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匆匆走向药舍,却看到了大开的屋门,心里顿时一惊,冲进去只看到铜钱,脱口而出:“它呢?”
“它自己走的,我没能拦住。”铜钱手足无措地解释,他真的没惹它。
“……行吧,”苏衡瞥见空空的水碗和消失不见的肉干,“没事。”
“军医,我不会出卖猞猁的……我……”铜钱急了。
“它来去自由惯了,和你有什么关系?”苏衡很淡定,三营同时猎杀,它还这么悠闲自在,没变成猞猁皮,它精着呢。
铜钱把老底都揭给苏衡了,等于把生死都到了他手里,所以急需他的信任。
“铜钱,我这里有一份备库清单给你,”苏衡从药柜里取出一撂单子,“药舍里要常备四十人份的纱布绷带和布巾,还有,看看这些图样,你能不能赶制出来?”
铜钱双手接过清单,一张张地看得非常仔细,全部看完以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细细算了一遍:“军医,如果有现成布料可以用,全部赶制出来大概要半个月。”
“可是,之前库房被巨石砸毁,现在库房里面的布料已经不多了。”
“啊?”苏衡自认为有魏家成药和草药,再加上苏家秘药和药方,护住这个营地的军士绰绰有余,万万没想到,会缺纱布绷带这些东西。
刀剑无眼,双方一交战就是外伤,没有这些东西是万万不行的。
“库房缺货,依照惯例是如何处理的?”苏衡微微皱眉。
“每逢初一或十五,无当山下的绥城都有集市,天气晴好,刘大人就会带人下山采买……”铜钱咽下了后面的话。
苏衡狐疑地打量铜钱,脑袋里灵光一闪:“营地不会没银票了吧?”
铜钱立刻抬头:“军医,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药舍医舍被毁,刘钊身受重伤,军医丧命,匠人和补给迟迟不来,陈牛带人下山采买木料和各种急需物资,已经把营地的银两用得差不多了。”
“……”苏衡叹了口气,戍边真苦啊,好不容易解决了肚子问题,以为可以专心搞事业了,没想到……
陈牛大大咧咧地走进来,用力一拍苏衡:“军医,叹什么气呢?”
苏衡把“药舍医舍库房改造计划”“药舍基本库存安排和储备”对陈牛说明,开门见山地问:“需要多少银两?”
陈牛挠了挠头,嘿嘿干笑:“军医,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营地没这么多钱。”
“可是万一两方开战,没有足够的准备,我根本救不了几个人!”苏衡颇有些自当太监的感觉。
陈牛看了苏衡好几眼,最后才闷闷地回答:“我替戍边营地的军士们谢谢军医,这里小病全靠自己扛,中病靠药,大病靠命硬。没有军医像你一样替军士们打算。”
苏衡垂着眼帘很沉默,名医系统给的消毒液套餐非常好用,所以他急着再治愈五名病人,看系统会给什么奖励;尤其是治愈五十名病人后,“小憩空间”就可以有大升级,可以带人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苏衡有点想骑马去虎啸崖看一眼樊诚的脸伤,理智又火速扑灭这个念头。
钱啊钱啊,苏衡思量再三,改造药舍医舍的结构、添置设备可以缓一缓,但是纱布绷带这些辅料,绝对不能缓。
“铜钱,按这些数量长期准备,需要多少布匹库存?大概要多少银两?”
铜钱想了想:“绥城最便宜的粗布,一匹要五两白银,这么多的库存,至少要十匹……军医说的,直接敷在伤口上要柔软吸水的料子,最便宜的一匹要十两白银,至少要五匹……”
苏衡只觉得眼前一黑,光辅料就要一百两?
陈牛再直肠子也不得不咽下很多话,戍边营地已经有时间没收到军饷了,其他营地也一样,就算有这么多银两,也会用在铠甲刀箭装备上……
苏衡盯着地上的空水碗,忽然想到出发前雅公子给的银票,转而问:“陈大人,如果我带着铜钱自行下山采购,算不算擅自出营?”
陈牛简直不敢相信:“军医,你哪来这么多银两?”
“能买一些是一些吧。”苏衡思量得很清楚了,雅公子给了银票和一年四季的衣物(大邺成衣非常贵),目的有也只可能是一个,就是让他安心救治病患。
“陈牛替军士们谢过军医!”陈牛凛然向苏衡行了一个军礼,又吩咐,“铜钱,保护好军医。”
“是!”铜钱立刻收拾妥当,把两人的马从马场牵出来。
苏衡从空间里取出了雅公子给的银票,五十两一张,共六张,三百两足够他这一年过得非常滋润了,可是要在营地里护住军士们一年,实在是杯水车薪。
不管啦,反正他衣食无忧,这银两花就花吧。
苏衡和铜钱换成便服骑马出了营地大门,头也不回地向山下奔去,没有注意到整个营地的军士们都神色复杂地目送他们离开。
铜钱骑马和苏衡保持半匹马的距离,在后面默默注视着他挺直的背影、随风飘动的墨色长发,眼睛又酸又胀,一定是今日的阳光太好了。
“军医,”铜钱忍不住开口,“你人这么好,为什么对军士们不冷不热的?”
“嗯?”苏衡没听太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为他们每个人着想,窝在医舍药舍里忙活,就算见到也只是微微点头,军士们其实很想和你聊天说话的。”铜钱只在苏衡面前话多。
“我只是尽一个军医的职责,闲聊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我懒。”苏衡敷衍过去,他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原主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秧子,满脑子都是没实践过的苏家医术,人情世故仅限于苏行远和白霜落的闲聊。
军士们来自天南地北,苏衡怕话多有失,暴露身份就不妙了。
苏衡偏过头打量铜钱,打趣道,“倒是你,平日在营地连话都不说,安静得像个影子。”
铜钱白晰的脸庞浮出一抹可疑的红:“我怕露馅。”
好嘛,苏衡笑了,都是背着秘密的人啊。
铜钱看呆了,脱口而出:“你和雅公子大约是大邺最好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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