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
苏陌见他眉头微皱,显然是苦到了,她顿时忍不住轻轻笑了声,“怕苦就直说好了,我又不是笑话你,好了,我去给你拿蜜饯来,莫恼。”
话说完,她端着碗便走了出去,她转身后路铭远却一改面上的神情,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他哪里是怕苦,他只不过是想苏陌多关心关心他罢了。
那边,苏陌正要去库房将储存的蜜饯取出,却瞧见库房里放着一个木盘,她凑近一看,里面装着的是路铭远的湿衣裳!
他把湿衣裳放这里做什么?苏陌低头沉思,突然,她回想起院子里那摊水渍,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该不回是自己在院子冲了冷水,故意惹上风寒的?
苏陌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此时也不上蜜饯了,她端起木盆,脚步匆匆地往卧室冲过去。
她心中洋溢着被欺骗的愤怒,打开房门走到路铭远跟前,重重地将木盆搁置在地上。
“你解释一下?”苏陌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冷冷地质问道。
路铭远明显愣住了,他看着地上的证物,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苍白的脸庞也因为憋气而变得通红,“娘子……我……”
苏陌也不打断他思考,就这样掐着腰,皱着眉,盯着他。
她这个反应倒是把路铭远给吓坏了,他嘴巴张张合合,半响才说出声:“我今天掉河里去了,不想让娘子担心才撒谎的。”
苏陌没想到他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真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你真当我傻吗?你三番两次撒谎有意思吗?”
她不信,甚至还红了眼眶,这一幕把路铭远急坏了,他连忙掀开被子起身,想到她跟前安慰安慰她。
“娘子我错了,是我自己弄的,我故意冲了冷水然后又拿被子将自己焐热,这样反复折腾我才风寒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路铭远以为自己一五一十交代出来,苏陌就会原谅他,谁知道她脸色更差了。
苏陌对他很失望,在他说完那番话之后也不愿再看他。
她转身就要走,谁知路铭远在身后猛烈地咳嗽起来,使她的脚步微顿。
她还没回头,身后的男人理顺了气之后又缓缓开了口说:“娘子早上出门时说好了是去婉桃那的,可我中午去那你,又被人告知你们一同去了县城。”
苏陌终于转过了身来,“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你就因为这样就糟蹋自己的身子?”
她的问话让路铭远无从作答,他只好上前去将苏陌拥入怀中,“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错了就是错了,路铭远承认错误,可他却不后悔这样做,不过此时他不敢为自己辩解,只好低声在苏陌耳边不停地说着软话。
苏陌虽然心中憋着一口气,但是看他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也不好多为难他,“这次就算了,要是要有下次我跟你没完。”
路铭远连声应是,又保证得好好的,苏陌才善罢甘休,她将木盆又端了出去,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看得路铭远很是头疼。
苏陌顺手将他的衣服放在院子里放水里两遍泡着,打算明天再洗了晾晒起来。
她本来想将今日赚来的三百两给他拿去赎回信物的,现在看来还不是时候,他太不成熟了,还跟个小朋友一样。
两人简单吃了顿晚饭,直到夜晚要入睡时,路铭远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苏陌洗漱完毕,走进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她视线都没往路铭远那瞟过一眼,便直接说:“我今晚去东厢房睡,你自己好好休息。”
路铭远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娘子说好不与我分房睡的,你不准食言。”
“你生病了。”苏陌抱着被子往前走了几步,语气重了些,“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但我爱惜,我跟你一起睡被过了病气怎么办?”
她最明白让一个人难受办法了,单靠说他是没用的,要付诸行动。
果然,路铭远神色大变,他以为自己生病了会让娘子细心呵护,可没想到却适得其反,他的娘子要与他分房睡。
“我不病了,娘子不要与我分房睡好不好?”路铭远想抢过她怀里的被褥,可苏陌却后退了数步,不让他靠近。
“路铭远,你是不是也想我跟你一样生病,想我咳嗽!想我卧床不起?”
苏陌的话就像铁锤击打在路铭远胸口一般,他脸上的一阵青一阵红的,无措极了。
娘子说的有道理,若是过了病气给她,那他就罪该万死了,他也舍不得看她病恹恹的模样,这样想着,只能放她去东厢房歇息了。
原本不后悔的路铭远此时深思过后,也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好了,他确实不该欺骗苏陌的。
时间无法倒流,错事都已经犯下了,路铭远按捺下心中的难受,重新回到塌上躺着。
身边没有娘子轻柔的呼吸声,路铭远真是好生的不习惯,他将头埋在被褥里,努力寻找着属于苏陌的味道。
怀里也没有了娇软的身子,路铭远浑身都不舒畅,在塌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但是他又不敢去打扰苏陌休息。
他其实明白苏陌去县城里只是去做买卖了而已,但是他不想让她这样辛苦,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却需要妇道人家在外抛头露面赚钱,这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想到半夜,路铭远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抵不住睡意袭来,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路铭远做好早饭才去叫醒正在美梦中的苏陌,帮她梳好发髻哄着她吃早饭。
苏陌有起床气,但是她从来不发,只是每次被吵醒后脸色都微微不好。
没有人知道苏陌内心在想什么,她看起来娇气得要死,却在路铭远身上有着莫大的耐心,就连路铭远有时也会有不真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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