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遥星大学还挺爱交朋友，不过她不喜欢泡吧，除去例行的社团活动和恋爱日程，完成自己的课业，她就喜欢待在宿舍自己画点喜欢的东西。
孔九缪跟她不一样，她本身就爱俏，爱好就是拍照，去吃个饭也要拍很久。
她们在一起这几年，打开了b市区不知道多少网红餐厅，在申遥星眼里贵得要死，还吃不饱。
偏偏她的女朋友喜欢这些，她们家境不一样，消费观念也有出入。
但是孔九缪很喜欢撒娇，她总是有办法让申遥星跟她出门。
周冷翘跟前前前男友去看画展的时候就遇到当初就跟孔九缪热恋中的申遥星。
完全是摄影师标配，只不过这一对颜值高，旁人看了也只会觉得般配。
小范围内公认的般配，是因为申遥星的颜值和孔九缪的颜值。一个是高冷脸运动风史论酷姐，一个是甜妹脸网红风的平面萌妹。怎么也可以框进台偶的剧本里，但是偶像剧终究是偶像剧，一旦接了地气，就直接黄了。
而且接地气的是申遥星。
她现在去买个衣服还挑三拣四，嫌七嫌八，觉得太贵。
周冷翘唉了一声，她的手腕挂着奶茶袋子：“你说你，去参加前任的婚礼可是上战场啊，你既然决定去了，能不能长点心。”
申遥星看了眼镜子，“我觉得还是亏，给前任送份子钱，还要花钱买新衣服，根本没爽到。”
她个子中上，身材匀称，因为这些年的水球运动肌肉线条都格外好看，属于精瘦的范畴。周冷翘其实觉得她穿稍微正式点会跟有那种气质，一旦这么穿，又显得她格外在乎似的。
“你不是说你的相亲对象和你一起去吗？”
周冷翘想到自己的丈夫洪先生说的那位宣老师，校园内网的照片看上去在一群蓝底证件照里都一骑绝尘，压根不像个正常人水平。
从颜值上打分可以用爆表形容，可是……她站不起来啊。
申遥星外地来的，一个人在b市，就算不为别的，正常恋爱找个这样的都觉得她疯了吧。
还有个上初中的女儿。
“是啊。”
周冷翘：“你和她的打扮搭一下不就行了。”
她心里也拔凉的，觉得宣流就算头衔再牛逼，是个985的教授都抵不过正常人对非健全人的轻视。
是根本爽不到，可能还会让孔九缪爽到的程度。
“要不咱不去了？”
周冷翘叹了口气。
“我这都打算买了。”
申遥星的头发看上去很柔顺，她长得跟周冷翘这种一看就很大气的老婆脸完全不一样，看脸看不出来她的出身，难怪当初都是去做模特打工的，兼职销售还做得红红火火。
本来可以靠脸，却怕风险，还是选择了去做老师。业余兼顾现在还赚不到什么钱的爱好，周冷翘也不知道申遥星为什么这么想不明白。
“我觉得吧，你那个相亲对象宣老师也不太方便，我怕你俩过去……”
周冷翘支支吾吾，申遥星把自己垂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她打算把风格卡在正式和非正式中间，省得孔九缪这种人过度解读。
“被欺负吗？”
申遥星补了一句，她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宣流，问她明天穿什么，最好跟自己搭一点。
“那你想多了，当初孔九缪甩我纯粹是因为我还在乎，她这人就是知道在乎什么，偏偏要这样对我。”
申遥星叹了口气，“人总会遇见几个渣吧？”
再说了孔九缪也不算渣，顶多是申遥星不合适，不是本地人的不合适。
她转了一圈，看了看身后，“我想给自己一个了结，就算没她，我也是要在这个城市继续过下去的。”
周冷翘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甚至有点疯魔。
这种协议结婚在很多人看来特别不耻，甚至很难理解。什么你想留在b市为什么要这样的，你交税好好买房不就行了，房价十几万一平那就租房吧，没点自尊了还。
这种话一抓一大把。
相比申遥星，周冷翘的压力没那么大。她也是外地人，但老家属于b市卫星城市，家里条件不错。跟洪先生是被人介绍认识然后自由恋爱，婚姻本来不等同于爱情，在一点喜欢的基础上建立责任关系，一起对彼此的余生负责。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她和洪先生买房也没那么费劲，父母双方都出得起首付，自己和先生还房贷也绰绰有余。
申遥星不一样，她老家的人不拖后腿就很好了，去年深冬周冷翘和申遥星在学校天台聊天，就提到过这茬。
“小周你别想那么多，”申遥星看了眼衣服的标牌，到底还是肉疼，又嘀嘀咕咕：“反正这套中规中矩，我上课也可以穿……”
她们又换了几套比较，申遥星一边跟宣流发消息，一路上都没离开过手机，周冷翘笑着说：“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像是比谈恋爱还忙。”
申遥星摇头：“哪里算谈恋爱。”
周冷翘：“那你决定跟宣流结婚，即便是形式，对方家里人你了解过是什么情况吗？”
周五晚上的商场很热闹，大厅中央还有一些活动，有些嘈杂。
申遥星想起宣流自己介绍的：“她母亲很早就不在了，自己跟家里关系不是很好。父亲据说是做海洋生物这一块的，开公司的，平常不怎么联系。”
周冷翘：“跟你家有点像。”
申遥星耸肩：“一点点像吧。”
她觉得男人都差不多，她爸在她妈生病过世之后火速再婚，宣流父亲在宣流母亲走后虽然没结婚，但却伤害了宣流。
哪怕当初那场车祸不是宣其品干的，但他也坐在车上。
周冷翘：“起码不会不理解，你们真的协议结婚，那些东西都谈好了的吗？”
申遥星：“差不多吧。”
周冷翘总觉得听丈夫形容的宣流跟普通人比显得有点过于凄惨，主要是残疾和孩子。
“协议结婚应该不用住一起吧，不过也看你们怎么商量的了，她的条件是什么？”
申遥星：“她说希望我和她相处试试。”
周冷翘突然警觉，问道：“你们之前认识吗？”
申遥星拿着取餐号拿了饮料，跟周冷翘坐在咖啡厅里，“不认识啊，怎么这么问？”
周冷翘把吸管插进去，若有所思，“但是她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希望和你有点什么一样。”
申遥星笑了笑，她这人长了一张不太好相处的脸蛋，属于那种不敢搭讪的好看。
周冷翘跟申遥星一届的，新生迎新晚会就听说她们专业有个贼好看的女孩。周冷翘觉得漂亮姑娘遍地都是，自己也算。见到申遥星才发现单眼皮都那么与众不同，不笑的时候很酷，笑起来又让人觉得舒服。
“她说相亲失败的次数比我还多，”申遥星喝了一口沙冰，“我相了那么多奇葩，比她条件好的也多。是平等的相亲关系大部分人就已经很不尊重我了，很难保证协议结婚出现变数。”
周冷翘心想：难怪是灰色业务了。
当然也有终成眷属的，负面新闻也有，只不过网站都给解决了，给得不少。
“说来也挺奇怪的，和她相处我一点也不累。”
申遥星说完强调了一下：“不是你想的那种突然喜欢什么的，就是单纯相处，我以前和孔九缪一起，总是感觉自己在让步。”
“当然也有我跟宣流没认识多久的原因。”
申遥星叹了口气，“管他呢，和其他人比宣流已经好很多了。而且她身体情况这样，就像你微信上和我说的，不会欺负我，况且我都能把她从轮椅上抱下来。”
周冷翘：“你会比普通的协议结婚累吧，对方要的是情感陪伴，跟那种具体的做事不一样。”
申遥星：“其实……”
她有点不好意思，到这个岁数大家都现实得很，可能就在网上抱有点不切合实际的幻想。
“我也想有人陪，有个家就好了。现在的室友每天就抓着我说男朋友，如果合租，又要重新维持感情，作息还要调配。”
周冷翘点头：“理解理解，反正落户了就好了，现在搞个户口太烦了。”
她打心眼里希望申遥星好起来，当务之急是解决参加前女友婚礼这个麻烦事。
“孔九缪真的太嘚瑟了！”
周冷翘唉了一声，愤愤地吸了一口星冰乐。
“你说我明天能去么，不给份子钱的那种。”
申遥星笑了一声：“她不是群发请柬了么，你去也没关系啊。”
周冷翘：“少包一点是吧，我看咱们群里挺多人去的，我问问去。”
第二天一早申遥星就起来化妆了，孔九缪的婚礼选在偏郊区的一个庄园。大众点评上显示的是做高端婚礼的城堡，评价全都是叹号，各种叹号和绝绝子，看得申遥星脑瓜都疼。
因为太远，她还发了个消息给宣流，让宣流打车先过去。申遥星打算坐地铁，学校门口不用换乘，坐到最后一站就到了。
宣流那边正在输入好久，才回了个好。
申遥星还有点心虚，但转念一想她们都定下来了，反正我就是这么抠，也是要知道的。
宣流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宣鸿影还在换衣服。小人鱼长这么大没参加过婚礼，得知宣流要带上她，特别兴奋，一晚上没睡，泡在新装好的池子里折腾，搞得墙面都是水，被宣流扣了她下个月的盲盒消费专项款才消停。
“宣流，申老师和我们一起去吗？我们怎么去啊？不会要坐地铁吧，那我推着你要麻烦死了。”
她的口吻完全是不耐烦，如果给不知情的人听到，只会觉得这小孩忒没良心。
“要不让爷爷来接我们好了，我喜欢那辆好长的车车，还可以在里面喝奶茶欸。”
“宣流，人类结婚有很多肉吃吗？”
“宣流，不要扣我买盲盒的钱啊，下个月要出限量款了，沃森眠的盲盒很难抢的……”
……
宣鸿影话多得宣流头疼。
“你少说几句。”
宣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作为女方家人，她的衣服都是宣其品送来的。她这个爸审美一向很好，也注重养生。以前是怕人鱼老婆长生不老，老婆跑了以后疯了魔了，更是注重，怕老婆回来自己变成老头。
“我们坐自己的车去。”
她本来想让申遥星跟自己一起去的，对方还是跟从前一样，只喜欢地铁出行。
宣鸿影欢呼一声，谄媚地看着自己的监护人，夸了一句：“你今天真好看。”
“但还是人鱼形态最好看。”
宣流：“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不知道谁第一次看到吓晕了。
申遥星大清早出发，到目的地的时候正好是宾客最多的时候，新娘新郎在城堡门口接待，顺便收钱。
周冷翘还真的来了，旁边还有一个校友，看到申遥星的时候大家都面露不忍。
太惨了，还要送钱。
又觉得孔九缪心狠无比，找了个那么普通的男人，抛弃了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实在是……
世俗的欲望最重要啊。
“谢谢，啊谢谢学长。”
新娘的声音甜美，个子娇小站在不算很高的新郎身边都能把对方衬得稍微玉树临风一点。
“周学姐，你来了啊，好久不见。”
孔九缪接过周冷翘的红包，感觉里面没多少钱，但是态度依然很热络。
周冷翘挽着申遥星的手，哼了一声。
申遥星拿着红包，上面是烫金的百年好合，她看着孔九缪，笑了笑。
孔九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下方有人惊呼，一辆豪车缓缓开过。那车造型就很好看，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了它的独特，豪中之豪。
周冷翘小声问：原来还能开进来啊？
申遥星：有钱就这么任性……吧？
“我靠，这车贼帅，这谁啊？”
“男方还是女方的客人？？”
驾驶座打开，下来的一看就是司机，大家不免有些失望，对方却开了后面的车门。
先跳下来的是一个卷发的小姑娘，车还有个横版，另一侧车辙滚动，下来一辆轮椅。
一个穿着正装的女人坐在上面，微微抬眼。
周冷翘呃了一声：“我是不是看错了。”
她狠狠地掐了一下申遥星的手，申遥星嘶了一声，也很震惊。
站在新郎新娘身边的家长里有一个烫着头发的中年女人走出来，拉起孔九缪的手就往前去。
孔九缪：“那谁啊？妈，你别拉我。”
“那是你堂姨！”
孔九缪还没反应过来，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却冲着她的前女友喊：“遥星，你怎么不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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