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荇和陆秉元已过手了百余招,泽川山庄内的人不得而出,重新赶来皇城司兵和围住山庄的拂衣阁众战在一起。


    庄内又是几股势力交战,混乱至极,一时间太湖上宛如一座人间炼狱,鲜血染得湖水都发红了,比那悬挂的红绸都浓烈几分。


    但段陆二人皆如在世修罗,面不改色地继续打着,只是从头到尾,陆秉元都没有带着任何人走,段青荇忽然反应起什么,问道:“林静含一行出去了几人?”


    当即又人答道:“五人。”


    段青荇气极反笑,道:“你还真把人推给她了。”他下手越发快狠,陆秉元并不言语,黑刀紧握在手,无半点生死一线的慌张。


    几日后的洗剑城


    楚雪泽醒来时,正值清晨,起身掀开薄被,四顾无人,身上的伤已得到了妥善的包扎。


    这是一处内外相隔的套间,屋内陈设简单大方,望向窗外,是一处精巧的庭院,庭植奇花,竹径曲长,能听见鸟鸣,和风吹竹林的簌簌声。


    银花碧影在窗边探出,而后又极快地转身隐没入了花丛之中。


    这时有一小童端药进来,见着他起身了,笑道:“公子醒了,可觉有哪里不适?”


    楚雪泽摇了摇头,问道:“含娘呢?”


    小童将药碗放下,道:“公子问的是林小姐吗?她被城主请去了。”


    “城主……这里是何处?”楚雪泽看着他,脸上苍白得吓人。


    小童不明白这位神仙样貌的公子为何听了这话反应会这么大,但还是答道:“此处是洗剑城。”


    听得这话,楚雪泽的脸色更是落寞,刘城珏那日说他和含娘……如今到了洗剑城她又被城主叫了去,莫非……


    晨光照进屋内,他却如冰雪雕救的琉璃樽一般,察觉不到半丝的暖意。


    彼时林静含正和刘无咎立于洗剑池边,此处地势极高,一块巨大的黑石上刻着洗剑池几个字。


    脚下的草叶都覆盖着薄霜,人呼出的气能形成白雾,若是冬日,应是能看到雪的。洗剑池散着寒意,林静含和刘无咎衣衫都算单薄,却身形舒展,不见瑟缩之态。


    池内清澈见底,趁着无数剑客的佩剑,有不少甚至称得上名动天下,他们退隐江湖之时,会将手中同伴生死的剑葬于此处。


    “我记得你师父的剑就抛在了西南角。”刘无咎指点着说道。


    林静含顺着看去,问:“陪了他半辈子的东西,为何说不要就不要了?”她按着携芳剑,从未想过会将它放进这冰冷的池子里。


    “苏兄是看惯了生离死别的人,便珍视平淡的欢喜,我记得那日他直接扬手把剑丢了进去,转身就走了。”


    确实……林静含想起她离开的那日,不舍的也只有师娘,“伯父当时也在吗?”她看向这面目慈和的前辈。


    刘无咎捋着胡子笑道:“我幼时便和他相识,说是至交好友也不为过,自然是在的。”


    “那伯父能和我说说他以前闯荡江湖的事吗?”


    “哈哈哈哈,当然可以。”刘无咎慈爱地看着这个后辈。这么一说,就说到了午后去了。


    和刘无咎、刘城珏一道用了饭,林静含就要回去看楚雪泽的状况。


    目送着林静含离开,刘城珏着急地问道:“爹,那事……你与她说了吗?”


    饭后,有下人送来热茶,刘无咎刮着茶沫说道:“没有。”


    刘城珏急得站起来:“这是为何啊爹!是不是林伯父……”


    “不是,只是议亲来回一趟尚需时间,哪是一说,没敲定的事就和人姑娘说,也实在是失了礼数。”


    他又讪讪坐了回去:“原来如此……”


    “静含确实是为武学天才,且心性冷静,你与她能结为连理,我也安心,以后多生几个孩子,洗剑城和青峰盟都有人继承……”刘无咎絮絮叨叨说着心里的想法。


    这话听得刘城珏心热,当下也没在多言,他爹能这么说,大抵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是他尚担心另一件事。


    “若是静含不愿意……怎么办?”


    刘无咎摆摆手:“不会,她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当年苏一白的妻子性命垂危,我用洗剑城的迷药相救,苏一白欠我一诺,她会应的。”


    有了这话,刘城珏是彻底放心了。


    半路上就听小童说楚雪泽醒了,林静含甚是高兴,转过洗剑城大大小小的屋舍回廊,就进了接待客人的风扬院。


    这里的铺就的都是木质地板,她刚从洗剑池下来,靴子上踩了不少黑泥,院中无人,她便脱了靴子走进去了。


    进屋就见楚雪泽坐在了桌旁,面前放着一碗药,他却在发呆。这是洗剑城内的名医开的,用以治疗楚雪泽所受的内伤,极是要紧。


    林静含从后头揽住了他,就察觉到他比先前瘦了不少,问道:“为什么不喝药?”


    楚雪泽见是她,眼中就是禁不止的惊喜,又为着林静含的亲近,而勾起了一抹笑来,说道:“在等药凉一点。”


    林静含皱眉:“已经凉了。”


    “你去哪了?”他转移话题。


    问这话时,楚雪泽的心紧紧揪促着,害怕真的会听到她无所谓地说出自己和刘城珏有婚约一类的话。


    “去了洗剑池,看看我师父的剑。”她答


    幸好不是,听到这话,楚显见地放松放松了下来,林静含抱着他,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变化,问道:“你怎么了?”


    “没有,醒来没见着你,有点担心。”


    林静含耐心解释道:“我守了你许久也不见醒,就应了刘伯父的邀约去了,没想到竟是错过了。倒是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原是要剥了我的皮,但见了什么信号,就把我带去了泽川山庄,中途我挣脱逃了,又遇见另一个……”楚雪泽声音里透着几分虚弱。


    林静含心疼地亲了亲他的脸:“我给你的鸣镝,为何不吹?”


    “我……来不及。”他搪塞道。


    “下次一定要马上就吹,明白吗?”林静含认真地嘱咐道。


    听她这么说,楚雪泽冷凉的眸子中泛起了暖意,笑着点了点头。


    她举起药碗:“现在喝药吧。”


    楚雪泽乖乖地接过,一饮而尽,林静含没想到他喝得这么干脆,那碗药的味道,就算是她远远闻着,也觉得极苦。


    美人自然是苦得蹙眉都好看,眼见着他又点了点自己的唇,像是想讨一颗糖吃。


    林静含如他所愿,亲了一口又离开,“真苦……”说罢轻佻的眼神眼神看着他。


    楚雪泽半点抗拒不了,雪俏的脸总算是显出了几分血色,欺身又重新吻住了她的唇,伸臂将林静含拥住,一个用力,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林静含难得乖觉,作出一副小女儿的模样,搂着他的脖子任他辗转相贴。


    吻着吻着,楚雪泽就察觉到她碰到自己小腿时的触感不对,低头看去,就发现她的脚没有穿鞋。


    楚雪泽弯腰抓住她乱晃的脚,便觉得凉意能沁到心里去,楚雪泽皱眉问:“为何不穿鞋袜?”


    林静含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头,亲了亲说道:“鞋脏,被我踩脏了地就不好了。”


    他想将她抱下来,道:“我去端盆热水。”谁知林静含却贴着他不松手,一脚蹬开他的手,说道:“你有伤呢,别去。”


    楚雪泽被她晃得又坐回了凳子上,无奈地抱紧了她,防止她摔下去。


    “这样便好了……”林静含轻声说道。


    从桌子底下望去,楚雪泽穿着一双雪白的长靴,贴合着他修长而笔直的腿,靴子上用银色的丝线绣了暗纹。


    林静含光洁的脚踩在上面,能感觉到花纹的凹凸,她不安分,脚丫一个劲地往他靴子里钻,和他磨蹭在了一起,让人忍不住意动。


    “含娘,莫要闹我……”楚雪泽才知道她说的好,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我没有闹你啊。”她声音带着无辜。


    “这,便随你吧。”楚雪泽修长的手指捏在她的腰间,指尖微颤。


    院中无人,午后的阳光爬进了屋内的地板上,外头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林静含还是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在床上,不也是这般钻我的,不服?”


    “这,这怎么一样。”楚雪泽听着她的荤话,耳朵烧得厉害。


    林静含见他羞,自己就不知羞了,调侃道:“是不一样,你过分多了,明明是你做的坏事,还哭呢……”


    这话激得楚雪泽将她打横抱住,起身就往内室走去。


    林静含脸上带着讶异:“你还受着伤呢,可不兴白日宣银的啊。”


    哪知楚雪泽这回强硬得很,说道:“且让你看看,我这回还哭不哭。”他不像往日般羞怯,明澈绝俗的脸显得高不可攀,浑然不像是要带她去做那下流事的模样。


    在她看来甚是可人,然而可人归可人,好胜的林静含并未让他如愿。未几,就听见了楚雪泽强忍的哭意的声音:“含娘,快让我……”这声音听得人都酥了,只有林静含这冷性的还舍得作弄他。


    “哼,还想跟我斗。”是她得意又疲惫的笑声。


    “你……你怎可这般……”楚雪泽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颤。


    “诶!你这样也不行……!”听声音她像是被按倒了。


    林静含微眯着眼看去,只看得到乌黑的发丝,楚雪泽抬头回望,已变成了雌雄莫辨的妖孽,他轻敛唇角的水泽,妖娆魅惑得叫人忘了呼吸。


    林静含复又闭紧了眼,直到深深地呼出了悠长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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