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晒得整个院子温暖柔和,几只漂亮干净的猫懒洋洋的翻着肚皮躺在院子里,眯着眼睛享受阳光。


    男生蹲在一只白猫面前,手指在猫的肚子上挠着,猫发出软绵绵的叫声。


    手指忽然缓缓向上移,逐渐落在猫的脖子上。


    男生眼底泛着狠厉的光,喃喃自语:“天意抛下我走了,真不知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贫穷小镇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


    他手指逐渐用力,神色也变得癫狂,“你说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洛洛,天意平时最宠你了,我想不通,你来告诉我好不好?”


    低沉的语气中,白猫开始痛苦挣扎,嗷嗷地叫着,企图让他放过自己。


    忽然手指一松,他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算了,谁让天意喜欢你们这些小畜生呢,你要是死了,他该难过了。”


    窒息感消失,白色的猫迅速跑远,躲在远处谨慎地盯着他。


    背后的大门被推开,男生意识到什么,阴鸷的眼神变得柔和,转身时面上带着惊喜,“天意,你回来了!”


    几天不见,席天意看着成熟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明明席天意就站在这儿,却离他特别远。


    席天意看着满院子的猫,有些意外出现在这里的男生,“文君?你怎么在这儿?”


    “你转学那么远,我担心你的猫没人照顾,所以就经常放学过来帮你喂猫。”祁文君歪着头微微弯唇,他长相十分漂亮优越,唇红齿白,眼尾有颗泪痣,精致到有些偏女气。


    席天意明眸望着祁文君,多少有些唏嘘。


    祁文君是陪在他身边最久的朋友,从初一认识,到现在也有三年了。


    他是祁家的私生子,祁文君的父亲和他的爸爸有生意上的往来,圈子里对于这些秘辛虽然缄口不谈,但每个人心里都像明镜一样。


    祁家除了祁文君这个私生子,还有一双儿女,在他们的圈子里,私生子向来是见不得光的,在那一双儿女的授意下,祁文君的童年过得很凄惨。


    他记得上辈子自己和蔺时的婚礼上,祁文君寄来一束花祝贺,人却没来。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祁文君的消息,打过去的电话永远是空号。


    听说他去了国外,虽然不知道他后来过得怎么样,又为什么突然消失,但席天意觉得,只要是他心之所向,就没什么不好。


    祁文君性子和他很相像,命运却是截然不同。


    席天意冲他笑笑,“你不用那么费心的,我有请阿姨每天来喂它们和清理院子。”


    “没事,我放学也正好路过,顺便过来看看。”祁文君笑得时候眸子柔和,从外表看来软弱可欺,他问:“你在新学校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那儿的同学很友好。”


    有猫跑来蹭席天意的裤腿,他笑着弯腰去抱它,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祁文君的视线凝在他腰间,眼眸渐深。


    “灰灰,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被席天意抱在怀里的是一只两个月大的小奶猫,遇见它的时候它已经快饿死了,费了好大功夫才救回来。


    祁文君看着席天意温柔的侧脸,眼眸柔和,就连他怀里的小畜生都变得顺眼了很多。


    他从来不是良善的人,和席天意更不是一路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偏要和他走到一条道上。


    第一次遇见席天意的时候,祁文君正趴在地上捡自己的笔,一伙同学围着他,他们压着他的背不让他起来,嘲笑和讽刺像迫人的音律,让人心发慌。


    在惶恐中,恨意达到顶峰。


    祁文君不明白,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如果可以,他宁愿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不愿意做别人口中人人喊打的私生子。


    可是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心声,他们谩骂着,嘲笑着,任意羞辱他的自尊。


    他想,一起死好了,大家一起死。


    就是那时,一双漂亮修长的手从地上捡起那只笔,他抬起头,看见稍显稚嫩,却干净好看的一张脸。


    他记得这个人,是他的同班同学,成绩优异长相出色,同学和老师们都很喜欢他,是天生就站在阳光下的那种人。


    祁文君盯着他的脸,从他手中接过那支笔。


    然后听见席天意替他解围,“快上课了,你们不回去吗?”


    也许是他站在黑暗中太久了,看见这样的人出现在他面前,竟然变得死皮赖脸。


    他开始黏着席天意和他做朋友,在他面前伪装得良善又单纯,时而假装透露自己的孤单和可怜,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席天意才不会拒绝和他做朋友。


    他利用席天意的善良,一晃就是三年。


    可是短短两个月时间内,一切都变了。


    席天意决定转学,任凭他如何劝都不肯留下来,祁文君内心的深渊在不断下陷,他温柔的外壳快要崩裂,露出尖锐恶毒的真面目。


    许是他看得太久了,席天意偏头看过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祁文君笑着摇头,掩下眼底的阴鸷,“就是太久没看见你了,想多看看。”


    席天意一手轻抚着奶猫的背,奶猫“喵喵”的叫着,爪子稍稍伸出一些,抓着他的衣服,他笑得柔软,想起祁文君多次劝说自己不要离开乌城,踌躇片刻,对他说:“你最近在学校过得还好吗?”


    “不好,”祁文君摇头,“他们欺负我,说你不在了,不管我了,以后没人能给我撑腰,他们就能随意使唤我了。”


    席天意没想到会这样,他脸色微变,祁文君忽然笑出声,接着说:“跟你开玩笑的。”


    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而已,他已经不是三年前的祁文君,稍稍使一些手段就能教训那群蠢货。


    虽然很想席天意能回来,但事已至此,他竟然舍不得看席天意为这些事发愁。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席天意神色严肃,一双杏眼不笑的时候竟然冷得有些吓人,“你喜欢摄影,我希望祁家不会成为你的束缚,你以后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


    “可是——”祁文君刻意看向席天意,面色流露一丝脆弱,“我能去哪儿呢?”


    眼底藏匿着深深地偏执,可是——他只想在天意身边。


    席天意认真地看着他,“你要有一技之长,要有自己的底气。”


    祁文君弯着笑眼,他最喜欢看席天意一本正经跟他讲道理的模样,这个时候,他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太阳逐渐偏移,时间过得很快,两个男生坐在石凳上,周围的猫猫狗狗围着他们,黄昏的光线映下来,暖意盎然。


    这些流浪动物都是席天意收养的,他们被收养时大多身体孱弱得了病,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如今已经被养得白白胖胖,尤其喜欢在他脚边撒欢。


    洛洛是一只白色的田园猫,刚被收养的时候才三个月大,浑身脏兮兮的特别丑,没想到两年过去,它倒是逆袭成为最好看的那只,特别爱干净,像只漂亮的小公主。


    它跳上席天意的腿,萌萌的大眼睛看着他。


    祁文君坐在席天意身侧,抬手去摸它,它却忽然跳下去,警惕地伸出爪子威胁他。


    他眼底敛着狠厉地光,“洛洛这只猫喂不熟,我都喂了它这么久了,还是见到我就跑。”


    席天意伸手去抱它,它又将爪子收回去,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手心。


    “万物有灵,你对它好,它会知道的。”


    祁文君心中一跳。


    他了解席天意,知道他只是无心之言,可还是有些后怕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如果今天,他真的把这只猫掐死了呢?


    天意会怕他吧,他们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手掌忽然握成拳,他抬眸看着席天意怀里的猫,眼神闪烁。


    天色将晚,席天意准备回家,他和祁文君并肩而行,两个少年身高几乎不差多少,相貌都是极好的,从外表看来,是一副值得回顾的画面,美好得不像话。


    席天意思索着,忽然开口说道:“我准备给它们找些靠谱的主人收养。”


    “为什么?你不是养得好好的吗?”


    “我现在已经转学了,不方便照顾它们,给它们找个家不是更合适吗?”


    而且,这辈子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蔺时心思敏感又脆弱,他们在一起后夜夜相拥而眠,蔺时抱着他,偶尔会在他耳边说:“天意,你是我求来的。”


    在蔺时眼中,席天意能回头看他一眼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他们能在一起更是奢望,哪怕后来他们结婚,蔺时还总是捏着他的手,自言自语说觉得这样的生活美好得不真实。


    席天意是一个温暖善良的人,蔺时不止一次的问他,是不是可怜他才跟他在一起。


    不论席天意如何解释,蔺时也只是恍惚点头,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


    席天意的一生做过很多好事,他待人包容宽厚,做事循规蹈矩,向阳而生,蔺时却是一个心眼很小的人,他喜欢席天意,就心里只装得下席天意。


    而重活的这一生来之不易,更像是上天的恩赐,席天意想将自己的心,分给蔺时多一些,再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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