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楚雪泽找到了要走的人,已经是心满意足。
“站住!”刘城珏撑起了身子,“你要将我的未婚妻带到哪里去?”
这话着实是在楚雪泽的雷区上蹦跶,他不怒反笑:“这婚约如何来的,你”
“那也是她点了头的,你现在搞这些装模作样的排场又有何用,还不就是个……”
“刘城珏,闭嘴!”林静含厉声何止他,楚雪泽先前的身份不能暴露在这里。
不仅是她,刘无咎也慌忙地捂住了刘城珏的嘴,他看得出那轿撵的形制和寒光凛凛的黑甲军,来人定就是东宫太子,洗剑城只怕惹不起这个麻烦。
“含娘怕他说漏嘴,是在担心我吗?”他低头看着怀中犹在挣扎的女子,眼里流露出愉悦。
林静含回瞪:“我只是怕你杀人灭口。”
“无妨,这里的人左右全都是要死的,他说不说无关紧要。”
“他们没做恶事,莫造太多杀业。”
他凑近她耳边说:“那就看含娘渡不渡我了。”二人已如情人依偎许久。
“停手,走。”她干脆地说道,就算她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但其中尚有林修等青峰盟的子弟。
楚雪泽立刻笑盈了眼,拉着林静含的手就要往轿撵那边走。
却没想到,又有人冲了出来:“这人显然和你有私情,是不是你跟他里应外合,让人杀了进来,
还有先前拂衣阁的那个头领,一来就找你说些情话,林盟主,情人不少啊!今日这债,该算到你头上吧。”
说话的正是朱颜华,她一整天都在盯着林静含,偏偏又命硬,留到了现在,当下绝不要让她轻易离去。
林静含听她在这含血喷人,正想开口。
没想到楚雪泽却认真严肃地答:“含娘的情人只有我一个。”
“你要搞臭我的名声是吗?”林静含不在意的东西,青峰盟主却在意。
楚雪泽听了,又善解人意地加了一句:“是我错了,含娘不是我的情人,是本宫的太子妃。”
一时之间,周遭的议论声又嘈杂了起来,朱颜华没想到他竟是这个身份,脸色青白,又是害怕又是嫉妒。
这不解风情的女人,不就是脸能看一点,凭什么但凡好看的男子她都要勾缠到手。
楚雪泽看朱颜华那张扭曲的脸,又看了看刘城珏,了然地笑道:“你如此在意,可是对刘少城主有意?”
“与……与你何干!”朱颜华见那美人忽然和自己说话,说话都支吾起来。
他仍旧笑着:“不若本宫做主,赐婚于你和刘少城主,成了这桩美事如何?”
朱颜华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又是想点头,又是犹豫,只怕这太子实在作弄她好玩。
“别拦着我!”刘城珏奋力扒开他爹的手,“太子明目张胆夺人之妻,一国储君就这个做派吗?”
“是本宫与含娘两情相悦在先,刘少城主以恩情要挟成亲,逼她离开本宫,又算得上光明正大吗?”
楚雪泽语出惊人,没想到两派婚事中间还有这般内情,岳其东听得忘了此时正处生死之间,方丈也默念了一句佛号。
一场大战变成了扯皮抢女人的戏码,现在不用楚雪泽拉她走,林静含自己都想遁地逃去。
她压住了楚雪泽,站出一步,盯着朱颜华说道:“若是我招来人,你们今天尽要死在这里,你是觉得我没本事堵住整个江湖的嘴?珍惜你这条命。”
最后他们还是走了,从血腥的广场进到了轿中,将外面的嘈杂声隔绝。楚雪泽如她所要求的,放过了广场上的所有人。
离开之前,林静含对着林修说道:“把青峰盟的弟子好好带回去,若哪门哪派伤了你们,都给我记好了。”林修点头应是。
至于另一边在眼巴巴看着的刘城珏,为免给别人再添谈资,林静含没有再看他。
“所有的事情……一团糟。”林静含倒在迎枕上,一臂掩着眼睛,轿子被轻轻地抬起,一晃一晃地转身。
“含娘在因我在烦恼吗?”
楚雪泽想去碰她的手,却被拍开,白皙的手很快红了一大片。
“不只是你,我想回山里去了。”她说完这一句,又觉得自己懦弱,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毫无担子的人,她挑起了青峰盟。
没想到楚雪泽却很激动地说:“那我们就回山里去!”
林静含挪开了脸上的手,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回哪片山里,太子殿下?”
他眼睛里盛着碎冰:“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含娘莫再为我不辞而别的事生气了。”
“你那不是不辞而别,我们也只是露水情缘罢了,散了就无须记挂。”
林静含说完,还以为他会反驳,但楚雪泽不再说话了,他将脸背到了一边,轿内安静了下来。
林静含接着说道:“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不死个干净。”
他又转过了身,眼尾微红:“含娘可有为我伤心,不对,含娘该知道我没死对不对?”
进了这里,他褪掉了那层尊贵睥睨的太子身份,又变成了对她予取予求的青楼小倌,柔软脆弱。
林静含不答,忽略他委屈的神色,问:“你的武功是怎么回事?”
“我练了那里面的功法。”
他不说是哪里的功法,但是林静含却知道其中的暗示。
“看来东西是被朝廷拿走了,你去通州了?”
“我还把里面的药给你了。”楚雪泽讨好地说道。
“那条蛇是你派来的?楚雪泽,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她单手擎着他的衣领。
“没有了,含娘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莫再生气了好吗?”
林静含俯视着他乞求的眼神,谁看见这双漂亮的眼睛都得心软。她在想,这个人做错了些什么呢。
骗了她?这不算罪过,是自己抛弃他在先的,彼时他软弱可欺,自己才是那个恶霸。
去通州?他去不去,朝廷一直找下去,迟早能去到那里。
把长生不老药给了她?这更算不上,甚至说得上自己欠了他天大的人情,林云起意外身死,怎么也怪不到他身上去。
“我不生气了,”她忽地说道,“我走了。”
事情已经说明白了,她撇下楚雪泽,掀开帘子就要离家开,身子没有移动半寸,楚雪泽半跪着,两只手压着她的手臂,她动弹不得。
“含娘知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吗?”他眸光变得幽深沉静,如缭绕着云雾的深崖。
她不语,只看着他。
楚雪泽枕在她的腿上:“就是为了在你想走就走的时候,能留住你,能跟上你。”
“你的意思是要困住我一辈子?”
“为何你我就是困?”他和刘城珏有何不同,刘城珏才是那个拿恩情困住她的人,楚雪泽捏紧了手。
“你是太子,娶来就是太子妃,我去宫中,不如埋了我。”
“我只是你的阿雪,你归隐山林,我就陪你!”他言辞恳切。
林静含却不信,这是费了他多少心机夺来的,能说不要就不要?
何况……她双臂往上使劲:“那也晚了,我要成亲了。”
轿子已经出了山门,八人抬的轿子,稳稳当当地走在路上,忽然轿子激烈地晃动起来,抬轿的黑甲军被左右不稳。
里面原先说话的声音已经停了,传出了拳脚相向的声音,最后,轿子轰然落到了地上,轿子顶被掀飞了出去。
二人也随着顶盖飞了出来,稳稳落在地上,楚雪泽仍然紧紧抓着林静含的手。
“我想走。”林静含一字一句地说。
“赶着回去成亲?做梦。”他又硬气了起来。
“你没办法一辈子困着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静含见他真有这个心思,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但现在又被钳制着,只觉得怄气,扭过头去懒得再看他一眼。
路还要继续走,轿子没了,那就骑马,将人困在怀中,楚雪泽牵起了缰绳,继续上路。
他倒是遵守了诺言,一路上轻声地和她说着分别以来的遭遇。
清润的声音在耳畔轻声细语,林静含看着前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最后身子一歪睡了过去。
楚雪泽扶稳了她,在鬓发处轻轻落下一吻。
林静含在此醒过来,是在温暖的浴池里,热水在慢慢冲刷着疲惫,背后仍旧靠着楚雪泽,拿着布巾在帮她擦洗。
她抬起手想阻拦,被他抓住,送到唇边轻轻地磨蹭着。
他轻浅开口:“我记得你欠我一诺。”
“什么时候?”林静含没半点映象。
“在通州的时候,我帮你解了歌谣。”
林静含猛的转身,就看见了楚雪泽莫名的神色,眼睛撇向一边,眼尾全是红色,察觉到水下的变化,这人……
他轻咳了一声,水下的手默默将她的腰拉近。
她才不管这男人起了什么感觉,掰过他的脖子:“你那时起就在算计我?”
“我只是怕你生气,留了点后手。”他眼神无辜。
林静含已经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冷漠地想要远离他,原以为这是朵孤苦小白花,结果一路走来,心机竟要比段青荇深沉许多。
楚雪泽追上来,将林静含的腿抬出水面,细致殷勤地拿布巾擦着,口中说道:“陪我在宫中住半个月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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