜蒜，在人鱼歌声里炒菜。
她买了面又买了饺子，饺子打算中午包，到时候冷冻，没空做饭能吃一点。
面条的浇头是她妈之前教她的，烧出来肉汁醇厚，香味很浓。
直接把泡在浴缸里的那条鱼给勾出来了。
申遥星之前对人鱼没什么研究，只觉得这是人类幻想出来的物种。
顶多在玩手机的话看到网友发的加勒比海盗的人鱼部分，但人家人鱼落地鱼尾就变成腿了，自己家这头傻逼为什么不能啊。
真是搞不明白，而且说话都说不利索，来来回回就是老婆，我饿，睡觉。
滚蛋，睡你妈的，为什么人鱼会知道什么叫老婆，我看她就知道喜欢做那点事。
是发情期吧绝对是。
鱼的发情期能打疫苗吗？
为什么这头鱼的嘴巴那么会舔。
申遥星到现在精神还是恍惚的，她觉得自己可能在某种意义上被爆炒了。
折叠桌子不平，被申遥星在底下垫了点纸才不会晃。
她还没把菜端上去，就看到厨房多了一个人。
对方的头发并不是黑色的，有光的地方给人一种上好绸缎的感觉，是那种银白，还带着星光。
这玩意身上还湿的，估计这几天被申遥星扇了好几个巴掌有点懂了，于是勉强地穿了件胸罩。
显而易见穿反了，肩带扭成一团，但是她的身材就是很完美，前凸后翘。
哦，又变成腿了。
屁股真翘啊，腿好细啊，为什么那么直哦。
一根腿毛都没有的吗？
连脚指头都很好看，为什么！可恶！
申遥星现在对自己的长相尚且有点信心，她大一就完成了对自己的改造，剥离土味，朝着都市丽人进军。
结果还是比不过这种原生态的身材吸引。
对方穿了跟没穿一样，上面穿了胸罩，下面没穿内裤。
真兴高采烈地端起申遥星用不锈钢脸盆装的面条，恨不得当场吞了。
申遥星：“你能走了？”
对方歪着头看她一眼，朝她走来。
她长发还湿湿的，黏在额前脸颊和胸前，但是走路的姿势看着很生疏，像是她从来没好好走路一样。
就这么点路大概走了快五分钟，搞得申遥星脑子里都是以前看的电影。
可惜她没有志玲姐姐的绝美嗓音，只能木然地看着对方蹒跚学步，起码不用说萌萌站起来之类的。
这头鱼把自己的不锈钢脸盆放在桌上，竟然还歪头看向申遥星，像是要讨她一个夸奖一样。
呵呵，这个习惯还不是这几天睡出来的。
毕竟申遥星打不过她，也出不去，被人按着生怕被对方咬脖子，她是第一次啊，搞得跟老手一样。
但无论怎么样，是舒服的总比不舒服的好。
“好厉害了！”
她敷衍地鼓了鼓掌，对方坐到了凳子上，那双白腿晃啊晃的。
申遥星给她夹了个蛋。
问她：“好几天了，问你都不理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上过学吗？今年多大了？”
看着比我大，而且发育的这么好，反正不小了吧。
申遥星都做好了对方不搭理自己的打算，却没想到这头鱼一边拿筷子吸溜面一边声音含糊地嗯。
“要去渔……渔场……实验……”
她说得断断续续，还皱着眉头，明显是记不起来的意思。
但是申遥星听到实验两个字突然就脑洞大开，想到电影里被抓去做实验的美人鱼，
心想：有点可怜。
难怪她的鱼尾巴那么多伤，不会被绑架的人鱼，逃出来了吧？
“你现在什么情况？”
对方蔫巴巴地摇头，看着可怜，但是一直以风卷残云的姿势吃面。
她生得好看，所以吃饭也不难看，就盯着申遥星的碗：“饿。”
申遥星突然很想抽烟，她深吸一口气，抱着自己的碗：“你都吃一盆了不准吃了！”
“除非你告诉我你叫什么，你想想，你应该不是弱智吧？”
对方似乎被弱智刺激到了，皱了皱眉，那张妖冶的面容眼睫很长，隔了一会歪头看向申遥星——
“老婆。”
申遥星：“滚。”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我基本等到xk5就发……呜呜呜球球收藏
🔒29.相亲对象叫我老婆
这家长会开得宣鸿影特别难受，毕竟后半场班里基本就是针对学生的薄弱科目和家长沟通了。
每个班的班级助理老师还特地做了学生的能力图。
有完美六边形一点不偏科的，也有形状崎岖偏科的，不过有个同样六边形，但六边得特别迷你的。
哪怕是匿名，宣鸿影也能看出那哪个是自己的。
宣流就在一边笑。
她长到这个岁数碰到最大的难题就是自己族群的研究问题，现在多了个如何讨申遥星欢心。
学习对她根本不算难事。
没想到捡了个人鱼幼崽，还能碰到这种老师不点名但是自己依然被cue到的场合。
宣鸿影这个图形让播放ppt的班级助理都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委婉并温和地提出了建议。
分析数据认为是该同学平时没有及时复习科目，希望学生端正态度。
根据任课老师反映来看，上课也存在注意力不集中的情况。
宣鸿影仿佛屁股被扎针，这个症状持续到家长会结束，她和宣流跟申遥星一起去停车场的路上。
路上很多人，不少学生跟家长站在一起，一家人说说笑笑的也有。
跟同学打闹的也有。
宣鸿影难得这么安静，申遥星还挺意外的，她问宣流：“怎么了？这是被点名批评了？”
宣流：“没点名。”
宣流坐在轮椅上，扎在脑后的头发散了，申遥星伸手帮她勾到耳后。
申遥星噢了一声：“鸿影上课好好听啊，你上我的课也是，老爱走神，都想些什么呢？”
宣鸿影背着书包，象湖国际学校的校服很好看，小姑娘踢着自己的小皮鞋，正想回答，申遥星又补了一句：“是我上的课很难听进去吗？”
宣鸿影：“不是……你上课比数学老师上课好多了。”
宣鸿影捏着自己的书包带子，她觉得当人很麻烦，规矩很多，要学那么多东西，而且也不一定用得上啊。
“那鸿影是不喜欢学习吗？”
宣鸿影：“没人喜欢学习吧。”
申遥星点头：“我以前也不喜欢，但是我有必须要学的理由。”
宣鸿影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申遥星：“我要从家里出来啊，来这里上学，不然怎么遇见鸿影呢？”
申遥星捋了捋头发。
她的头发之前烫过，可能时间久了，那点卷曲只剩下发尾，使得她的头发蓬松，发尾被夜晚的风吹起，看向宣鸿影的眼神柔和。
宣鸿影看呆了。
宣流：“没有我么？”
宣流反手往上攥住了申遥星的手。
申遥星哎呀一声：“宣流你多大了，还这样。”
宣流：“我会有一点小难过的。”
申遥星：“鸿影又不是外人……”
宣鸿影低着头，她问宣流：“那你呢，为什么会一直上学啊？”
宣流：“为了养你，你那么能吃。”
说完就被申遥星拍了一下，“怎么说话的，鸿影这是胃口好。”
宣鸿影感动得想流泪：申老师真好，还知道帮我说话。
宣流被拍了也很高兴的样子，手指勾着申遥星的手不放：“我喜欢这个专业，也有想研究的东西，鸿影，你知道的。”
申遥星：“又是我听不懂的话了。”
宣流：“也没有，你想知道我可以展开给你说说。”
申遥星摇头：“算了吧，隔行如隔山。”
她看向鸿影，小朋友低着头，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毕竟是倒数，再不在乎也还是会被伤到吧，申遥星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期末进步就好了，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宣流你不饿吗？”
宣流：“你把我喂得很饱。”
申遥星：……
好怪……
但是对方一脸真诚，搞得像是申遥星自己思想龌龊。
她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顿，然后开车带着俩人去了幸福里附近一家菜馆。
这边车不好停，申遥星干脆停到了两百米外的路边。
小餐馆在弄里，只在弄口放了个非常敷衍的广告牌。
申遥星披的外套还是厚实的大衣，裙子到脚踝，她不太怕冷，只穿了薄薄的打底袜。
宣流就穿得很多，灰白相间的摇粒绒外套让她看上去青春不少，没那种老学究的风味。
因为外套很大，看手机的时候手指缩在袖子里，只露出指尖，在回班级群的消息。
申遥星好像很熟悉这里一样，带进去的时候跟老板说了几个人，然后麻利地点了几个菜。
她让宣鸿影看看墙上的菜单，还有什么想吃的。
宣鸿影什么都想吃，她也不挑食，在申遥星眼里是个很好养活的孩子，比宣流这个不爱吃饭好多了。
这俩人并排坐着，一大一小，宣流回完消息看着走过来的申遥星，问：“来过？”
申遥星：“以前来吃过……”
她想到从前，表情总是很微妙，连宣鸿影都看得出来怪怪的。
宣鸿影对别人的事都很好奇，“什么时候啊？申老师你不是说你不是这里人吗？”
申遥星先让老板上了一瓶热椰奶，她坐下的时候又给这俩人烫了餐具，然后倒上椰奶，热气氤氲，仿佛人都暖和了许多。
“我大一在这边租过房子。”
“是哪啊，不会是我们小区吧？”
宣鸿影喝着椰奶，她这个年纪刚开始爱俏，学校也不怎么管，她还贴了美甲贴，不仅粉嫩粉嫩，还亮闪闪的。
申遥星点头，“很巧的，就是我们住的房子。”
宣流面不改色地喝椰奶，心理多少有点忐忑。
宣鸿影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火速想到祁荔说宣流莫名其妙消失两个月过。
后来从大腿都没知觉变成了还能自己站起来走几步路了，虽然也站不了多久。
发情期果然能让人长大啊。
她撑着脸，嘿嘿一笑，“是一个人住吗？”
申遥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宣鸿影笑得有些猥琐。
这个问题让她迟疑了一会才嗯了一声。
正好这个时候菜上了，申遥星点了五个菜。刚才老板娘还问是不是太多了，她觉得就宣鸿影的胃，可能还不够。
宣流看着这几道家常菜，她都吃过。
在之前，在申遥星「一个人」住的时候。
按照菜谱做饭做得还不错的申遥星也有吃腻了自己的饭的时候。
在八月发工资的时候来这里打包了好多菜，回去跟她家里那条不速之客吃。
只不过那时候宣流已经是申遥星豢养的那条臭鱼，还兼职保安。
失去记忆的宣流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但会叫申遥星老婆。
申遥星没把她当老婆，但也不知道怎么叫这个几乎每天要和自己搞的东西，后来随便给她取了名字。
等宣流慢慢记起来，她发现那两个月申遥星有很多把自己丢掉的机会。
或者一个电话，曝光她，成为社交网络的头条，成为今日新闻，出口恶气。
申遥星都没有。
申遥星在台风天后照常上下班，因为过度亲密造成的摩擦成为她下班回来抱怨的理由。
祁荔还感叹过申遥星在某种程度上也厉害。
宣流这么多年都没被人使唤过，不排除她是个做轮椅的残疾人的原因。
但是申遥星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驯化失去暂时理智的自己。
是因为结合吗？
是因为配偶定律吗？
还是因为对方身上的气味让自己着迷。
宣流都不知道，她以为自己在社会中长大，已经深入研究过人类的感情，也能伪装得天衣无缝。
但是她仍然不知道那段时间的申遥星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赶走我？
为什么还要和我好？
为什么纵容我？
又为什么之后又迅速地和另外一个人好？
很多次午夜梦回，宣流会梦到那时候的自己和申遥星激烈的交缠。
对方娇嗔的口吻，无奈的叹息，和放松之后把玩她手的好奇。
“你是什么东西？”
“哪有你这样的美人鱼啊？一点都不温柔。”
“张开嘴给我看看你的舌头，啊……对，就是这样，真是可怕的牙口。”
“长得浓眉大眼的满口獠牙，你怕不是下水道来的吧？”
她说着说着自己笑了，浴缸的水温有点高，也可能是刚才才深入过，申遥星的皮肤都是粉色的。
宣流的鱼尾摩着她的腿，催人发情的黏液蹭在申遥星皮肤上，申遥星却摸着她的鳞片，认真地夸了一句：“真好看。”
那时候的宣流被情欲裹挟，满脑子都是别的。
她看着申遥星，想着的是那种舒服，对方高潮瞬间的味道是自己的养料。
半人鱼发情期甚至可以以此为食。
那时候的遥星说对了，我是变种人鱼。
如果我和我的母亲尤嫚一样，那么在渡过发情期后，申遥星会怀孕，等到第二年春末之交，她会生下一个孩子。
但是我无论是人，还是人鱼，都是残缺的那一半。
却在恢复记忆后贪恋起那两个月的限定温柔，想要实现那时候申遥星以为自己什么都听不懂的真情流露。
申遥星想要留下。
宣流想找到族群。
“你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从哪里去，你听得懂么你？”
那年的申遥星还没现在这么成熟，她总是会难过，因为工作，因为作业。
因为没有钱。
她甚至切菜切着切着都会哭出来。
刚能自由变换腿和鱼尾的宣流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地从背后抱着申遥星，去亲吻对方流泪的脸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掉下来的眼泪化作珍珠吧嗒吧嗒落在地上，把申遥星吓了一跳。
申遥星捡起珍珠愣了很久，无奈又震惊，手指戳着宣流的脑门。
“你呀你，如果是别人，铁定把你卖了。”
申遥星把珍珠塞到宣流的手心，“你自己流出来的东西，自己保管。”
哪能想到这几颗珍珠晚上还掉进了她的身体里。
最后变成了她流出来的东西。
“宣流，你发什么呆呢，果然是饿了吧，赶紧吃。”
申遥星夹了一筷子的牛柳给她，知道她不吃辣，还特地嘱咐过老板。
铁板豆腐冒出滋滋的声音，宣鸿影吃得非常幸福，那点吊车尾的痛苦一扫而空，得意洋洋地说：“我以后也要有个申老师这么好的交……”
申遥星嗯了一声：“什么？”
宣流：“老婆。”
宣鸿影觉得自己聋了。
申遥星被这句老婆砸得眼冒金星，总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但是宣流长得跟那头人鱼完全不一样。
宣流的五官淡淡的，那头人鱼妖里妖气。头发也不一样，那条人鱼头发和鳞片一样，银白得让人惊叹。
可是这俩轮廓好像差不多，小餐馆就两盏日光灯，正好从头顶洒下，宣流正好转头看她。
又笑着喊了一声。
“老婆。”
申遥星心里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塌了。
怎么回事，真的是有点像的，这种权威发布的调调。
只不过宣流是下一秒要亲我的样子，她的眼神给我感觉好爱我。
那条臭鱼纯粹是要吃了我。
可是好害羞哦。
申遥星猛地喝了一口椰奶，压根不敢看宣流。
“胡、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怎么也得是老公吧！”
作者有话要说：宣流人鱼形态的舌头有倒刺；
——其实蛮狰狞的——
祁荔对申遥星（五年前）的印象：这妹妹真牛逼啊，这都下得去嘴。
这本真的私设蛮多的啦——
上一章评论好好笑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30.见家长
申遥星一开始跟宣流睡一张床还很不自在，这阵子下来倒是逐渐习惯了。
毕竟宣流对她来说毫无攻击力，如果非要说垂涎美色什么的，怎么看都是她申遥星垂涎宣流的美色。
有时候早上醒来看到宣流那张脸，申遥星都有种仿佛升天的感觉。
如果颜值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情，那她每天早上都百分百快乐的。
宣流的作息比申遥星好很多，只有在一门课要结束之前她才会熬夜。
期中刚过，宣流吃完饭回去还要给学生的作业打分，她微信虽然消息很多，基本都是群聊。
申遥星也不知道为什么宣流都不屏蔽，这人有时候还会掏出来看两眼。
后来申遥星想了想，又有点心疼。
宣流的人际关系很简单，社交圈好像不广，专业方面的基本是线上交流。
要说好朋友，申遥星到现在都没见过。
宣鸿影偶尔挂在嘴边的那个祁荔阿姨，据说是个互联网ceo，常年四处飞，也不是很有空。
所以无论是看消息，看社交软件，还是放一些中老年爱的听书，宣流都是凑热闹。
宣鸿影到底还小，人又很难有真正感同身受。宣流这样，肯定经常有难过的时候吧。
申遥星回去之后把自己手头没干完的活做完后又继续把自己没画完的稿子给画了。
宣流坐在她右手边的座位看文献。
刚开完家长会吃了苍蝇馆的宣鸿影没资格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灰溜溜地进了房间，打算避避风头。
申遥星很喜欢她跟宣流还有鸿影在一起的氛围，从搬过来开始就画了不少这样的类型。
申遥星画画的风格跟主流不一样，说时髦也够不上，但是很有怀旧感。
这些记录生活的插画也有很多辅助文字，不过在别人眼里寥寥几笔依然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宣流一只手撑着脸，鼠标点在学生的作业上，申遥星站起来给她添了水，自己活动活动的时候对方的手机响了。
宣流看了一眼，不太想接。
跟当初申遥星嫌弃自己的电话如出一辙。
但是打电话的人穷追不舍，宣流冷冰冰地喂了一声。
申遥星坐着转体运动，一边看着宣流，用眼神问她自己要不要回避。
宣流摆手。
“宣流，明天有空……”
“没空。”
“不是……你拒绝得也太快了。”
宣其品叹了口气，“明天带你对象来吃顿饭吧，上次急匆匆的，都没送什么东西给她。”
宣流开了扩音，申遥星听到后抽了抽嘴角。想到当初参加前女友婚礼得到那张数额巨大的卡，申遥星觉得自己收了个烫手山芋，毕竟万一跟宣流离婚，她用的话还还不起。
宣流看向申遥星。
宣其品还在喋喋不休：“好歹见一面，即便很多人不知道我有你这个孩子，但我总要知道好好跟小申说几句话吧？”
宣流噢了一声：“你和我老婆有什么话好说的？”
宣其品听出了她口吻里的嘲讽：“作为长辈请我的女儿的对象吃顿饭怎么了？”
申遥星还不太了解宣流家的情况，她想就算是假结婚，这面上也得装下去，于是点了点头。
宣流：“地址。”
对方的口气一下子轻快起来，“微信发你。”
宣流把手机放一边，看向还举着手伸懒腰的申遥星：“不是周末要跟鸿影出去玩吗？”
申遥星笑了一声：“有吗？你不是说鸿影没考好，没资格出去玩？”
她冲宣流眨眼，宣流故作夸张地哎呀一声：“你怎么拆我的台啊。”
申遥星坐到转椅上，滚着轮子凑到宣流身边：“去见你爸爸，我要买点什么吗？”
宣流的头发披着，她俩洗发水都是同一种味道，似有若无的暧昧萦绕在两个人身边。
宣流为什么总这么看我啊。
有些人长得好就是天生含情目，真是讨厌。
“不用，你人到就好了。”
宣流微微侧着头，她的长发垂在一边，手像是要来牵申遥星的手，却又没伸过来。
搞得申遥星都准备好了，对方却缩回去了。
她噢了一声，“你爸爸……没再找……”
宣流摇头：“他有点毛病。”
这句话乍听起来是嘲讽，但好像又不全是。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
宣流看了一眼：“挑的地方也真有意思。”
申遥星一看，正好是她们明天打算去的地方，在宝塔山山上。
只不过宣鸿影是打算去游乐园，然后跟申遥星继续去吃市里有名的苍蝇馆。
宣鸿影完全没觉得家里来了小妈自己就消费降级了。
反而发现申遥星不仅做饭好吃，出去找的饭馆也很好吃。
申遥星还是有点紧张，她对宣其品的印象就是一个相貌过分年轻的长辈。
对方和善是挺和善的，什么都不送，不符合礼数吧。
宣流以为申遥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没想到半夜醒来，发现身边的申遥星不知道去了哪里。
厨房传来声响，连宣鸿影都被香得整个人从梦中惊醒，闻着味去了。
第二天中午去的路上，宣鸿影哈欠连连，她半夜吃申遥星做的甜点太过亢奋，天蒙蒙亮才睡着。
还错过了早饭，又被宣流教训了一顿。
宣鸿影：宣流娶了老婆之后脾气更不好了，自己不行，还怪我打扰她。
开车的申遥星倒是气色很好，半夜做甜点早上还能很早起来，画着全妆整个人容光焕发的。
车载音乐的蓝牙连的是宣流的手机，基本都是老歌。
没想到宣鸿影还会唱，特别是那首《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完全不像是她这个年纪会的歌。
申遥星对这首歌印象也很深，她会想到那条突然造访又突然消失的不明生物。
冬天的b市外面很冷，车开过观光大道，绕着象湖湖边开。
荷花败了，枯枝竖着，远处依旧是游船，湖光山色在冬日也别有风味。
申遥星做的甜品放在的后排，宣鸿影夸了一早上，从口感到包装，哈喇子都快留了一地。
现在唱歌还时不时吸溜一声。
申遥星憋着笑，副驾驶座上坐着的宣流看上去很安静，丝毫不为自己女儿的魔音困扰，像是习惯了。
申遥星问她：“你怎么听的歌都这么有年代感？”
宣鸿影抢答：“因为她岁数不小了！”
宣流淡淡地说：“是啊，我和遥星都有代沟了。”
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幽怨。
宣流的手机还停留在微博的界面，正好是申遥星的微博。
正处于青壮年的教授悲哀地发现自己很多都看不懂，她的世界本来就那么一亩三分地，寻找族群占了大部分，娱乐消遣可能就的看点闲书。
网上冲浪基本看看就行，然后跟着微信群或者校内学生论坛学会一些热词。
但申遥星爱看剧爱看动画转发一些卡通人她也不知道哪部作品来的。
好不容易有个宣流看得懂的了，又看不懂申遥星和评论的互动。
宣流：对一些未知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她试着去接近申遥星的精神世界，却发现不是自己感兴趣的。
申遥星欸了一声，正好一个红灯，远处的湖水被太阳包裹，湖面金黄波光，远山宝塔都显得巍峨。
“你怎么在看我的微博啊。”
“那我也要看你的。”
宣流：“我的没东西。”
申遥星：“那我也要看，你关注我了吗？”
宣流：“关注了。”
坐在后面的宣鸿影嘿嘿一声：“我就说吧，我平时看漫画宣流还说我幼稚，现在知道我是正经人了哦。”
她口吻的洋洋得意格外欠揍，申遥星想到自己第一次对宣鸿影的印象就是那本掉在地上的书。
包了个正儿八经的封皮，里面的内容不太符合她这个年纪。
宣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抽屉里那些漫画画的什么？”
宣鸿影突然像一个被针扎了的气球，漏气了。
申遥星笑出了声，“收了吧，鸿影还是为学习为主。”
现在的小孩真是，她看了眼宣流，示意她配合一点。
宣流非常配合：“漫画都放我房间去。”
宣鸿影：“为什么啊！你都有老婆还要看我的漫画啊！”
申遥星：……
听听这是什么话！！
宣鸿影那点心痛一直持续到到宝塔山的那座餐厅。
车开到半山腰的停车场，餐厅整个是仿唐代建筑的造型，网上打卡的人很多。
不过消费太高，很多都是拼单来的。
这家餐厅开了也很多年，大学的时候申遥星爬山经过，还幻想过自己总有一天要来吃一次。
后来赚到钱也没舍得，也不是真的吃不起，就是觉得不值得。
哪能想到还真的进来了。
餐厅里面样式也做的很仿古，都有点像影视城了。
宣鸿影第一次来，看看这个那个的，又要去看池塘的鱼。
宣其品还是老样子，他完全没自己所处年龄的油腻。身材清瘦但不虚弱，看背影就是个青年。
正脸也就是笑的时候会跑出皱纹，其他还好。
申遥星想到自己亲爹那满脸皱纹的糟老头子味，心想还好不用像别人结婚那么麻烦还要见家长啥的。
那多尴尬啊，指不定还问一句你是宣流她哥么。
“小申，第二次见，叔叔工作太忙了。本来你跟宣流领证，我就应该和你吃个饭的。”
宣其品的声音像烟抽多了的那种感觉。
这老男人一双眼很大，申遥星觉得有点像漫画里的人，能想象到宣其品二十出头的样子，应该……
是很元气的那类吧。
宣流跟她爸爸长得没有很像，鼻子能看出点，应该是更像妈妈。
那她妈得多好看啊。
“叔叔好，之前见得很匆忙，这是我今天早上做的，您带回去尝尝。”
宣流都不知道申遥星什么时候买的包装纸，质感很好，成品压根不输给店里卖的。
但宣流是一点都不想寒暄，一边自顾自倒了杯茶，“不是早上，你临时说要吃饭她半夜爬起来给你做的。”
宣其品愣了一下，还挺不好意思的：“对不住啊小申，是叔叔的问题，下次一定提前约你们。”
申遥星长这么到从没见过如此卑微的亲爹。
她看了一眼宣流，宣流却好像习惯了一样。
而且……我要喊爸爸吗？
真的好难哦。
“没事，喊叔也一样。”
宣流给申遥星也倒了杯茶，雨前龙井的茶香清冽，但是申遥星没这个品鉴能力，只知道很贵。
宣鸿影没过多久进来了，她欢快地喊了一声爷爷，然后坐到宣其品身边。
宣其品知道宣鸿影是条人鱼，所以他一直默认宣鸿影是宣流的孩子。
人鱼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他当然知道，不过死了也能再找，之前宣流一声不吭地养了个孩子他就当宣流老婆死了。
还怕宣流想不开。
还好……
桌上的冷菜就长得好看，等热菜上的时候申遥星强忍拍照的冲动，却发现宣流掏出了手机拍了好几张。
宣其品端出一副慈祥和善的脸，带着跟他的外形十分不符合的口吻，问刚接过宣流舀的汤的申遥星——
“小申，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申遥星一口鱼汤刚喝进嘴，差点没喷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让存稿箱早点更，思考一下要不要加更；
我的加更理由分明是3k5（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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