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雪泽很喜欢她现在受不住的模样,脚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蹬着,又不会用力。


    这一刻,他好像掌控住了她,这种感觉让人着迷……


    林静含明显地感觉到了他勃发的情绪,越发被作弄得像浪中飘荡的小船,没了往日一剑破万法的锐利气质。


    楚雪泽终于起身,爬上与她相对,就要去亲她,结果林静含下意识地推了一下。


    “你嫌弃自己吗?”楚雪泽笑着睇她,说罢也不再强迫她,而且轻轻吻她的颈。


    不知怎么的,林静含发现,他现在有点野,眼睛里也出现了挑衅,像带着钩子似的,不过这又是另一种风情。


    等室内终于重归了安静,林静含环抱着楚雪泽劲瘦的腰,不可避免地就摸到了他背后已经结痂的伤口,后知后觉此人还受着伤,方才还这么卖力……


    迎着她略带埋怨的眼睛,楚雪泽温声说道:“不疼的。”


    林静含斥他:“伤我从前比你受得还多,我知道疼不疼。”


    楚雪泽不再言语,高挺的鼻子依赖地在她的额际蹭了蹭。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端药的小童在来送饭,他不知道内间睡着两个人,就径直推门进了外间。


    听得声响,楚雪泽将林静含小心地掩住,微微掀开帘子往外看去,那小童见帘子动了一动,说道:“楚公子午睡醒了,可要起身用饭?”


    楚雪泽轻咳了一声:“好,你且放在外头,我待会起身就吃。”


    “楚公子刚醒,大夫嘱咐了只能喝粥,三日后方可用些荤腥,公子可要我扶你起来?”说着就往内室走。


    看着楚雪泽向后放着的护着她的手,林静含恶作剧的心思又上来了,她的身子又贴了上来,楚雪泽要开口阻止人过来,察觉到身后温热的身体,差点舌头打结。


    “不,不用进来了。”他忙道。


    小童听着声音,疑惑起来:“楚公子,你没事吗?”


    楚雪泽道:“没事,我只是……咳咳,习惯不着衣物午睡……”她的手还在乱动,楚雪泽反手抓住。


    “啊,哦,原来如此,冒昧了,那我先出去了。”小童说着,快步往外走。


    待人关门出去了,他顷刻转身将“坏人”压住,问道:“含娘,为何招我?”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敏锐的直觉让她察觉到了楚雪泽的危险。


    她眼珠溜到一边:“开个玩笑……”


    “看来含娘还不想休息。”他作势要动,林静含忙将人推开,她方才只是兴起闹他,可不想再来了,说道:“不要了。”


    “不用忧心我的伤。”楚雪泽说着就要动作。


    “不,我错了,不闹你了。”她这难得哀求反倒引得楚雪泽的凤眸越发幽深。


    静默半晌,他松开了手,起身将她抱去了净室。而后二人一同用了晚膳,林静含就要走了,她自然不住在此处,外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如今大半日不见人,林修只怕会担心,她得回去一趟。


    “林修他还管着你去哪吗?”楚雪泽使起了青楼小倌的小性。


    “别闹,我让他去打听些事了。”林静含像个眠花宿柳的公子,在他嘴上香了一记,便离去了。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就见林修在院子中站着,她只要一回来就能看到。


    “你回来了,打听得怎么样?”林静含看着少年老成的嫩脸问道。


    林修那日出了太湖,自觉客栈中的皇城司兵不可信,就往洗剑城去了,等他带人回来时,正好碰到他们杀出重围,顺利地将他们接应回了洗剑城。


    他作了一揖,将这些天小姐着他打听的事一一道来:“织云楼倒了,天水坞被灭了满门,刀落风就是从那逃出来去了泽川山庄,泽川山庄元气大伤,庄内水井确实出现了一具怀胎的女尸,朱问山名声一落千丈,陆秉元不知所踪,七个怨鬼具亡。”


    消息颇多,林修也是打听起来颇费了些时间,如今排在林静含面前,更是一团乱麻。


    但好事是,如今楚雪泽是自由身,陆秉元也不能带他去京城了,且看他想住在何处,自己送他去,再置办一处宅院就是了。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林静含转头看去,就见穿着赭色锦袍的楚雪泽缓步走来,手里拿着的正是她脱下的鞋子,已经擦洗干净了。


    “你走得急,竟然连鞋子也不穿。”他埋怨道。


    林静含倒是无所谓,她习武身体好,又不怕感冒,说道:“辛苦你走一趟。”


    “来找你,不是辛苦,是高兴的事。”楚雪泽说着,半跪下,将她的脚置在膝盖上,细心地为她穿好了。


    林静含也不推拒,面色自若地随他动作。楚雪泽低头像在侍弄着珍宝,整个人如无暇美玉熔铸而成,伺候人也是分外的赏心悦目。


    这般伏低做小的姿态,放在哪个大男子身上都不会如此,他却是甘之如饴的模样。


    林修一直知道他家小姐和楚公子关系非比寻常,却不知到了什么程度,如今见二人如此亲密,想到盟主的意向,心头不禁担忧。


    林静含转头对林修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他不会违抗小姐的命令。


    “他就是你着急回来见的人?”看着人走远,楚雪泽拉起了她的手,一起往她的住处走。


    “织云楼倒了。”她说道。


    听闻此事,楚雪泽倒不惊讶,只点了点头:“我也没什么东西留在那里。”


    今日胡闹了半晌,她才想起说正事:“客栈中伤你的人我已经杀了,当时客栈内……没有其他人吗?”


    楚雪泽答:“陆秉元带人走了,只留了几个人守着我,然后那剥皮鬼就来了。”


    她记得客栈内还有一人,便问道:“那段青荇呢?”


    “含娘,你可有想过,段青荇或许就是那鬼面人?”


    就是截留陆秉元之人,也是拂衣阁头领,可他,是段青荇?那他到底在图什么呢?


    林静含不解:“你如何就认定?”


    楚雪泽自然不能说自己以蛊虫试探,只道:“直觉吧,以那鬼面人的功夫,不像是会躲在暗处杀我,拂衣阁更没理由杀我,鬼面人杀我不为仇不为利,为地可是一个情字?”


    楚雪泽站定,凤眸映满了她:“含娘,那段青荇对你有意,是也不是?”


    林静含愣了一下,说道:“他确实说过,但那也不能说明……”


    “剥皮鬼本应和其他鬼同行,为何会折到客栈去,下次再见,含娘不妨试他一试。”楚雪泽不欲再多聊那人的事。


    他的话林静含却不能忽视,没错,为何剥皮鬼特意去了客栈,肯定是有人告诉他,刚好失踪的段青荇……出现在山庄中的鬼面人,和段青荇出现的时间完全错开了,这让她不能不会怀疑。


    若段青荇就是鬼面人,拂衣阁的头领,那他也很可能长明山庄灭门的真凶……


    想起他曾为自己卜卦寻找南怀音的下落……一时间,林静含心中滋味莫名,他到底想干什么,段青荇这人身上的谜团越发笼得她看不清。


    可她必须看清,南怀音的线索已经断了许久,如今能再续上,段青荇那边,她必要小心应付。


    进了屋内,这房中和他那屋的陈设差不多,却见屋内出现了一人。


    楚雪泽带着疑惑的目光朝林静含看去。


    她解释道:“这是泽川山庄中,陆秉元推给我带出来的,说是和常萤山秘宝有关。”


    只是这人是个哑巴,又不会写字,林静含就先把他放着了。


    哑巴跪坐在门口,看着他们进来,有些木楞楞地鞠了一躬。


    楚雪泽看清了他的脸,是个光头,左眼下一道疤直裂到了下巴,猛然看到会有些吓人。


    “吃饭了吗?”林静含问他,哑巴只是茫然。


    她做了一个端碗扒饭的手势,哑巴恍然,摇了摇头。


    “那你先吃饭吧。”


    “他和你住在一处?”楚雪泽将她的手握得紧了些。


    林静含点头:“又不是一间房,有何不可?”


    他扭头干脆道:“不可。”


    她也懒得在这些小事上和他掰扯“那就将他送到外头去,待会他吃过饭你就去带他走。”


    听闻此言,他才又笑了起来,拥着她叹道:“含娘,你对我真好……”


    林静含不明白,不过是把哑巴送出去,怎么就称得上好了。


    “含娘,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他痴痴地问了一句。这句话问完他直觉不好,可已不能收回。


    她不耐:“你过来送鞋,说完了段青荇,可还有其他事吗?”楚雪泽的话中深意,她明白,却不想去做什么承诺。


    楚雪泽明眸转瞬黯然,手也有些无措地放下了:“没事了。”


    林静含见他失落,安抚地亲了亲他微凉的唇角:“去吧……”


    楚雪泽听话地转身一步步往外走,她始终只把自己当做一段露水情缘吧……


    他既沉湎于这份感情中,又时时如走危索,小心地揣测她的情绪,所以太过明白了,男女之情在她这里,不过是排解寂寞无聊的东西,她永远不会如自己这般,视她如生命。


    明明白日里尚觉得此生足矣,现下倒似全身都结了冰一般,一步步迈得艰难,关节磨撞得嘎吱声像掉着冰碴子,折磨着他的耳朵,不知不觉,细密的冷汗出现在了他白皙精致的额头上。


    是他贪想太多了吗?本就是个下三滥的人,能有份回忆已是不错,可是,若是命没有了,留着份回忆有什么用呢。自己的悲欢喜乐,都只有由她赋予。


    林静含,是他的命。楚雪泽呼吸像被攫住了,他紧抿着花瓣色的唇,胸膛起伏,凤目中流露出狠戾。他活着,他们就得在一处,死了,也要在一处。


    想明白之后,他好像释然了,举止恢复了平静,抬头望着今夜的月亮,轻声说道:“我向你起誓。”


    将那哑巴带回了风扬院,楚雪泽就听见小童说:“楚公子,少主在屋内等你。”他口中的少主自然是刘城珏。他只点了点头,将哑巴交给小童安排,就迈进了屋内。


    次日,林修递给林静含一封信,上头的署名是段青荇,信中只字不提客栈内的事,只说他有了南怀音的消息,约她于洗剑城旁边的会仙镇一见。


    思虑片刻,林静含仍是决定赴约,且试他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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