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春天很短暂，宣鸿影抓紧这个时间穿春装，因为换了太多件导致出门的时候被宣流催了好几句。
她有点不耐烦，仗着周末画的眉毛都张牙舞爪，关上门的时候还特别用力。
宣流坐在副驾驶座刚放下手机，祁荔冲宣鸿影嗨了一声。
这辆跑车是祁荔新买的，红得跟她的头发一样张扬，看得宣鸿影格外羡慕。
副驾驶座的宣流完全没在意宣鸿影的眼神，又催了一句：“你快点。”
宣鸿影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催什么催，自己不会开车还要祁荔阿姨送！”
宣流在经历多次的发情期后不再是那副面目狰狞的样，而且这双腿也堪称医学奇迹，瘫痪都能站起来走路了。
可惜看外表依旧是个风吹就倒的文化人，到现在科目三都没过。
祁荔哎呀一声：“你妈这不是又挂科了，心里烦吗？”
宣鸿影把自己心爱的饺子挎包放到一边，嘲讽地说：“所以参加遥星的签售会还要劳烦您，太不是东西了！”
祁荔笑了一声：“怎么了，你长了一岁就很能耐了？满十八岁才能学车哈，你还有得等呢！”
宣流换了一首车载音乐，凉凉地说：“十八岁又怎么样，指不定还在上初中呢。”
她损人当然直击宣鸿影痛处，毫不给自己名义上的女儿情面。
宣鸿影这次考试的成绩又一落千丈，班主任还问宣流要不要考虑给宣鸿影留级再读一年。
为了这事，申遥星差点没愁死。
宣鸿影：“我就是讨厌学习怎么了！”
她特别委屈：“我都很努力了啊！！我怎么知道英语那么难，你也别给我说高考！高考还能考日语呢！”
祁荔哦豁一声：“你还挺有语言天赋？”
宣流点头：“外国人鱼。”
宣鸿影：“开车！那她丢下去！”
她嗷嗷大叫，活像屁股被点着了。
祁荔：“那可不行，等会去接了你的小申老师，我们还得一起去林场和你爷爷奶奶见面呢。”
今天是周末，宣其品打算让大家去聚个餐。尤嫚带着宣其品去参观了局里管辖的林场，宣其品带着尤嫚去在服刑的温问旋面前耀武扬威，好生风光，还发了不少小视频。
可惜全都被系统屏蔽了。
涉密视频哪有这么好发的。
宣鸿影哼哼两声：“那走吧，一个小时内我不会搭理这个人了。”
祁荔摇着头笑了笑，实在不懂宣流跟宣鸿影总是能搞出如此氛围，偏偏劝和的申遥星还不在。
祁荔天生爱看热闹，这个时候不火上浇油都不错了。
申遥星在一个场馆里办签售，隔壁就是她的个人画展。
两年的时间，她副业的收入超过了主业，美美地完成了小时候的愿望，成了一名自由绘本插画师。
最近最热门的就是她的睡前读物《我和我的奇妙朋友》。
内容在读者看来天马行空，还优点志怪风味，但跟恐怖完全不沾边，甚至看着就可爱过头。
让人想要联名的周边。
祁荔的车停在停车场，她没打算进去，找了家咖啡厅去等宣流。
她问宣鸿影：“你跟我走还是跟你妈走？”
周末就穿着奇装异服的宣鸿影思考了一会，“我是去看申老师的！”
红毛狐狸点头，三月的天她穿得格外清凉，胸衣还有镂空的蔷薇纹，怎么看都很惹人注意。
宣流压根没看宣鸿影，自顾自去等电梯了。
祁荔看着她走得慢慢吞吞，跟宣鸿影开了句玩笑：“你随便走两步都比她快。”
宣鸿影：“我跟她比什么。”
满口的不屑。
春天就爆乳打扮的狐狸摘下墨镜，拍了一张宣流的背影发给尤嫚，拍了拍宣鸿影的肩：“那我走了啊。”
宣鸿影跟宣流一个方向。
申遥星在F6的大厅，最近这一栋楼都在办展子。
各种奇装异服，男的可能是女的，女的可能是男的。
这一电梯还有拿着能戳到电梯顶的大刀的人。
宣流站起来个子老高，挨在摁电梯的那个角落。
带着一副眼镜，天生冷白皮，口红又是裸色，裙子长到脚踝，仿佛花瓣落了一地。
每一层楼进来的人都要喊一声美女，麻烦让让让我摁个电梯。
又仔仔细细地看她的打扮，怀疑她是什么大佬。
毕竟这个打扮太裸妆了。裸得让人怀疑这什么高科技，颜值又太高，高得过于自然。
宣鸿影自认为自己姿色不错，完全没记得自己今天的全包眼线多过分，还有这爆炸头做了个脏辫。
看上去像个假小子。
她在宣流对角线的电梯角落愤愤不平。
申遥星一早上就走了，她知道晚上有聚餐还特地让宣流和宣鸿影先走。
已婚人士在走向自由职业后仿佛比从前更加忙碌。
申遥星有着强大的时间管理能力，一个寒假就足够把宣鸿影逼得自己玩点游戏都是罪大恶极。
问题是申遥星跟她联机玩游戏还把把赢。
坐在一边观战的宣流就嗤一声。
不知道是嘲讽宣鸿影还在得意自己老婆天下第一。
F6场馆就是申遥星和另一位插画师的场地。
两边排的队伍都很长。
宣流老老实实地去排队，她发现队伍里男男女女很多。
拿着的画本都差不多，宣鸿影站在她隔壁的队伍，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了申遥星的绘本集。
她整个人的风格跟这边的人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越发衬得宣流画风清奇。
她倒是没拿签售的这本，拿的是自己的笔记本，上面都是一些平常研究的手稿。
扉页空白，正好需要她的老婆现场发挥。
前面的小姑娘边上站着一个她的同学，估计是早来了很久的，站在一块聊天。
“靠，星酱真的好帅哦！！”
“帅？”
“就是那种很清透的感觉！也很漂亮啦，但气质好利落哦，造型也很……”
“她终于有助理了，长得超可爱，穿的裙子是我之前发给你的那个很想买的那套！”
“噢噢那个我知道。”
“而且那裙子还是星酱送她的，你说她俩不会……表面助理其实……”
已经拿到签绘的女高中生笑得都要看不见眼睛，排队的这个反而很冷静：“星酱结婚了，你忘啦？”
“哎呀，我就是短暂地想一下啦，我知道她对象的。”
“听说是大学教授？肯定年纪很大啦，真是暴殄天物！！”
这女孩估计不是老粉，她朋友摇头：“不是啦，不大不大，你肯定没翻她之前的微博……噢她有半年可见。”
两个人低下头又看起了手机。
宣流缄默不语，边排队边想：什么助理？是之前她说的那个小草吗？
那我还是大花。
买裙子？
什么裙子？我怎么没有？？
宣流拧着眉毛，好看的眉眼仿佛都被扭曲了。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抓着的本子封面都要变形。
排队差不多排了四十多分钟，中间还有中场休息。
宣流一直盯着手机，看申遥星最近的更新内容。
比起宣鸿影万转各大APP，宣流还是对这些不怎么感冒，看漫画都是申遥星硬塞给她的。
大部分时间都是申遥星跟宣鸿影坐在一起对着没有中文的漫画书一起痴痴傻笑。
前面的俩女孩聊了好久，东拉西扯连什哪家商场的火锅美甲做得好都了如指掌。
快排到的时候才转回申遥星。
“我看到了！低着头也看得出……”
“她助理真的很麻利！！长得也很可爱，好甜喔。”
“星酱是我学姐的校友来着，听说她之前的女朋友都是甜妹，还有社团的存档呢，什么理想型，全是甜妹。”
宣流垂着眼，耳朵却竖得老高，仿佛会场的杂音都被她扫去，只余前面讨论的人声。
她完全没注意到隔壁排队的有人看了她好一会。
宣教授平时坐着轮椅很惹眼，自从身上发生了医学奇迹，瘫痪多年神奇复健成功后，学校关于她的传说越来越多。
还有新生对她一见钟情，要展开追求的。
毕竟这张脸杀伤力很大，即便低着头，稍微抬眼的瞬间，就足够人侧目了。
宣鸿影木着脸听着后面的人讨论她这个没良心的监护人。
“你去要个微信？”
哼，游泳健身怎么不了解一下。
“我不敢。”
有自知之明。
“我看她长得也不难说话啊。”
这是瞎了吧。
“她真的是粉丝？她都没拿签售那本啊。”
家里不要太多，还有特签。
申遥星一直签名，抬头的时候面露微笑，又要接话。
其实都累得不想说话了，但粉丝格外热情，大部分年纪也偏小，还有爸爸妈妈带来的，她总是要回应一下。
这次面前的一个高中生，声音怯怯地说可不可以签一个祝考试顺利。
“好啊。”
申遥星低头写完，再抬眼的时候却看到了对方后面那个大高个。
穿着灰条纹衬衫的女人纽扣从第三颗扣起，露出锁骨大面积的肌肤，银链条卡在锁骨，星星吊坠贴在肌肤，却让人总是想要多看两眼。
衬衫的下摆扎在高腰的黑色牛仔裤里，勒得她的腰更细。
“谢谢星老师！”
笔名「遥远的星星」老师就算不当老师大多数时间还被称为老师。
她笑了笑，嗯了一声。
宣流终于抬眼看她，她的本子被助理接过，本来应该移给申遥星，对方欸了一声。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拿错了？”
宣流镇定地说：“没有。”
大家都看向这边，宣流却看向申遥星：“可以在我笔记本的扉页画一个爱心吗？”
“写我和你的名字。”
身边都是议论声。
助理提醒宣流：“我们是签售，需要带着购买的……”
申遥星点头：“好。”
助理看向申遥星：“老师你……”
她们身后是这次绘本集巨大的海报，是申遥星一向的风格。
画面中心是银色尾巴的美人鱼，但她没有这种种族给人一贯的温柔，仿佛穷尽宇宙的孤独。
但她周围有很多朋友在靠近她。
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申遥星的绘本虽然面向儿童，但自己也画过网络版的青少年向的。
每一个角色都性格分明，所以这次的特别赠送就是网络版的册子。
“是混血吗？长得好漂亮啊。”
“感觉不是故意带错的……”
“星老师人好好啊……”
申遥星笑眯眯地按照宣流的造型签了，宣流又说：“可以让我亲你一下吗？”
助理忍无可忍，喂了一声，都要叫保安了。
申遥星站起来，“那你靠过来。”
在助理和旁人震惊的眼神下，申遥星光明正大地亲了宣流一口，不是亲脸颊，是蜻蜓点水地吻上唇角。
是个人都看出不对劲。
宣鸿影呃了一声，觉得自己应该跟祁荔去喝咖啡的。
这算是什么千里吃狗粮。
太过分了！！
亲完申遥星看向宣流：“满意了吗，满意了就去一边坐着。”
她又跟助理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啊，这我对象，合法对象。”
助理愣了好半天才喔了一声。
宣流露出一个笑，笑得温文尔雅格外端方，“我们遥星承蒙你关照了。”
宣鸿影把视频发到朋友圈。
文案：真丢人啊！！一大把年纪还搞宣誓主权这套！
第一个评论的是祁荔，她回——
你懂什么是正宫气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祁荔：你又不是外国人鱼，为什么宣流还有点混血味。
尤嫚：你是不是对我没化妆的脸没印象？
祁荔：？
尤嫚：我比较喜欢古典的妆。
祁荔还是觉得不对，后来见到局长，问她知不知道。
正常形态是个粉毛人类的局长唔了一声。
“远古生物后裔欸。”
祁荔闭嘴了，当晚画了个欧美妆去泡吧。
后来宣鸿影专门请教尤嫚怎么把自己画得温柔动人。
宣流：看气质。
宣鸿影：妈！她欺负我。
申遥星：……
🔒112.身在福中不知福
签售结束就差不多晚上了。
和申遥星预估的时间差不多，她累得不行，宣流也就在边上等着。
宣鸿影在跟那个助理妹妹聊天，一边殷勤地帮对方收拾东西。
“姐姐，你的裙子是哪里买的，好好看啊！”
“姐姐你多大啦？刚毕业吗？看着好小喔，超可爱的！”
“姐姐是这个店铺吗？那我要怎么才能买到同款呢？”
“啊！没有同款了啊……”
申遥星给宣流递了一瓶水，她脖子上还挂着签到牌，一边摘一边问：“不是让你和鸿影先走吗？还来排队。”
宣流开了水还没喝，申遥星就拿走了，完全把宣流当成货真价实的开瓶器。
“还搞这出。”
她都能想到会有人说什么了，一边又觉得怪害羞的。
宣流推了推眼镜，她的左手无名指有一个素圈戒指。是申遥星亲自做的，尺寸刚好，比她们之前求婚场合那惹眼的钻戒好多了。
申遥星手上的也是同款，她这人爱财但是脸皮薄，完全不好意思每天带着那么晃眼的钻戒。
只有宣鸿影非常不理解。
“那申老师做女明星就可以秀了？”
申遥星完全不敢想。
宣流：“听说你给别人买裙子。”
她坐着，申遥星站着，总是要抬着眼。
新换的眼镜框非常时髦，渐变蓝白多边形，使得那双眼眸仿佛都含着极致的情意。
此刻的委屈也格外明显。
申遥星还没来得及回答，宣流又说：“还给别人发红包。”
“五百一十九。”
她仿佛又很擅长自我安慰：“也挺好的，起码不是五二零。”
申遥星：……
一瞬间以为自己活在什么剧情剧剧本，我还是那个渣男。
她笑了一声，“差不多得了，走啦。”
“都让你别乱走，以为能不靠轮椅你就能跑步了？”
宣流：“你转移话题。”
申遥星：“五一九是我绘本拟稿的日子啊，你以为是什么？”
宣流：“我差点以为是四……”
申遥星冷笑：“四一九加一百天？你想得美，我们何止一百天，你识趣点就这么算给转账。”
转账红包都要计较，哪听来的。
我新助理招来还没一个月，老教授就如此在乎？
宣流已经在低头转账了。
申遥星对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让宣鸿影跟着她走。
宣鸿影甜甜蜜蜜地挽上申遥星的胳膊，“申老师！我也听说裙子是你买的！什么时候给我买啊。”
直到坐上车，宣鸿影还在念叨那裙子多好看，自己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裙子。
喝了咖啡还收到玫瑰花的祁荔提醒她：“你压根不缺钱吧，能不能自己买，你爷爷给你的钱不知道怎么花可以拿去买房。”
申遥星没想明白一个不缺钱的狐狸怎么也爱地契。
这人还美名其曰死了下地府也可以同等替换。
那也太惨了，死了还要做房奴。
“你懂什么！我要申老师给我买的！！”
大的小的都心眼小得要死，申遥星深吸一口气：“下次上新品就买行了吧。”
她哼了一声：“我不是之前问过你俩吗？一个说自己是酷女孩从不穿蓬蓬裙，一个说自己现在是能行走的人，不穿裙子。”
宣鸿影和宣流同时沉默。
祁荔笑得不行，她驾驶着车开进地下轨道，车窗边乱飞的什么玩意申遥星眼不见为净，低头更新自己的购物车。
宣鸿影哼哼唧唧地转头冲申遥星撒娇：“我这不是想尝试一下吗？从做甜妹做起。”
祁荔笑出了声：“就你，甜妹？我看是咸妹。”
宣鸿影：“你怎么这样！”
宣流干脆伸手揽住了申遥星的腰：“我也想做甜妹。”
申遥星把她的手拿开：“得了吧你俩还甜妹。”
宣流捏着她的手玩，如果不是旁边飞驰的场景太惊悚，她还能展现点符合语境的深情款款。
可惜申遥星早已免疫：“我现在喜欢那种肌肉猛女了。”
祁荔果然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啊，我有好多照片，回头发你。”
申遥星：“谢谢！”
宣流小声地呃说：“我可以练的，你喜欢多大的？胸能夹死你的？”
申遥星：“我喜欢能一拳打死某些酸鱼的。”
宣鸿影刚才在回康子美的游戏分享，只捕获了关键词：“啊？酸菜鱼？！什么酸菜鱼？我也要吃！”
申遥星：……
宣流放弃了，调情还是回家关门调情好。
车开到了林场，距离b市不知道多远，感觉从黄昏到了清晨。
还能听到鸟鸣声，但申遥星手机的时间还提醒她是晚上五点四十。
祁荔刷卡过了岗哨，又给看门的黄鼠狼一袋土特产。
尤嫚跟宣其品在会客室等她们。
申遥星问：“温问旋现在就在这里？这有活人吗？”
祁荔的车停在一边，会客室在半山腰，后面是石窟牢房，看上去格外压抑。
“上一个活人已经死了。”
宣鸿影从包里掏出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问：“那我感觉她在这里也很爽啊，空气清新，又没什么业绩考核。”
祁荔笑了一声，一边推开会客室一边说火：“你等会可以上二楼看看。”
二楼还有一个观景台，这里服刑的都是局里处理的一些非人类。
温问旋是六十年来唯一一个纯种人类。
宣流不太想去看，宣鸿影拉着申遥星去长长见识。
这玻璃似乎只是单向的，申遥星透过玻璃看到不断劳作的温问旋。
她看上去跟之前的样子差别很大，那过于年轻的容颜已经不复存在了，变成了符合她年龄的正常长相。
她仿佛在被动地操作工作台，人工织成各种毛领子。
宣鸿影呃了一声：“真该让我老家的人鱼看看。”
只要温问旋稍微慢一些，右上角监工的兔子头就会惩罚她。
她趴在玻璃前，想到温问旋那些年对人鱼的折磨。
这样的余生，也跟温问旋曾经设想过的完全不同。
没有不衰老的容颜，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没有万人崇拜。
她是个会老会死的罪犯，没有人记得她。
她从前觉得是试验品的动物都能惩罚她。
申遥星无话可说，转头却发现尤嫚上来了。
她身体好了很多，但也没什么与天同寿的命运，修复后的身体让她看上去面色好看很多。
也没办法让她恢复最完美的状态。
却可以让她和宣其品一起慢慢老去。
和申遥星宣流一样。
她们都可以和人类恋爱一起白头。
与天同寿太过寂寞，感情的天长地久才值得珍惜。
申遥星迟疑了一会，问了尤嫚一句：“您后悔过吗。”
“当年出门没跟叔叔道别，当年相信温问旋的话。”
她知道尤嫚是为了宣流，为了她还没来到世界上的孩子能没有缺陷才去找库西的研究资料。
但这个代价太大了。
尤嫚看着下面的女人，想到对方的父亲，她前半生颠沛流离饱受折磨，但现在的结局对她来说依旧还不错。
“给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尤嫚笑了笑，“毕竟到现在回想起来，息渡能找到我都是命运占了一大半的运气。”
她的一直眼眸和宣流如出一辙，另一只义眼也不影响她的美丽，整个人的气质柔和了很多，跟祁荔说的她以前好凶完全不同。
“但为了宣流，我总是要去碰碰运气的。”
宣流和宣其品在楼下喝茶，祁荔还给她们特别赠送了这个林场的特产。
动物毛针织手套，虽然在三月天完全用不到。
“好贵的呢。”
红毛狐狸送出去的时候还非常得意。
宣流：“你掉的毛不会也是这边加工的？压根没什么工厂吧。”
宣其品拿了那双好看点的打算给尤嫚。
祁荔点头：“这些卖出去都是有市无价，你以为呢。”
宣流还是有些抵触。
祁荔：“你们人鱼就没什么用了，不如我们这些长毛的。”
她的眼神活像自己养了废物。
连宣其品都有些寒毛直竖。
然后祁荔咯咯一笑：“宣其品你抖什么，我们又不吃人。”
长了一张年轻人脸的宣其品喝了口茶，认真地点头：“尤嫚吃我就好了。”
宣流：“嗯嗯我也是。”
祁荔：……
说什么玩意。
这些话申遥星当然听不到，尤嫚跟宣鸿影都听到了。
她笑了笑，拍了拍申遥星的肩：“你和宣流认识也是命运，这些完全不是我们能预设的。”
她脸上泛着很柔和的平静，仿佛前半生的苦痛都被消解，只希望做个普通的人。
申遥星：“那也有您和我妈妈遇到的原因。”
尤嫚听宣其品说过，她又从申遥星的角度听了一遍。
申遥星的眼神清澈，仿佛很渴望从她这里听到关于母亲年轻时的形容。
尤嫚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宣鸿影不甘被冷落，也钻了过来：“奶奶，摸摸我。”
宣流跟宣其品喝了半天茶都没见自己老婆下来，又上去看。
她走楼梯非常缓慢，看得宣其品分外着急，问祁荔：“她这是不是还要复健啊？”
祁荔：“废话，死人还阳都要撑伞走路好几天。”
宣其品格外无辜，他压根没听过此等规矩。
宣流才刚走上转角，就听到申遥星那掐出来的嗲音：“那您也抱抱我吧。”
宣流：？
她再走了两级台阶，看到申遥星抱住尤嫚，下巴靠在对方的颈窝。
申遥星跟尤嫚差不多高，但明明是尤嫚抱人，却像是申遥星很用力一样。
宣流酸了，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眼眶也酸酸。
宣鸿影一个头冒出来，问宣流：“你杵在这里干嘛？”
申遥星这次反应过来，这家伙走平地还可以，走楼梯还是不太稳，又急忙去看。
宣流已经转身下楼了，扶着楼梯走得又慢又惨。
申遥星：“我拉着你。”
宣流：“不用。”
申遥星不明所以，一楼的祁荔嚼着奶枣，懒洋洋地说：“有人被醋泡了呗，一路酸过来，估计还要一路酸过去。”
宣鸿影黏着尤嫚下楼，补了一句：“有些人连亲妈的醋都要吃。”
申遥星震惊地看着宣流。
宣流压根不看她，神情专注地看着台阶：“我这样走路需要你搀的人，长得也不甜，真的不值得喜欢。”
申遥星：……
神经病啊！结婚多少年还了有什么醋是她不能吃的？
尤嫚笑眯眯地说：“她是朝你撒娇呢。”
宣流猛抬头：“我没有！”
申遥星噢了一声：“那我抱你？”
宣流别过脸：“不要公主抱。”
祁荔哦豁一声：“公主抱怎么了，我还想有人这么抱我呢，你看你爸馋哭了。”
宣鸿影还在一边就是就是。
申遥星站在平地，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宣流张开手。
“来不来啊，不来我走了啊，今天签售好累好饿，等着吃饭去呢。”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往外走，宣鸿影终于扬眉吐气，能催宣流了——
“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宣流闭上眼走了一步，往前扑。
被申遥星抱了个满怀后抱起，大步走向门外。
申遥星唉了一声：“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从小力气大。”
她笑了笑：“看吧，也只有我能这么轻松地把你抱起来了。”
最后点名批评宣流：“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外面正好是日出，金光铺地，宣流仰头亲了一口申遥星的下巴——
“对不起，我就是太爱你了。”
申遥星唉呀一声：“那可真是甜蜜的烦恼呢。”
“不许再亲了，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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