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慢条斯理地把一口药汁喂完,舌头伸出去,意犹未尽地在她舌头上扫了一遍,这才把她放开。
他低头看她:“还喝吗?”
她生怕他又会喂,赶紧把杯子拿起来,一口气把剩下的药汁全都喝光了。
江慕笑:“苦不苦?”
很苦,苦得她舌头都不想要了。她皱着脸点点头,眼里全是委屈。
江慕不知从哪拿了一颗糖,填进嘴里,低头又去吻她,把糖送进她嘴里。
顾碎碎被亲得舌头发麻,把他往外推了推,红着脸说:“你干嘛老亲我!”简直上瘾了一样。
江慕把她嘴角被亲出的水渍擦掉了,压低声音说:“你好吃。”
“……”
她现在都还没有答应他,他就整天啃个不停。要是哪天答应了他,被啃的就不只是嘴巴了,到那时候哪还有她的活路。
“可我都还没有答应你,”她弱弱地嗔怪:“你能不能少耍点儿流氓?”
他闷笑了声:“行,我尽量。”
他刚说完会尽量,又把她揪过来:“不让耍流氓,”他捧着她脸,在她唇上又亲了下:“恋爱吗?”
虽然这种话她听他说过很多次,可每次听到还是忍不住心动。
他把她压在流理台上,低下头,温柔地在她唇上又落下一吻,嗓音浓醇又沉:“我爱你。”
她肖想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好看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没有一处地方是她不喜欢的。可已经不再像天上月那样遥远,他离得她很近,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把她抱进怀里,薄薄的唇贴着她耳廓,声音极清楚地传进她耳朵:“好爱你。”
她又有陷进了一个美梦的感觉,可她又很清醒地知道,她没有做梦。
“小孩,”他低声诱哄:“哥哥不想当你哥,当你男朋友,你看行吗?”
她早就已经心软了,答应的话就在喉咙口,差一点儿就要说出来。
这时江慕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搁在流理台上,她瞟了一眼,看见来电人是岑子念。
江慕把手机拿过来,眉头略蹙,把电话挂了。
他牵着她往外走,把沙发上的书包拿过来给她:“你先回屋看书,我有事出去一趟。”
顾碎碎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乖,”他在她发上揉了揉:“哥哥很快回来。”-
市中心一座九十九层高的酒店顶楼,岑东被人恭恭敬敬请了进去。身后刻了浮雕的金色大门被人关上,岑东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坐在沙发上,因为怀里的美女不听话,而把枪拿出来抵住了美女脑门的张贵。
岑东几乎想落荒而逃,却没有能逃的地方。
那美女抱着头泣如雨下,跪在地上连声求饶。瘦得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的张贵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黑乎乎的牙。
下一秒,他扣动扳机,打得美女脑浆子撒了一地。
岑东差点儿没跪下去,好不容易才撑住。
张贵转身看他,拿舌头扫了扫自己被大烟糟蹋了的一口牙,吩咐手下:“快请岑总坐下。”
立即有人请岑东在沙发里坐了下来。从外面另走过来一个人,拿了个黑色的袋子把地上的女人套起来抗走了,穿着女仆装的两个女人走过来,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擦洗血渍。
张贵抽一口烟,冲岑东说:“还没多谢岑总替兄弟们忙前忙后,帮了这么多忙。要没有您,我们哥几个还跟丧家之犬一样呢。”
岑东赶紧挤出个笑:“您说笑了,我也没做什么。最近几年我那边生意资金紧缺,周转不开,要不是您帮了一把,我那公司就垮了。这些事我一直都记着呢,一刻都不敢忘。您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我没有不答应的。”
张贵拿烟指了指他:“我就说岑总这个朋友值得交,不枉我在您手下当牛做马,孙子一样伺候了你一年。”
岑东吓得背后的衣裳被汗浸湿了一层。
张贵吐了几口烟,说:“岑总家千金从国外回来了吧,怎么没带过来让我看看,我可准备了个大红包还没给她呢。”
岑东更是脸都白了:“那丫头也就是回来看看我,很快就又走了。”
“这么着急干什么,”张贵一根烟抽完,挑了根新的拿出来,把里面一部分烟丝取出来,填了些别的进去:“听说贵千金最近跟江正易那个儿子走得很近。江正易这家伙命大得很啊,白白多活了这么多年,还养出了个比他都有出息的儿子。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岑东擦了擦额上的汗:“江慕,叫江慕。”
“对了,江慕,”张贵点上烟,刺鼻的味道重新萦绕整个室内:“我手下一半产业都是被他拿掉的,会变成现在这样四处躲藏,也全都是仰赖他。上次他一个人把我手底下十几个兄弟打得半死不活,还把一样东西抢走了,你听说过没有?岑总,你女儿眼光挺好啊,看中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您说笑了,那孩子就是平时比较贪玩,看见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挪不动道了。可往往都是三分钟热度而已,玩玩也就过去了。”
“哦,这样,”张贵抽了口烟:“那你就让她好好玩玩,什么时候玩够了告诉我一声,我再好好动手。毕竟是你的千金,你跟我这么多年交情了,这点儿面子我还是会给的。”
岑东忙说:“她这几年已经不再跟他联系了,您想什么时候动手就可以什么时候动手的。”
张贵一笑,让手底下的人提来了两个箱子交给岑东。
“岑总是个聪明人,”张贵弹了弹烟灰:“我记得几年前岑氏被查过,领头的人就是江正易。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他退居二线,谁知道他那个儿子比他更碍事!最近别看他不声不响的,他可正收集证据,想搞垮你们岑氏呢。”
岑东脸色变了变,刚才还握着的手松开了。
“不过你放心,”张贵说:“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好好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岑氏这块金字招牌谁敢来碰一下,老子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江慕不是想把我找出来吗,老子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跟我斗!”-
岑子念手里确实有张贵的线索,靠着这些线索,她能对江慕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一天就算喊他八百遍他也还是会乖乖地过来。以前交往的那一年里江慕一直在敷衍她,让她一度怀疑这个人性冷淡,怎么撩拨都没用。如今抓住了他的软肋,她不信自己还是睡不到他。
她在酒店房间里布置好了一切,把一粒白色的药丸放进红酒,轻轻晃了晃。药丸遇水即溶,很快消失不见了。
她洗了澡,穿了件清凉的真丝裙。裙子遮不住多少春光,该露的地方一处没少露。
江慕很快过来,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东西拿来。”
“你急什么,”岑子念把路给他让出来:“陪我喝杯酒,我自然会给你。”
江慕看了她一会儿,迈步进了屋。
岑子念把准备好的红酒给他,跟他碰了下杯。
江慕不动声色看着杯里的红酒,笑了:“哪来的?”
岑子念还以为他说的是这瓶贵得吓死人的红酒,说:“从我爸那拿的。”
“我是说药。”江慕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袋子,把杯里的红酒倒了进去。岑子念看得心口一凉,抢过去要夺。
江慕略略举手,她怎么往上蹦都够不到了。
“我再问一遍,东西哪来的,”江慕笑得让人遍体生寒,幽幽地又吐出几个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岑子念死撑着不肯说。
“行。”江慕把证物袋装进口袋,转身要走:“等传唤吧。”
“江慕!”岑子念真的害怕了,她其实对法律不是很了解,正因为不了解,才会更害怕:“我错了!我是不懂事才这么做的。”
“二十七了,还不懂事?”江慕侧头看她,目光讽刺又冷:“你脑残?”
“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只要你放过我,我告诉你张贵的下落!”她只能跟他做交易:“我听到我爸跟他打电话了!”-
江慕最近常常不见人影,有时候会来不及过来学校。顾碎碎想着他应该是又忙了起来,没再让他接送,每天自己坐公交车上下学。
在车上常常会碰见蔡格,有时候李柔也在。从李柔那里她知道蔡格的态度好了很多,会主动带李柔出去约会了。
“只是他还是个木头脑袋,”李柔拉着顾碎碎坐在公车最后排,压低声音说:“我都暗示好几次了,他还是碰都不碰我一下,连吻都不带接的!”
顾碎碎找着安慰的措辞:“可能是他不敢吧,怕你会生气。”
李柔看她:“那江警官亲过你吗?”
顾碎碎不说话了。
李柔见她耳朵都红了一大片,起哄说:“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整天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你快跟我说说,江警官精力特别好吧?”
“……”
“碎碎,你可要小心点儿,”李柔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像他这种常年禁欲的老男人,一旦开了荤是没有人性的!你看你这么瘦,怎么经得起他摧残嘛!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不得被他掰折了啊!”
顾碎碎没脸再听下去了:“你别乱说,我跟他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早晚都会有的嘛,”李柔拉着她不肯让她走:“我告诉你啊碎碎,他们男人兴头一上来是什么都不顾的,你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我给你推荐几个避孕套牌子,效果可好啦,不会有意外发生的!”
顾碎碎把耳机拿了出来,堵住耳朵,头靠在窗户上装睡觉。李柔叽叽喳喳地又说了一会儿话,见她实在是脸皮薄,没再继续逗她,起身去前面找蔡格去了。
顾碎碎睁开眼睛。
上次明明就要答应江慕了,可是江慕被岑子念的一通电话叫走了。从那以后他就变得很忙,她甚至很少能再见到他。很想问问他都是在做什么,有没有危险,什么时候能回来陪她,可又怕会耽误他的工作,不敢去打扰他。
她忍着想见他的心情在学校认真地读书,每天都有好好地生活。觉得江慕总有不忙的时候,那时候就能见到他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再看到江慕的消息时是在网上。
那个时候关于江慕的新闻已经传得满天飞,新闻稿里并没有指名道姓说他是谁,可每一条信息点都是有关于他的,顾碎碎一看就认出来了。
新闻里说,某刑侦队长陷入了一桩桃色绯闻,被多名女性指控受到了他的猥亵。那些女性中有两人是著名企业家的女儿,在社会上多少有些影响力。她们联名在网上发表了数十篇字字泣泪的小作文,成功赚足了一波同情心,引导网民对该刑侦队长进行控诉,给警局施压,让警局对此展开调查,给大众一个交待。
顾碎碎知道这桩新闻的时候,江慕已经被停了职,背着千夫所指的骂名收拾了东西从刑侦分队离开。
她飞快赶往警局,站在门外,看到江慕正从里面出来。几个明明资历比他高,却总是被他压一头的人在院子里抽着烟拿眼瞅他,落在江慕背上的目光里满是幸灾乐祸。
虽然目前并没有实质性证据能证明江慕确实对那些女性进行了猥亵,可那么多人不约而同指控他,其中还有人留了遗书自杀,遗书上白纸黑字写着是江慕骗她上床后又翻脸不认人,抛弃了她。这些事经由网络不断放大传播,影响恶劣。
自古人言可畏,这次江慕就算不会被彻底压垮,可也很难再翻身了。
江慕由原本意气风发的刑侦队长,变成背着骂名灰溜溜离开的有罪之人。谁都不敢靠近他一步,生怕会被他传染了晦气。
顾碎碎朝他走了过去,停在他面前。
她脸上绽开一个无邪明朗的笑,脆生生叫他:“哥。”
江慕没想到她会过来,略怔了怔,问:“你怎么来了?”
警局里已经有人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他现在并不是个光彩的人,跟他站在一起对她没有好处。
她却拉住他的手,过了会儿,抬起头看着他,脸上依旧是心无旁骛的笑:“我来,接我男朋友回家啊。”
江慕愣住。
他以为他以后的每一天都不会再想回忆起这一天。可现在因为她,他要时不时地把这一天翻出来,事无巨细地回忆一遍。
他追了那么久的女孩,从这一天开始,正式变成了他的所有物。
他脸上一扫方才的阴霾,转而透出个终于心想事成的笑来。
“好,”他把她的手裹住,低了点儿身看她,目光温柔又欣喜:“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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