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冯家人陆续回来。
柳氏把今天赚到的铜板拿出来给三房看一下,“来回做牛车一共三文钱,剩下十七文。”
而沅昭卖金银花所得的铜板柳氏不打算告诉三房。
三房的人看过后没什么意见,晚上家里没有饭,都各自擦一擦回房歇息去了。
柳氏把铜板收起来,咳嗽一声喊老大冯有光留下,“老大,昭昭那屋还缺个桌子,等过几天地里闲下来,你去山上跑一趟,砍树回来给她做一个。”
二房三房的人提着的心放到肚子里了,他们生怕柳氏叫大哥留下给好处。
等那两房的人离开,柳氏才小声道:“屋里俩肉包子,昭昭给春草她们买的。”说完柳氏连忙推冯有光离开。
冯有光回到屋里,神情还是懵逼的。昭昭买的?昭昭哪里来的钱?难道是私房钱?
柳氏将两个大肉包放在了房顶上的吊篮里,冯有光知道他娘的习惯,爬上床把吊篮放下来,果然就在里面发现了两个拳头大的肉包子。
这卖肉包子的摊子在镇上摆了几十年,冯有光拢共才吃过两次,农闲时候他去镇上找活做,老是看别的伙伴去买,他却一次也没吃过。
冯有光不禁吞了吞口水,不过他想到这是昭昭给四个孩子的,就胡乱擦了擦嘴。
王氏见到他手上的肉包子猛地震惊捂嘴,“这是娘给的?”她娘能有那么大方?
王氏是晓得自家婆婆对他们大房不错,但也从来没给过这么稀罕的东西。
“不是,是昭昭买的。”冯有光喊四个围观的孩子上来,“你们小姑买的,快分着吃了。”
春草和绿芽一个,大宝和二宝分一个,四个孩子嗷呜一口吃得满嘴是油。王氏也有大半年没尝过肉腥味了,看着孩子吃得这么香她也有些受不住。
春草见了,把肉包子掉个个冲着王氏,“娘,你也吃!”
王氏实在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小口,唉呀妈呀那可更馋了,不过她可不好跟孩子抢肉吃。
绿芽也让了王氏一口,大宝二宝有样学样,也给冯有光分了包子。
一家六口吃得开心。
王氏更是嘱咐道:“昭昭有了好东西都想着你们,日后可得好好孝顺她,知道不?尤其是你二宝。”
二宝是冯家最小的孩子,当年王氏怀着他的时候险些跟柳氏遭了一样的罪,还好当时的沅昭帮着挡了三丫一下子,不然还真可能一尸两命。
那次的事情可让大王氏彻底恨上了小王氏,两人本是一个村子里的姐妹,后来嫁的男人又是亲兄弟,按理来说关系应该挺好才对。
可小王氏那人面慈心毒,她怀着三丫的时候以为肚子里的是个男娃,当时一同怀着沅昭的婆婆柳氏被大夫诊断说也是个男娃。小王氏就怕柳氏生下来儿子抢了自己儿子的鸡蛋,于是就偷摸在厨房地面上抹了油,好让柳氏进出的时候摔倒。
结果柳氏是摔倒了,却撞到了一旁的小王氏身上,俩人一块发动。小王氏是顺产,柳氏则是早产加难产。
那厨房地面上的油后来被发现,小王氏就非说是自己不小心弄的,柳氏也拿她没办法。
何况人刚生了孩子,柳氏没有证据证明是小王氏故意的,加上冯友宗一直为小王氏辩解,柳氏只好轻拿轻放。
但自那以后,柳氏就彻底对二房寒了心,对小王氏更是恨之入骨。
而小王氏和大王氏的恩怨早就在大宝出生的时候结下了,小王氏自己没有生儿子,偏她是个极为重男轻女的,认为自己一连生了三个赔钱货在冯家没脸。
大王氏跟她一个村子,前头两胎也都是生的女儿,到了第三胎的时候,小王氏本以为能生个儿子结果却还是个闺女。而大王氏第三胎一举得子,可是让小王氏眼红了好一阵子。
到了第四胎二宝的时候,小王氏心里的嫉妒就越发浓郁,还想着故技重施,便诱导三丫对二宝下手。
不过被沅昭挡了一下子,才让大王氏免去一灾。
在大王氏看来,这小王氏就跟魔怔了一样,为了个没头没尾的儿子可真是什么都能干出来。
这不,自打三丫没了以后,小王氏晚间就开始辗转反侧。白日她在田间干活的时候,四周村邻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可真是让人难受。
三丫是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没错,可那是三丫偷了她儿子投胎的名额,她那一胎明明就该是个儿子的。
三丫要是个儿子,别说是推沅昭下水了,就是推了柳氏下水,那公爹和婆婆也不会轻易把三丫逐出冯氏。
说到底是她没有儿子,二房只有友宗一个男人。
小王氏想到这里,委屈地瞥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冯友宗,“她爹,我跟你说个事呗?”
冯友宗忙了一天,这几天因为三丫的事情,他为了消除在爹娘眼里的芥蒂非得用上十二分的力气才成,所以现下是真的累了。
冯友宗以为小王氏喊自己是又要做那档子事,他现在别说支棱起来了,连动一下都不想动,因此想也不想就拒绝。
“不行。过两天再做吧。”他也想要个儿子,但和没影的儿子比起来,还是自己的身体比较重要。
小王氏脸红了红,羞恼道:“想什么呢你?不是那个。”
冯友宗翻了个身,闷声闷气,“说。”
小王氏凑近了些,隔着窗户看了眼对面大房的屋子,说道:“她爹,你说咱一直没有儿子,是不是因为家里这赔钱货太多,把儿子给吓跑了?”
冯友宗没有作声。
但小王氏知道他在听,于是继续道:“我听以前村里的大仙说,投胎的男娃最讨厌家里姐妹身上那股臭味,要是赔钱货太多,男娃就不愿意投到这户人家,这样以后成家立业就没有兄弟帮衬。”
冯友宗蹙眉思考,觉得小王氏说得挺有道理,“我也听过这种说法。可咱家不还有三个男娃吗?”他指的是大宝、二宝和石头。
小王氏抿了抿嘴唇,“那是他们大房三房的,以后分家跟咱们二房可沾不上关系。”
冯友宗见她好似有办法,正色后问她:“那你说该咋办?”
小王氏立马道:“她爹,你说咱们过继一个咋样?”
冯友宗愣住一瞬,而后觉得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以,“族里有几户人家男丁繁茂,我改天托爹去族长那里问一问。”
小王氏拧眉不悦,“做什么要费那么多力气过继别家的?咱家不是有现成的吗?”
冯友宗一下就知道小王氏指的是谁,这家里一共三个男娃,单大房有两个。大房的二宝今年七岁,年纪不大不小,又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若是要过继,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罢了,也比别家的孩子容易养熟。
冯友宗也有些心动,但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不行。大哥大嫂不会同意的。”爹娘也不会同意。
小王氏急道:“咋就不行了?堂兄弟到底比隔了几层的兄弟要亲,到时候那男娃若是投胎,也更喜欢血缘近的兄弟。”
“再说,大哥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分咱们二房一个就怎么了?你是他亲弟弟,难道他冯有光忍心看着你绝后吗?”
一说到绝后这个词,冯友宗的心思立马就动摇起来,这么多年没能生个儿子一直是他的痛点。
若是他能有个儿子,以后爹娘兄弟也不会看不起他。
但冯友宗直觉这件事情不好办,所以只道:“再说吧。”
小王氏还想说什么,但是见冯友宗已经背过身去,心疼他明天还要干活,所以闭上嘴不再多言。
不过她心里是打定主意了,总要冯友宗答应下来才行。而定下来之前,小王氏琢磨着自己应该提前拉拢二宝。
到时候若二宝执意要加入他们二房,就算爹娘和大房不同意也没办法。
于是第二日吃早食的时候,小王氏把她的菜饼子掰了一半放进二宝的碗里,“二宝快吃,吃多点长身体。”
上首的柳氏却老脸一拉,‘啪’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让三房的人心肝颤了颤。
“老二家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王氏被点了名,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神色慌张。
“你这是在拐着弯儿的骂我这个做奶的苛待孙子吧!啥叫吃多了长身体,你咋不说吃多了没脑子呢?”柳氏的目光落在小王氏手里的半块菜饼子上,冷笑道:“咱家里穷,既然你吃半块就饱了,那以后就拿半块。要是让我发现你偷拿,看我不饿上你十天半个月!”
小王氏顿时面如土色,像吞了颗黄连似的,嘴里有苦说不出。她一张饼子的时候都吃不饱呢,这要是变成半张饼子,她真是……
当着三房老小的面被这样斥责,小王氏脸色又青又紫,低下头去也不敢多言,只在心里叫苦。
吃过饭沅昭和侄子侄女们去山上,昨日的肉包子彻底收买了春草绿芽大宝二宝的心。春草稳重内向些,绿芽和大宝二宝三个半大的孩子跟在沅昭这个同样半大的孩子后面嘘寒问暖,可是让沅昭好好体验了一番做长辈的舒适。
又一次经过罪室,这次众人没多做停留,只看了一眼便继续上山。
上山后,二房和三房的四个孩子下意识抱成一团,和大房四个以及沅昭分开。
山上还有村里的其它孩子,可能因为三丫的事情,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戒备警惕。
沅昭叹了口气,到底是给家里带来了麻烦。不过幸好族长和里正是脑子清明的,想来过不了多久村里其他人家就会恢复之前对冯家的态度。
系统在医馆解锁了三十多种的草药,沅昭昨日睡下前花了半个时辰全部背诵完毕,并且记下了草药的形状。
有了这些准备,在四个侄子侄女的帮助下,此次上山沅昭的收获颇丰,装满了一个大筐,足足有六斤多。虽然这六斤里面,草药根上的泥土也占了一两斤。而经过炮制后,去除不可以入药的部位再晒干,最后也就剩下几两。
其中有三株金银花,沅昭粗略一算,不错,可以卖二十四文钱。山上还有其它金银花沅昭没有采摘,她做好记号,打算等下一个去镇上的日子前再挖出来。
不然早早将其摘下来放在一旁,药性会流失不说,蔫儿答答的拿过去也不好看。
至于这三株,她要尝试一下炮制。三七小大夫说,炮制后的金银花按照品相可以额外加上三到五文钱,那就是一个肉包子或一个夹饼的钱。
下午沅昭依旧是休息过后去后院炮制药材。
一连几日都是上午挖药下午炮制药材,转眼又到了去镇上的日子,沅昭带上自己这些天炮制的药材和八株金银花,再次同柳氏去镇上。
而此时的罪室里,杀手三丫摊在送饭的窗口处,表情阴狠。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金手指给坑了?荒唐!
窗口被敲了敲,里正家的儿媳过来送饭,把一个菜饼子快速扔进来,然后就迫不及待离开。
杀手三丫吞了吞口水,在里正儿媳跑开之前连忙将人叫住,“婶子,留步!”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