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时看着席天意澄澈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
席天意先是怔住，然后弯起嘴角。
手臂包好，蔺时把袖子放下来遮住，衣角忽然被扯了一下，席天意比蔺时矮半个头，蔺时只能垂下眼睫看他。
席天意不好意思地询问：“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建设银行吗？我想取钱。”
“出学校左拐直行两条街。”
“我不太认路，你能带我去吗？”
他在撒谎，蔺时脑子里无比清晰的认知到。
蔺时背起书包，头也不回的往教室门口走，冷淡的声音传入席天意的耳朵，“我没空。”
教室门口的身影消失，席天意有些失望地垂着眸，从钱包拿出银行卡揣进兜里。
朝蔺时所说的路线走去，很快就到银行，席天意找到自助取款机取钱。
不远处，少年高挑的身形露出一半，远远地看着他。
蔺时冷嗤一声，“果然是骗人的。”
他从没见过席天意这样的人，说着极容易拆穿的谎言，还自作聪明的对他好。
心里越清楚应该离这个人远一点，就越是对他狠不下心。
取了二百块钱，席天意还给药店老板四十二，这个时间学校食堂已经关门，他又在学校外面买了一份饭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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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已经一个半月，很快迎来第一次月考。
高考是人生一个重要的分水岭，红旗一中虽然教学质量一般，但大部分老师都很尽职尽责，对学生的学习成绩十分看重。
即将月考，很多学生都收敛起玩闹的心思，其中张安宇尤其明显。
他不再有事没事跟周围同学聊天，抽出时间便静悄悄的做题。
十年前的知识对于席天意而言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他基础学得扎实，复习起来也更快捷，对这次考试还是有很大把握。
因为临近考试，学校没有专门的考场，只能把每个班级教室征用，提前两天开始挪动桌子布置考场。
蔺时那张孤零零的桌子在班主任的命令下不得不往右边靠，和席天意的课桌并在一起。
班主任在讲台上讲着这次考试需要复习的知识点，蔺时臭着脸把桌子拖到席天意面前。
桌子发出剧烈的摩擦声，班主任皱眉，“小声点儿！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
蔺时没好气道：“知道了。”
桌子并在一起，蔺时把凳子搬过来放好，低垂的眼眸只能看见席天意的后脑勺，灯光照在玻璃窗上，映出席天意偷笑的脸。
蔺时下巴微扬，挺直了背坐在席天意身侧。
自习课上，教室里只能听见笔尖在纸上摩擦和翻书的声音，时不时伴随着几声轻咳。
席天意写完一张数学卷子，小心翼翼扭头看蔺时。
蔺时的字不怎么好看，写的很潦草，席天意还记得后来他很喜欢书法，家里收藏了许多笔墨纸砚。
有一次他问起，为什么会对书法感兴趣，他以为蔺时会说陶冶情操，再不济也是无聊这样的理由。
可蔺时的手臂把他圈在怀里，额头抵着他，鼻息相接。
蔺时低哑的声音让人浑身颤栗，“因为太想你，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国，所以就把你喜欢的事都做一遍，你喜欢画画，我还学了美术，但我没什么天赋，你要看看吗？”
回忆戛然而止，蔺时冷淡的声音和记忆发生碰撞，“你不做题盯着我看什么？”
席天意脸色微微发烫，垂下睫毛，努力将视线聚焦在别处，最终落在蔺时的数学卷子上，“我......有道题不会，想让你教教我。”
蔺时的数学卷子写的满满当当，席天意看得出来，他的数学天赋不错。
记得后来转学到乌城后，蔺时的学习成绩也是在中上游的。
“别问我，我也不会。”
甩下这句话，蔺时继续低头做题。
席天意没有把他的拒绝放在心上，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热意蔓延。
半个小时后，下课铃声响起。
蔺时的脑袋稍稍朝席天意靠近，语气有些冲，“哪道题不会？”
席天意被问得一怔，那话本身只是个借口，他不得不指着还没做的一道题，“这道。”
蔺时皱着眉头给他讲题，他本身不是很有耐性的人，更是从来没有人敢来他面前问一道题怎么解。
所以讲题的时候语气十分难听，众人听着蔺时不断发难。
“这也不会？”
“你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听？”
“你不会连这种简单的公式都不懂吧？”
“这也要问？”
后来的几天里，席天意走到哪里都被人用同情的目光注视。
有同学下课时间趁着蔺时不再来跟他凑近乎，“你真可怜，跟蔺时同桌。”
席天意茫然看向对方，认出是坐在前排的一个同学，“蔺时挺好的啊。”
“他都把你数落成那样了，哪儿好了？一点儿也不温柔，脾气太坏了！”
同学们以为席天意被蔺时数落了整整两天，怎么也要对他有些怨气在的，而席天意只是淡淡地笑着，“还好吧，我觉得他挺温柔的。”
这回就连正在背单词的张安宇都扭过头来，苦着一张脸说：“你说这话可就有点睁眼说瞎话的嫌疑了。”
他整天在前面听着，蔺时那张嘴是丝毫不留情面啊。
席天意这个人太温柔，蔺时在他的反差下就显得更加残忍。
而在众人统一战线中，席天意杏眸弯弯，“蔺时的好你们不知道。”
蔺时嘴上挖苦他，可他问的每一道题，蔺时都有认真地教他。
以前全世界都不懂蔺时的好，只有席天意知道，而这一次，席天意想让全世界知道蔺时的好。
红旗一中第一次月考很快来临，整个学校都安静下来，没有朗朗读书声，也没有操场上打篮球的学生身影。
考场内，有人无所事事的趴着睡觉，也有人互相扔纸团传答案，更多的是垂着头奋笔疾书的学生。
两天的考试终于结束，学生撒欢儿似的比往常都兴奋许多。
席天意长了一张学霸的脸，性格又温柔，自然而然的很多同学围着他的桌子对答案。
“席天意！你数学第三题选的什么？”
“英语阅读理解第一大题第二道选什么啊？”
“数学最后一道你算出来了吗？答案是多少？”
“我感觉我语文作文写跑题了，天意你帮我看看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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