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伽他爹一脚踹开了木门,就看见被窝在拱动,他一步步警惕地往床边靠近:“儿子,在睡觉呢?”


    “嗯……啊,是啊爹爹。”落伽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然而他爹已经不信了,手扯住被子想要将掀开,然而彼时林静含衣襟松散,她急忙将被子扯住,他爹扯得脸都红了,那被子仍旧紧紧盖着人,但已经能看出里面躺着的不止一个人。


    “他娘诶!进来人了!”他也不迟疑,高声地往外喊着。


    又破空之声传来,似乎是什么人直接瞬移了进来,速度快得然林静含暗暗吃惊,没得她相好对策,那床刚刚还在被扯来扯去的被子被撕成了碎片,露出了被中的二人。


    落伽他爹不小心看到了床上衣衫不整的女子,“啊!”的一声捂着眼睛就跑出了门外去。


    林静含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妇人立在床前,面容和落伽又五分相似,她正神色怔愣地看着床上的景象,一时似乎有些接受不了。


    “娘。”落伽喊了一声,迅速地爬下了床,扯了扯她的袖子。


    “我儿……成长了?”她盯着落伽直看。


    “啊?”落伽听不明白。拉赫


    林静含忍不住了,开口道:“都是误会!”


    “外来者,你为何在我儿子床上?”她的双目如同利剑射了过来。


    这……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道:“我受伤了,令公子救了我,刚刚我在敷药,听见有人来了,我一时慌乱躲进被子里。”


    落伽他娘问儿子:“她说的是真的?”


    “是。”他点了点头,眼睛清澈见底,并没有撒谎的意思。


    “傻儿子你懂什么啊,外头的妖女惯会骗人。”他娘才不相信,她五指并拢朝林静含抓来,身法诡异,林静含眼见着她的动作缓慢,却躲闪不开,瞬间就被擒住了。


    五指尖尖正好抓在她的伤口上,疼得她忍不住地皱眉,连落伽也轻嘶了一声:“娘,你轻一点。”


    “你少心疼她,”她厉声呵斥道,“此处是禁地,外人不得进入,且将你关着,日后再行理论。”说罢就将人给扭送到了一处洞窟之中,拿铁链锁了起来。


    处理完之后,落伽他爹才问道:“孩他娘,我们要怎么跟她理论啊?”


    落伽他娘突然问他爹:“他爹,你会杀人吗?”


    “啊……我咋会杀人呢,山鸡野兔倒是杀过。”落伽他爹吓了一跳。


    落伽他娘说:“我也不会杀人……这里上千年都没人来过,我虽会绝世武功,但从未杀过人。”


    这一寻思就犯了难,“如今外头的门也坏了,你说那些人还能进来吗?”


    既然没办法杀人,那不如……


    夫妻俩又回到了落伽居住的竹屋之中。落伽看他们回来,迎上来担忧地问道:“娘,静含姐姐没事吧,她还受着伤呢。”


    他娘问:“儿子啊,你觉得她漂亮吗?”


    “很漂亮的。”落伽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她吗?”他爹紧追一句。


    “这个,我还不知道呢。”落伽歪着头。


    “那正好,你这几天和她相处一下,多去看看多,要是喜欢,也省了你爹之后下山找媳妇的功夫了。”


    这样吗?落伽十分乐意地点了点头。


    徐福留下的那双童男童女为了繁衍结为了夫妻,但是之后的配偶,都是由父母在山下找的,而领受了守护秘宝重担之人,此生是不能下山的。


    落伽想,自己能提前遇见,总比他爹随便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强多了,自然是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见到儿子没有反对,夫妻俩一时之间也轻松了下来。


    很快,林静含就见到落伽出现在了山洞了,她肩膀上的伤口又被撕裂开了,落伽是来给她上药的。


    林静含本来想说自己来,但她现在已经被铁链牢牢地困住了,也就没再浪费口水。


    落伽端着捣药的木盅子跪坐在她面前,活像一个乖巧的小媳妇。“我来帮你上药吧?”他小声试探着说了一句。


    林静含也没这么多讲究了,点头示意他随意。


    落伽小心地撕开她肩膀处的衣裳,又拿一块帕子轻轻地擦拭了伤口周围的血迹,才把药浆细致地抹上,一边抹还一边吹气。


    林静含的肩头察觉到一阵凉意,低头看他嘟着嘴吹自己的伤口,忍不住说道:“不用,不痛。”


    落伽坐正回原处,笑着说:“真的吗?你好厉害。”


    上完了药他就离开了,林静含想说服他放了自己,但又想他怎么会因为认识一天的人忤逆爹娘的意思,便歇了心思。


    过了一个时辰,落伽提着一个小篮子又过来了,篮子里放着一些野果子,她还是没法动,还是落伽一个一个地喂她吃。


    就这个几日下来,林静含觉得自己像他养的一个小宠,但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看得开,就没什么心理阻碍。


    这几日,落伽也在偷偷地瞧着她,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最后,他羞涩地朝他爹娘点了点头。


    他娘激动地拉着他爹就来了锁着林静含的洞窟。


    林静含听见有两个人进来的动静,抬头,果然是这夫妻二人,落伽并没有跟来。莫非是,她的死劫到了?


    没料想,白衣女人倒是落落大方地介绍起自己来了:“外来者,我叫落梅,这是我夫君唐棠。”


    “啊?”林静含怀疑自己听错了,杀人留名,是要她带到地府去吗?还有,糖糖是什么鬼。


    落梅却不理会她的反应,接着说道:“如今你已毁了我儿子的清白。”


    “啊?”她又是不解,这事先前不是说清楚了吗。


    落梅又重复了一次:“你毁了我儿子的清白,现在他在寻死觅活的,你只能嫁给他了。”


    寻死觅活,她看着那少年这几日挺有精神的啊。


    虽然听不懂,但她还是拒绝道:“只怕不行,我已有婚约。”


    “我先前都问过我儿子,他说你把开门的石柱都砍断了,断然是出不去了,那劳什子的婚约既然履行不了,那只能嫁给我儿子了。”


    林静含低头不说话,这对夫妻拿她当愣子哄呢,那石门明明就没开过,落伽的书是本朝文字,他爹肯定是经常下山的,一定另有别的通路。


    可另一条路,凭现在的她,能找到吗。


    若是答应成亲,将来她或许有机会接触到秘宝,就算不行,也能像这个唐棠一样,知道出去的路……


    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气节,她师父曾经说过,剑客只能站着死,不能跪着生,这就是剑客的气节。


    但是……我没有气节这种东西。林静含冷静地想,然后点点头道:“好。”


    见她同意了,落梅和唐棠都有些开心,落梅忙上前拍断了铁链,这徒手分金断石的内里,看得林静含不禁眼神微眯。


    她热情地将儿媳妇扶起来:“哎哟,地上凉啊,你还受着伤呢,可别落下了病根。忘了问了,静含你今年几岁?”


    “二十三岁。”


    “啊……”落梅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大了,竟然还没成亲。


    唐棠忙在旁边说道:“没事,没事,女大七八岁,丈夫不受罪啊!哈哈哈哈……”


    洞内一时洋溢着快活的气氛,和洞外迥然相异。


    陆秉元和段青荇已经僵持了几日,趁着皇城司去收集火药的功夫,拂衣阁也没闲着,由段青荇坐镇在洞口,另派了一些人去寻其他的入口。


    然而就这几日的功夫,常萤山秘宝在通州裕山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现下整个江湖的人都在往这边来,妄想着能长生不老,能天下无敌。


    他们守在这片松林出,已经杀了不少妄图闯入之人。但源源不断的人终究不能除尽,况且探子回报,如今山下的人已经纠结成众,各大派的能人异士也到了通州,只怕不久这片松林就要成为炼蛊之地了。


    楚雪泽仍旧端坐在别院之中,饮着一杯香茗,听暗卫回话。知道林静含已经进了密洞之中,外面杀得怎样都与她无关,他布起局来更加安心了。


    “银花碧影也跟着她进去了呢,有它带路,想必其他东西进去也不难。”楚雪泽看着盏中澄澈的茶汤,神情越发放松。


    他问下头的暗卫:“江湖武林即将群起攻入裕山的消息,可也传到拂衣阁那边?”


    暗卫回道:“虽折损了一两个人,但消息已经传到了,也确认那人是听到了的。”


    “那就好。”


    夜是深夜,裕山深林原是人迹罕至之地,晚上只有昏鸦走兽的嚎鸣,现如今却有林立的火把燃起,引起的几处山火也无人理会,一众武林人士朝着皇城司和拂衣阁所守着的松林冲来。


    陆秉元和段青荇二人面色不变,手中黑刀扬出劈波斩浪的气势,腕部丝线在深夜难以觉察,瞬间切割过无数的血肉。


    如今这般乱象,已经不是哪一方能拿着东西全身而退的模样了。只看谁能在今晚的厮杀中最后活下来了。


    就在这时,有一雄浑的声音震荡着整片山林:“三十年前黑云崖杀得还不够痛快,今日且用你们的血,祝我儿长乐无极!”


    众人听到大骇,难道这声音的主人当真是江湖传闻中,死去已久的拂衣阁首任阁主蓝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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